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是甚麼一回事?我現在就去找那狗娘養的!」
山吹聡、安琪和段櫻的小型飛機在起飛後收到禍晨的指示,獲得更高的權限和餘平所在的飛機分離,前往沖繩的一庭佛寺。佑仁、禍恆和亞木則早一步到達。七人在帆船酒店的行李亦同時運到。雖外觀和一般佛寺無異,但無論是裏面的僧侶,還是內部的設備,都是禍晨精心挑選的。
亞木在前往佛寺的途中已接受過急救治療,途中曾經甦醒過一次,但在五分鐘後又再次昏了過去。現在靠着身上的膠管和儀器的幫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然而要從這麼嚴重的傷勢中完全康復,近乎是不可能的事,往後亞木可能只能一輩子都在床上渡過,連站起來的機會都十分渺茫,更何談握槍上戰場。
山吹聡和亞木情同手足,如今見亞木在床上滿身傷痕,失去了作為一個軍人、身為一名士兵的所有尊嚴。在面對自己沒可能有能力在其手中活下來的敵人時,完全沒有退縮過。亞木就這樣被人打至殘廢。山吹聡沒有打算怪誰,執行的任務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這也不是墨嵐或禍晨的過錯,這本來就是一個每次行差踏錯都會致命的世界,由他們加入了的那一刻,遊戲規則就不能改變。
「誰要和我一起殺了鬼臉魔那雜種?」山吹聡問身後安琪、佑仁等人。無論是在沙漠中遭遇埋伏,還是被鬼臉魔和三條打殘的各人,都已經疲於奔命,不休息三五日可不能回復狀態。就算是山吹聡,在此刻也只是意氣用事。別說鬼臉魔,現在的他連禍晨安排在寺廟的親信都打不過。
「冷靜一點。」此時禍晨和墨嵐推門而進。禍晨扶住力竭的墨嵐,安琪見狀馬上打起精神,檢查着墨嵐身體的異樣。
「你叫我怎樣冷靜?如今躺在床上的是我最重要的兄弟。反正你都要取回那顆珠子了,我現在就去幫你拿回。」山吹聡從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一雙手套和金屬護腕,檢查攜帶的小刀和槍械,準備一人殺進鬼臉魔的根據地。
禍恆的追蹤器和禍晨的情報網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在山吹聡到達日本前已經鎖定了三條和鬼臉魔的位置。禍晨讓各人由杜拜飛到沖繩的目的大家心照不宣,就是為了盡快去討伐鬼臉魔,奪回寶珠。
「我去!」佑仁、段櫻和禍恆異口同聲地說。「禍恆你留下來。我不想真理會的人來攪局。我並不怪你,只是不想節外生枝罷了。」山吹聡本來對真理會的興趣不大,那封邀請函也只是順手帶到杜拜後被禍恆拿到。段櫻從一名老僧接過武士刀後便和佑仁跟着山吹聡離開佛寺,下山前往已鎖定的一座廢棄工廠。
「你帶走一隊武僧吧!在面對超自然力量時他們會救你們一命。」十八名武僧聽從禍晨的命令,連同山吹聡三人分成四輛客貨車。
「貧僧晨纖。山吹聡施主千萬要小心。比起鬼臉魔,那個叫三條的男人更加神秘,即使依靠是禍晨大師的權限,我們也查不出甚麼。」駕駛座的武僧在加入禍晨的手下時改名為晨纖。所有佛寺的僧侶都和特工在能力上不相伯仲,甚至在對付邪物時更加有效。由晨纖為首的武僧,在聯手的情況下,能夠殺死大部分擁有一級戰力的存在。
眾人在廢棄工廠外二百米下車,以更加靈活地攻入工廠,武僧們除了佛門法器外,當然有帶上不少軍火。幸好他們都把槍火收在灰色的僧衣內,在外人眼中,都只是十八個平平無奇的和尚。二十一人繞過樹林的攝影機,在沒有打草驚蛇地情況下潛入工廠外三十米外的草叢。
「由於我們只有在十八人只能同時面對一位邪魔,如果三條和鬼瞼魔同時襲來,麻煩三位施主出手拖延一下吧。」話畢,武僧就以晨纖為首,衝入工廠的正門。工廠連同地下總共有三層,每層面積約為平方一萬。進攻全程武僧們都有留意着四方八面的動靜,以十八人為一組雖然有點浪費人手,但在晨纖的指揮下,十八位武僧配合得天衣無縫,無論是任何一方出現問題,武僧們都能迅速作出反應,再決定進攻或是撤退。
根據追蹤器的資料,目前三條正在工廠的三樓。不過武僧們和山吹聡都要打醒精神,一來要防範鬼臉魔,二來怕三條已把追蹤器甩掉。你問難道他們不怕這是鬼瞼魔和三條設下的陷阱嗎?這倒不怕。這次出錯的機會很低,頂多就是鬼臉魔和三條離開了這個據點,午夜之前他們必定會回來。
武僧們的位置看似隨意,但其實暗有玄機,每一次轉彎都會轉換一次方向,十八把衝鋒槍各外伸,以確保陣式毫無死角。工廠一樓十分空曠,偶爾能看見地上或牆上的拳印,極可能是鬼臉魔在閒時和三條對練時失手造成的。
