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 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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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星期，我感覺自己快要精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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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為何你今天臉色這麼差啊孩子？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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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吃早餐時Prayong夫人問我，一屋之主不見蹤影，披耶大人有急事很早便出門，最近巡警隊非常忙碌，他們正忙著調查鴉片走私案和巡警隊失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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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目光穿過旁邊的P'Phop與他母親互相對望，我一邊搖頭一邊禮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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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昨晚沒睡好，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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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阿姨以為你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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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yong夫人鬆了口氣，年近四十的中年婦人一臉關切地看着我，「既然這樣，你吃飽了再去睡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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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對長輩微笑後轉身洗淨雙手，感覺旁邊有一道目光投射過來，我轉身看著穿上整齊制服準備工作P'Phop後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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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你經常睡不好，在煩甚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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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只是半夜睡不著，我身體還是很健康。」我向對方微笑讓他不用緊張，即使我此刻內心焦躁得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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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我不是睡不著，反而是因為睡著了才變得焦躁，這個星期每當我一睡著就會夢見Klao被關在小屋，連續每晚發同一個夢，精神處於崩潰狀態，每次夢到那把鋒利的劍後夢境就結束，就像一部電影突然被剪斷一樣，我試圖看清握劍的人的臉，但就是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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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慶幸是當初P'Jom診斷我因為酗酒而失去記憶，整個首都的人都知道Klao失憶了，這或許是我能活到現在的唯一原因，不用被那幫人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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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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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低沉的聲線響起，粗糙的大手握著我的手，我頓時回過神，轉身看著P'Phop，那雙深色的眼眸染上一層擔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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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小心。」我笑容燦爛讓他放寬心，對方神色也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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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要晚點回來，需要去調查，另外昨天Jom邀請我去喝酒，啊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Jom和Kaew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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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我睜大雙眼，一時拋開心裡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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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所以他邀請我到他家裡喝酒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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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替我恭喜他們啊！」我笑著說，我就說嘛P'Jom一定對Kaew有感覺，看到他們能說清楚，我衷心替他們感到高興，希望他們不會像我們之前那樣被家裡人百般阻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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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天我打算開口，邀請Jom做我們的婚禮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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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彎起嘴角溫柔微笑，在僕人們的注視下輕吻我手背，看得人羞紅著臉，有些甚至毫不掩飾笑出聲來，而我早就臉紅耳赤，整個人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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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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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去上班吧，等下要遲到了。」我挪開目光，催促他趕緊出門，看到我一臉害羞的模樣，P'Phop高興得輕笑起來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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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P'Phop上班後，我請求阿姨允許我出門，一得到批准我便吩咐Chuay把船開出來，前往披耶大人家族興建的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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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先生要做功德嗎？昨天才來做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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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ay邊問邊划船，控制著船的方向往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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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做功德不行嗎？」我語氣平淡地反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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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ay或許以為我不高興，對我道歉後便閉嘴專心划船，我很抱歉讓Chuay心情低落，但我無法對他說出實話，今天來寺廟的目的不是做功德，我是專程來找老僧人，問清楚我心裡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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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靠近寺廟碼頭，我命Chuay留下來看守船隻，轉身走進廟裡做功德，昨天是佛日，我跟披耶大人、阿姨和P'Phop前來做功德，有些事無法問清楚老僧人，只好今天再來一趟，我連續幾晚做夢，感覺自己快精神崩潰了，一切非常真實，彷彿死亡就在我觸手可及之處，彷彿那把鋒利的劍砍下來的話我真的會死，我很想問清楚老僧人，讓他來確定我的假設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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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越長，之前以為可能性很低的假設卻越來越明顯，我從不相信命運，不在意死後的世界，但現在我的信念被強烈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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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怕，怕那曾經一輩子不相信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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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進涼亭，便看到專程尋找的老僧人正為前來供奉食物和供僧的信眾祈福，我耐心等待午膳時間，等信眾們陸陸續續離開涼亭，小和尚準備攙扶老僧人回僧舍休息時，我走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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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我雙手合十，老僧人彷彿知道我找他所為何事，把我叫到廟裡一座大菩提樹底下坐著說話，避開其他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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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施主，今天為了何事急著再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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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人揚手讓小和尚離開後，目光慈祥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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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個惡夢。」