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過聖誕夜吧

這是個寒冷淒涼的十二月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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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四號的夜晚，是屬於歡樂神聖的聖誕夜，家家戶戶全家團員，一同熱熱鬧鬧地聚餐、玩耍、歡慶著一年只有一次的聖誕夜，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開懷的笑容，但在那棟風雪中的小屋子裡，有著絲毫不同於其他人家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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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這間溫暖的小屋子裡，歡樂的旋律按照輕巧的節奏在屋內跳躍著，壁爐內的柴火正劈哩啪啦地燃燒，大門上掛著槲寄生花環，有棵被彩帶和小球裝飾得五彩繽紛的銀冷杉，圍繞在樹上的燈串活潑地閃爍，頂端的星星熠熠生輝著，彷彿正在為這聖誕佳節獻上一場繽紛的燈光秀，在撲滿白色粉末的窗戶上，馴鹿們正努力拉著雪橇，明亮的燭光照亮了一桌豐盛的晚餐，香噴噴的烤鵝、濃郁可口的濃湯、酥脆香甜的薑餅人、精緻豪華的奶油蛋糕，看得實在叫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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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儘管屋內被裝飾得如此喜氣，屋內卻不見一絲一毫佳節歡樂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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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壁爐邊坐在安樂椅上的老太太臉不見任何喜悅，偌大的房屋內，就只有她獨自一人，佈滿皺紋的臉上盡是寂寞，眼裡盈著憂愁，內心如同屋外一般淒涼，明明就是坐在溫暖的壁爐旁，卻感覺得到她孱弱的身子正被殘酷的北風所襲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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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為聖誕節到來所做的布置以及那頓豐盛的大餐，都是她一個人獨自完成的，年事已高的她為了張羅這一切，那是勞心勞力，累得是腰酸背痛。

而她之所以不顧自己年邁的身軀，也要如此努力布置，為的只有多年未見的兒孫。

由於丈夫逝去、四個兒女都早已離家在外成家立業，因此只有這個老太太在守著這棟老房子，往年老太太總會打電話問問兒女會不會回來過聖誕節，而答案總是讓她失落。

但是今年，大女兒、大兒子、小兒子及小女兒竟不約而同地答應了她將會攜家帶眷，回到這他們出生成長的屋子，一家團聚歡慶新的一年到來。

當老太太知道這空蕩的老房子，將回復記憶中那樣樂鬧歡騰的景象時，她喜悅得流下了淚水，高興得感覺像是要飛起來，她歡心雀躍地掃地、拖地、布置環境以及下廚，好迎接自己心心念念著的兒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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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她打掃完、布置好、將一道道餐點端上桌後，一通通電話另一端傳來的聲音，卻紛紛告訴她一個個遺憾的消息。

孩子生病、事業繁忙、天氣太冷等等，這些是她往年聽到都已經能夠猜得到的理由，當老太太得知今年的聖誕節又將是她一個人孤獨寂寞的渡過時，她原本是想對著空氣大發一頓脾氣的，但她卻發覺自己早已累到沒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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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奈地編織著原本想要當坐聖誕禮物送給兒孫們的圍巾，搖著安樂椅嘆氣道：「要是他們能回來看看我這老太婆，該有多好啊......」

老太太緩慢地將那條剛織好的圍巾跟其他已經完成的圍巾放在一塊，沒有毛線，那已經是最後一條圍巾了。即便知道今天不會有人回來，但她依舊在壁爐邊編織著送不到兒孫手上的圍巾，是因為她明白自己必須要找點事情來做，否則無事可做的她將會不斷胡思亂想，最終被焦慮不安的情緒所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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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已經沒有毛線了，而她勞累的身體除了編織毛線外，實在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當無事可做的人處在孤獨且冷清的環境下，心會像是一鍋亂七八糟的湯，被自己的念頭亂攪著，而念頭越是紛亂，思緒便越是鬱悶，最後心念將像是台焦躁的跑車，朝著自我毀滅的方向狂奔疾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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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牆上記錄著各種點點滴滴的照片，熱淚滴落在衣襬上。

許許多多的往事在這時候紛紛浮現，孩子第一次開口、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奔跑時的情景，她都記得一清二楚，他們共同玩耍、嬉戲的身影，此時彷彿歷歷在目般，孩子們幼稚園、小學、國中、高中、大學，放學後興奮且迫不及待的與她分享今天在學校裡的點點滴滴......

