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赤壁之戰,龐士元巧設連環船,諸葛孔明擺祭壇喚東風,黃蓋苦肉計詐降,這計中計連環計,一把大火燒毀了曹操的千艘戰船、燒毀了曹操的百萬雄兵,也燒毀了曹操欲一舉掃平江東的美夢。
曹操眼看連環船遭大火熊熊吞噬,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倉惶地率眾逃離起火燃燒的戰船。黃蓋持刀欲追捕,幸好張遼一箭將黃蓋射下水,救得曹操登岸。眾人在岸上尋馬並準備奮戰,但此時就連江岸上的曹軍眾將士官兵,也早已方寸大亂。
曹操一行人忽聞喊聲震天,見韓當、蔣欽兩軍從西面殺來,周泰、陳武領兵從東面殺來,而丁奉、徐盛則領大隊戰船從江面上而來,曹營水軍陸軍不是水溺火焚,便是中刀負箭,早已無力反擊。曹操只能領著剩餘殘兵敗將,一路往西北而逃。
曹操領軍一路逃至烏林,遠遠地就看見林中四處火起,想是營寨早已遭敵軍佔據,軍械糧草也必然被焚毀殆盡。曹操一行在火林中行走,忽然遇上甘寧大軍,張遼自告奮勇領兵為曹操斷後,要曹操趕緊策馬先行。
曹操領眾將行進之間,又見前方林中再起一火,同時山谷中殺出一軍,是為凌統,徐晃帶兵衝出英勇抵抗,兩軍混戰一場。曹操又一路北逃,遇上太史慈,剛好張郃領軍趕來救援。曹操脫困後再轉西北,終於來到烏林之西、宜州之北的邊界處。
曹操見此處樹林冒密叢雜,且山川地勢險峻,便仰頭大笑不止。眾將不解,出口詢問:「丞相何故大笑?」
曹操回答:「曹某一笑周公謹無謀,二笑諸葛孔明無智,若是讓曹某用兵,必在此處設一埋伏,吾等必無逃生之路啊……」
曹操說完,一行人再往前走不到幾里,果真看見樹林之中滿滿的兵馬,為首的人,即是趙子龍。
只見趙子龍坐在一張方形木桌前,態度從容不迫,聲勢器宇軒昂、威風凜凜且豪氣干雲,但曹操仔細一看,木桌上擺的竟然是……
「麻將?這……子龍將軍此舉是何用意啊?」曹操一臉疑惑地開口。
「曹丞相,」趙子龍先拱手行禮,「趙某敬汝也是個英雄好漢,當日單刀一人試圖行刺董賊,又領衣帶詔召集十八路諸侯共同討賊,令趙某深感佩服。今日曹丞相落難於此,若趙某再領軍強追廝殺,未免有失氣度。趙某想……與曹丞相切磋一局,若曹丞相贏,趙某自當放行,若曹丞相輸,則請曹丞相自刎,以留後名。」趙子龍說完,命軍士為曹操送上一張坐椅,「曹丞相請坐。」
曹操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坐下來陪趙子龍打上一把,「這……子龍將軍欲打十六張?還是十三張啊?」
「給曹丞相決定吧!」趙子龍自信滿滿地回應。
「那就打十六張吧,請子龍將軍做莊。」
曹操說完,趙子龍請曹操檢視牌盒中之麻將牌,以確定沒有做假。二人伸手洗牌、砌牌,再輪流抓牌,趙子龍先抓、曹操後抓,等曹操拿下第十六張牌,趙子龍開門拿下第十七張牌。
趙子龍首先打出一張青發,「碰!」曹操抓回青發,連同手中牌組,共三張青發擺於一旁桌面。曹操打出一張北風,「碰!」趙子龍抓回北風,連同手中牌組,共三張北風擺於一旁桌面。趙子龍打出一張一筒,曹操抓牌,跟著打出一張一筒,趙子龍再抓牌,打出一張一萬。曹趙二人一來一往,過了十幾個回合,趙子龍伸手抓了一張牌,忍不住嘴角一個抽動。