我回答，然後慢慢把這幾天做的同一個夢、和這幾個月以來與Klao夢境有關的事情全部告訴老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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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說出來後，有些事情慢慢清晰起來，包括Klao的人生、他失蹤，還有鴉片的事，彷如散落的拼圖般等待被拼湊完整，只可惜因為沒足夠線索，之前一直無法排序，再加上我無法對任何人說，得不到別人的協助，讓事情變得更加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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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現在一切變得清晰起來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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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為何我會遇到這些事？為何我要來這裡？這一定有原因對不對？」我顫聲問，等一切開始拼湊起來，我越是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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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施主不是早已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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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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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貧僧對施主說過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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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人反問我，我沉默下來，在老僧人再次說話時回想起當初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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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種下的業障，就該由誰去承受，解鈴還需繫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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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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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看不到的事物不代表它不存在，而施主所一直相信的，施主怎麼確定它就是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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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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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施主，貧僧只能指點到這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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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老僧人就喊小和尚過來扶他回僧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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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午飯的鐘聲敲響整個寺廟區域，這鐘聲洪亮得猶如我那瘋狂跳動的心跳聲，老僧人沒有明確回答我的疑問，但他在反覆強調一個我以往試圖否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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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計我早就知曉了，只是不想承認罷了，我被自己築起的牆壁困住，看不清一直擺在眼前的真相，而現在我正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根一直深切相信命運、輪迴轉世都是廢話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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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稻草瞬間被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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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突然模糊一片，我眼前一黑，馬上扶住那棟大菩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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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甚麼...我處於恐慌之中，一些畫面在腦海裡閃過，是所有我曾經夢到關於Klao的夢，裡面有Klao的童年、有去披集府前Klao和P'Phop的事、Klao和家人住在披集府時、父親過世時，還有Klao被接回首都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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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包括Klao的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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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穴的神經線一抽一抽發痛，我頭痛得厲害，不得不蜷縮在地上，眼淚不受控的流出來，我看到那把照得發亮的劍被高舉起，它刺穿我的皮膚，殘酷地貫穿我的胸膛，再猛然拔出，大量血液從傷口噴出濺洒了一地，銀色的劍身染滿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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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的主人走近過來，眼前的陽光被瞬間遮擋，我沒有力氣挪動身體，心跳變慢，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暗，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頭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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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的人生說再見吧Klao，不用擔心在地獄會孤獨，你的好哥哥很快會下來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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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熟悉的臉冷冷一笑，我愣住了，全身發麻，受傷過重的傷口讓我的感官神經變得遲緩，雖然不出我所料，但在我親眼看到背後操控一切的幕後黑手的一刻，我為自己當初的愚蠢感到憤怒，一直以來我竟然相信他友好的一面，但我已經時日無多，我只在意對方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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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成為目標，因為他同樣在調查鴉片的事，P'Phop怎會想到危險比想像中更接近自己，雖然我知道誰是幕後黑手，但在我能提醒他前一切已經太遲了，我不希望P'Phop處於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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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淚滿臉，並非來自傷口的疼痛，而是來自絕望與悲傷，當初從披集府回來，一次都沒有跟P'Phop好好講過話，我不斷將他推開，不想他跟我這些有污名的人扯上關係，獨自調查鴉片的事不告訴P'Phop，不想他跟我去冒險，打算查到線索後再正式將證據交出去，想為家人洗刷污名，只想有天我能親口告訴P'Phop，當初我的所作所為其實只是在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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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從第一次相識，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他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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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能夠保護他，但到頭來所做的事全都白費，我的人生要在這刻結束了，我再沒機會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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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絕對不會讓事情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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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畫面逐漸黯淡，身體沒有知覺，感官神經彷如一根快將熄滅的蠟燭慢慢消失，在陷入無盡長眠的一刻，我試圖抓住最後一絲意識，即使沒有希望，但仍然在心裡虔誠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