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連三個飛鏢射中氣球,旁邊圍觀群眾忍不住拍手叫好,射氣球攤販大叔也過著興奮拍手,站在他身邊的女兒也跟著雀躍,滿臉羞紅,拉動大叔衣角,囁嚅的想著要不要趁男子玩完遊戲,給獎品時偷偷去要聯絡資訊。
大叔摸摸女兒的頭,搖搖頭,努了努嘴,示意女兒仔細看。女兒望過去,只見一身深藍色浴衣黑髮帥氣男子專心的射出最後一飛鏢,啪!又正中氣球,身旁穿著米白底煙花色浴衣女子開心的抱住男子,露出絕美笑靨,男人也開心的漾起淺笑,給女子一個吻,任人看了都明白是對恩愛情侶。
木渺渺抱著金色狐狸娃娃跟御守,一時太過開心,穿不習慣的木屐直接拌腳,整個人往前跌──
「雖然偶爾冒冒失失滿可愛的,但你小心點。」大手快速的攬住纖腰,蕭奕楓緊張的蹲下查看她有無受傷。
「我很開心啊,難得可以跟你出國玩,哎哎!有章魚燒、糖葫蘆、地瓜球、棉花糖!」木渺渺腰間陡然一緊,仰頭看見黑眸中的警告,乖巧的放慢步伐。
「攤位不會跑,慢慢走。」蕭奕楓一手摀住嘴,耳尖泛紅,「我也想……跟你逛久一點。」
「你先在牛肉串這邊等喔,我先去排那邊的彩虹甜點舖,氣球拿好,避免我找不到你。」木渺渺笑道,將剛剛路上買的巨大太陽氣球綁在他手腕上,走去甜點舖不忘回頭,看見人山人海中那高飛的太陽氣球,忍俊不禁。
滋滋滋──,牛肉塊在熱燙的鐵板煎著,熱油油的油花顯出,肉香四溢,蕭奕楓望著攤位老闆俐落的揮刀切肉,菜刀砍在木沾板上的聲音與淡淡血腥味,令他思緒不禁飄回過往。
碰!第一聲,菜刀砍到肉裡,他想到那把砍在木渺渺身上的第一刀;噗嗤!第二聲,老闆徒手抽出骨頭,他想起那伸進木渺渺體內的尖銳妖手;啪滋!第三聲,客人把肉放進嘴裡咀嚼,他想到那把木渺渺心臟吃進嘴裡的大嘴。
「……來喔,有緣人走過不要路過,夢球小舖,應有盡有。」一聲聲爽朗的招呼聲打斷思緒,蕭奕楓接過熱騰騰的牛肉串,尋聲走過去,慢慢脫離主逛街大道,來到較為偏遠小徑,一滿是各色發亮的小球的攤位映入眼簾。
「哎呀!小帥哥,歡迎歡迎,要不要免費抽獎一次啊?」身著黑白相間浴衣的老闆笑臉迎人的掏出一金魚用的透明魚缸,「我們這裡是販賣夏日限定夢境球,你只要伸手下去,就可以抽出,咱們有緣,你可以免費抽一次。」
蕭奕楓半信半疑,拗不過老闆的盛情,依言把手伸進去,過於冰涼的水讓手瞬間瑟縮,不到片刻,一顆球跑進他手掌心。
「喔喔,這是『噩夢』啊。」老闆板起臉,神色肅穆。
蕭奕楓好奇地將銀灰色的球湊近細瞧,嘶!整個人宛如被吸進去般,繁華熱鬧的祭典瞬間消失無蹤,他,又重回那一次,他失去她的那一次。
懷裡躺著用靈球勉強續命的木渺渺,木渺渺蒼白如雪的唇瓣虛弱的掀動。「怎、怎麼辦,蕭奕楓,我好睏喔……」
「不許死,本王不會讓你死,即便耗盡我一半陽壽,本王也會把你救起!」蕭奕楓嘶啞道,雙手抱緊愈加冰冷的軀體,染血的黑袍後是他用近乎一半的鮮血畫下的折命祈求禁術,而兩人方圓半里內,妖怪屍身一片,唯有疾風颯颯,吹起鬼螺,似閻羅索命嚎叫聲。
「我們……夏日一起去逛祭典,本王為你花了300元,全部飛鏢射中,給你換了一個大獎。」蕭奕楓見放在她心口上的靈球閃動,深知時間不多,「還吃了你穿越前說的各種美食。」
木渺渺扯動唇瓣,露出笑容。「原來……你真的很會射東西,果然沒有、沒有騙我,」冰涼小手顫抖的舉起,被熱燙的大手握住,「吃棉花糖了嗎?記得不能直接咬,要撕下來,一口一口吃,甜甜的,很像……你親我的時候。」
