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區的燈光逐漸熄滅,這是莫沁來到安全區後第一次遇見的,走到窗邊可以看到人們因為黑暗而匆忙回家,街上只剩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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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屋子皆門窗緊閉彷彿在害怕著甚麼。莫沁有很好的視力,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她可以清楚看到遠處安全區的城門在緩緩打開,但城外空無一物,連守城門的人也不見了,如同被刻意支走,彷彿在害怕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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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是為誰而開?又是為何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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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疑惑和不安,莫沁走出屋子,才剛把門鎖上大得可以遮蔽視線的風沙便撲面而來。這很不正常,因為現在不是吹山風的季節,風的吹向該從安全區吹向大門,而不是把門外的風沙捲入安全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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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吹了一臉沙,盡管不用呼吸但還是讓莫沁渾身不舒服。她用黑袍把臉包嚴密後,艱難地逆風前行。好奇心在驅使她走向未知,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似乎也在為她的行徑激動得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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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姐?」一個黑影突然擋在她的路上,聽聲音可以分辯對方是劉義起。也許因為對方也擋去了風沙,因此莫沁可以看到他身上的透明雨衣,也僅僅可以看到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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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做甚麼?城門怎麼開了?這很危險。」不用懼怕風沙會灌進黑袍,莫沁抬頭看向劉義起,幾乎可以確定把人支開,城門大開都是他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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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起。他是莫沁第一個交換名字的人類,早上的相處讓她錯估了對方的底細。她以為男人只是一個沒有能力卻空有大志,鑽了安全區沒人可以扛大旗的洞才當上這個位置,然而現在他的表現恐怕是跟別的勢力勾結坐上這個位置。只是他的目的是甚麼?只是想掌控這個垂死的安全區?還是有別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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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中已經把此人當作是人類之敵,莫沁悄悄強化手臂方便待會箝制對方。但還沒出手她就先被制住了,在兩人對峙時被劉義起擋住的大門處出現龐大的陰影,那是風沙中行走的黑袍們,黑袍們不單出現在劉義起的身後,也有出現在莫沁身後。黑袍人抬手拍向莫沁的後頸,但設想的情況沒有出現,反倒把劉義起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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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打我後頸,不知道人類脖子很脆弱嗎?」高高隆起的黑袍在一個圓球滾出後扁了下去,身體往一側倒下只剩圓球在發出謾罵。那是一個人頭,看到身首分離的景象劉義起昏了過去,沒了他的遮擋莫沁也看到了試圖掩飾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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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下的是喪屍獨有的缺陷身體,但它們和一般的喪屍不同,臉上多了幾分靈動和生氣,是少有長了人識的喪屍,而很不巧的,莫沁知道他們。打落頭顱的喪屍主動把她的頭抱起,別的喪屍則是分了兩屍來抱起無頭身體和扶劉義起,它們在風沙中安靜前行繼續前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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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著前行,缺少發聲器官的莫沁沒法開口,只好以有限的角度打量這群不一樣的喪屍隊伍。有條不紊的步伐讓它們如同軍隊般,在黑暗中潛行的身手又讓它們像是殺手,這是由白洛洛親手打造出來的喪屍小隊。猶記得白洛洛對這小隊珍惜得很,竟然會出借給一個小小的安全區首領這行為讓莫沁更確定劉義起立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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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們到了。」抱著頭的喪屍沉聲道,那是一把低沉的男人嗓音,和嬌小的身體形成巨大的反差,這讓莫沁的表情出現一瞬的空白,她始終沒辦法習慣這小隊能人異士們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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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從新接回脖子上,她才回過神要觀察小隊的駐紮點。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避免出現在人前的機會,喪屍們駐紮在安全區一個已經廢棄的角落。寸草不生的沙地是最差的生活點,人類沒法種植維生,而且這地方位於安全區邊緣,假如喪屍會攀牆時,這也是首當其衝被攻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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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會用電的喪屍給駐紮點的主屋通了電,燈泡似乎快要燒掉,在亮起後一閃一閃地苟延殘喘著。燈亮的瞬間一旁也有會用水的喪屍一個水球糊到劉義起臉上,把人硬生生潑醒,一旁目睹一切的莫沁只能憐憫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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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還敢憐憫人啊?」陰森森地看著莫沁,娃娃臉男子右手捏著她的脖子問道。