往常憶起時總能溫暖內心的美好回憶，此時卻像一段段暗影折磨著她，越是回憶便越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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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牆上掛著的那張家族大合照，她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是她們家族最後一次的家庭旅遊的時，老太太的兒女們帶著各自組建的家庭，大夥兒開開心心地去一座極富盛名的花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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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二、右轉彎、走！」

他們一家外出旅遊時喜歡排成一個特別的隊形，並且像是閱兵一般，聽從帶隊的口令，腳步整齊劃一地前進。

通常帶隊的是家中的老二、在軍中作為士官長－－大兒子......這倒不是他當兵當到起肖所以起的餿主意，而是孫兒們嚮往雄壯威武的軍隊，而樂意配合他們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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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漂亮啊！」

數百朵花絢麗地綻放在一塊，孫兒們看到了便將「隊伍整齊」這句他們自個兒訂下來的規矩，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而他們跑步時天真活潑的模樣，令大人們都不禁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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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真是可愛呀！」

家中老大、在醫院做護理長的大女兒笑起來總是甜甜地。

「就是說啊！啊啊，別動，我要拍了！」

家中老三、身為工程師的小兒子總愛拿著照相機照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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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別讓孩子們走太遠哪！」

老太太笑得簡直比陽光還要燦爛。由於她的孩子正好是兄弟姊妹四人，所以她總愛直接以「姊姊」、「哥哥」、「弟弟」、「妹妹」稱呼她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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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長官！」

「哥哥」笑著行了個舉手禮，又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媽，妳比較喜歡哪種花呢？」

「姊姊」如此問到。

「......很難講哪，妳呢？」

「我喜歡百合花！它看起來很純潔！」

「那哥哥你呢？」

「鳶尾花吧，在古埃及它可是力量的象徵！」

「弟弟哪，別拍照了，說說看，你最喜歡哪種花呀？」

「向日葵吧，朝氣蓬勃的！」

「哈哈，很像是你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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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這時候才發覺，自己遺漏了自己最小的孩子－－占卜師的妹妹。

妹妹總是沉著一張臉，性格陰鬱、陰沉，明明是自己最小的女兒，但老太太卻一直都不太喜歡她。

「那......妹妹妳呢？妳最喜歡哪種花呀？」

「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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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記不得小女兒的回答了，她的回憶至此忽然戛然而止。

「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好像很重要，但就是想不起來。

到底她回答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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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來的老太太想著，或許看看其他張照片能有答案吧。這時她撇頭看過去，看到了壁爐旁擺著的丈夫遺照，看著照片上笑得很燦爛的老爺爺，她懷念起了逝去的老伴，對遺照悲痛欲絕的問到：

「老頭子，為什麼你這麼早就離我而去了？又為什麼我們孩子要在我不知不覺間長大呢？那些天真可愛、總愛黏著我的小鬼頭們，現在一個個地都去了哪裡了？到底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通通都要拋下我不管、讓我一個人孤拎拎地守在這又老又破的房子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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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說，誰讓妳一個人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自火爐旁傳來，老太太嚇得從安樂椅上跳了起來。

「誰在那裡？」

「哎呀呀，竟然連自己男人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

那聲音調兒啷噹的玩笑到：

「也罷，我都已經死了這麼久了，妳把我忘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嗚嗚，我好命苦啊！」

老太太擦去眼淚定睛一看，發話者竟然是她丈夫的那幅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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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悲傷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以及驚訝。

「老頭子？真的是你？對！這油腔滑調的口氣可錯不了！」

那遺像又開口回答：

「當然啦，誰騙妳啦？」

「哼，還敢講，你騙我的次數可數也數不過來了啊！」

老太太聽到了熟悉的對話，便彷彿重回過去一般，整個人都快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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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老太婆呀，你這麼辛苦的布置了一整間屋子，這種聖誕節的氣氛，應該已經好幾年沒有過了吧，我也想嘗嘗那一整桌大餐哪，活著的時候妳絕對不會讓我過得這麼奢侈的。」

「別說啦，你那幾個孩子全部都跟你同一副德性啊，就只知道騙我。說好今天晚上要回來的，虧我弄得那麼辛苦，結果努力通通白費啦。也罷，他們早就長大啦，誰還會想來看我這醜老太婆？」