原來,趙子龍抓了一張西風,手上是一副大四喜的牌組。趙子龍心想:欲贏此牌,只等東風,萬事俱備,先打紅中。於是,趙子龍丟出一張紅中。
「胡了!子龍將軍,承讓、承讓啊……」曹操一邊笑得開懷,雙手拿牌尺推倒桌上的麻將牌。趙子龍萬萬也沒想到,曹操拿了一手大三元啊……
無奈之下,趙子龍只能願賭服輸,吩咐眾將士讓曹操一行人安然離去。
曹操領眾再往前行,忽遇傾盆大雨,眾人只能狼狽不堪地冒雨趕路,行至一村落,曹操命一干軍士先至村中借糧之後再繼續逃難。一行人來到南、北彝陵路口,曹操擇南彝陵大路而行,至葫蘆口時雨停,曹操見隨者皆已人睏馬乏,便令眾人暫歇,起火備飯。
眾人升火,脫下濕濡的衣物晾在樹枝上風乾,放馬匹啃食野草,四處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樹果,或是至樹林中尋找野兔,再以先前在村中取得的物資,開始理鍋造飯。
曹操坐於林木之下,一邊啃著軍士送上的樹果,一邊又仰天大笑。眾人見狀,又問:「曹丞相為何又笑?」
曹操又回答:「曹某再笑諸葛孔明與周公謹智謀不足,若是曹某用兵,再於此處伏一軍馬,則吾等必無路可逃啊……」
曹操話才剛說完,一顆樹果都還沒啃完,果然聽見一聲大喊:「曹賊休走!」曹操定睛一看,為首武將是為張飛。
只見張飛大手一揮,身旁軍士送上兩大酒罈,張飛開口便說:「曹操小賊,俺張翼德,見你今日已是敗將殘兵,再同你打,也沒啥意思,這樣吧,俺同你划拳,輸的人喝上三杯,若俺先醉,俺放你走,若你先醉,就切腹自盡吧!」
「這……敢問翼德將軍,是要划什麼拳呢?」曹操一臉無奈地開口詢問。
「殭屍拳,曹賊學過沒有?」張飛一臉輕蔑地回應。
「這……沒有。」曹操搖頭回答。
「切!別說俺老張笑你曹賊見識淺薄,來人啊,示範給他看看。」張飛說完,喚了兩名小兵,要小兵們示範。
曹操看了小兵示範的拳法,一臉的熱切,「敢問翼德將軍,此套拳法甚是有趣,不知翼德將軍是從何處學來?」
「哼!講給你聽也無妨,」張飛仍舊一臉的傲慢,「這是俺二哥之義女教給俺的!」
「曹某再問翼德將軍,這雲長將軍之義女,芳名若何?芳齡若幾?是否已許婚配?曹某有數子未婚,不知是否……」曹操一臉的熱切。
「呃……這……」張飛眼見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便伸手慌忙地亂揮一把,「不不不!俺剛才說錯了,不是義女,是義子,義子!俺二哥之義子,乃大名頂頂的關然凜,你曹賊聽說過嘛!」
曹操回想起當時探子回報的,說劉備派人前往江東欲聯軍,諸葛孔明一人舌戰群儒、趙子龍單槍力克群雄,還有一名姓關的武將,一顆銅球就平息了兩方的戰火,想必這關然凜,就是那時的武將。
「不知曹某是否有機會見見這然凜將軍啊……」曹操一臉愛才惜才的憧憬。
「哼!你曹賊今日必然敗於俺手,別想有機會見著俺家的然凜娃兒,來吧!別再拖拖拉拉了!」張飛說完,立刻要曹操陪著他划拳拼酒。
「殭屍的殭屍的殭屍切,殭屍的耶耶殭屍……好,俺輸了,俺喝!」張飛立刻仰頭乾脆地喝下三杯酒。
「殭屍的殭屍的殭屍切,殭屍的咚咚……你輸了,你喝!」曹操也果斷地喝下三杯酒。