「纖師兄,看看這裏。」一名在外圍的武僧小聲地說,陣式隨即改變形態,讓晨纖能夠看到牆上的異樣。山吹聡、段樓和佑仁望向牆上,卻看不出甚麼來。
「三位施主應該是未開過靈智?在這幅牆的中央位置,有一個充滿戾氣的黑印,這等邪物還是讓我們先把他滅了。放心,不會花上太多時間的。」晨纖用裝滿了開過光的子彈的衝鋒槍向牆上黑印開火。牆上突然冒出不尋常的煙絲,一道道隱約能被聽到的慘叫聲傳道眾人的耳中。一名在陣中正中間的武僧馬上念咒,以佛門真氣驅去鬼物的氣息。
啪!啪!一個人影在空曠處拍掌。
「來者何人?」武僧保持戒備,在晨纖下令前都不會輕舉妄動。
「不錯不錯,竟然破了我設置的鬼陣。我真的很憤怒。既然如此,就用你們的性命再次施陣吧!」人影大笑。「開火。法陣。」晨纖的命令簡潔易明,沒有多餘的冗文,前排武僧馬上聽令開火,滿是佛氣的子彈令人影十分忌憚;後排的武僧則收起槍枝,拿出金輪、金鈴、念殊等法器。佛光乍現,人影亦爆發出相等的陰氣與之抗衡。區區陰氣,十八名佛門弟子當然不怕。但在一旁的佑仁、山吹聡和段櫻就不同了,在陰氣的作用下不禁打了個冷顫。
「就是他!」佑仁認得人影的氣息,正是眾人所尋的鬼臉魔,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前,以一記勾拳先發制人。「你這畜生!」鬼臉魔不會忘記這個令自己重傷的傢伙,立即揮拳迎擊。二人的拳頭相撞,鬼臉魔在杜拜受的傷還未痊癒,血氣不通,力氣不及佑仁,如斷線風箏般向後飛。
「上!」武僧分散,從各方以法器襲向在空中的鬼臉魔。鬼臉魔單手撐在地上,用力一躍,躲過武僧的攻擊,再在半空中施展旋踢。中腿的武僧被迫用手擋下,另一手卻是金剛拳中的基本式,鬼臉魔避開散發着佛力的鐵拳,放棄繼續追擊,回過神時已陷入武僧的圍攻。
「師弟,手臂沒事吧?」晨纖問。「沒事。多謝師兄關心。」中拳的武僧嘴內回答着晨纖師兄,但心神乃沒有離開過眼前的邪魔。
「哦?佛門功法如來這麼強。怎麼我上次遇到的都那麼弱?」鬼臉魔為武僧的防筋骨感到驚奇,以往中了他一腿的至少都以骨折收場。鬼臉魔試圖突破武僧的包圍網,卻發現陣式環環相扣,要麼一擊將十八名武僧打倒,否則必須以傷換傷,陣式外還有山吹聡三人伺機而動。鬼臉魔有傷在身,決定讓武僧先攻過來,自己再看看有否破陣之法。
「迴。」晨纖與眾武僧掏出長棍。鬼臉魔本以為陣法會開始迴轉,豈料身後突然有一道破風聲,長棍劈頭而來,鬼臉魔舉手格擋,後方又有五根長混,分別點在後頸、背上和雙膝後的膕窩。長棍打在鬼臉魔其實不痛不癢,真正令他煩惱的是武僧的佛力。佛力不斷侵蝕他身內的陰氣,若是換來十八個特種部隊打下這幾棍,可能鬼臉魔兩三腳就能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鬼臉魔轉身撲向後方偷襲的武僧,十八名武僧亦同時變招,十八枝長棍將鬼臉魔壓在地上,鬼臉魔不敢怠慢,運轉體內陰氣將武僧震開,在趁空隙向眼前的武僧揮出致命的拳頭。
嘭!威力足以打飛佑仁的拳頭扎實地落在武僧的左胸,被打中的武僧卻半步也沒有退後,口中念念有詞,旁邊的武僧亦同時傳功至師弟的體內。體內的金剛之力將鬼臉魔震開,鬼臉魔傷人未遂,又被佛力所傷,一時間惱羞成怒,卻又無處發洩。
「閃。」武僧再次變陣,不再以圓包圍鬼臉魔,以輕快的步法和難以看穿的走位,在武僧之間左穿右插,鬼臉魔想過出手阻截在包圍圈的不斷移動的武僧,但在此陣中的武僧比在圓陣時更加敏捷,速度和鬼臉魔不相伯仲。鬼臉魔還未得手,可能便要捱上數十棍,加上武僧在移動時的攻擊比在圓陣時的更難預測。鬼臉魔很快便放棄了反擊,任由佛力打在身上,只是運轉體內的陰氣與之抗衡。
「鬼臉,為何會這麼大意哦?」三條同樣穿着白色和服,不過今次手中多了一把長劍,從遠處飛身到武僧群中。佑仁和段櫻馬上攔在三條的路上,不讓三條有機會解圍。三條扭腰閃過佑仁的擒抱,幼劍在佑仁的胸上劃上一條散發出白焰的淺痕。奈何段櫻的長刀又至,三條被迫落地,以劍迎擊段櫻。
「大師,快點成事。」山吹聡大喊,隨即向三條射出三把飛刀,加入戰局。
「滅!」晨纖一聲下令,所有武僧放下長棍,以金剛掌一同打向在陣中正中央的鬼臉魔。鬼臉魔體內的陰氣傾瀉而出,在體外形成一層薄薄的黑煙,但仍能抵禦十八掌金剛掌之勢,鬼臉魔吐出一口黑血,然後在褲袋中摸出一顆黑色的珠子。
「那是!」佑仁馬上就認出那是眾人所找的寶珠,鬼臉魔勾起嘴角,讓寶珠的能量流遍右手,再揮去地面,衝擊波將十八名武僧全部擋開。佑仁不再和三條纏鬥,率先跑向鬼臉魔。
