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成為渣男教畜這回事 - 章四三　　那些年那些事那些該死的女人們

章四三　　那些年那些事那些該死的女人們

Sep 8,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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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三　　那些年那些事那些該死的女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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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我的沙嗲牛肉麵，懿芯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我，兩個人緩緩在醫院附近的聯合道散步。

　　「懿芯，你吃了沒？」我道。

　　「沒甚麼胃口。」她道，說著從包包取出一包未開封的黑冰八號，很有節奏地握著菸包往另一隻手的手心敲著。

　　作為一位非煙民，她的手勢比很多煙民更加純熟。

　　她打開菸包，投食一樣往我嘴裡塞上一根，又點上了火。

　　我牽著懿芯的手道：「有你真好。」

　　「少來了。」沈懿芯笑道：「你老是甜言蜜語哄我，身邊卻總是一堆女孩子團團轉。」

　　我像大學時一樣，把她的手背拉到唇上一吻。

　　「我約了她們十二點，知命也會來。」懿芯道：「你要不要回去小睡一會？」

　　我把她的手背握到臉頰旁敷著，沒有回她的話。

　　頭又隱隱在疼，我不敢讓懿芯知道，只好枕在她的手背上，叼著菸強忍著。

　　「你找我和知命到底想說甚麼？」沈懿芯語帶擔憂道：「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了？」

　　我沒有說話，吃力地掩飾自己的表情，不讓懿芯發現我有半點痛楚。

　　「你倒是說啊……」沈懿芯的聲音帶著嗚咽：「那夜你為了敏詩可以那麼痛，你又有沒想過我們沒了你會怎麼樣？」

　　沈懿芯抱著我那個住著一塊腫瘤的腦袋哭道：「你別老是考驗我的急才啊……」

　　我抓著懿芯的手，用了吸了一口尼古丁，苦笑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我腦袋裡有一塊腫瘤。」我鼓起勇氣直接坦白道：「這東西讓我記起很多很多的往事，而你偏偏是那個為我付出最多的女人。」

　　沈懿芯聽到我腦袋裡，身子莫名震了一下，再也沒有說話，眼淚一直在流。

　　「對不起啊……」我強忍著頭痛，故作瀟灑地把菸屁股從唇間抽出彈到遠處，苦笑道：「因為能夠記起很多東西，我不忍心把腫瘤割掉，可是這東西似乎想要了我的命了。」

　　「我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沈懿芯大哭著，但任誰都知道，腦部的手術最難做，一個不留神，我就會死在手術檯上。

　　「交給董晉吧……」我安慰著沈懿芯道：「給莎莎打電話，讓她帶一個事務律師過來。」

　　「你……」沈懿芯聲音帶著震慄，她當然意識到，才三十幾歲的我，要準備立下遺囑了。

　　其實我並沒有甚麼遺不遺產可言，在沈懿芯面前，我的錢根本算不了甚麼。

　　「很感謝這一塊東西讓我想起很多快樂回憶……」我苦笑道：「有和你的、和敏詩的、和知命的，還有柳絮、穎思她們……我很擔心自己會因為沒了這東西就會忘掉敏詩，所以一直不讓董晉告訴你們。」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先提起懿芯才提起知命。

　　沈懿芯再不說話，只能夠一直抱著我的腦袋在哭。

　　「可是啊……」我苦笑道：「昨夜有個叫薛寶清的小護士陪我聊了個通宵，我覺得，我這輩子負你們太多了。要是就這樣死掉，對你們太不公平。我決定要動手術把那東西給割了。」

　　我把輪椅的輪子鎖好，拉著早已哭成淚人的沈懿芯到我大腿坐下，從她包裡找到菸包，抽出一根點上，然後吃力地開口唱著陳冠希那首《壞孩子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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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出走感覺多好

但天黑黑哪裡也去不到

抱擁可這樣暖　妳使我領會到

這一對愉快流浪漢被忘掉也好」——《壞孩子的天空》陳冠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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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懿芯一邊聽著，眼淚一直在流。