「殭屍的殭屍的殭屍切,殭屍的耶耶殭屍切,殭屍的殭屍的殭屍切,殭屍的嗯嗯殭屍切,殭屍的殭屍的殭屍切,殭屍的耶耶殭屍……」二人一來一往,比劃了數十回合,沒想到,初學拳法的曹操,玩得是有模有樣,反觀張飛……
「好……好……俺老張……今日是服了你了……走吧……你走……你……」張飛話都還沒說完,往旁一倒,爛醉如泥地癱在地上,完全無力再戰。
曹操率眾將再往前行,忽聞水聲,眾人狂喜奔至林邊江岸處飲水解渴,曹操再往上遊一看,見一船隊停至岸邊,曹操心頭一驚,怕又遇見埋伏。曹操等眾人解渴完畢之後,領著眾軍士再往前行,見三人立於江岸釣魚。
其中一人見到曹操一行,便轉身拱手行禮:「曹丞相,晚輩是為劉封,此二位是糜芳、糜竺。今日晚輩率兵於此,想與丞相切磋切磋釣技。請丞相再找二人,一個時辰後,比重量不比數量,若是晚輩一方輸了,則放曹丞相行,若是晚輩一方贏了,請曹丞相投江自盡吧!晚輩將於每年的這個時日,綁上幾串粽子為曹丞相行祭拜之禮。」
「也罷,劉公子此番重禮,曹某今日就算栽在此處,總還能留名於青史啊!」曹操說完,便喚上兩名軍士,與他一同和劉封等人切磋釣技。
一個時辰之後,劉封命人抬出一大型秤桿,將兩方所得之漁獲一一上桿秤重,曹操一方小贏三兩。
「曹丞相的釣技果然令晚輩佩服,」劉封再次拱手行禮,「晚輩願賭服輸,請曹丞相先行吧!」
曹操告別了劉封等人之後,往前再行不到幾十里,遇上了劉琦領兵之軍馬,「晚輩劉琦,在此恭候曹丞相多時。」劉琦策馬前行並拱手行禮。
曹操眉頭一皺,心想:這一路上,與趙子龍切磋麻將、與張飛划拳拼酒,再與劉封進行釣魚比賽,現在又遇上劉琦,不知道又要玩什麼把戲……
「曹某敢問劉少主今日有何貴事?」曹操開口詢問。
「不敢,晚輩近日勤讀醫書,研發了幾道藥譜,正愁無人可試藥,今日想請丞相一試,為晚輩解難解難……」劉琦說完,命軍士端上幾碗湯藥,「曹丞相,此七碗湯藥,請丞相再擇六人,與丞相一人一碗,喝下湯藥半個時辰之後,容晚輩記錄湯藥效果,便可讓丞相離開。」
曹操一看,心裡又想:這些個玩意兒究竟是補藥還是毒藥?這下子要全都喝進肚子裡,就算今日不死,也只剩半條命可以活了……
「曹某再請問,此等湯藥,劉少主是以何種藥物製成?」曹操皺起眉頭直盯著劉琦底下七名軍士手中的七碗湯藥。
「這第一碗,是以川貝、枇杷與麥芽熬煮而成之潤肺養喉湯;第二碗,是以枸杞、白菊所調製之護眼明目茶;第三碗,由山楂、荷葉與紅棗所製之去脂消脹茶;第四碗,當歸、川芎、白芍、熟地與陳皮製成之加味四物飲;第五碗,人參、炒白朮、甘草與茯苓煮成之四君子湯;第六碗,四君子湯與四物飲,加上黃耆與肉桂,調製而成之十全大補湯;至於這第七碗,可就大有來頭了……」劉琦說完,一臉的洋洋得意。
「劉少主請講。」曹操心裡覺得有些不安。
「是以靈芝、百合、生薑、薄荷等十八種藥材,熬煮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再佐以少量鶴頂紅調製而成。」劉琦回應。
「鶴……鶴頂紅?這……怕不是補藥吧……」曹操額頭上的冷汗直冒。
「酌量使用,有益無害。」劉琦再次回應。
「那這……哪一碗是哪一種湯藥啊?」曹操再次詢問。
