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一個上班族大叔,結束一天庸庸碌碌的工作後,終於能鬆開領帶,帶著滿身汗臭下班了。
雖然是年年有的固定節目,看到巡演的歌舞,虞隆疲憊的精神又被祭典的熱鬧振奮起來。
幾個高中生穿著淺色帶碎花浴衣擠在路邊自拍,射擊攤子一片叫好聲,看來又有人大顯身手了,攤主刷醬的動作不停,幾個孩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章魚丸子在熱油中滾動,眼睛比星星還亮,少女在情人耳邊低語,害羞的紅暈傳染開來,終於害羞的手拉上另一隻手,交織的煙火氣息蒸騰直上。這美好的景象近在眼前,卻隔著無法逾越的時間,他長大了,他老了。
隆一個人愣愣地杵在路中央,白襯衫被湧動的人流擠皺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他嘀咕著,突然好想要一隻金魚。
雖說是撈金魚,其實都是便宜的小錦鯉,廉價的飼料魚在祭典上身價翻倍,用自己的生命換來遊客一時的快樂,虞隆看著撈起的魚,那黑黢黢的眼睛多麼可憐,一點光也沒有,帶回家又能陪自己多久呢?可惡,一遲疑紙網又破了。
「嘿!」一股清淡的香味襲來,男人吃驚地看著身後的女人,她身著黑底紅花浴衣,正搭在自己肩上,一隻手提著金魚。
「井野?你是井野!」
「嚇一跳吧!哈哈哈!我果然沒認錯人,隆,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上次見面是高中畢業吧!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最近幾天回來的,我也想待久一點,多享受人間煙火嘛!但……今天是最後一天。」
「這樣呀……那……也不錯,參加完夏日祭再走,好好放鬆一下。」
「怎麼?一副寂寞的樣子,你一個人逛嗎?欸?真的?太可憐了吧,我陪你走一段吧。」她遙遙指著神社,山坡上林間的紅燈籠若隱若現。
吹著涼涼微風,在蟬鳴聲中,隆與井野順著紅燈籠點亮的山路,在一對對趕著看煙火的情侶中毫不突兀,兩人心中的少年少女跨越十幾年的分離,接上埋藏的曖昧,再次來到莊嚴的神社前。
「讓他陪你吧!」井野笑著把金魚交給隆,煙火開始了。
雖然皺紋已爬上眼角,但她眼中的映出的花火更加迷人。
絢爛之後夜晚又歸於平靜,只餘朦朦煙氣有些嗆人,『咚——』鐘聲嗡嗡作響,裝著金魚的水袋顫動不止,波動傳向遙遠的彼方,夏日祭結束了,山下只餘燈火零星。
隆猛一回頭,井野不見了,看煙火的情侶們也消失了,神社不復繁華,幾乎被雜草吞沒,只餘夏日晚風穿過破敗紙門呼呼作響,他一直是孤身一人嗎?隆似乎還能聞到幽微的香味。
他想說點什麼,但兩人的青春早已結束,只是夏末的蟬鳴依舊惱人。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ZYNV7gVG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