「啊,據說夏季會有雷陣雨,要記得帶傘……」滴滴水珠落在木渺渺逐漸沉重的眼皮,「這裡……怎麼也下雨了……難道我是雨神嗎?」嘗試打趣道,卻睜眼發現,那些雨水竟是蕭奕楓難得的淚珠。
「別哭……人生不枉此生,因為……與你相遇,若有來生……好想讓你跟我穿到我的時空,一起穿浴衣……逛祭典……幫我贏一個大狐狸娃娃……」木渺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乾澀唇瓣貼在薄唇上,「願我所愛,蕭奕楓,不因悲傷而亡,而因生而喜樂……」
不!不!不!!!!!蕭奕楓緊緊抱住冰冷的她,快醒來!快笑著跟他說,只是個胡鬧,只是個噩夢,他們沒事,一切都沒事,快笑著起來揍他,說哭屁,只是一場夢……。
嗝!巨大的飽嗝聲中斷黝黑的絕望夢境,蕭奕楓眨動雙眼,俊臉滿是淚痕,他發愣的凝視把那「噩夢」夢球吞進肚中的老闆,一臉錯愕。
「哎,少年,你下次抽個甜甜夢球行嗎?你這噩夢超噁,真的……堪比生吞浸過美式咖啡的生肉。」老闆嫌棄的喝了一大口青蛙下蛋,沖淡嘴中的苦澀味。
「蕭奕楓,你跑那麼遠幹嘛?」木渺渺的聲音自蕭奕楓背後響起,「咦?你怎麼哭了!」
「沒事,抽到大獎,喜極而泣。」蕭奕楓淡然的抹去臉上淚痕說道,「彩虹棉花糖?」
木渺渺探頭見老闆苦哈哈,頓時瞭然,難怪,老闆臉色那麼難看。「對啊,很甜,來,我教你怎麼吃,先嘶下一口,然後──」
薄唇貼上喋喋不休的紅唇,伸舌輕舔她嘴角遺留的糖漬,爾後拇指抹唇,露出一抹壞笑。「嗯,真的很甜。」
「那再吃我手上這一口。」木渺渺面紅耳赤,芳心竊喜,她剛剛已經看好拍照的絕佳地點,說什麼都要給他拍上30張,製作很多美好回憶。
大手握住溫潤小手,緊緊的把她抱進懷裡,感受到她的芳香與活蹦亂跳的心跳聲。
天神,請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夢,他不求長命,只求與她共度餘生,共赴黃泉,其他別無所求。
「哎,再過十分鐘要放煙火了,據說接到最後落下的鳳凰羽煙火球,會幸福一輩子喔。」老闆打斷兩人擁抱,見兩人逐漸走遠的背影,會心一笑。
「夢貘,你幹嘛好好夢裡不待,跑來現實世界擺攤?」狐仙從草叢中冒出,伸手摸了摸變回夢貘的頭。
「天神說,從未見過如此癡情,以命換命之可憐人,要我幫個忙,把他噩夢吃掉,不再受苦。」夢貘鑽進狐仙懷裡,雙眼因狐仙溫柔的撫觸而閉上。
「是了,不怕有情人,只怕虛言自私之人。」狐仙撐起傘,咻!的躍上空中,俯瞰熱鬧的祭典,「讓這祭典有個最美好的結束吧!」
打一響指,原本纏繞在攤位上的夢球騰空飛起,再一聲聲爆破,變成黑夜中最燦爛的煙火。
回到飯店,漆黑的房裡因外面的絢爛煙火而照亮,溫存過後的木渺渺將蕭奕楓的大掌放在自己的左胸上。「我,活著呢,真真實實的活著。」
蕭奕楓目光繾綣,是呢,他的渺渺,真實活著的。薄唇緊緊覆上紅唇,房裡盡是旖旎春色。
窗邊一角閃過黑白渾圓身影,夢貘小心翼翼把兩人甜蜜氛圍裝進空球裡,霎時一金光閃閃的「夏夢」夢球完成。他開心的一邊哼著歌,一邊邁開四隻小短腿,蹦跳的踏在月色中,緩緩飄出一句:祝你們「夏」輩子都永遠幸福!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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