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興的詩歌小說加散文((owo)) - 家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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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家

零洛洛

May 15,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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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跟你們講過了，我不想上！！！」「閉嘴！」我大吼著，希望能藉此表達自己的憤怒，卻被父親的一聲怒吼打斷。抬起頭，有些顫抖，看著父親凶狠的眼神，好不容易堆疊起來的用以反抗的勇氣也冰散瓦解。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6DPQn5b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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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瘋似的衝回房間，鎖上門，不顧門外父親的吼聲，靠在門上，屈膝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彷彿這樣就可以躲進自己的世界不被打擾。

「不要以為把自己關進房間就有用，你該上的課就是該去上！」斗大的淚珠從我的臉頰上滾落。

我知道。

這從來都沒有用。

反抗，或著說表達想法，在他們眼中就只是違抗命令而已。他們從來都不會聽。

那我為什麼要反抗呢？

有太多個問題了，一個接著一個，纏繞成一個永遠解不開的死結，直到我放棄解開，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黑暗中獨自醒來。我慢慢伸展因長時間蜷曲而麻木的雙腿，站了起來。

打開門，刺眼的光芒令我瞇起眼睛。

這是多麼冷的一束光啊。

走了出去，父母在餐廳吃著晚餐。一見到我走出來，父親已經十分陰沉的臉又黑了幾分。「你冷靜下來了嗎？」他嚴厲的開口。「嗯」我輕聲說道，早在我決定要反抗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想好我的懲罰。

「你今天不准吃晚餐，這是我對你的懲罰。」「嗯」我不耐煩的說。不就是那幾樣輪著換而已。

輕輕垂下眼睫，把眼底的嘲諷遮住，走回房間裡。

又來了。

先是鋼琴、接著小提琴、還有羽球、作文、數學、國語、理化。太多了，我甚至無法一一列舉。

真的太多了。

我的時間被切割成一片片，分給每一件事，但還遠遠不夠。

作業、練習、學校、補習班，而現在又多了一個芭雷。

可是我想上的是街舞啊......

每次都是這樣，不是嗎？

我想上琵琶，你們讓我去上鋼琴和小提琴；我想學足球，你們說羽球比較好；我的成績已經是班排第二了，你們卻覺得不夠，要我再去補作文、數學、國語和理化。

可笑的是，你們總叫我不要太貪心，不要買那些課外書，不要花錢去看球賽，我們已經沒有很多錢了，要省錢，要知足。

我們不是一樣的嗎？只不過你們貪心的是我給你們帶來了面子和尊敬，而我貪心的只是小小的休息和關心而已。

你們只是在以「為我好」為藉口在抽取我的能量而已。

可是我的能量有限啊......

我好累，沒有能量去抵抗、沒有力氣去努力。

我有時候也會想，為甚麼，這個世界，年齡就可以代表一切。

我們只能乖乖地跪在你們面前，強忍淚水，靜靜承受你們對我們的打罵。事後，還不能留露出一絲反抗、不甘的情緒，以免再次招來你們的怒火。

可是我會痛啊......

在學校時受盡同學尖銳的嘲笑，回家後還要承受你們憤怒的質問。

家的性質已經變了。從一個避風港變成撕開傷口的刀子。

我對你們的感覺也變了。從溫暖的懷抱變成痛苦的根源。

你們常說小孩子要孝順父母，我想後面還需要加上一句話。「長輩也要給予孩子必要的尊重」我從來沒有感受到這一點。我感覺到的只有你們雷厲風行的做決定，不給我任何反抗的機會。但奇怪的是，你們一直在問「可不可以、要不要」，就好像你們真的會考慮我的意見似的。

真是矛盾。

我靜靜的思考，時間在我的思緒中流的奇慢無比。等我回過神來，我發現我站在窗台上。

窗外，夕陽落下。橙黃的餘暉逐漸消失在我的世界中，雄偉壯觀。

如一個帝國滅亡前的景象、一本小說結束前的高潮、一個人死亡前的迴光返照。

美。

我呆愣的站著，看著光芒一點一滴，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

好暖。

將要燃盡的火，也可以這麼暖啊。

閉上眼，無意識的向前。

進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家。

那是我在那個地方祈禱千萬次，也得不到的溫度。

意識漸漸消融，黑暗包裹著我。

再也不會聽到那些刺耳的辱罵聲、感受到被鞭打的痛、和被人孤立的冷。

我可以在這裡找到期待許久的安寧。

靈魂碎裂成千百萬個分子，每一塊感受到的，都是無盡的暖意。

嘴角緩緩露出一抹微笑。

最後一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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