佑仁動作雖快,但四條鋼索比他更快纏上鬼臉魔的手肘,鬼臉魔望向鋼索的源頭,竟是山吹聡的金屬護腕。山吹聡的另一手再射出四條鋼索,在綁上了鬼臉魔後山吹聡用力一拉,將鬼臉魔拉在地上。佑仁撲上前,連續的重拳令鬼臉魔鬆開手中的寶珠。各人見狀,都不禁衝向寶珠,絕不能讓寶珠落在他人手中。
三條抽出兩張符咒,先以一張將自己傳送到寶珠前,將寶珠收好後再將另一張射向威脅最大的佑仁,符咒如一頭蠻牛般,將佑仁撞離工廠。
「金剛纖陣!」武僧們早被告知寶珠的重要性,紛紛掏槍拍向三條。三條並非如鬼臉魔一樣銅皮鐵骨,但卻精於術法,在中彈後用劍沾了自己的血,召出數十頭白毛狐狸,在擋下子彈的同時衝向武僧。「要走了!」三條向鬼臉魔大喊。
然而滿身是傷的鬼臉魔無法掙脫山吹聡的鋼索。段櫻亦已舉刀斬向鬼臉魔的脖子,雖說鬼臉魔能夠刀槍不入,但段氏刀法的威力不容忽視,加上陰氣耗盡,這刀若斬下去,對鬼臉魔的傷害可大可小。
今天真是倒霉,不過只要保得住,要我傾家盪產也值得!三條掏出三張符簶,吹了一口氣後符簶在空中纏繞並開始增大,去到段櫻身旁時,已化成一個由白紙製成的武士。「式神召喚‧白刃。」
式神白刃將段櫻的刀擋下,以靈力化解長刀的攻勢,段櫻首次見到以段氏刀法都斬不破之物,決定先收刀退後。式神白刃沒有停下來,舉刀劈向山吹聡。山吹聡只好收回鋼索,用飛刀擲向式神的惡鬼面具。
「爆!」轟!纏住武僧的白狐全數爆開,被炸傷的武僧難以成陣,式神又阻撓住山吹聡和段櫻,三條和鬼臉魔迅速逃離工廠。
「鬼臉哦,我以為在杜拜被打傷已是大凶之事,如今被人打殘了。」三條逃出工廠後鬆了一口氣。式神、白狐,對三條而言,這些都是可保留就保留的消耗品,不過只要保得住寶珠,就是賺了。
正在三條放鬆之際,一陣狼吼打斷了他心中的寧靜。一頭胸毛被燒了一撮的巨狼撞開了差一步就逃進了草叢的三條。三條還未來得及拔劍,巨狼已抓傷了他的右臂,三條的左手在巨狼另一爪將自己開膛破肚之前捏了個手印,將巨狼定住在原地,自己扶住鬼臉魔離開巨狼。
砰砰砰!山吹聡當然不會像警匪片中的警察般,在開槍前大喊一句「停下!」,他只是在武僧和段櫻拖住式神時單膝跪下,瞄準外面的三條,按下板機。三條腹部中槍倒地,巨狼在掙脫三條的咒語後對住他張口就咬,準備給予他最後一擊!
「這太瘋狂了。」三條連忙動用寶珠的力量。寶珠射出一條手臂粗的光束,在巨狼的左肩打出了一個血洞。將巨狼重傷後寶珠沒有靜止下來,發出的亮光令山吹聡閉上眼來,當再次張開眼時,三條、鬼臉魔,已經和寶珠一起消失在工廠的空地外。在工廠內的式神白刃亦因三條的離開而崩解,化成紙屑散落在地上。
山吹聡走到巨狼暈過去的地方,近看時卻發現這和他想像中的有點不同。
「我的上帝,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或許人在異地,心情真的會比平常舒服,墨嵐在佛寺的廂房待了一回兒,彷彿忘掉了連日來的辛勞。禍晨在安置好墨嵐後很快便乘專機離開,畢竟禍晨安排的任務和自己的身份稍有衝突,和墨嵐等人的接觸當然是愈少愈好。至於佛寺,則是禍晨沒有申報的資產,禍晨在離開前更對墨嵐說過︰「你們想待多久都可以。喜歡的話,事成後就在這裏住下吧。」
墨嵐的整晚的寧靜在山吹聡回來時被中斷。
「是誰敲響了大鐘的?」寺中的所有人在深夜都聽到了一聲柔和的鐘聲。眾人在來到佛寺時,負責照顧眾人起居需要的老僧晨虹都和眾人介紹過那在空地的大鐘。大鐘一被敲響,全寺的弟子都須趕到空地中集合,大鐘要是真的被打響了,必是十萬火急之事。此時問話的,正是老僧晨虹。
「虹大師。金剛纖陣的武僧被重創,我們那邊也有傷者,希望大師能夠馬上安排救援工作,有勞大師了。」三條的白狐將大部分武僧炸傷,傷勢更危及他們的性命,山吹聡和晨纖回到寺後馬上借大鐘叫醒眾僧,讓武僧們盡快得到治療。
晨虹指揮眾僧將不能走動的武僧帶到治療用的廂房。晨纖在被抬走時,沙啞地說︰「抱歉了。」之後又暈了過去。「你們有受傷嗎?」墨嵐在睡夢中醒來,禍恆則是徹夜無眠,一聽到鐘聲就跟着其他醒了的僧人來到空地。
「我和段櫻都沒事。不過佑仁那小子,你們早就知道了他的背景了嗎?」山吹聡指指躺在客貨車後座,佑仁的前胸仍燃着白焰。
「要我們為佑仁施主解去術法嗎?」晨虹走了過來,問道。
「好的。謝謝。」山吹聡向晨虹拜了一拜,讓數名僧人抬走了佑仁後,又跟墨嵐和禍恆說︰「你們兩個打算跟我們坦白嗎?」
「墨嵐他,」禍恆搶在墨嵐前說︰「都是怕嚇怕你們罷了。一開始我『感受』到一些先兆時,都在家裏都擔心了一個多月。到目前為至,我得到的資訊都是指向同一個結論,九死一生。起初我也是不太清楚來龍去脈舷,但現在我大概也『看』到了七八成了。要麼你們明天再詳談。我要回去為明天和真理會交涉作些準備。」
