看不習慣血腥畫面,我下意識地屏住了氣,攥緊雙拳,直至貝莉和優叔分別回到我們身邊,艾米莉的身體逐漸出現奇怪的蠕動為止。
我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眨眼間,她的皮膚被數之不盡的尖刺劃開,內臟在猛烈的翻騰下長出了厚實的深紅色塊狀物。它們一層覆蓋一層,其下方又會伸出無數的尖刺,像極昆蟲的腳和爪。頭部的白皮膚很快被鱗片所覆蓋,又瞬然隱藏在一塊硬片之下,本來通透亮麗的眼睛變成了又大又圓的黑色水晶球,兩條又長又軟的觸鬚從鼻子附近位置伸出又癱軟在地,理智在片刻後才意會到這是頭像極蜈蚣的巨型生物。
隨即,眼前重播了剛到這個世界時,所見到的那頭蜈蚣現身的畫面。
假如艾米莉是在清醒的時候變成這個模樣,那接下來將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我到了現在依然沒想明白,這是不幸還是大幸。我們的審美觀跟他們的審美觀有着天壤之別,令我們在某種意義上更容易分別出『他們』和『我們』。」林逸希說後,嘆了口氣。「但這件事亦令他們十分清楚要如何扮演人類。扮演人類,爬上所謂的權力最高點,繼而把欣賞改寫成羨慕和嫉妒,把休息改寫成懶惰和失責,把人類最原始的本能改成寫淫穢和邪惡……這一切都讓世界核心變得污衊,同時令他們搜集黃金或其他資源的目的更易達成。」
的而且確,古往今來大部分當權者都十分喜歡黃金,特別是所謂的皇室貴族,認為以黃金裝飾就能達致冠冕堂皇,因而鍾愛收到以黃金為主的供品。
「而假如無法實際取代,那就從潛意識取代,甚至借由潛意識散播思想。這時候,就是妳這種仿生人出動的時候了。」
我頓了頓,瞥往一直在旁說明的她,發現她注視着眼前的巨型生物,視線中蘊含多種情緒:恨意、難過、悲傷、厭惡,但沒有半點悔意、自責和絕望。也許這些感受早就被她拋棄,因為在她的世界中,不能夠容納絲毫絕望,否則她也可能會被各種「病毒」吞噬。
然而,找到這些感受後,腦中的問號變得更多了。「如果我真的是妳所說的仿生人,那為什麼要給我解釋這麼多?我是你們的敵人吧?」
她沉默了半秒,回答道:「也許,是因為我們還擁有自由。」
我睜大眼睛。
她在此時給出一個手勢,旁邊的優叔便再向已經無法被稱為艾米莉的生物走去,這次的背影滿是殺意。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忍不住別過了臉,卻還是被一絲的慘叫聲撞擊到感性,一陣痛意湧上。再回頭看時,巨型生物已被浸淫在墨綠色的液體之中,全身冒煙,傳來怪異味道。
綠色的血液,就像電影所示的一樣。
「自由是世界核心的重要糧食,亦是讓它保持美麗的主要能源。可想而知,妳認知的世界裡還有多少自由剩下?漆黑之中的一點明亮光芒,讓自由變得像極奢侈品,甚至不設實際。」
「他們總是說:『看不見的東西就是不實際的』。」我不禁附和,想起那些支持獨裁的言論。
「笑話。」林逸希沒好氣地回話:「他們也看不見細菌和病毒,怎麼會認為保持衛生這回事很實際?就因為所謂的科學驗證和權威?到頭來,所有想法都只是一種傾向,再配上言行,就會看得見一個人的真實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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