「對啊，是我的話肯定也不會想回來看妳這比巫婆還醜的死老太婆。」

「死老頭，不好好說話我就把你給燒了！」

「嘖嘖，妳又不懂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妳這樣愁眉苦臉的樣子，哪裡好看了？笑一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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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跟老爺爺相互拌嘴著，但老太太心理牽掛的依舊是她的兒女們。

「唉......我是真的好想你跟孩子們呀......要是時間能回到過去，那該有多好......為了再見他們一面，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少來！我可還記得咱孩子煩得妳快受不了的時候，總會跟我講說妳多想他們快快長大，長到能獨立更生的年紀，就把他們通通都轟出家門的！」

「我......我哪裡講過這種話了，你這糟老頭又要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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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老太婆，妳真的為了再見我們的孩子一面，什麼都願意做嗎？」

遺照上的老爺爺忽然一改原本吊兒郎當的口吻，嚴肅正經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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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別問，回答就是了，妳真的為了我們的孩子，什麼都願意嗎？」

「難道……你有辦法讓他們都會來？」

「當然啦！」

「快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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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給燒了，」

遺照嚴肅凝重地說到：

「妳的願望便會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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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又是在說什麼啦？把你燒了跟孩子們會回來有什麼關聯?你可別又騙我。」

「妳忘了嗎？就在快死的時候，那時我病得很嚴重，怕死得要命哪！」

「所以呢？」

「所以我就叫咱老二去圖書館借了一大堆書，看看有沒有能讓自己不要死的方法……」

「喔！我想起來了，你那時候真的有夠神經的……所以怎麼了嗎？」

「而其中一本書－－啊，書名我忘了。總之那本書讓我學會了魔法……」

「哈哈，看來你在那個世界也沒喝多啊，又在這唬爛嘴了。」

「誰跟妳開玩笑，我要是不會魔法，那妳現在又怎麼有辦法跟我說話？」

「對哦！有道理！」

「是吧！」

「不對！那為什麼把你燒了，就能讓他們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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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因為這就是魔~~法啦！」

遺照神秘兮兮地說道：

「快死之前，我領悟到了我真的無法避免死亡，但我想妳在這個冷酷的世界一定會想我，或者遇到一些麻煩，所以我就對我這張照片用了兩個盧恩符文：一是通靈的ᛟ(Othala)、二是能實現一個願望的ᚹ(Wunjo)。」

老太太聽後便將遺照抽出相框，後面果然寫著兩個她看不懂的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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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趕緊把照片放回相框，問到：

「原來如此！那我可以變成百萬富翁嗎？」

「哈，就知道妳會這麼說。不過抱歉了，畢竟只學了一兩個月的魔法，我的能力有限……我想之所以能和妳聯絡上，應該也是拜聖誕節的奇蹟所賜……總之，我的願望不是萬能的，但是讓孩子們都回來這種程度，我還是辦得到的……欸等等！妳要幹嘛！」

「當然是趕快把你丟進火爐裡燒了！」

「欸，等一下！妳為什麼這麼果斷哪？」

「哈哈，整到你了吧！死老頭子！哈哈哈哈哈！」

「可惡！臭老太婆！」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聽到了自己願望得以實現，還是成功戲弄了老爺爺，總之老太太笑得十分開懷，聽她的聲音，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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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哪！事不宜遲啊！我的魔法很可能都是靠著平安夜奇蹟，才有辦法實現的，要是過了平安夜，我想魔法恐怕就不靈光囉！」

「……」

「怎麼了嗎？動作要快哪……欸欸！妳怎麼哭了?不是捨不得我吧？」

老太太激動地點著頭，淚水也因此揮灑得到處都是。

「好了啦，別磨蹭了，快把我燒了吧！」

「不行……我們……我們好不容易才再……」

遺照上的老爺爺見老太太眼淚像是水龍頭一般流下，坦然地安慰到：

「別難過了，笑一個吧。

擁有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失去。

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死亡。

相逢的那一刻，就註定了離別。

快快把我燒了，然後收拾起眼淚，去迎接孩子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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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聽後，儘管心裡依舊不捨，但還是鼓起了勇氣、下定了決心，嚥了嚥口水，拿起那張遺照，扔進了火爐中。