「事件應該被當初報告所寫的嚴重數倍?」山吹聡問墨嵐。
「嗯。現在出現的就只有鬼臉魔二人,再多兩三天時間,我們要成功就只會難上加難。」
清晨六時。眾僧都習慣了早起,在梳洗後便開始早上的念經。禍恆亦已悄然離開。廂房中,山吹聡一邊咬着饅頭,一邊等着墨嵐為大家道出真相。
「由佑仁的事說起吧。你想我替你說,還是你自己來?」
「我給大家看看就好了。」佑仁脫下衣服,全裸走出廂房外的空地。除了段櫻之外,其餘在場的人也不是第一次看着裸體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走動。佑仁當然不是露體狂,即使脫光了也用雙手遮住私處,一望到安琪期待的樣子,即刻面頰通紅。
佑仁緩緩舉起雙手,白色的體毛在身體各部位長出,佑仁的肌肉亦同時暴漲,骨骼變形使他要用四肢站立,體型變得誇張之餘,面部的變化最令人不能忽視。佑仁的牙齒變得更尖、更長,臉型長劇烈的轉變,雙眼變黃,尖耳長到頭頂上,人臉在三四秒已變成一個狼頭。
轉眼之間,佑仁已從一個裸男變化成一頭長滿白毛的巨狼。昨晚拼命阻撓三條的正是佑仁化成的巨狼。山吹聡在昨晚已經知道佑仁能變成白狼的事實,雷雨戰爭亦己令他接受到世上甚麼怪物都有,出現狼人絕不是奇事。段櫻就不同了,雖說是一個落選的特工,刀法也並非凡品,佑仁坦蕩蕩地在自己面前時對他造成的衝擊已經不小,眼前的小鮮肉又突然變成一頭嘴裏流着口水的白狼。兩重的視覺衝擊令段櫻差一點就要暈過去。
「現在的他可不能說話,所以我幫忙示範吧!」墨嵐在身後拿出一把霰陣槍,對白狼的左臂開了一槍,血沾紅了亮白的狼毛,佑仁只是低嗚了一聲,接着傷口開始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愈合。佑仁抖一抖左臂,將血甩開後,狼毛又變回雪白一片。
佑仁再次變回人形,快速套上墨嵐拋過來的僧袍,再換上本身的休閒服。
「然後就是寶珠的事了。由於它面世的時間尚短,加上關於它的消息大部分都蝦禍晨遏止了,因此目前還沒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去稱呼它。禍晨為它改了一個名字,『新世界』。」
「『新世界』?」安琪問。如此看來,有關『新世界』的事,墨嵐也沒有對安琪說清。
「禍晨說這名字倒沒有特別的意思。至今他也未摸清珠子的所有能力,只知道它不能落在他人手中,包括他所在的共和,否則他也不用特意找上我們了。」墨嵐知道禍晨在小事上絕不會騷擾他和安琪,單憑這一點,已經印證了事件在禍晨心中的重要性。
「我親眼看過『新世界』的威力,我覺得倒沒有禍晨說的那麼誇張。」山吹聡目賭三條先用寶珠射穿佑仁的胸口,再瞬移離開。若是把握好時機的話,山吹聡的確有機會在那晚就奪取「新世界」。
「我有一個提問。是關於墨嵐你的。在離開杜拜時,共和的景霖跟我說過你的異常,你的背景資料大多數都被隱藏了……」段櫻突然問。
「想摸清我的底細嗎?」墨嵐打斷了段櫻,段櫻也無謂辯駁,點點頭就望到別處。
「簡單來說,就是他以前是一個直迫三級戰力的男人,在一次被人廢了武功之後,就變成了現在你們看到的他了。就這麼簡單,別再問了。現在你們去找找有沒有三條和鬼臉魔的下落吧!」安琪沒有讓他們繼續問下去,便和墨嵐離開了廂房,二人去到了一間神枱上沒有佛像,只點了一枝線香的小廟。
「墨先生。」一個膚色白皙的小僧跪在墨嵐面前。
「下次看到我不要再跪下了。我的命是你救下的。」墨嵐馬上扶起小僧。
「添,這些年來要你住在寺中真的辛苦了。有甚麼需要,儘管和大姐說,你要甚麼我都會帶給你的。」安琪摟着添的脖子,感情看來確是不錯。對於佛寺眾僧而言,添只是另一個被禍晨所救下的可憐人。可能是身體有點毛病,添從來都不會在太陽未下山前走出那座小廟,每天都會打點小廟的一切。當時間到時,便會自動自覺地念經,早午的饍食則由其他僧人送到小寺。
然而,添所處的小廟卻是全寺中佛氣最鼎盛的地方,修過佛道一段時間的僧人自然會意識到這點,不過既然是禍晨安排的,他們也不會改問。
「墨先生,上次你來拜訪已是一年前的事,身體有進展嗎?」添拿出三個蒲團,三人坐在廟中央,談的不是深奧的佛偈,只是朋友之間的閒談。線香的白煙繞過廟內數轉,再隨風吹到廟外,消散在大氣之中。
添是一個墨嵐在行動中救到的孤兒,那一次行動不只改變了添的一生,更將墨嵐從他的高峰狠狠的踢下去。
「不可能!墨嵐寧願死去也不會想失去『天墨』!你知道你在做甚麼嗎?我絕對不會讓你請那個甚麼王過來把墨嵐廢掉。」安琪打了禍晨一巴,說︰「這是我為他打你的。」
