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沉重的步伐前行,雙腿已僵冷得無力再次抬起來,但她還是咬著牙關把腿踏向前,再踏向前,再踏向前一步,再一步,她不能停下,儘管身體已拚命地向她發出警號,但她此刻只能無視它們的勸告,因為她只有一個選擇,不是向前,就是回到那溫暖而可恥的地獄。
雪不停的下著,雪花在空氣中優美的舞動就如詩畫般的美境,然而嚴寒卻是一彎彎無情的利刃割破她的四肢,刺向她僅存能支撐著身體的骨頭。在這無情的大自然下,她只能作出無力的掙扎,就像在他面前一樣。她緊緊地抓著外衣,瑟縮著身體盡量找尋著一個能抵抗著寒風的角度以免被吹倒。
可憐的指頭,在捂著衣服的時候只能被寒風任意蹂躪,由指頭傳來的感覺,已由僵硬、刺痛慢慢變成了麻木,她開始覺得那雙手已不屬於她自己,那雙她賴以為生的手,每天在練習劍術的手,為著把劍好好地握穩刺向他胸口的手,現在已變得像連接身體的石頭一般。
她要去那裡?她可以去那裡?大地那麼大,就沒有一個容下她的地方,她沒有家、沒有親人、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唯一的歸宿,更是奪走她唯一親人的仇人。
一時失神,她終於倒在厚厚的雪地當中,她內心跟自己說,她已筋疲力盡,盡了全力,她拒絕過,掙扎過,守著過自己跟父母親的尊嚴,此刻或是時候了結她的一生,那扭曲的一生。
她仰臥在雪上,看著雪在天上徐徐飄落在她身上,這樣的離去,或許比利劍穿身要好。她開始閉上雙眼就讓疲倦跟風雪把自己掩蓋,讓身體慢慢失去知覺。
她感覺到平靜,身體已和風雪融為一體,她是大地的一部份,世界上的事已跟自己再沒有關連,不管是路上一個個陌生的旅人,學習的同伴,還是那個他,她將會離他們遠去,做回只屬於她的自己,說不定她會和父母重聚,當回那個可愛佻皮的小女孩。
她希望能再次看到母親的笑,那一定是很甜美很溫柔,她跟父親練習劍術時總會弄到髒兮兮的,但母親總是抱著她憐惜地為她刷去身上的污垢,而父親就會做出那一臉無辜的笑容。
她感覺自己的嘴角上揚,她在笑。她已很久沒有笑過,不過再過不久,開心或不開心已再無關了,她開始已感覺不到什麼了,就連自己是否存在也變得模糊,現在她終於可以停止思考,緩緩的睡去,不再醒來……
突然世界一陣翻動,她就從雪堆中被撈起,是他!
昏昏迷迷的她被他抱在胸前,他的嘴默念了一句咒語,她的身體慢慢地回復了知覺。
為什麼?為什麼她連想離去的選擇也沒有?她狠他,狠他奪去了她的一切也給予她一切,她的劍術,她的成長,她的回憶,她的身體,她的情感……
他沒有多說半聲,就像他平時一樣,絕對的權力,絕對的力量,就像世界沒有任何事他不能辦到似的,就算是她的命也好就像是隨手拔劍一樣輕鬆就能抓緊。
在風雪中他抱著她前行,一步一步回到那個最接近稱為家的地方。在半夢半醒間,她感受到他的溫暖,他的力量,他的溫柔,她輕輕地倚在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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