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全場沈默,而後是炸裂宇宙的尖叫聲。
全場瞬間都亂了套,戴拉拉也不敢動,直到燈光暗下。
因為下一首歌是緊接著開始,她被放回地面後,頭也不敢回僵硬著步伐徑直走回後台,她不敢看旁人的眼光,而是直接走進休息室,換下衣服後趁著沒人注意開脫的。
那一晚不管誰打了多少通電話,她都堅決不參加慶功宴,這種狀況對一個社恐份子來說太尷尬,她還是先躲為妙。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1HhEpMD8c
結果等了一晚上,蔣成城徹夜未歸,倒是從演唱會結束後,他們這一場堪稱激情的演出感想瞬間佔據了所有SNS熱搜榜單。
卸了妝洗完澡,她躺在床上刷了手機到下半夜,一直沒聽到開門聲後才沈沈睡去。
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她想起床去看看人回來沒,赤足才踏在地板上,就聽到外頭傳來陣陣交談聲。
她側耳認真聽了聽,聽出來那宏亮的嗓音應該是蔣成城公司主持大局的總經紀人洪姊。
“姊,那是舞台需要,根本沒什麼意思,妳看今天新聞不是挺好的,大家都知道那只是製造效果,還能引導話題,這不是妳最擅長的嗎?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
蔣成城嗓音裡帶著笑,雖有點吊兒郎當的意味,可深思一層也不無認真的意思。
可這件事如果是落在旗下別的藝人身上洪姊可以不理會,放在從不跟女藝人過多來往的蔣成城身上她就不得不留個心眼。
“蔣成城,我跟你說過,你還有上升空間,不要亂搞男女關係,就算是私底下也不行,你看看那些前輩,一個個都栽在男歡女愛上,你當時回來跟我簽約時說想幹出一番成績讓你爸媽後悔逼你出國,那些都忘了,好,就算你很滿意這幾年的成績,你都沒想過多少人靠你吃飯的嗎?你是這條船上的船長,往哪兒去都由你決定,但別忘了一船的人性命,他們並不歸你主宰。”
外頭安靜了好一會兒,戴拉拉摀著自己五味雜陳的心臟慢慢滑坐在地板上,為自己一整晚的心動而心痛難抑。
她也說不清道不明自己的失落從何而來,也許是因為隱隱有期待,才會在此刻這樣的讓心空落落的無以為繼。
外頭的交談聲依舊斷斷續續傳來,戴拉拉也不想再去聽,她回到衣櫃前開始收拾東西,東西也不多,三兩下就收拾妥當。
她一直等到外頭沒有聲音了才走出去,誰知道才踏出客廳,後面就傳來一道略帶沙啞的嗓音,“幹嘛,心虛了啊,走出門的是小豬。”
蔣成城涼涼的嗓音從背後而來,戴拉拉一轉身,就看到他抓著一瓶可樂倚靠在牆上閒適地喝著,一舉手一投足還頗有俠客飲酒的瀟灑氣慨。
她氣自己到現在還用這麼美的視角在看他,這傢伙昨晚做那種事,現在居然敢厚著臉皮裝沒事,如果不是他太狡猾,就是她太嫩了。
但事實證明,果然她沒混過貴圈,都不知道這傢伙竟然可以把黑硬說成白。
“昨晚的效果真的很不錯,只是沒時間忘了先告訴妳,妳是不是不爽我,是的話我道歉,不要一副要跟我拆夥的樣子,我們今晚還有一場表演,妳消失了我怎麼辦?”