「沒有甚麼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失去『天墨』,最多就是重新開始普通人的生活。墨嵐也是我的朋友,我當然知道我在做甚麼,我只是想保住他的性命罷了。」禍晨也心知安琪的脾性,他自己當然也想墨嵐可以在不犧牲『天墨』的情況下存活,但現實就是『天墨』在他的體內暴走。要救回墨嵐,就必須要從根源落手。
至於「天墨」究竟為何物,就要從墨嵐的身世說起。墨家和禍家同樣是名門世家,禍家所出的都是天賦不一的人才,墨家的子孫則會繼承「天墨」。墨家子弟大多都能控制「天墨」,一種墨家世代相傳的黑色墨水。體質合適的子弟在幼年時便會讓「天墨」入體,墨嵐靠着「天墨」和天分在共和中打出一個名堂——黑色風暴。
「我有方法,可以救下他。天墨的話,我會把他封到另一個人的體內,以後那人的行動都會受到極大的限制。如果『黑色風暴』的身體狀況許可的話,可逐漸將天墨送回他那邊。」在走廊的轉角位置,一個外貌如七歲小孩的小和尚走出。小和尚身穿稱身的僧服,雖是一個小孩但一舉一動都如佛宗大師一樣。
「願聞其詳。」禍晨當然知道小和尚是何人,故不妨聽聽他的說法。
「詳細的我都不方便說。即使給多三百年時間,你都不會領悟到的。你們應該認識這小子吧。」小和尚向走廊的另一端,一個印度少年走到小和尚的身後,此人正是被墨嵐救下了的添。
添如在街頭流浪多年的小狗般,身上沒有一片潔淨的皮膚。在被墨嵐救下後,添就一直在避難所中詢問其他特工墨嵐的去向。那時他只稱墨嵐為恩人,在場特工都只叫他休息多一會兒,直到小和尚看到這個少年,在他身上看出其他人沒有的緣。
「我可以將一部分的天墨封在他體內,但他一生都要留在佛門的庇蔭下,此生與陽光無緣,當他失去天墨之日,就是他生命寂滅之時。」小和尚沒有給予除了添以外的人選禍晨。要說原因的話,小和尚也只會說一句︰佛法不可云。
「我可以為恩人付出我的所有。」添在小和尚說完之後跪在地上,小和尚應該在找到禍晨前,已經跟添說清了來龍去脈。小和尚也不是甚麼卑鄙之徒,和墨嵐的交情不深,因此也沒有為墨嵐而去騙取這少年的一生。幹與不幹,決定權仍在他和禍晨手上。
既然是小和尚的意思,對墨嵐也只是有利無害(至少在禍晨的眼中是),禍晨也順着小和尚的意思做。小和尚和添進入手術室內,關上門,除了他們二人外,沒有人知道在門內發生了甚麼。墨嵐在隔天已甦醒過來,體內的天墨都平靜了下來。小和尚在當晚將一顆佛珠交給添,指點過他佛法數句,向禍晨叮囑了數句有關安置添的事宜,確保萬無一失之後便離開了基地。
添在基地中剃度為尼,和墨嵐、安琪相處了一個多月。墨嵐知道添為他犧牲了一生的時間,身上有承載了自己的天墨,也把自己在控制天墨上的心得傾囊相授,和安琪二人分享在行動中經歷過的趣事。和二人一起時,添就會掛起此生都未見過的笑靨。對於添來說,墨嵐不只把他從災場中救出,更救贖了他的生命,為他的一生賦予了不同的意義,打開了自己的雙眼。
於墨嵐和安琪而言,他們卻是欠了添一生。要一個未來充滿機會的少年,一生都要在佛寺中度過,人世間的一切都再與他無緣。每次墨嵐看見添深藍色的雙眸,都只會感到一絲絲的愧疚,即使他從沒有見過添有一刻因自己的事而憂愁過。這沒有使墨嵐的罪惡感得以減輕過。
之後的數年,墨嵐都跟添在沖繩的寺廟中療傷,從戰線上退了下來,「黑色風暴」的故事,暫且告一段落。
此時此刻,三人再次在寺中相聚。墨嵐脫下身上的僧服,心臟位置的皮膚出現了網狀的黑色裂痕,蔓延至左肩和腹部。「是強行釋放天墨的後遺症?」添必定是除墨嵐以外,最了解他情況的人。
墨嵐點點頭,拿出三枝針筒,其中一枝是空的,另外兩枝則各有五毫升的白色液體。「這是最近我根據秘藉所調配的,本來是讓普通人都能操控天墨。但無論對於使用者,還是家族而言,後果將十分嚴重。所以藥劑在近代都沒有被製造出來過。」
「讓我來。這次我都會如平時一樣將百分之一的天墨注入你體內。如果感到強烈的不適,請馬上告訴我。」添也解開上衣。和武僧不同,添平日沒有操練過體能,全心全意都放在佛經和天墨上,因此身上沒有結實的肌肉,不過也不再如以前般消瘦。
一個黑圓在添的背上,安琪無法直視黑圓,彷彿就是注視一隻惡鬼一樣,一不留神,就會被惡鬼吃掉。「安琪姐還是看不慣嗎?」安琪別過頭,沒有回答添。
添和墨嵐相隔一米,二人對上雙掌。確認墨嵐已經準備好後,添開始運功,兩條黑線由黑圓,沿着添的兩臂,緊貼他的肌膚,一直傳至掌心。添讓化成黑線的天墨和佛氣相融,將天墨一滴一滴地送至墨嵐的體內。天墨沒有在墨嵐的皮上停留,反而從毛孔中竄進墨嵐的體內。墨嵐感受到天墨沿着經脈,到達心臟,和本在體內的天墨產生共鳴,慢慢修補着胸口的黑色裂痕。