「劈哩啪啦－－」

照片很快就被爐火給吞噬了，但老太太的淚水卻未曾停下。

「別哭啦！妳得好好休息，好微笑著面對孩子們呀！」

老爺爺的話彷彿還在耳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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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老太太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丈夫不能再與他談話了，她現在只能滿心盼望著孩子們回來。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孩兒們快回家吧，孩兒們快回家吧，一起過聖誕夜！一起過聖誕夜！老媽媽煮了，你最愛的菜，快快地回家吧，一起過聖誕夜！」

她跟著音樂旋律唱起改編的歌詞，邊唱還邊跟著節奏身子。

老太太唱著唱著，睡意就在這時候悄悄地到來，讓她越來越想睡、眼皮越來越重，慢慢地投入了夢神的懷抱中。

帶著期望睡去的老太太沉沉地睡去了，她睡得很香甜、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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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

一群人的聲音叫醒了在搖椅上睡著了的老太太。

老太太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朦朧的視線中，她看到了孩兒們攜家帶眷地，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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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你們可都來了！」

老太太激動得上前緊緊擁抱住自己的家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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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最近可好嗎？」

「天哪！媽，這些全都是妳一個人做的嗎？」

「可不是嗎，累死我囉！」

「媽！妳真是辛苦了！」

「奶奶辛苦了！」

「來來來！奶奶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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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淚盈眶的老太太和所有的家人們擁抱在一塊，她心裡暗許著永遠不要分開。

一家人坐上了餐桌，享受著老太太精心準備的聖誕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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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在學校都有好好讀書！考試都考一百分唷！」

「哎呀呀！真是乖孩子！」

餐桌上，老太太一邊分著那隻香噴噴的烤鵝，和許久未見的家人們快活地聊著天。

「姊姊，最近在醫院怎麼樣啊？」

「忙翻囉！希望那些新進的new nurse能積極一點！他們的散漫增加我們一多工作！」

「唉，我在部隊也是哪！一堆新兵真的是不知道幹什麼吃的！整天鬼混摸魚！」

「哈哈，你們兩個主管階級還真辛苦，還好我就只是個快樂、無憂無慮的員工！」

「呿，你給我閉嘴！」

「哈哈哈哈！」

看著這些年來因只有自己獨守而死氣沉沉的老宅，終於在歡聲笑語中恢復記憶裡往常的快活，老太太開心到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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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幹些什麼好呢？」

見孫兒們都先吃飽，到一旁去玩了，老太太便問到兒女們。

「撲克牌怎麼樣呢？」

餐桌上鮮少發話的妹妹這時候說出了她的提議，而就在這時候，老太太這才意識到她其實也一直在餐桌上。

不同於哥哥姊姊們早已成家立業，年紀最小的妹妹至今都沒有結婚，就老太太所知甚至都沒有交過男朋友。她總是那樣神神秘秘地，難以看透。

「別這樣！小妹我們又不是不知道妳是我們家的賭神哪！記不記得之前打牌的時候，只要有妳在，我們都輸得要幫妳放賭神的背景音樂？」

「大哥，我們家好久沒打牌啦！這次我跟你，還有大姊和媽聯手，看看小妹還怎麼贏？」

「大姊！你看哥哥都欺負我呀！」

「不然打牌等妳欺負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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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記憶中陰森抑鬱的小妹，老太太不是很確定眼前這個有說有笑、興致活躍的女人是自己那個的怪異女兒。

「可能是聖誕節的奇蹟吧。」

老太太只能這樣臆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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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那一桌豐盛的聖誕大餐之後，一家人收拾了餐桌，拿起撲克牌打大老二。

「十、十一、十二、十三、一！」

「四鐵支！拉！」

「……怕。」

「pass.」

「大姊呢？」

「……我也怕。」

「菱形三！哈哈！哥哥姐姐！我愛你們!」

「就說小妹有特異功能哪！」

「小哥最輸！媽，該換妳囉。」

當他們家有四人以上、卻想要打大老二時，便會淘汰第一局最輸的人，再讓場外替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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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真的變了很多呢，小時候我總長擔心妳交不到朋友。」