被問的人只得心虛閉上眼裝作沒看見,她現在沒有底氣可以揮霍,畢竟能不能說話就得指望對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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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才剛替你把身體補上沒多久,大人知道補一次身體會虧空多少我的能力嗎!你這是在壓捱勞工!」娃娃臉大聲抱怨著,但手上的動作依舊,捏脖子的手掌如同融化般開始變形,液狀似的右手把脖子都圍上以後它的左手拿出小刀把手掌和手臂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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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光禿禿的加手臂,莫沁不好意思地開口︰「對不起對不起,洛洛的私庫我和你對半當補償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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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差不多!」想到白洛洛的財庫,娃娃臉立刻雙眼放光,然後又故作矜持地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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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人一屍的互動,基本上可以知道莫沁和白洛洛的關係不淺,加上暈倒前的見聞,劉義起已經把莫沁當作是白洛洛的屬下之一,既然是部下就沒有要避嫌的問題。於是他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抹去臉上的水份後便恭敬地對娃娃臉說:「月凡大人,接下來的屍潮的會把左翼的攻守位置空出來給你們,人手安排可以待你們分配完再告知我一聲就行,我和安全區的傭兵會以你們為主要輔助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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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潮?聽到關鍵的字眼,莫沁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月凡,但月凡無視她,在同意了劉義起的話後把人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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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怎麼一臉疑惑,不是你要我們來這幫助人類的嗎?」月凡對莫沁的眼神也感到疑惑,自打他從南陸回來後,上司就變得異常陌生了。從前的莫沁不喜和喪屍和人溝通,親近的只有白洛洛一個,因此指令下達都由白洛洛一手操辦,自然沒有多少喪屍會知曉莫沁是怎麼樣的一個喪屍。但月凡是少有需要和莫沁打交到的,因為能力關係所以月凡很常和上司接觸。不喜說話算是美化過的詞彙,冷漠才是最合適的,它從不在乎屬下的命,因此不管月凡抱怨得再慘得來的也只有白洛洛的安慰。然而這一趟人類安全區之旅,莫沁不旦沒有對月凡的接觸起化學反應,還主動提出保償。這很新鮮也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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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從沒有對自己屬下下任何命令的莫沁一愣,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月凡也沒有要聽解釋的意思,三言兩語把上司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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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莫沁因為被硬送出門而不得不離去,月凡左手摸著禿掉的右手若有所思,一旁負責抱頭的男人開口問道:「有甚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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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在想我們的未來而已。」說罷,它站起來舒展了一下手臂,如同是一個坐久的人般,骨頭隨著她的動作啪啪作響,突然想起一些事,她把頭轉向剛才問話的男喪屍道:「是你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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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喪屍拉了拉頭罩推門離去,盡管外面一片漆黑它還是十分小心地不在大街上走動,很快黑影便和黑暗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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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燈。」隨著聲音響起,屋內傳來啪的一聲,燈滅了,整個安全區在黑暗中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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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喪屍基地看著派出去的喪屍都安全進城後,白洛洛抬頭看向因為屋頂崩塌而一望無際的星空。美麗的星空卻見證著地面的殘酷,如同事不關己地懸掛在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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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諷刺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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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喪屍小隊離開,基地防守空虛,我們恐怕沒辦法撐過屍潮。」嘴巴被縫起的女喪屍發言,即使她的嘴巴被縫了還是可以看見有一道小縫,連同喉嚨的震動可見她不是真啞,只是不想說話。她哀怨地看著現在還有空欣賞天空的上司,而她卻在為基地的打算而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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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怕,不是還有我在嗎。」收起綠藤後的白洛洛身形比一般喪屍還要嬌小,但在經過這五年的洗禮沒有喪屍敢小看這只狗,因為它的危險程度可以說是喪屍的最高等存在。然而作為最一開始就跟在它身邊的縫口女而言,白洛洛依舊是需要保護的弱小,因為它有著致命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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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狗跑了,你覺得你還有亂用能力的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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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注意點!」