這過程並非第一次。以往每年,添都會將百分之五的天墨傳至墨嵐的體內。但當墨嵐體內的天墨超過了本身百分之二十的量,身體就會將天墨排出體外。這一次,添將會將天墨維持在百分之二十的量。餘下的,唯有先留在添身上。
花了三個小時,墨嵐心口的裂痕已變成一個小黑點。墨嵐在書中也沒看過這現象,因為根本沒有任何墨家子弟嘗試過使用藥劑,也沒有關於黑色裂痕的紀錄。至於之後的處理,就只可等待,等待新出現的轉機。
如果在廂房望向窗外,便可望見橙黃色的太陽,在水平線上落下。但眾人都沒有這副心神去賞日。「新世界」。不把握機會,他們可能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見。禍晨在臨走前說過若果下一次「新世界」曝光,但他們仍然失手的話,他會放棄在共和的一切,與世界為敵,親自出手奪取「新世界」。
墨嵐沒有評論禍晨的做法。也沒有智慧去理解。因此他只會默默地做禍晨分配給他的工作。反正禍晨的決定,總會是對的。
禍恆在傍晚歸來。他臉露愁容,將從真理會得來的資訊娓娓道來。「真理會你們可惹不起。接下來我不會透露任何關於他們的事宜。」
禍恆一大清早,便已經到達真理會的據點。至於那個地址究竟他是如何知道,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能說有關這次會面的時間、地點在不知不覺間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沖繩國際大學附近的一間咖啡廳。禍恆還未見到咖啡廳時,就已經有一名男孩向他招手。禍恆急步走向男孩的方向,男孩跑進咖啡廳,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指指咖啡廳的一名老人後便低頭繼續寫自己的作業簿。
「這位必定是九老頭了。」禍恆失去了大部分的預感,要在這裏保住生命,必須比平時更小心才行。
「放肆!你豈敢這樣稱呼長老!」回話的不是老人,卻是剛才的男孩。「禍恆小兄弟沒有惡意的,對嗎?」老人舉手讓男孩冷靜下來,和禍恆四目交投。禍恆拉開老人對面的椅子並坐下來。
「你應該在我行動之前就已經料到我會坐在這吧?」禍恆問。
「不。我料不到。我只知道今天一名離開禍家的小子會來到這裏,我則會為他傳授何謂真理。」老人拿出一枝樽裝水,交給禍恆。
「這是給我的?」禍恆問道。
「不。我扭不開,想你幫幫我罷了。」老人笑笑道。「別對我有太高的期望,我只是在世界中的一顆微塵罷了。」
「真理會究竟是甚麼?可以遠距離封鎖我的能力,應該不是單單一個宗教組織可以做到的。」禍恆將水遞給老人。
「真理會的底蘊,和共和相差不遠。我這樣說你會相信嗎?」老人微笑道。禍恆搖搖頭。老人繼續說︰「真理會可能是其中一個共和最大力打壓的組織之一。我們最大的目標當然是解放真理,而共和是沒可能接受這種情況。由於我們的力量不是普通特工有能力對抗的,大部分的資料都只限共和的上頭閱覽,我們就這樣成為了一個小小的宗教異端。」
「解放真理?」
「要維持人類文明的和平,妖魔鬼怪、超人類、怪力亂神等一切都不能暴露在大眾的現實中,而我們希望的正正相反。我們認為大眾有權去認清世界真正的格局,不可以一生都冒在鼓裏。這就是我說的,解放真理。我是九天聖,真理會長老之一,很歡迎你加入真理會。」九天聖,沒有人知道他的本名為何,只知道他的道術出凡入聖,在江湖上沒有人不敢不敬重他老人家。惹上九老頭的話,後果可大可小。
「我倒不是自願來的。若不是情況迫不得已,我可不會燒掉那封請柬。」禍恆苦笑道。
「何謂『迫不得已』?在你看到請柬的瞬間,就應該已經知道,找上我們的不是山吹聡,而是你本人。這就是命。作為禍家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所謂的自由意志可敵不過來自天上的命。你的命中,豈有一刻不是『迫不得已』?」男孩在九天聖說話時,為二人各遞上了一杯咖啡。禍恆呷了一口後,保持沉默,沒有回應九天聖對於命的看法。
「你應該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樣和真理會斷絕關係吧?就算你就這樣衝出門外,命也會纏上你的。現在收下這,今晚過後我就會將你對命運的『感知』還給你。」九天聖將一個信封放在木桌上推給禍恆,用眼神請他打開來看看。