老太太微微笑著問到：

「妳交男朋友了？」

「哦！」

老太太的話令三個兒女異口同聲地發出了驚嘆。

「……才沒有……媽，妳別亂說！」

「哈哈，……就是。你們看看，小妹臉都紅了哪！」

「小妹，說說誰看上了妳，我介紹我認識最好的眼科醫生給他！」

「……大哥最討厭了！」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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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笑著沉浸在這歡樂的氣氛中，在不知不覺之間，打了一場又一場的牌局，他們一家總愛這樣，一邊打牌一邊聊天，讓屋裡充滿著快活的空氣。

「啊，媽，抱歉。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帶我家小孩走了。」

「好啊，回去路上小心哪！有空多常回來。」

時間過得很快，老太太的兒女們慢慢的一個個走了。最後，偌大的屋子裡頭，只剩下了老太太跟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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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來幫妳洗碗。」

「沒關係，我來就好。」

「兩個人比較快嘛！」

「好吧……謝謝妳。」

「不要客氣嘛！媽！」

老太太看著體貼的女兒，除了欣慰之餘，心裡還有些說不上來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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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把老骨頭總算能放鬆囉!」

洗完餐具的老太太座到火爐旁的安樂椅上，她慵懶攤在上面的模樣，就像是想要和安樂椅融為一體似的。

「媽，妳布置了整個家，還做了一桌大餐，辛苦妳了。」

小妹一邊說著，一邊幫老太太按摩著肩膀，她嫻熟的手技令老太太那種說不上來的感受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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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妹妹啊，」

老太太疑惑地問道：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朗活潑啦？還記得妳高中的時候都還不太敢跟別人講話哪！」

「媽，這世界和人都是變化個不停的呀，我可不會永遠都是妳心中那個閉俗的小妮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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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聽了這句話後皺起眉頭，越想越覺得奇怪。

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兒平時最年的便是自己的老伴，於是她便開口試探性地問到：

「妹妹啊……妳有發現火爐旁有那些不一樣的嗎？」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我可感覺不出來呀？」

老太太聽得出來她的口氣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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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像妳老爸騙我了，妹妹。」

老太太又問道：

「怎麼可能自己最喜歡的老爸，那張放在爐邊的遺照不見了怎麼可能沒發現？妳還記不記得妳老爸快去世的時候？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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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看來我還是瞞不了妳。」

小女兒無奈地道：

「我想我知道妳想要知道的事情。其實吧，兩個月的時間怎麼可能學得了魔法？照片後面的盧恩，是我畫上去的……我是占卜師，自然也會一點魔法。啊對，我也知道妳跟那個世界的爸爸連系上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爸他很捨不得妳，」

小女兒敘事時的眼神略帶感傷：

「但妳也知道的，他不擅長表達，也不敢向妳表達他的感情，所以才讓我用了這種拙劣的方式，去讓你們有這個機會再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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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了，老爸跟妳說那兩個符文是通靈的ᛟ(Othala)跟願望ᚹ(Wunjo)對吧？」

老太太點了點頭。

看到母親的反應後，小女兒咬了咬下嘴唇，皺起眉頭繼續說到:

「哈，怎麼可能畫個ᚹ(Wunjo)就能實現願望？那豈不是每個人都是百萬富翁了嗎？那個其實是……」

「其實是什麼。」

「……那是夢神的圖騰。能讓人做想做的夢的圖騰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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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老太太聽了之後簡直像是被雷給劈中似的，她雙手搭在小女兒肩膀上，使勁地搖晃著她：

「妳是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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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知道妳想不起來那天出去玩的時候，我說了我喜歡什麼花，」

小女兒無視了情緒激動的母親，用著冰冷的口吻，無奈地說到：

「蒲公英。因為跟我們家很像，總有一天四散各地，再也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團聚一塊。」

老太太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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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

忽然間，她從睡夢中驚醒。

陽光透過窗戶撒在她身上，平安夜過去了，聖誕節到來。

老太太連忙環顧四周，她發現一切都沒有變化，桌上那頓豐盛的晚餐依舊還擺在那，沒有人動過，原本送給孩子們的禮物，也都乖乖地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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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向火爐裡頭，只見有片灰燼呈現了整齊的長方形，感覺是一張照片的灰燼。

「老頭子！你又騙了我！」

一陣風吹來，老太太感覺自己的心與遺照灰燼一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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