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屆黑正杯創作挑戰【棋】 - 千勝才能乘風而去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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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千勝才能乘風而去

海豚灣

May 16, 2022

372

6 Mins Read 1,836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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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了轉脖子，調整呼吸，丹田出力「喝！」了一聲，準備入座。

一號對手是馬臉人，選了黃色棋，二號對手是隻螞蟻，挑了藍色棋。那我就是一如往常的拿紅色棋，大家給我取了個「紅跳跳」的外號。

這是我第1037場，我的戰績900勝137負，要開始了！

馬臉人大大的鼻孔噴著氣「嘶～」開始第一步，螞蟻著實難對付，因為看不到眼神跟表情，穩約感覺到螞蟻頭上的觸角揮動幾下，棋子就騰空而起，然後緩緩地降落在空格上。

我喜歡讓手指捏著跳棋最上面的小圓頭，踏實、純粹地去感受簡單的跳棋傳給我的脈動，停留兩秒，斜斜地跨出我的第一步。

馬臉人喜歡一口氣將家裡的棋子們盡快推出去，下手快速，步數看似倉促，但不能不提防；螞蟻思考時間較多，看起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走，不想給別人造路。

那我就利用大量聚集的黃棋，鑽著空格漸漸前進，一邊觀察著藍棋的進度。

黃棋家門口被我的紅棋堵住，馬臉人氣得站起來，「碰！碰！碰！」握著拳頭捶了胸口三下，巨大的馬嘴上下掀動，露出裡面咬著緊緊的白牙，兩個大鼻孔噴出更多的熱氣，我搧了搧，周圍的溫度感覺上升3度C。

棋路轉變，黃棋步步針對我，只想把我的路封住。

我用力憋住想放聲大笑的衝動，深吸好幾口氣，「冷靜！冷靜！還有一隻螞蟻，要小心。」

藍棋中規中距走中路，還不時利用我的紅棋默默地造路，「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讓人利用呢？」

人利用我，我反利用；你跳過我，我跳更遠。

我故意繞到藍棋的對面門口再跳進自己對面的家。

我的名言：「你堵我的路，我過你家門。」

這一舉動果然讓螞蟻有些動靜，小小的螞蟻激動揮舞著觸角，四隻纖細的小腳在空中不斷比劃，強烈表達著不滿，然後座位上出現了一碗黃澄澄香噴噴的蜂蜜，螞蟻毫不客氣地爬上碗享用起來。

好吧！看來似乎自動進入中場休息時間，我向上伸展雙手，看向遠方。

一望無盡整齊排列的棋桌，四四方方，彷彿地上有眼睛看不到的格線在指引。

我曾想過，也許我們這些下棋的人也只是一個大棋盤裡的一顆小棋子而已。

可能我上次在別人眼中是一隻青蜓還是蝴蝶？或是一頭豬？

腳下是白茫茫望不穿的雲霧，頭上是永遠的藍，冷酷的氛圍裡卻能看到各種想像不到很有趣的下棋百態。

我何嚐不是呢？

第一次下跳棋，難掩興奮的心情，眼裡只看到對面的目的地，單純一步一步跳，越走越慢，對手越跳越遠，還沒反應過來，對手已經填滿了對面，我家裡一半的棋子還沒跳出家門口……

明明觀戰好多天，我以為，跳棋不就是這邊跳到對面而已嗎？

當時對手開懷大笑對因為震驚被秒殺呆楞住而張大嘴巴的我說：「哈哈哈，嫩！」，至今他得意的嘴臉仍在我腦海裡抹不去。

氣嗎？

氣啊！

我跳起來，雙腳用力地蹦，反正蹦不壞這雲地板，喉嚨發出極度不甘心的怒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能多大聲就多大聲，能多低沈就多低沈，完全不考慮其它還在下棋的人。

腦袋熱熱漲漲快爆裂，全身力量都集中在腳上，憤怒憤怒憤怒，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輸棋沒什麼，被無情嘲笑不能忍！

在別人眼中，只是又一個輸棋的笑話罷了。

之後的我，下棋出奇地慢，慢到對手都變胖。

不管對手吃了幾輪零食，不管對手如何想辦法說好話、祈求我、諂媚我、咒罵我、拿出最愛的珍藏誘惑我、變身成妖豔的美女、幻化出八塊腹肌超級大帥哥、變成千奇百怪可愛的萌寵各種催促我，我試著把對手一個一個棋子對應可能走的每條路在腦海裡想一遍，不在乎花多久的時間，不在乎勝負結果。

當發現一條漂亮的捷徑時心裡忍不住高聲呼喊，面無表情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知道。

費盡心思偷偷造路，一邊祈禱不要太快被看出來。

發現別人的路數，要借用還是堵住呢？

慢慢磨練出看透棋盤上的各種可能路線，也磨練著對手的耐心，神奇的是，從沒有遇到重覆的對手，所以我再也沒機會向第一個對手雪恥，不過這並不防礙我精進自己棋藝，我要穩穩地拿下未來每一場勝利。

品嚐一口少糖微冰的英式奶茶，目光回到眼前的棋桌。

螞蟻頭上飄著看不懂的數學公式，下手變得精準起來。

棋子行到中間的棋盤出現追咬、廝殺，明顯有一股無形的壓力開始籠罩。

藍棋跟紅棋進度看似差不多，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實則步步沈重。

在越來越凝重的「氣氛」下，我緩慢地拿起棋子，艱難地沈思，臉上的五官扭曲糾結，手臂微微顫抖，心跳加速，額頭甚至冒出一顆一顆小汗珠。

「來啊！來啊！」我在心裡握緊拳頭對著螞蟻吶喊。

螞蟻冷靜沈著地應對著我，每一顆藍棋散發出自信滿滿的光芒，好耀眼。

漸漸地棋子要收尾了。

黃棋亂七八糟之下竟然也沒有落退太多，我以為會看到散成一盤、拖長尾巴的黃棋，不過馬臉人還是展露一手情緒激動的同時也能很好完成的棋技，厲害厲害。

激怒對手的招下三濫嗎？

呵呵呵，我會說是考驗修為；下棋只是下棋嗎？並不然。

想要立於不敗之地，就要全方位從頭到腳、內外兼具地修練自己。

本來傾向於藍棋的天平，在最後幾步，又倒向紅棋。

最終紅棋以一步之差領先藍棋先走進家門。

螞蟻頭上瞬間烏雲密佈，打雷閃電，看來是沒有算好。

我恢復輕鬆的神情站起身跟馬臉人、螞蟻依序90度鞠躬，馬臉人睜大雙眼怒瞪著我，螞蟻頭上正下著傍佗大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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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慢動作演出』精彩嗎？」

「中場之後才要開始跟我認真算路數？」

我抬頭笑問天上一成不變的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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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此篇短文將載於《創挑收錄冊─創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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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願意成為你的棄子

#2 棋謀/晴謀

#4 过往：最终战

#5 黑正跳棋大賽

#7 《奇仁棋局》

#8 誰是贏家

#9 棋逢敵手

#11 「一點黑— 就消失—」

#16 千勝才能乘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