信封沒有用任何方法封住。裏面只有一張寫了十多行中文字的白紙。禍恆盡量控制臉上的表情,不讓九天聖識破自己心中的震驚。但九天聖可不是普通修士,自然能捕捉到禍恆愣住了的第一秒。九天真又說︰「你故意在來之前沒有再主動了解『新世界』,就是怕我們會在你身上得到它的資訊。殊不知我們比你們都知得更清楚。」九天真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
「告訴我,我保證回去不會跟他們透露有關『新世界』的任何東西。」
因為九天真知道,禍恆一定會追問下去。
「當然可以。只有一個條件,我會在你身上設一個禁制,若然你洩密了……別擔心,這不會要了你的小命。只不過當禁制被觸發,你需要為我做一件事。」九天聖看上了禍恆可是經過千算萬算,把禍恆拖進這個局內,可替九天聖省了不少麻煩。
「我忍住就好了,要不就找人把他解除就好了。」禍恆說笑道。別開玩笑了,九天聖的禁制,有能力解除的人已經很少,有能力又願意冒險得罪九天聖的,更加少。
「高橋!」九天聖呼叫男孩高橋,說︰「我們要走了。」九天聖揮揮手,一道金光閃在三人身上。當光芒消失時,咖啡廳剩下的,就只有兩杯尚留有餘溫的咖啡杯。
「所以你們之後去了哪兒?」佑仁問。
「不能說。」禍恆伸出舌頭,露出舌底的一個印記︰一個「九」字。
「那麼信封內的是?」山吹聡問。
「這我交給墨嵐會比較洽當。」禍恆拿出半張被撕掉的白紙,說︰「上半部分和『新世界』有關,所以我把它連同信封都燒了。餘下的,墨嵐你自己決定如何處理。」
「時間是?」墨嵐瞄了白紙一眼後問。
「今晚。」禍恆皺皺眉,再說︰「應該說是五分鐘後。」
「甚麼五分鐘後?」安琪問道。
「敵襲。」墨嵐收起白紙,帶領眾人走到寶殿中。
「接下來的敵人可能是你們見過最噁心生物。不得不說,共和與真理會這手棋打得不錯。記得吳七的大宅嗎?吳七參與了一單病毒買賣,如今吳七出了事,共和與真理會卻將事情賴在我們頭上。撐過這一晚,我們應該就可以享福了。」禍恆翻開寶殿的木地板,在暗格中拿出數枝衝鋒槍,檢查彈藥是否充足。
「享福?忘記了『新世紀』的事嗎?」山吹聡也拿了一把重型狙擊槍和夜視鏡。
「今晚不要死就好了。」墨嵐又將數枚手雷取出,再透過傳呼機通知寺內眾僧。
「段櫻、佑仁,放心衝上前。他們可能會有點臭,但卻沒有甚麼感染力。」禍恆走出寶殿。「我們守住正門就好了,後山和北方樹林都會有敵人,但交給武僧處理就可以了。」
「發現大量平民在一公里外集結。」山吹聡向眾人匯報。
「開槍吧。不把他們殺光的話我們會很麻煩。」禍恆說。
倏然一個人影在正門的暗處撲出,段櫻的反應比眾人都要快。拔刀抵在人影的胸前,卻發現人影滿佈血絲的雙眼凸出,口中不自制地流出。墨嵐馬上扣下板機。人影心臟中槍後顫了顫,就死在段櫻的刀下。
「這就是被感染者。今晚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我們全被殺死,要麼我們把他們都攔在寺外。」禍恆拔掉手雷的拉環,將手雷扔出,將埋伏中的感染者炸開。
「一但去到射程範圍,你們就可以開火了。不用瞄準也可以,因為實在是太密集了。」山吹聡用重型狙擊槍在人海中打了一個洞,但感染者很快便再次組成人牆,開始對寺廟進行衝擊。
佑仁一言不發地走到草叢中,化身為巨狼,將感染者一一撞開,利爪和尖牙劃破了感染者的內臟。病毒使感染者失去理智,即使明知會死巨狼的手中,也奮不顧身地衝上前。
「要靠他們滅掉我們,恐怕有點兒勉強。即使讓他們攻入寺中也不怕吧?」山吹聡輕鬆地開火,一發狙擊彈已經能打穿四五個感染者。
「最致命的再後頭。人海後的貨車,看到嗎?」禍恆將手中的望遠鏡交給山吹聡,自己則在後方拿取另一把狙擊槍,和山吹聡一起將感染者攔在佛寺的正門外。
「短程導頭。彈頭注滿病毒,一但發射的話我們九成會成為那些怪物。」禍恆說。
「你又怎會知得這麼多?」安琪問。
「來自真理會的情報。有沒有人能夠打中那輛貨車?這槍真的難用。」禍恆抱怨道。
「幫我開一條路。」墨嵐衝下斜坡,山吹聡連續開了數槍。子彈在墨嵐的耳邊飛過,在人海中轟出一條小路。
「是時候試試天墨的威力。」天墨在墨嵐的掌心結成兩個旋轉的小黑球。墨嵐右掌輕輕一推,兩枚黑球飛出,射穿感染者的心臟,在感染者之間穿梭,再跟上墨嵐的步伐,重回墨嵐的雙手。
貨車外站着一個穿灰色西裝,戴防毒面罩的巨漢。墨嵐停下腳步,和巨漢互相觀察了數秒。巨漢心知自己打不過墨嵐,轉身拉開貨車的貨櫃。墨嵐將天墨化為長鞭纏上巨漢的腳裸使他仆倒在地上。巨漢掏出遙控器並按下按鈕。貨車的貨櫃頂緩緩打開,露出致命的彈頭。墨嵐奪過遙控,但已無法阻止導彈的發射。
導彈一直加速,到達一定高度後再鎖定往佛寺的方向。山吹聡等人和眾僧都停下手上的工作,見證導彈落下的一刻……
轟!!
