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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倏地睜開眼,墨色的雙眸中滿是驚慌,她抬手用力砸向右側的紅色按鈕,隨著一陣噴氣聲,上頭的艙門隨之開啟,她急忙爬出艙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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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頭頂上不停閃爍的紅色警示燈,她使勁拍打著隔壁的太空艙的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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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媛!書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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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強化玻璃可清楚看見,裡頭有著一頭紅棕色短髮的女子,滿頭冷汗不說,臉部表情猙獰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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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書媛遲遲沒有醒來,女子放棄拍打,起身往隔壁房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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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紋!最後那段記憶可以刪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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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剛剛放置太空艙的房間相似,房間內除閃爍著紅色警示燈外,機器還不停傳出不詳的警告音,數不清的螢幕內同時撥放著影像,內容雖不相同,但均有個共同人物——魏書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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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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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坐在螢幕前的白髮女子,臉上雖滿是焦急,雙手卻飛速地操作著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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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螢幕上怵目驚心的『ERROR』總算消失,與此同時警示燈與提示音也停下,歸於一片寧靜的房間內只剩機器運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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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女子長舒了一口氣,筋疲力竭癱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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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見危急已解除,于墨連忙靠上去詢問,見對方久久未回覆,急喊道:「憶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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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喊,名為憶紋的女子睜開眼,如血的雙眸看向于墨,「好消息跟壞消息,妳想先聽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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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直起身子,將椅子180度反轉,在扶手上按了幾個鍵後,房間的中心緩緩升起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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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墨也不囉嗦,往憶紋指定的位置一坐:「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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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紋滑動到于墨對面,手指在桌前輕點幾下,無數個方形投影畫面浮上桌面,她伸手指向書媛攙扶于墨走出體育館的畫面說道,「最後這個結局已經成功的覆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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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紋停頓了一下,另一手拖曳出兩人在沙灘上聊天的畫面說道:「壞消息是最後這句話沒能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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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最初我也說過,為保護客戶隱私你們有權不做說明,只提出要求……」雙手一合將兩畫面消除,憶紋展開雙手,將所有執行過的記憶模擬、運行及複寫紀錄,還有相關人物的訊息,全顯示在桌上,「但這次我需要個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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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于墨不發一語,憶紋便自顧自地開口:「一般會來進行記憶調整的病患,大多是為了抹去可怕的回憶,如PTSD創傷壓力症候群患者,也有患者是要刪除傷心的回憶,以便回歸正常生活。」
頓了頓,「這類的記憶多半為單線或雙線型,相當具辨識性與簡易可更改的特質,但是魏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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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憶紋雙眉幾乎要擰成團,「她的記憶太混亂,不、與其說是記憶,更像是破碎的拼圖,無數的片段與分歧,處理過程中完全無法拼湊出『原型記憶』也就算了……若選擇不當的分支,就會導致主體認為自己死亡,而強行回溯從最初起點開始運行,也因為多次失敗,我只能將自己以虛構角色植入,強行介入她的記憶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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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紋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是相當討厭這樣的行為,一旦被患者辨識為外來者,除會被強制退出外,對我自己本身也有相當大的風險……」,她無奈的聳聳肩,「因此,我認為我有權利知道魏小姐的『原型記憶』,好確認我有沒有達成她的要求,並評估後續的診療與收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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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姐最初的要求是希望大家都能存活下來,所以『原型記憶』中,大家是都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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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憶紋嚴肅的神情,于墨垂下眼,她當然知道對方做了多大的努力,或許自己該說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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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後,下定決心的于墨終於顫抖著開口:「一切都是因為我……書媛是為了救我,才會變成這樣的……」頓了頓,「與妳看過的記憶相同,確實我在十二月二十四日時曾遭受老師的暴行,且書媛也在那天幫助過我,不同的是我倆實際接觸與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四月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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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要回到十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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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公車後于墨翻開校刊,緊捏著書頁的手彰顯她的忐忑不安,這是她與家裡爭執數天,才終於得到的第一個自由——不由專車接送,改坐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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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位於較偏遠的山上,行經該路線的公車只有這輛,只要能掌握好時間,總會遇到那個幫助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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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墨是這麼想的,但現實卻沒有想像中來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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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好幾天都沒能遇上對方,元月都過了一星期也沒遇著,正當于墨心灰的幾乎要放棄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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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喜歡嗎?