蔣成城向前走一步,一步一步逼近她。她被逼著倒退走,一步兩步三步,直到後背抵在門上。
戴拉拉看他一臉專注地審視,確實沒有半點遐想的模樣,心裏也一點一點沉下去,“我沒心虛,拿東西回去換洗而已。”
蔣成城“喔”了一聲,指著後頭,“後陽台有洗衣機,洗脫烘三合一,不用那麼麻煩還搬回去。”
“……”
戴拉拉本來還有想跟他撕破臉的心思,現在看他一副雲淡風輕公事公辦的樣子,發覺自己要真的發作那就真的太矯情了。
她氣憤的把背包往後背一甩,氣呼呼往陽台走,全然沒注意到蔣成城盯著她的目光從懶散漸漸轉為炙熱,最後化為飄渺的嘆氣。
他喝了一口汽水,其實心裡面輕飄飄的沒底氣,昨晚是他情不自禁,但今早被一通說過後他也想過其中厲害關係,本來想幹的事情也就此作罷。
來日方長,只要她還在身邊,總會有機會。
但這一吻的效應果真是綿延不絕,不只網路上沒完沒了,就連趙暖都起了疑心。
身為媒體業的頭龍雜誌,趙暖理所當然可以掛著工作證在演唱會後台裡四處走,但走了半天都沒找到戴拉拉,反而碰上了Bella。
Bella不知道趙暖,看著她胸口的工作證以為她是工作人員,隨口回,“她有事情去講電話,喏,就在那邊。”
順著Bella指引的方向,趙暖一面思忖待會要如何跟戴拉拉搭話,一面慢慢走過去,卻在靠近隔板時,聽見戴拉拉略為不滿的聲音。
身為一個八卦雜誌的記者,趙暖的記者魂頓時在胸口燃起,她放慢腳步,刻意隱身在音箱後頭,慢悠悠的聽她說話。
“總監還是不鬆口承認對吧……那些資料算間接證據?那要怎麼樣才算直接證據,小方的遺書也不算?……可就算有,也太殘忍了……就算我幸運找到更直接的錄影證據,日後會不會被有心人放到網上?如果有這萬一,那那些女孩以後怎麼辦?”
戴拉拉氣不過,胸口劇烈起伏,音量也有些大。
趙暖側耳聆聽,在對話裡捕捉到了一些關鍵字,突然瞪大眼,想起昨晚收到的一封Email,腦子快速拼湊起事件的前因後果。
那封Email還伴隨著一筆轉帳,新聞內容要比起演藝圈的當紅藝人隱婚生子雖然還差了一點,但想在藝文圈扔下炸彈也算綽綽有餘,本來她還興致缺缺,現在看來,女主角跟這個女孩有關,她當然有了興致。
趙暖退了一步,多看了戴著口罩的戴拉拉好幾眼,一面思考一面往外走,走到一半她發現蔣成城也在不遠著盯著自己,那眼神很明白透露著保護慾,但那想保護與想佔有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與她間隔一米外,什麼也不知道的戴拉拉。
曾經她也有過夢想,那夢想大概是他去追逐理想,她便在一旁守望,但這份守望慢慢變了質地,她投入情感得不到回應,怨恨到最後,她就想腳踏實地的玉石俱焚,可是要怎麼玉石俱焚她不清楚,因為傷害他似乎不能帶給他痛苦,他就一副坦蕩蕩的,我不愛妳,要殺要剮隨便妳。
當一個人破罐子破摔時,妳是拿他沒辦法的。
本來她想先把這個人好好供起來走捧殺路線,但越走卻越沒底,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軟肋,這軟肋是活生生的人,不受他控制,她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無冕王的地位在什麼時候都還是很高的。
雖然刺痛在胸口蔓延,趙暖還是走過去,站到了他面前。
蔣成城已經換好了舞台裝,頭髮往後梳成一個狼尾,肩上掛著黑色耳返,整個人又俊又傲,像顆星星居高臨下站在那看著她。
“趙暖,妳不要給我惹麻煩啊。”
沉沉的嗓音裡不無警告的意味,趙暖撥了撥前額頭髮,臉色有些黯淡,可心頭卻燃著一把怒火,想將人焚燒殆盡。
她抬起頭,臉上掛著客套的笑,“蔣老師,你才投資那一千萬就想讓我聽你的話,心未免太大了吧,我都保護你那麼多次了,把那些營銷號的東西公關掉,你就這樣對我。”
“我給錢,妳辦事,銀貨兩訖,沒有虧待妳,況且那些也都不是真的,妳就算不公關也無所謂。”蔣成城在樓梯上坐下,雙手往後一撐,盯著趙暖的眼睛,“但現在,我不想看到有什麼奇怪的緋聞發生。”
蔣成城警告的意味很明顯,她看得出他的在意是落在何處,她冷笑一聲,覺得局勢已經掌握在自己手裡。
“沒事,我不會針對你,你知道我一直很愛惜你的。”趙暖往前走一步,“但我也有其他金主爸爸啊,你不能阻擋我賺錢吧。”
她話中有話,引起蔣成城極度的緊戒,目光從趙暖身上繞了一圈,又似不經意飄過遠處某人身上。
最後冷冷回:“趙暖,不要踩我底線。”
而他的底線,就在不遠處,以一種讓人看不透的眼神越過人群正望著自己。
這一晚的演出因為昨晚的小插曲更顯得現場氣氛熱絡而躁動,身為壓軸演出的戲碼,戴拉拉相當進入狀況,只是在最後一刻她還是不免緊張,導致她死死盯著蔣成城的唇,期待中又害怕。
可最後,他唇是壓下來了,卻是堪堪落在她額頭上。
台下的女友粉們不免有些失望,可在一片失落的喔~~聲中馬上又回過神來,暗罵自己幹嘛失望呢?有病!
