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夢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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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發了些奇怪的夢 。是一個,是兩個,還是斷斷續續好幾個,早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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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內容如真似幻,醒來的時候甚至感覺不到四肢,像跟軟綿綿的床墊融為一體,先有點溫暖,然後有點矇,後來有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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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說,夢的一切在醒來後,往往只剩下依稀的碎片。人醒了,海馬迴還在睡,使美夢噩夢皆被封印,留在應當處,誰都分不清。能被帶走的,那些沒被封印的片段,應該是夢中最美麗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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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一節是這樣的: 人置身酒池肉林之中,腳下踏著好幾磚不怕洪爐火的黃金,掛在窗前的琉璃珠簾溢出被陽光照過後的彩虹七色,細膩地打在夜光杯裏盛著的dom pérignon 之上,更顯奢華。池旁有位文質彬彬的雅士,正高聲歌頌著這輩子的成功故事,與其舉杯之際,靈魂居然回到了那窄仄的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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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多不愛面對殘酷的現實。要如何實現烏托邦般的生活,還需夢裡雅士一一解說。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要解答從夢衍生的問題,只能依靠睡覺尋夢。 強把眼睛閉上,擋得住光線,卻擋不住腦中湧出的思緒,苦苦思索夢中意思,輾轉許久,夢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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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能被完整記得然後解讀的夢,就失去了奧妙吧。夢的勾魂之處,或在其不可思議,或在其零碎,但又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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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斷夢一事想了想,發現平生如是。有人不願專心一事,而愛在不同地方時斷時續地涉獵些微,導致做事三分鐘熱度,精通學業,運動或音樂其一的夢想通通沒能完成。看似沒有一技之長,卻又因每種都懂一些,故不至於一事無成。如此,幾個斷續又短暫的夢,居然因這樣拼砌而被賦上意義。閒時與幾位好友相聚吹噓幾句,恰巧能在每個範疇搭上話,交情日漸深厚。聊聊文學,暢談逍遙一說,無欲無求,把遊者的夢補了一些;談談歐聯,猜著大巴黎奪冠的機會率,把球評家的夢補了一些:聊聊車子,說說經典的F40,NSXR,幻想燈紅酒綠,幻想在秋名山飄移過彎,把男孩的夢補了一些。後來有位中年大叔經過,跟我們爭論R34還是RX7比較好,好幾個小時談天說地,把酒當歌,亦不無趣。這才發現, 當一切都擁有完整意義時,一切也將變得乏善可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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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夢沒能再續,我也不知夢中往後如何。只知斷夢後,卻成了這痴人說夢話,有完整的夢,就不會有斷夢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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