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特別 - 鞋子

鞋子

Mar 27,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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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腳。新買的鞋子不合腳。」我對妻子道。

妻子把一道道菜端上餐桌，又替我裝滿一碗白飯。顧著忙晚餐，似乎沒太理會我說的，我也不走心，她總時如此，愛聽才聽，這些年來都習慣了，就當自言自語。

待她坐好開動，才意識到我的話句，而問：「鞋子怎麼了？」

「我說，不合腳。」

今晚飯菜依舊不討好，豬肉豆腐、油麥菜、半生瓜炒蛋，沒有湯水。我象徵性地吃兩口，在外面吃過了，也喝過湯，還飽著。偶爾會吃過晚飯才回家，這些不能對妻子說，怕她感不快，再也不為我煮飯。

幸好她沒察覺到甚麼，甚至沒多看我兩眼，白飯拌菜就往口𥚃送，注意力集中在電視節目中，過一會兒才回應我：「怎麼買新的，舊的穿破了？還是款式不喜歡了？」

我知道她沒上心，只是當做閒話家常：「看起來沒甚麼問題，但𥚃面磨到有些破口，鞋底坑紋也磨平了。」

「這樣啊，也該換了吧。穿多少年了？」她不以為意，繼續管自己的飯，視線絲毫沒離開過電視。

竟問我多少年，看來她不記得了：「我們結婚那天買的，都六年了。」

我不禁回味起剛才吃過的那頓飯，角煮、麻婆豆腐、蒸魚、燉熱湯，還有，一點點脂粉香氣。我總是穿新鞋子去赴約，衣服也買新的。剛開始，以為能是個新開頭，飯餸煮得好，很新鮮。

但是、但是……

「但是，新的無論如何都不合，真的不合！」

像是她感覺到我情緒不對勁，目光方從電視移開：「知道了。慢慢穿吧，總有一天會合腳，你的舊鞋子當初不也這樣？」

「不同。」明明是最新款式，質量好，又合我口味，為何令我安心的，還是多年來的舊鞋子？

「若依然喜歡舊的那雙，趁未破到不可修復之時，就補一補繼續穿吧。」妻子握著我的手，像初初相戀時那樣，看我的神色，處處遷就我，順著我說話，好讓我靜下心來，她不曾忘記。

「來！吃飯。」

妻子夾起一片半生瓜，放在我碗中。毫無疑問，很苦。我必須要說實話，她煮的菜不合我口味，不太會挑食材，煮出來賣相又土氣，不過：「很好吃。」

「哈哈！怎麼可能啊！」妻子邊笑著，把白飯吃得乾淨。

原來她也有自知之明。可是，今晚的晚餐，卻特別好吃，也特別難吃。還是把新鞋子扔掉吧，那不過心血來潮的，一次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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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