這部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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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突然傳來略為低沉的嗓音,抬首便見熟悉的紅褐色短髮,只見那人也愣了下,有些尷尬的解釋:「剛好看到妳在看……」頓了頓,指著于墨身旁的空位,「我可以坐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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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兩人自十二月二十四日後的首次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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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兩人興趣相符且性格相近,認識沒多久兩人便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于墨開心之餘也不忘將書媛介紹給筱芯認識,但那兩人似乎合不來,湊在一起總是鬧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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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也就養成,在教室時與筱芯共同行動,放學後與書媛在圖書館密會,最後一起乘車回家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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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就來到學測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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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考場的于墨,看著眼前的試題卷,握住筆的手滿是緊張的汗水,不是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寫,而是因為她都知道答案才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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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墨來說,考上于家指定的志願大學並不是難事,無數次的模擬考下來,她的成績一直都相當穩定。但……想起前兩天與書媛聊到學測的事情時,對方說出的志願大學名,于墨抿了抿唇,止住顫抖的手默默填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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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一出……除跌破所有同學與老師的眼鏡外,家裡的指責與壓力自然是少不了,但被一頓痛罵之後,走出書房的于墨卻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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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可以跟書媛上同一所大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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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並不如于墨所料般的順利,為了讓于墨可以順利考上指定的大學,于墨的父親便要求『未來女婿』多多督促于墨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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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被老師強留下來補習的時間變多了,與書媛相處的時間相對減少,讓于墨很是不滿卻也不敢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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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寒冷的冬季過去,隨著氣溫逐漸攀升,反觀于墨遲遲拉不上來的成績,郝仁老師的耐性似乎也抵達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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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到底在搞什麼?這些問題根本就難不倒妳吧?為什麼要刻意犯這種小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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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放學後,幫于墨補習的郝仁老師,突然發怒地將試卷甩在她臉上,于墨不敢吭聲,只能彎下身子將試卷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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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她這個舉動引起了郝仁的慾望,郝仁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伸手要解開褲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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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于墨死命的抵抗,抬腳便踢在郝仁的臉上,見對方擦去鼻血後更陰鬱的眼神,于墨起身要跑,卻被抓住連甩好幾個巴掌,就這麼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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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再次醒來時,老師已不在教室,強忍著下體傳來的疼痛,她走到圖書館,一推開門卻忽地被人擁入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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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書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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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書媛一直在圖書館等著自己,縱使距離約好的時間已過去好一陣子,卻仍是固執地等著自己,于墨再也忍受不住,抱著書媛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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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書媛一如往常地上車便與于墨攀談,並告知于墨自己今天有點事,會先把圖書館打開,讓于墨在圖書館裡等自己,兩人再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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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慶幸著今天沒有收到老師的補習通知,于墨一放學就往圖書館奔去,但……距離約定好的時間已過去半小時,書媛仍舊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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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還在教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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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的于墨給書媛發了條訊息,卻久久沒有收到回覆,於是她連忙往教室跑去,只見二年A班的教室空無一人,她趕忙又跑到候車處的警衛室,問警衛有沒有見到書媛,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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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下時鐘,距離放學時間已超過一小時,于墨才驚覺不對,學校的校車是有時間限制的,再晚一點甚至會面臨無車可搭的窘況,書媛不可能會拖這麼久,肯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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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于墨焦急地來回走動、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碰巧撞見開車出來的保健老師——顏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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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鈺見于墨神情異常慌亂,便朝她招招手,讓她先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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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于墨的說明後,顏鈺答應與她一同尋找書媛,隨後便將車停回停車場,兩人分別至校區東、西兩側進行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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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仍一無所獲的于墨只好聯繫顏鈺,希望另一邊會有好消息,但奇怪的是電話響了許久仍未有人接起,連打五通都是這樣,就在于墨要放棄之時,電話被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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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顏鈺老師嗎?妳那邊有找到書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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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端除了急促的呼吸聲外,聽不到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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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老師嗎?拜託出個聲啊!」于墨焦急的喊道,「再不快點的話,書媛、書媛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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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沙啞而顫抖的人聲從另一端傳來:「怎、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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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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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墨一愣,她認得這個聲音,她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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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書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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