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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世上的神靈祈禱，求祢讓我有機會重新回來修補一切，求祢讓我為家人洗刷污名，求祢讓我有機會再次保護我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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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漸漸減弱，最終隨著脈搏不再跳動而停頓下來，一切陷入無盡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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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lao過去的畫面在腦海裡就此結束，而坐在這裡的我早已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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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乾咳到身體發抖，抽泣得喘不過氣，我記起來了，一切都明白了，包括我來這裡的原因，為何我一直找不到Klao，完全無跡可尋，因為Klao早已不在這世上，被刺殺當日Klao早就死了，這亦是為何Chert再見到我時他如此震驚，因為他親眼看著Klao死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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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到Klao的事，感覺如此熟悉，更能連繫和理解Klao的所有想法，因為我就是Klao本人，'解鈴還需繫鈴人'，我在生命最後一刻虔誠禱告，祈求能回來重新修補一切，所以我才會跟隨自己的意願重新回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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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力回想過去的記憶，這次我一定要將毁我家庭的混蛋抓進監牢，我不會再重複犯下第二次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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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這亦是為何我能迅速熟悉這個年代，為何說古代語這麼流利，為何每次看P'Phop練劍或教我讀書時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這一切都真實發生過，這些我以前都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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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詳細記起自己的事，童年時曾經像小尾巴一樣跟在P'Phop身後求他牽著我的手，帶我去騎膊馬，到青少年時P'Phop教我一些防身自衛術，還有在我父親過世後，Chuay幫我執拾物品從披集府搬回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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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一本曾經仔細抄寫法律條文的筆記本放入私人物品的箱子，這是我唯一想保留的筆記，其他的我全部留在披集府，因為知道自己以後沒機會成為官員，這本筆記本是一切迎來翻天覆地變化前我曾經擁有夢想活得幸福的一個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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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天我再次打開它，發現本應空白的最後一頁寫滿了已故父親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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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筆記本被撕掉的那一頁，我終於想起它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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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擦去眼淚，站起身以幾乎奔跑的速度跑回寺廟碼頭，命令Chuay趕快開船，駛往我曾經居住過的披耶·披差帕迪大人的小房子，Chuay看到我眼紅鼻腫跑回來時他大吃一驚，但我沒理會僕人的目光，一門心思要去尋找證據，坐在船裡時我慢慢整理思緒，痛苦地攥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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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Pim的懷疑果然是真的，她一直欺騙我，是Pim告訴我Chert跟鴉片案有關，是她提供城外小屋路線的線索給我知道，說那裡是儲存貨物的地方，讓我去追蹤調查，然後她通知Chert在路上埋伏將我抓住，那時我沒想過Pim不能信任，以為她是值得信賴的朋友，但在我再次回來時因為記不起當時的事，Pim於是借機撒謊，佯裝自己甚麼都不知道，協助Chert隱瞞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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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就應該想到妓院背後有大人物撐腰，那裡的妓女被密切監控，她們聽命行事，況且運河口市集處於'那個人'的管轄範圍，稱得上被他全面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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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首都鴉片走私案的幕後主謀，他把鴉片運到三鵠，並誣捏我父親在鴉片販收受賄賂，這人在首都位高權重，權力之大足以插手阻礙巡警隊調查鴉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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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全被我父親寫在他留下來的信紙上，我恰巧在自己筆記本發現父親用潦草的字跡寫下，猜測父親可能認為自己命不久矣，那時我被送到很遠一處寺廟學習，等收到父親消息趕回家裡時，父親已經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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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寫著我父親對帕·桑塔拉皮尼特大人，亦即是萬·Han大人的父親有所懷疑，認為是他將首都的鴉片運到各個府縣，他賄賂披集府的官員並插贓嫁禍我父親，等其他人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他命人指控我父親收受賄賂，並為披集府的鴉片販提供方便，指控他是整個走私過程裡的幫兇之一，雖然我父親極力否認，卻沒證據指控對方，最後我父親被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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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封信，我全身血液翻湧沸騰，急於去求證和調查證據，最後一時失手被擒，直到萬·Han大人走進小屋，親手了結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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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骨被攥得發白，指甲掐進皮肉裡，我攥緊拳頭，單憑記憶還不夠，我需要找到父親留下的這封信，幸好我去小屋時沒有隨身帶著它，否則它肯定隨著我的死一同被銷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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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先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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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還沒停定我就急著從船跳上碼頭，Chuay立即提醒我，我沒理會他的提醒，雙腿心急如焚跑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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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奔睡房跑到睡床前，它因為太重沒有被搬走，雖然這張床是實心造的，但事實上床邊有一小條裂縫，上次我沒注意到，但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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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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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一張皺巴巴的信紙從秘密隔間裡取出來，再次掃視一遍上面的內容，跟我的記憶一樣，父親用盡最後的力氣在筆記寫下這封信，知道有天我會打開來看，而我在首都時無意中發現了它，才會告訴Chuay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去找Pim打探消息，然後她將小屋的線索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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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一時沖昏頭腦，打算隻身一人去打探虛實，之後再通知巡警隊過來，當時我認為如果沒有實質證據，巡警隊的人不會相信我這個罪犯之子，那時我把信紙撕出來，打算隨身攜帶，最後還是決定先將它藏在這裡，萬一我沒命回來，證據也不會被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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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消失了，至少巡警隊會來搜查房子，或許會發現這封信，然後再作深入調查，希望有朝一日能為我家人洗刷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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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Klao先生你在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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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在我身後的Chuay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前，我把信塞進隨身包包裡，轉身看著僕人冷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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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