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坪大的空間,兩張沙發呈現直角排坐,上頭堆滿許多可愛的毛絨娃娃,中間有張小型的木製桌子,桌巾是尚未成熟的蘋果綠,四個邊角有著不規則的幾何繡紋,整體營造出和藹舒適的氛圍。但少女不安的氣質卻與這個房間形成強烈對比,她撫著一隻小狗玩偶上的絨毛,時而畫圈,時而梳平。原本該是有遠大盛世理想的年紀,少女的眼裡卻毫無生氣,死板的盯著貼滿壁貼的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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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宓今年即將滿十八歲,卻經常被誤認成快畢業的大學生,甚至有時候跟同學走在路上會被推銷信用卡,但自己卻已經對一切習以為常,即使李宓的客觀身形屬於嬌小型的,但說話方式成熟到無法相信留著復古式捲髮的她,實際上只有十七歲的年紀。李宓總覺得同齡人的想法都過於淺薄,上一代的老歌與現今流行的口水歌無從比較,倒不如靠自己比較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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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可不可以拜託你,不要幫我開診斷。」李宓毫無靈魂的說道,兩隻大大的眼睛依然死盯著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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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宓啊,我不是精神科醫生,本來就不能開診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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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真的有病,我只會被家裡的人當成累贅,我不希望那樣。」李宓依舊不改前言,不停地在小狗玩偶的絨毛上畫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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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宓是一個被迫長大的孩子,她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每次聽到「童年創傷」諸如此類的解釋,總是百思不得其解,並不認為往事有什麼好提起,也不希望別人額外花時間,陪自己走出什麼「陰影」。或許是因故作堅強與傷痕累累,以至於記錄下的印記,在李宓的眉間洩露出若有似無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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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李宓在學校算是優秀的學生,成績是校排前幾就不多細數,積極參與校外活動、班級幹部盡心盡力,甚至有受邀回國中母校分享考高中的經歷,就外在表現來說,就是俗稱「老師口中的好學生」,許多同學也將李宓視為學習榜樣。照理說這樣的學生,應該在學校生活如魚得水、得心應手才是,可李宓進到輔導處後,卻顯得頹靡不振,將微笑面具丟棄在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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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星期五放學的傍晚,令人想要慵懶一回的時刻。春末的斜陽已然帶有嬌熱,流淌在這名少女的手臂上,一邊滲入她被瀏海覆蓋住的幽藍雙眸。她只是靜靜地站在老師的座位旁邊,卻很難忽視其獨特的氣質,是青春文學中會描述的那類文青派學生,也是渴望從某處解脫的憤慨青年,此時的座位上沒有人,但即使人身在遠處,也會注意到這名需要關心的女孩。女孩雙唇緊閉,欲似開口卻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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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嗎小宓?今天輔導股長不用集合啊?」老師回到辦公室,手中捧著校務會議的資料,桌上還擺著幾個小時來前不及品嘗的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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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還沒吃午餐。」李宓觀察老師的辦公桌,已經冷掉的食物、未丟棄的廢紙,是趕去開會留下的證據。她看見老師拿著厚重的紙本與黑咖啡,就知道自己來錯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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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一邊整理著手中的文件,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此時放學時刻的橙黃色陽光,正巧移動至李宓小巧的臉龐上,無意發現少女的眼睛是哭過的紅腫,在光線的照映下更顯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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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哈哈,我的確是來不及吃,但我想問的是,你來找我的原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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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事,只是會有點麻煩」少女欲言又止,她覺得自己又在增添別人的工作量了。自己此刻手心開始冒汗、腦袋是一片空白,強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與呼吸顛簸,無法控制的回想起片段式卻悲涼的蒙太奇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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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最近,好想結束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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