打斷縫口女的話,雖然沒有綠藤張牙舞爪,但月光下的影子越發猙獰,可見其憤怒的程度,「她不管怎麼樣也是你要尊敬的存在,沒有她就沒有我,你要待她如我那般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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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人……」垂眸掩去眼中的怨毒,縫口女不甘心地回答道。白洛洛可以看到對方的不滿,但它無意要去開解,因為這不是它的工作,它會把縫口女收在麾下是出於抱歉,但這不代表它要為此去照顧對自己無關的人的心情,結予對方生存的機會已經是最好的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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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清點一下屍數,不要讓剛轉化的被屍潮帶跑了。」被縫口女打斷了欣賞天空的心思,白洛洛走向離開頂樓的樓梯,正要抬步時又回頭道:「對了,幫我找一下關奕笙,該考慮一下給基地建城牆了,畢竟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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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該會在這逗留很久很久。」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有著環型城牆的地方,盡管現在燈光黯淡,但莫名信任讓它看到圓環將會綻放成不夜城似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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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就去辦。」縫口女率先離開,白洛洛再次召出了綠藤捲在尾巴上,顯得自身更龐大及具有威嚇性,然而它看著比之前還要更加的瘦削,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般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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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影子中多出來的幾根長條,白洛洛眼中的出現了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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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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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它走!我已經沒有希望了,但它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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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長了,我已經可以守護你了,但為什麼你卻離我越來越遠了……」哀鳴從它的嘴中發出,曾經的惡夢在它的眼前揮之不去。白洛洛在害怕,在信任的同時也在害怕自己對莫沁的縱容是在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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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心情而變幻姿態的綠藤此刻卻一反常態地張牙舞爪,彷彿下一刻就要化身怪物把白洛洛吞噬,但就在吞噬之際一個男喪屍的出現打斷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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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縫口女不同,男喪屍看起來和人類無異,就算不用呼吸還是會維持胸膛的起伏,如同是混在了喪屍堆中的活人。就連男喪屍自己也不知曉自己的行動為何,只有白洛洛知道,這病態般的習慣源自於男喪屍的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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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洛大人,我聽彭亞說你找我?」男喪屍木著臉問道,在被白洛洛收編多年,它還是第一次被召見,這讓它受寵若驚同時也倍感壓力,連一直維持的笑臉也因此繃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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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兩件事要你辦。」張牙舞爪的瞬間乖順地垂落在地上,脆弱的身影不復存在,剛剛的景象如同夢境,此刻的白洛洛挺直後背在月光下高傲地坐著,這讓關奕笙生出馴服之意如同初見莫沁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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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視白洛洛為己主,成為它立足萬屍之上的左膀右臂。」瘋狗如此說道,在眾生前它如瘋子般不受約束卻只聽令於白洛洛,然而在關奕笙面前,它卻是為自己愛犬打點一切的好主人。它不瘋,只是為了保護那個弱小而裝瘋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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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們要建立地基。我們要在此為莫沁打點好一切,要成為一方的領主,她可靠的後背。」白洛洛彷彿沒發現關奕笙的出神,一字一句地說出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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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我需要你建立自己的勢力。」聽到這意料之外的話,男喪屍一愣,「我的擁護者必會視莫沁為眼中釘,從而試圖打著把我擁立的名義叛主,我需要你作為莫沁的擁護者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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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洛早已洞察一切,只是它不敢動用莫沁為它所埋下的棋子,因為它堅信真正的莫沁會需要它們,而現在就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