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念她一次 - 第一集說不清的悲傷

(注意：本故事中除了地名之外，所有內容、角色皆為虛構，如有雷同之處，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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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懂！每次只要你拿了那麽多張獎狀回來！我就不敢跟爸爸媽媽對上眼！」五年級的我甩開頭「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想追上你！但是…別人都只看到你的輝煌成就，一點…一點也沒把我的努力放在眼裡！」這是我第一次，對姐姐吼這麼大聲

「佳平…對你做了過分的事，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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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徐，陽光耀眼，在一般人眼中，這是個適合出遊的大日子

但對佳平來說，這一天他的心情，比任何人都還要傷心

今天是他的姊姊，劉佳萱的告別式。

媽媽已經哭了三天，應該說，這天哭累了，睡著，然後起來再繼續哭，她怎麼也沒想到，親友每見到她時都說：「生龍鳳胎呀！真有福氣！」的驕傲心情，只能享受十二年。

佳平和佳萱是雙胞胎，但是因為佳平晚了十五分鐘出來，就成了弟弟。親戚總說佳萱比較成熟，會替人著想，是個好姊姊、好女兒，在學校也是佳萱的成績比較好，在畢業考時也榮獲全六年級第一名的佳績，只是佳萱與同學們的美好回憶，只止於畢業旅行，在畢旅結束的隔個禮拜，發生了令佳萱的家人、朋友、老師們都感到震驚與沉痛的事。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佳萱和佳平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因此星期一到星期四的生活，都是由阿公阿嬤負責的，這天兩人一如往常在放學後去一家麵包店買點心，在等過斑馬線時，兩人正在談論等等要吃的東西

「姊，你今天想吃什麼？」

「我很久沒吃巧克力餡的菠蘿麵包了，今天就吃這個」

「我們好有默契喔，我剛好也想吃那個」

「可是之前去買的時候都賣完了，不知道還有沒有」

「現在才六點，一定還買得到，不然我等一下先進去，跟阿姨說幫我們留」

「好啊，你真貼心」

再兩人談論時，綠燈已經亮起，佳平先跑到斑馬線中間，並和佳萱說：「姊姊，你慢慢來，我先去跟阿姨預定囉～」

佳萱點頭示意，佳平小跑步道那家麵包店，正要走進門。

叭— 叭————！！！碰！！！啊！！——

一聲巨響，伴隨一陣尖叫，佳平倏的回頭，發現一群人圍在剛剛姊姊站的地方

佳平愣住了，他在原地停滯了一下，忽然，臉色一變，衝向人群

「不要是這樣....不會的....」佳平心中暗自祈禱

他推開人群，衝向一個倒臥在地上的人

他心中最不希望的一幕就發生在他眼前。

只見佳萱已經躺在血泊中，傷得非常重，前方停著一台小貨車

「快叫救護車！」人們喊。

佳平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流下兩行淚。

「姊姊！！姊姊！！」他哭喊。

「弟弟，這個小朋友是你的姊姊嗎？」一個叔叔指著佳萱問。

佳平看著姊姊繼續哭，沒有回應。

「噢...天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旁邊的阿姨摀著嘴說。

「弟弟，你可以...告訴我...爸爸或媽媽的電話號碼嗎？」那個叔叔問。

「今天只有阿嬤。」佳平哭著回答。

空氣一整個凝結了，忽然，一個渾身酒味的中年男子從小貨車上走下來

「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那名男子驚恐的說...

不久後，警車、救護車都到了。但是已經太遲了，佳萱在被送去醫院的路上，就已經沒了心跳，經過幾個小時的手術，仍然回天乏術.....

家人們得知後急忙從台北趕回來，據說媽媽在路上就已經哭昏了幾次，爸爸也強忍著淚開車，因為他們都還沒和佳萱說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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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的供桌上，擺了佳萱生前沒吃到的巧克力菠蘿麵包，以及她最愛的小熊餅乾

眾親戚哭成一團，在悲痛的氣氛下結束了這場告別式。

佳平默默離開，他開始回想從前與姊姊度過的美好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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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油～不要拿我東西啦」佳平喊。

兩人此時才六歲，正為了玩具吵架。

「借我一下會怎麼樣！」佳萱嘟著小嘴說。

「不行就是不行！」

「哼... 好吧，那我先把亮亮積木借你玩」

「哇！」

佳平感到非常驚訝，因為亮亮積木是二阿姨送給佳萱的生日禮物，平常只要碰到一下，就會爆發嚴重的「家庭革命」。

「真的嗎？」佳平問。

「嗯，那你也要借我車車喔」

「好啊！」佳平笑著說

「姊姊，我平常都不借你玩玩具，可是你每次都會先把玩具借我」

「就像媽媽常說的『互相分享』嘛」

「可是我每次都不會先分享給你吔」

「沒關係，不想要就說不想要，姊姊不會勉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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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錯了喔，來，再重算一次吧！」

