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們在海灘時的回憶嗎?」男人和女人看著彼此,問題是由女人提出的,不過男人似乎不怎麼理會。
「沒想到當年頭腦頂尖的雪莉,竟也墮落成如此愚蠢的樣子啊。」宮野志保面對眼前這個男人——被FBI逮捕的琴酒,她只是微微一笑。
「人死前快樂一點,死亡的時候比較沒那麼痛苦。」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死呢?在發生以前,任何事都是未知數。」
「看看在外頭監視著這裡的FBI和日本公安就知道了,他們絕對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裡。」宮野志保摸摸口袋裡的藥丸,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不知道小姐您口袋裡,放的是手槍還是毒藥呢?雪莉,你認為我是甕中之鱉,可真正在甕中的,不只我。」琴酒彷彿一切都了然於心,連她把手伸進口袋裡這種小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甚麼時候變得這麼文雅了?你不是連『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這種詩句都還要我講解,怎麼突然變得那麼有讀書氣?」
「在你逃出組織後。你以為你的背叛打擊到我?少自以為是了,你的離開讓我省心不少,多了很多看閒書的時間,不過聽說你沒在神秘列車上被炸死,我確實有點興奮。」琴酒笑了笑,彷彿即將來臨的死亡不過是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那我真實出現在你眼前時,你又是甚麼感受?開心到欲罷不能,還是搥胸感慨無法殺了我?」
「很高興,因為你每多活一天,你就多對我慚愧一點。」琴酒看看身上的手銬、腳鍊,以及藏有小型錄音機、攝影機的頸環,真實的枷鎖於他,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但心裡的枷鎖,卻能囚禁他一生一世。
「你以為我逃出組織後,每天都茶飯不思嗎?琴酒,你錯了,每次和那群小學生在一起,總是感到無限光明與溫暖,跟和你在一起時的擔驚受怕,差得可多了。」每次她看到江戶川柯南、圓谷光彥、吉田步美等人時,總是洋溢著笑容與開朗,那些都是她在組織時求而不得的,但總是覺得,心裡有個地方空空的,好像缺了一塊,怎麼樣都填不滿,就算是同一個人,似乎也無法填滿,因為那個心上人,早已和過去不同。
「那是不是該感謝那群笨蛋,從苦海中把你超渡了?」
「嗯,差不多,我都不知道你變得那麼通曉佛法呢。」
「還剩幾分鐘?FBI那群瘋子打算讓我什麼時候死?」他們倆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卻發現,時鐘是壞的,或許連時鐘都想讓歲月停止一刻吧,哪怕只是一分或一秒。
她走出偵訊室,問了外頭的赤井。
「他們說再一分鐘,而且距離你死亡應該還有一天左右,畢竟還有很多他們沒問出來的,感謝我吧,我特別要求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多少可以把判刑時間延後。」
「死亡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雪莉,這招算得真精啊,讓我的等待時間更長,你會比較高興嗎?」
「當然。看著殺姐仇人想死卻無法如願,多暢快啊。」她看了看落地窗旁,指著手錶的工藤新一,她知道,是時候離開了。
「我要離開了,好自為之吧。這藥丸是我特別調的,對於放鬆特別有用。」她遞給琴酒一顆藥丸。
「我這樣怎麼吃?」看了看琴酒被五花大綁的樣子,她嘆了一口氣。
就在她把藥丸放進琴酒口中前一刻,琴酒突然狠咬她的手掌,藥丸一個不小心,滾落到了地上。
「你幹嘛?」她氣得收手,手上被咬出一個傷口。
「讓你生生世世忘不了我,一看到傷疤就想起我,而且下輩子我看到這個傷疤,就知道要快逃,以免又撞上一個大麻煩。」
「真噁心,我會用盡一切方法讓疤痕消失。」她掉頭就走。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突然冷不防地來一句。
「哦,然後呢?」她停下離去的腳步,站在原地。
「我沒忘記,當年在海灘的美好回憶。」琴酒身體往後仰,彷彿躺在舒服的沙灘上,沐浴在陽光中。
「那你帶著這些回憶下地獄吧。」她內心一顫,不動聲色地離開。
「接下來,交給我們FBI吧。」赤井拍拍她的肩膀,她「嗯」了一聲,搭計程車回到自己在美國臨時租的小房間。
「喂?工藤啊……」隔天,她睡眼惺忪的爬起來,便接到了工藤新一的電話。
「你說什麼?琴酒他……死了?」
消息如亂石崩雲,撞破她心中僅存的一點堅強。
〈中、亂石崩雲 完〉
ns 15.158.61.4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