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滿庭園一地落梅,只見一妙齡少女清冷佇立,約莫十七八歲年紀,樣貌文秀,可她蹙緊著柳眉,神情苦悶。
少女輕撫梅花樹,喃喃道:「『卜算子,詠梅』,陸游這首詞原意旨在抒發自身不得志,卻不甘墮落的情懷。可細細品味,又好似訴說盡我的淒慘境遇,還有那薄情郎。」
輕嘆一口氣,少女轉身朝屋內走去。甫穿越長廊,即聽見多名女子調笑之聲,其中夾雜幾句譏諷,怪責少女不識大體。又聆房內一男子連聲附和,少女心中不免一陣氣苦。
雖然不忿,但畢竟是自己夫婿,少女本想暫且作罷,驀地卻聽房內男子突然低語道:「當年若非她父親乃時任武林盟主,我咋有可能會娶她這般樣貌樸素的女人?怎知他父親竟是突遭暗算,這下可好,反倒連累了我。」
聞言,少女內心大駭,四肢無可自拔地震顫,可憤怒終是壓垮了恐懼,她長吁了口氣,緊接對著房門就是一腳,瞬時將房門踢出一片大洞。此一變故嚇壞了一眾圍在男人身旁的鶯鶯燕燕,令其紛紛高叫起來,其中幾名比較世故的女人,更是直接躲到了男人背後。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ePM1ug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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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說過,你會疼我一輩子,今生今世,只愛我一個人。難道……難道那些都只是虛情假意的嗎?」少女拔出佩劍,一劍抵著男人的咽喉。口氣平靜,不過撲簌而下的淚珠,出賣了少女的真實情感。
她是如此地深愛眼前這個男人,甚至為了他不惜以死向當時仍在世的父親相脅,只求得與男人廝守。這般過往,她想男人應該不知情吧?
可原來,男人自始自終,都僅是想著要利用她的身分謀取私利。
「是,我也不打算繼續瞞妳,打從一開始接近妳,便只是為了圖那武林盟主的名號,還有妳家家傳的劍譜罷了。反正如今妳爸的仇家早已不停在找尋我們的蹤跡,我終究是躲不了一世,妳要殺便殺吧,可我諒妳也狠不下手。」男人挑釁地說道。
似乎遭男人一語道中軟肋,少女頓了頓,臉色一僵。她思及兩人至今不過一年出頭的感情,如此幸福雖然短暫,尚亦足使她心軟。只不過最令人心寒的,是男人竟能如此準確地猜出自己的心思,並將己玩弄於股掌之間,這男人的心,可真是惡毒!
「哈哈哈哈哈!」怒極反笑,少女瞟了男人與其一眾鶯燕一眼,反手將長劍擲在地上,轉身便施展輕功,笑聲未落,一瞬卻已奔出十餘米外。
男人見狀,不顧身後女子們的嬌聲呼喚,提起地上長劍遂追了出去。少女輕功雖屬上乘,可男人終究擁有更為厚實的內力基礎,不一會兒,便於離家七百餘米處的雁丘墳旁,追趕上了少女。
忽地煞停,少女的眼神早已失去往日狡黠神采,她定定地凝望著男人,呢喃問道:「你追上來,是為了帶我回去嗎?」
「不是。」男人不帶情感地否認。
「那……你是來取我性命的囉?」少女面色一沉,緩緩地問道。
空氣頓時凝結了數秒,見男人不答腔,少女心下清明,這已證實了少女心中所想,同時亦摧毀了她內在僅存的最後一絲盼望。
男人肯定正盤算著了結自己的生命,藉此向父親的仇家們明志。唉,這輩子竟跟到了這負心漢,也算是命吧!