這次是九歲時，佳萱在教佳平數學。

「吼～很難啦～這種題目我根本不會」

「沒關係，姊姊教你，這裡要這樣算，然後... 」

「啊！我知道了」

「就說我很會教人了吧！」

「姊姊好厲害喔！」

「以後有什麼不會的，儘管問我吧」佳萱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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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佳平望著天空，留下淚，和媽媽以及其他親戚一樣，只要腦中一浮現佳萱的身影，眼淚就會不受控地流下來。

回到家裡，爸爸和媽媽都在收拾姊姊的遺物，佳平不忍心看到姊姊的東西一個一個被裝箱，像垃圾似的被載走

「爸，這些姊姊的東西要拿去哪裡？為什麼要載走這些東西？」

爸爸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你有想要留著姊姊的什麼東西嗎？」

佳平拿了兩樣東西——海螺以及小布偶。

海螺是佳平因為生病沒辦法去海邊玩，佳萱帶回來送給弟弟的，而小布偶則是佳萱親手縫給弟弟的生日禮物，這兩樣東西對佳平來說意義重大。

佳平拿著海螺和小布偶走回自己的房間，他心裡想著：「為什麼氣氛這麼怪，這樣子，姊姊會開心嗎？」

佳平坐在書桌前，溫暖的夕陽照在他的臉上。

他走到屋頂上，想更清楚地看到夕陽，

「小時候，姊姊也常常帶我到屋頂看夕陽」

佳平站起身，他們家的房子有五層樓，是社區裡最高的，也是欣賞夕陽的最佳地點，他慢慢走近屋頂的邊緣。

「爸爸和媽媽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好好跟我說話了，我好孤單，也好寂寞，每個人都用悲傷的眼神看我，我不斷想接受姊姊已經離開了的事實，但是爸爸和媽媽還有其他親戚都讓我覺得，他們相信姊姊還在」佳平對著夕陽苦訴，「姊姊，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麼辦嗎？」

「我好想你，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分別，我好想要你...再擁抱我，給我鼓勵，給我想法，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佳平哭著把姊姊去世以來想說的話都說給了夕陽聽

他站上了屋頂邊緣，將雙手張開，感受夕陽溫暖的照耀，夕陽好暖和，就像佳萱總是在寒冷的冬天，抱著弟弟睡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姊姊，我...可以去找你嗎？因為...爸爸和媽媽...開心不起來，我也... 」

「你在幹嘛？」突然間，阿嬤在後方大聲的問「你剛說的話，我都有聽到，你阿爸阿母其實也想趕快走出悲傷的情緒，但只要看到我們阿平仔的臉龐，就會不經意想去我們阿萱仔的臉啊」聽到阿嬤的話，其實我有更多的是怨恨，為什麼上天要把我們的臉，生的如此相像？佳平暗想

「因為我們是雙胞胎阿！」

「那為什麼我沒有妳的聰明，你的乖巧，還有備受親戚讚美的能力」

「齁！你又這樣！不准這樣說，弟弟只是沒有讓別人發現你的好，我和你相處最久，我最清楚！」

「你根本不懂！每次只要你拿了那麽多張獎狀回來！我就不敢跟爸爸媽媽對上眼！因為我只會得到：『劉佳平！學學你姐姐！我明明在肚子裡給了你們一樣的營養，阿為什麼人家佳萱就做得到，你就不行？』」五年級的我甩開頭「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想追上你！但是…別人都只看到你的輝煌成就，一點…一點也沒把我的努力放在眼裡！」這是我第一次，對姐姐吼這麼大聲，我看得出來姐姐錯愕的眼神，也和我一樣，她的眼裡泛著淚水，我有點後悔對姐姐發脾氣，但是，這是我這幾年ㄧ直悶在心裡的話

「佳平…對你做了過分的事，對不起…」

她幹嘛道歉？比不上別人的是我，不是她

但是從那次之後，無論校內、縣賽、全國賽的獎狀，甚至於有關這些的事，她沒在我和其他親戚、同學面前張揚過，直到她上台領畢業考全校第一名的獎學金

在我腦中想起這些之前的回憶時，已不自覺地抱住了奶奶

「我也還有好多的話想跟阿萱仔說，只可惜沒辦法了，阿平仔，你要做一個乖囡仔，讓你的阿爸阿母開心，因為…在這世界上只剩下你…可以讓他們知道，阿萱仔還留在這世上的，是你的眼睛。身為一個平日照顧你們倆的人，我心裡的遺憾，不會比你阿爸阿母還少…」阿嬤撫著我的背說

聽完這些話，我的眼淚止住了一點，我不能流太多眼淚而傷害了姐姐留在世上的，最完整的東西

「我們剛討論了，為了撫平內心的傷痛，我們在暑假計畫要去旅行，這次很特別，我們到了那個地方之後，就各走各的，晚上再集合，自己想玩什麼，就玩什麼，心情平復後，再回到原本的生活」阿嬤慢慢告訴了我她的計畫

那天晚上，我安靜地規劃想去的地方和景點，雖然我不覺得，我能因為這樣就放下姐姐去世這件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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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說不清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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