導彈落在一片無人的空地中,爆炸沒有造成甚麼傷亡,但病毒已在空氣中急速擴散,不少吸入氣體的僧侶開始胡言亂語,甚至脫下僧袍,作出各樣褻瀆神明的行為。
「看來今次我可以救你們一回。這個人情遲一些再還也可以,如果你們有興趣告訴我禍晨的打算的話,我也樂意聽的。」一個穿白袍戴手術口罩的人影閃出,一手抓住巨漢的喉嚨,巨漢全身變得僵硬,死去之前都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龍醫—韓哲。
「先救他們。」墨嵐和韓哲跑到佛寺。韓哲脫下手套,雙掌向天,將大氣中的病毒都吸進體內。墨嵐則趕到添的小廟中。添早已讓天墨在小廟外圍出一個圓罩將病毒擋在出面。墨嵐確認過添安然無恙之後,又趕到廣場中,而韓哲已讓眾僧排隊,一個接着一個地接受韓哲的治療。
「墨嵐,我們需要談談。」
「當然。」
韓哲和墨嵐在廂房中坐下,桌上放着兩杯熱茶。在墨嵐的要求下,山吹聡、安琪等人都不得進入房內,也別想在外面偷聽。
「墨嵐先生,我相信你是一個會守信的人,雖然你在鬼傘一事上騙了我們。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承諾,一個能說服我不將你們都抓回共和的承諾。你們或許能夠恃住禍晨的軍階來各我施壓,但你知道我也不是一個喜歡守規矩的人,我不強求你在此時出賣禍晨,我只需要你們這群人暫時從我的路上消失。這已經應該是我最大的仁慈,而你只需要許下一個承諾,暫時不再插手。」
「一年。足夠嗎?為甚麼要我們讓步,殺了我們應該比較簡單。」
「首先,我可能打不嬴你。第二,我不想在此時得罪禍晨。」
「你都已經決定要跟他鬥了,竟然會怕得罪他?」
「誰說我是跟他鬥?誰說我『只』是跟他鬥?」
墨嵐聽出韓哲的弦外之音,沒有再答話。韓哲不只是跟禍晨鬥,恰巧禍晨又想瞞住共和得到「新世界」。禍晨背後還有其他秘密?禍晨在作甚麼打算,墨嵐不知道。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人,他絕對會加入禍晨的陣營。但現在要連同安琪,甚至是佑仁和段櫻兩個孩子都拖下水,墨嵐選擇退了下來。要拿他們的性命來冒險,墨嵐辦不到。
「我會跟禍晨說,是礙於你的阻撓,我們才要退下火線,中止行動。這也需要你的配合,這樣能夠換取你最大的仁慈?」
「別讓我在任何特工口中聽到你們再次行動的消息。」韓哲說完後直接推門離開,到寶殿上了一炷香,之後離開了佛寺。
徹夜無眠,墨嵐在安琪睡了後,徑自走到無人的寶典,取了一個蒲團,在佛祖面前。墨嵐沒有宗教信仰,活在一個滿天神佛的世界中,墨嵐仍然選擇信靠自己。在佛祖面前跪下,墨嵐再沒有逞強的資本。墨嵐取出禍恆給他的那張白紙。白紙已被他在衣袋中摺皺,但上面的數行文字依然清晰可見,在墨嵐腦海中揮之不去。
「怎麼了?」山吹聡自從在禍恆回來後都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晚上見墨嵐離開廂房,就一直尾隨在後。本以為墨嵐有甚麼秘密約會,殊不知墨嵐一跪就跪了半小時。
「明天,你和亞木會前往雲南。禍恆會住在真理會的佛寺中。段櫻和佑仁則會隨我和安琪留在這裏。一年時間。我們要放棄和『新世界』有關的行動。」
「甚麼?亞木為此差點賠上了性命,現在你竟然跟我說要放棄?雲南又是甚麼鬼地方?」山吹聡沒想到墨嵐會在和韓哲交談過後會作出如此決定。實際上這可不是墨嵐的主意,而是真理會為他們走的一步棋,算是他們給禍恆的一份大禮,或是賠償。
「到了雲南,亞木會找到康復的機遇。」墨嵐只輕輕說了一句。山吹聡愣住了,他也沒想過憑他們的身份能夠讓亞木得到醫治的機會,如今墨嵐就這樣在他毫無心理準備下為他打開了另一扇門。「新世界」和亞木,山吹聡必定會選擇亞木。如果知道亞木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山吹聡絕不會答應墨嵐。
「禍恆在回來時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明天下午會有專機接你們,今晚好好休息吧。」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V2rl7hyz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