　　那是屬於我們之間的回憶，也是這個默默為我付出的女人最喜歡聽到我唱的歌。

　　第一次給她唱這首歌，我還捱了她的一頓打。

　　一聲電話鈴聲，劃破了我倆久違的浪漫。

　　職業的本能反應，沈懿芯強下壓下心情，調整好聲線拿起手機接聽。

　　「知命，」懿芯道：「嗯…我把安仔推回病房來等著吧，等大家都到齊再說。」

　　掛線後，知命嘆道：「安仔我們回去吧！」

　　我拿手蓋著輪椅的輪胎鎖笑道：「不回。」

　　「為甚麼？」沈懿芯的表情已經是一片煩憂。

　　「叫老公。」我笑道。

　　沈懿芯展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就算隔著口罩，也看得出她很高興。

　　「老公我們回去吧！」沈懿芯笑道。

　　「好的老婆。」我笑著，這才鬆開輪椅的輪胎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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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的畫面未必通通遠在天邊

問我多愛你不需要考察推算

怎麼算來讓我營造你最愛的場面」––《亞特蘭提斯》姜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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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家病房內，受邀的眾人早已陸續抵達。懿芯坐在我床邊，董晉、矮子輝也站在一旁。

　　安知命挽著詩詩從門外走入，有點詫異房間內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她也迅即意識到事情嚴重，忙道：「明知安，你怎麼了？」

　　詩詩更是大哭著跑了過來直接爬到床上抱著我喊道：「爸爸……」

　　「詩詩乖，爸爸在。」我抱著詩詩道：「知命也過來吧……我有些話跟各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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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相信惡夢會過

健康與和平

不必依靠偶然性

愛接愛人連人可以一拼

活化我心境」––《蒙著嘴說愛你》姜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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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莎莎身旁一個女事務律師道：「現下由我梁慧倩律師代明知安先生宣告其遺囑內容……」

　　說著開始公佈遺囑內容，大致上就是告知在場的所有人，我的腦內有腫瘤，決定要做手術。

　　如果我不幸離世，我的財產會如何分配之類。

　　而其中四份一將會成立一個名為陸敏詩慈善基金去幫助受家暴困擾的人脫離家暴並能夠接受教育或者在職培訓自力更生，去把敏詩的善良延續下去。

　　「爸爸……爸爸……」才十五個月大的詩詩彷彿聽懂了剛才複雜艱澀的遺囑內容一樣，一個勁在哭。

　　在場其他人也都是黯然神傷，而知命早已哭成淚人。

　　冼穎思道：「等你做完手術，我給你煮大餐吃。」她說著，兩眼卻是佈滿淚水。

　　柳如絮也道：「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我苦笑著，房間裡還有其他人，莫不是淚眼紛飛。

　　「董晉，手術的安排就拜託你了。」我笑道：「大家也不用哭，要是我沒事了，我還是好好的。要是死了，就當我去找敏詩了吧……到時你們不要太快來找我們，我得跟敏詩獨處好幾十年給她好好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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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身體健康我害怕你要照顧我擔心得出一臉倦容

而我病床中反悔內疚令你太心痛

我只想身體健康要活到過百歲不需枴杖都可跟你相擁

不忍你勞碌的照料我受了這種切膚之痛」––《身體健康》張衛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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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我的心很痛，我並不想死，坦白說，我很怕。

　　既怕死又怕忘了敏詩，但反正有了這腫瘤我早晚都得死，還不如試一試。

　　董晉和矮子輝作為遺囑的見證人，在文件上簽了字。

　　「我去吩咐寶清給手術室排期。」董晉說著，和律師就離開。

　　矮子輝對我道：「敏詩死了，老霍逃亡，黑仔達重傷，要是連你都有甚麼事，我們真的要散伙了。」

　　我抱著大哭的安知命和詩詩笑道：「我沒事的話，以後去你店裡都給我免單了。」

　　矮子輝看了看病房裡的女人們道：「我去跟你嫂子說一下，你在這跟詩詩和這裡的嫂子們好好相處……」

　　這時，我看著大廳三個抱作一團的女人。

　　她們是我在大學裡認識的殷雪婷、敖凱玲和項似冰。

　　「你們三個也別哭了，我不想把你們全都弄哭。」我說著，卻是躺了下來，回想起那些在大學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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