「這……就得看曹丞相等人的運氣了……」劉琦說完,又是一臉志得意滿的模樣。
曹操聽完,也只能硬著頭皮喚上六人,與他一同為劉琦試藥。曹操走向前,看見一整排紅橙黃綠藍靛紫的湯藥,總覺得湯裡可能不是只有劉琦所說的那些藥材。
曹操面有難色地率先拿起一碗深紫色的湯藥,心想,這通常看起來越像是毒藥的,越有可能不是毒藥。接著,皺起眉頭屏住呼吸,仰頭舉碗一飲而盡。其餘人等也只能無奈地隨著曹操,一人選了一碗湯藥,捏著鼻頭一飲而盡。
過不了幾分鐘的時間,第一個人衝去一旁嘔吐,第二個人手刀飛奔至林中拉肚子,第三個人鼻血流不止,第四個人倒地捧腹哀號,第五個人額頭冷汗直冒,第六個人一臉的傻笑,只有曹操一人完全無恙,反倒覺得神清氣爽,連日來奔波的勞累全都一掃而空。
曹操等劉琦詢問、把脈、觀察與記錄喝了湯藥的眾人的反應之後,便放曹操一行人離去。至於那些個喝了湯藥之後身體不適的,也只能任由其它人攙扶,步履蹣跚地繼續趕路。
眾人再往前走,但行至於此,人馬皆已疲累至極,曹操只能令人下馬步行。無奈越來越多的軍士漸漸地支撐不住,一路上,號哭之聲不絕於耳,曹操只能感嘆自己今日竟會落魄至此,不勝唏噓。
眾人過了一路僻靜險峻的山路之後,來到一處平坦大道,曹操看見此處地形,再次仰頭大笑。眾人問曹操為何又笑,曹操回答:「世人皆言周公謹與諸葛孔明足智多謀,以曹某觀之,到底是無能小輩。若是在此處再伏一軍,吾等皆束手就縛啊!」
曹操話才剛說完,忽聞馬蹄聲陣陣而來,前方一路軍馬,領頭者即是關雲長。
曹操看見來人,大為欣喜,快步地走上前去拱手行禮,「雲長,別來無恙啊?」
「關某謝曹丞相關心,」關雲長拱手回禮,「今日奉吾軍師命,特來此處等候丞相。」
「唉……」曹操嘆了一口氣,「過往情景,恍如昨日。如今曹某兵敗勢危,已走投無路,還望雲長掛念昔日之情,放曹某等人一條生路啊……」
「昔日關某雖蒙曹丞相厚恩,然誅顏良、斬文醜,解白馬之危,已回報矣。今日之事,豈容以私廢公?」關雲長振聲回應。
「然過五關、斬六將之時,雲長可還記得?」曹操反問。
世人皆知,關雲長是個情義如山、赤血丹心、鐵漢柔情之人,想起過往曹操對他的諸多厚恩,與後來過關斬將之事,如何還能鐵石心腸?又看見曹操領著的這一群殘兵敗將,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一副淒慘落魄的模樣。關雲長一時心中不忍,轉身吩咐眾將士:「眾將退開!」意思就是擺明了要放過曹操。
關平一聽,立即策馬向前,「義父,千萬不可啊……」
周倉也跟著策馬前行,「是啊!將軍,這萬萬不可啊……」
「是啊……父親……萬萬不可啊……」關興眼眶泛紅。
在場眾將士皆知關雲長已立軍令狀,紛紛淚流滿面,欲阻止關雲長,「關將軍,萬萬不可啊……」
關雲長不理會眾人的阻攔,「關某心意已決,眾將莫要再攔。」說完,便下令眾人放曹操一行人離去。
曹操見狀,謝過關雲長之後,趕緊領著眾軍士離開。關雲長身旁的所有軍士,無一不淚如泉湧、哀痛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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