轉念一忖,少女悽苦的感受竟登時輕鬆許多。
「你知道在雁丘墳,曾發生過什麼嗎?」少女哂然一笑。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更不打算知道。」面對少女的反常,男人聚精會神,生怕少女突施暗算,橫生變故。
面對男人的冷酷無情,少女只覺釋然,終究是你負了我,而我仍一片冰清玉潔。她緩緩拿出藏於兜裡的小刀,於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徑直朝自身胸口刺入。
搖曳倒地,少女的胸口暈出一朵血色鮮花,徒留那負心漢愣於當場,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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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名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薄倖人便是前世的我,又或者說,是我幻想出來的,前世的我。
我可沒撒謊,否則該如何解釋我此生坎坷的情路?肯定是我前世造了孽,欠下無以償還的情債,因此受到了上天詛咒,狠狠地詛咒了。
小學時代的我對於男女戀慕之事懵懵懂懂,心中雖陸續有過幾位暗戀的女孩,可她們對我都不感興趣,那個時期的女學生喜愛的都是陽剛自信的運動男孩,自然是看不上性格敏感細膩的我。
升上國中,我苦苦追求,終於迎來了人生的初戀,我們交往了兩年,連手都沒牽過。曾以為這份純純的愛戀能夠直到永遠,怎知她竟背著我,投向了另一人的懷抱,這是我第一次品嘗到心碎的滋味。
消沉許久,上了高中後,好不容易擺脫了遭劈腿的陰影,喜歡上了一名女孩,我們看似十分聊得來,正當我以為我倆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時,對方卻是擺出一副我們只是好友的態度。後來我才知曉,原來那時覺得與她投緣的從不只兩人,班上半數男生都遭其誘惑,那女孩僅是喜歡被異性眾星拱月的感覺。
高二重新分班後,我又戀上了一位女同學,可對方似乎僅將我視為閨密,不曾將我視作戀愛對象。看她一而再,再而三陷入了花心大少們的溫柔陷阱,我也只能苦笑著黯然神傷。
還沒完呢,大學外宿,我向當時的心儀對象告白,慘遭拒絕,她告知我還不打算戀愛。我不死心,持續地對對方好,希冀有朝一日她會見識到我的重要。某日買了一袋水煎包與豆花來到心儀對象租屋處,欲請她吃宵夜,卻無意間於大門外撞見對方正與陌生男子激情擁吻,原來她早有男友,只是不知為何始終釣著我的胃口,不告訴我真相。
我痛定思痛,開始體態管理,並學習穿衣打扮,樣貌俊俏許多。過了一年,我與一位學姐走得很近,有了諸般前車之鑑,我不敢貿然拉近我倆的關係,只得默默單戀著,等待對方的青睞,殊不知不久後,我竟從學姊的好友口中得知學姊剛交了新男友,我再一次受到重創。
整理完複雜心緒的我,因團康活動認識了外系的系花,但當我下定決心展開追求後,竟是聽到了他系譏笑我不自量力的傳聞,在他們的眼中,我成了種人唾棄的笑柄。
我的悲慘情路尚未結束,大三那年一位新進學妹天天纏著我,直到我逐漸動心了,學妹卻早已走遠,倘若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但她逢人便罵我始亂終棄。可我……明明什麼也沒做啊?
無論主動抑或被動,無論捨棄尊嚴噓寒問暖,還是奮力提升自我價值,我終究是遇不上那位能讓我安心幸福的女孩。難道我就是永遠不值得擁有一份美好的愛情嗎?或許事實就是如此吧?
經歷了這麼多的我心如死灰,本以為再也無力去愛,亦不願去愛,更不敢去愛。豈料於畢業典禮當日,一名樣貌清秀的長髮女同學走了過來,輕柔地替我別上了胸針,接著又狡黠地朝我嫣然一笑,霎時間,我深深墜入愛河,無法自拔。可惜我們馬上就要分別,住在桃園的我與住在高雄的她,這遠距離的阻撓,注定又僅能譜出一首沒有結局的戀曲,而且是我單方面的演奏。
可沒想到這一戀,就戀了四年多。
如今我在台北內湖的一間大型旅遊公司任職,由於眼光精準替公司帶來不少營收,很快便升職為歷任最年輕的經理。於外人眼中,生活看似光鮮亮麗,身邊也不乏幾朵無疾而終的桃花,總是擦不出激情的星火。四年了,這段時間我從未試圖聯繫畢業典禮那女孩,不過對方笑吟吟的俏臉卻時刻縈繞於我心頭,始終忘卻不了。她的名字,叫做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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