這份心情也如實反映在戴拉拉眼裡,她不敢表現出來,視線垂得不能再低,在謝幕後又匆匆溜回了後台,但這一次她沒跑到不見人影,而是走到兩個小夥伴面前道謝。
“謝什麼呢,我們因為這兩場收穫多少學生,要感謝也是謝妳,不過……”Bella對她擠眉弄眼,“今天怎麼不親了,褲子都脫了,你們給我看這齣。”
戴拉拉只能苦笑,她總不能說,她也很期待啊,但人家就是不親啊,她有什麼辦法。
演出將近尾聲,這一晚的慶功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缺席了,換好衣服戴上口罩,默默跟在舞群的大部隊裡前進。
深夜的麻辣鍋店被整個團隊都包了下來,上百號人包括媒體在裡頭鬧得不眠不休,四神獸們被告誡過不可以過來跟她套近乎以免惹人注意,她也沒啥認識的人,最後一整桌竟只剩她一個人在努力幹飯。
但她長年都是少食的習慣,大半夜也不可能吃得下麻辣鍋,更為論喝酒,但是看四神獸們推著蔣成城一桌又一桌敬酒時,她也不好意思拒絕,捧著半杯啤酒,意思意思跟他碰了碰杯子。
玻璃杯相碰撞出清脆的聲響,蔣成城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直接乾了杯裡的酒。
戴拉拉勉強抿了一口,一轉身就看他瞥過來視線,壓著聲音說,“不會喝就不要喝,別勉強。”
她一聽,直接把杯子裡的飲料搖了搖,一口氣喝乾。
“放心,這是烏龍茶。”
他微微側首,勾起一邊的唇角淺笑,嘉勉的意思很明顯。
戴拉拉也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明明可以喝啤酒的,她一整晚就只喝烏龍茶,就算她保持清醒也不能夠跟他一起回家啊。
現場人實在太多了,一波來一波又走,戴拉拉窩在角落吃了點青菜,看了時間決定偷偷先走一步。
演唱會給工作人員的待遇很好,搭車都可以報公帳,她奢侈的搭了車回家,洗好澡窩在床上等,又過了一個小時才聽到外頭有動靜。
小心翼翼探出一顆腦袋,沒看到預期的人影幢幢,只是他自己一人進門,戴拉拉這才放心推開門,朝他走過去。
蔣成城喝得八分醉,一開門就酒氣撲鼻,看見她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撈過她的腰,把頭靠在她脖子上,貿然問出一句她想都沒想過的話。
“戴拉拉,妳到底喜不喜歡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怎麼我怎麼撩妳都沒反應,妳該不會喜歡女人吧?”
溫熱的氣息吐在脖子邊上惹得她一陣酥麻,戴拉拉被他的反應氣笑了,將人直接拖到浴室,扭開冷水澆淋。
“起來,再不起來,我換熱水!”
但是蔣成城醉得不輕,坐在地板上怎麼也不肯動,面對威脅他也只是懶懶的抬眼,伸長手一把將她扯過來一起淋水。
“戴拉拉,妳還沒回答我。”
他以鼻尖蹭蹭她,半瞇著眼睛說話,竟帶著點小孩撒嬌的意味。戴拉拉看著他捲而長的睫毛下陰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感到口乾舌燥,可看他的樣子又不能隨意丟下,頓了頓,只好拿起蓮蓬頭調整水溫後再轉小,放在他髮梢去解他噴滿髮膠的髮辮。
她用沖水掩飾自己狂熱的心跳,一面又用留下來的冷水告訴自己冷靜,蔣成城發酒瘋呢,不能當真。
可隨著時間流淌,一屋子的安靜,那些話還是慢慢流入她心裡。
他靠在她肩上睡得很沉,她的長指在他的黑髮裡穿梭,見他似乎是睡著了,她壓低嗓音,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喜歡,我當然喜歡你,不喜歡幹嘛一直遷就你,又不是我發神經,但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才害怕,我們要是在一起,能在一起多久,如果勉強一起,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水花潺潺而下,她的眼框不知道因為水花還是情緒有些發紅,“因愛而生憂,由愛故生怖,你懂嗎?我們都不是可以任性的年紀了,我寧願不要開始,不要期待,就不會有傷害。”
從小在藝文圈長大,她太知道這圈子的女孩天真不得,太過單純絕對是災難,她學會做什麼都得要多留心眼、多思前想後,更不要說去承認愛上一個頂流偶像,那實在太愚蠢,任誰看了都知道要失敗。
戴拉拉看著他緊閉的眼說話,見他睫毛微微顫抖,有一瞬間幾乎以為他就要醒來,觀察了半天才鬆口氣,好險他睡得很死,不然他要是突然醒來,她大概得一頭往浴缸撞去一了百了。
好險他還睡著,為了讓他可以舒服的泡個澡,她把水溫漸漸調整到燙人一點的溫度後換成了浴缸注水,她一面測水溫一面看他線條分明的側顏,心裡面隱隱有什麼在翻騰,但她知道自己要不克制,一切就會前功盡棄,嘗過了甜,誰還要苦,就算明知會萬劫不復。
寬敞的浴缸漸漸被水給填滿,戴拉拉關上了水龍頭,浴室又一次歸於平靜。
她蹲下身,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裡面覺得他真是該死的帥,就連現在一身濕的狼狽模樣也不減他的俊逸半分。
她多害怕他睜眼,那一雙桃花眼,看誰都深情款款,總會讓人誤以為自己也被深愛。
現在演唱會也結束了,她覺得是時候告一段落,再接下來她專心打官司,是好是壞,總算要拼搏一次。
蔣成城靠在冰涼的磁磚上睡得很沉,戴拉拉又陪他在浴室裡坐了半小時,坐到水溫都涼了蔣成城才終於悠悠轉醒。
他一醒來就把低頭檢查衣服,戴拉拉白他一眼,確認他是真酒醒了後才站起身,“起來洗澡,洗完澡快去睡覺,別再折騰我了,小祖宗。”
蔣成城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從地面上爬起來,見她要走忙拉住她,睏意滿滿的臉上一臉壞笑,“陪我洗澡?”
“陪你個頭。”
眼看人是清醒了,但腦子似乎沒有,戴拉拉怕他會一不小心把自己淹死,把浴袍往他身上一扔,直接蹲在門外,朗聲喊,“給你十五分鐘洗澡,沒洗完我就關燈,別在裡面睡死啊!”
蔣成城握著粉色的袍子笑,三兩下脫去衣服,整個人泡進了浴缸裡。
這傢伙知不知道她拿到了誰的衣服?
但門外的戴拉拉經過一整天的折騰已經累了,說好要等他,但是腦袋一靠在門框上立刻就沉沉的睡去。
她睡得很熟,自然沒看到美男穿著她的浴袍出浴的美景,蔣成城嘆口氣,覺得一整晚都白幹了。
但是看她靠在門邊睡得這麼熟,他心底到底一熱,彎腰將人抱起,慢慢走回臥室。
把人放在自己床上,蔣成城踢了拖鞋也躺上床,靠在一旁看著胸口緩緩起伏的女人。
她對他有些情愫他知道,不然他也不會那樣撩她,但他不知道她的腦迴路不比一般人,在現在都是只看眼前不看未來的時代,搞曖昧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兩個都有意思才搞得起來,但她難攻難守,他做的這些事簡直都是打水漂。
可也因為她矛盾,才顯得出她的真摯,她把他的難處擺第一,他才會那麼捨不下,男人跟女人之間,能做到互相疼惜最難,但是戴拉拉卻做到了,即便他什麼承諾也沒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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