我拿到需要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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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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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ay滿頭問號，但他沒有多問，默默跟著我離開這所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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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船裡，出神地看著被午後陽光映照得波光粼粼的河面，耳邊是船槳划進水裡的聲音，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如此陌生，誰會想到我曾經是這個年代的一部份，我曾經生活在這裡，然後命運再次將我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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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袋一片空白，說不清這刻我的感受，但肯定的是，我沒為自己當初所做過的決定感到後悔，如果我有機會再選擇多次，我仍會選擇祈禱讓自己能回來修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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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次回來遇見我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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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後我一直留在房裡，焦躁不安地努力回想過往所有事情，即使是時候出去吃晚飯，但我還在思考，越想就越擔心P'Phop，他跟萬·Han大人一起工作，危險離他非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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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Kl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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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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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看起來怪怪的，整個人心神恍惚，早上時臉色也很難看，是心裡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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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後阿姨走上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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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有點想家。」我輕聲回答，那關切的神情讓我喉嚨發緊，還記得小時候披耶大人和阿姨很疼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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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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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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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一直以來對我這麼好。」我對眼前的中年婦人行合十禮，垂眸看著地面掩飾自己敏感的情緒，Prayong夫人感到奇怪，但仍然伸手輕撫我的肩膀和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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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繁星愉快地在夜空閃耀著，P'Phop有說過今天會晚點回來，但我仍然焦慮不安，想盡快將這重要線索告訴他，現在每分每秒都彌足珍貴，他越快知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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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每天出外查案查到三更半夜，雖然他善於觀察，但我不知他會否懷疑到萬·Han大人身上，Han表面上看起來人畜無害，我害怕P'Phop暗地裡被人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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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急得坐立不安，決定下樓去碼頭等他，四周非常寧靜，只有風聲和蟲鳴聲，每分鐘漫長得猶如煎熬，我曾經從他身邊被帶走過一次，心裡極害怕同樣的事情會再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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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長脖子凝望河面，希望心裡所期盼的那艘小船能快些駛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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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求時間能趕得及，祈求別讓P'Phop遇到任何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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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謚的晚上是Phop最喜歡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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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貼身僕人Kong的船槳划水聲是打破這個區域寧靜的唯一聲音，Phop仍穿著整齊制服，身上帶著一絲酒氣，他下班後去跟好友喝酒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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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p的酒量很好，從來不會喝到斷片，每次和別人參加聚會只會小酌幾杯，現在他意識很清醒，在回家途中他坐在船裡好好思考著今天發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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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加入調查巡警隊偷竊案已經一個月了，雖然和Han共同負責此案，但事實上Phop經常進行秘密調查，但表面上仍然假裝是合作形式，由Han帶領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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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案件裡Phop發現了幾處異常的地方，一切太過不合常理，即使結果顯示那天負責值班的Jong和Saeng提供方便讓賊人搬走鴉片，但怎麼可能除了他們就沒有其他人看到，負責看守牢房的守衛一點兒聲音都沒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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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p於是起了疑心，他查看當日守衛值班的記錄，當天有兩個人負責看守牢房，但那兩個人一開始都不在值班名單上，他們和其他人換班了，更重要是那兩個人都是Han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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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未免太過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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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p留了個心眼，他暗中觀察Han的態度，在發現Jong和Saeng從鴉片販收受賄賂證據那天Han大發雷霆，下令務必詳細徹查此事，但那天過後他又像以前一樣吊兒郎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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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區域的舊鴉片案沒再追查下去，而兵部傳來最新消息指即將有龐大鴉片走私案發生Han亦沒有急著調查，只要跟鴉片有關的案件Han都經常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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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就認識Han，兩人跟同一位老師學習，Han他雄心壯志，為何現在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Phop細心思考後，心裡有一個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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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肯定從鴉片走私案中獲得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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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p不會單憑觀察就將一個人定罪，他沒有證據，加上帕·桑塔拉皮尼特大人在社會上有頭有臉，在皇家衛隊的職位很高，在做任何行動前必須小心謹慎，Phop看得出他父親也同樣懷疑帕大人，才吩咐他暗中監視和搜集證據，但到現在還沒找到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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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大人，那不是Klao先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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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ng在船隻繞過最後一個彎位回到家前說，萬大人銳利目光在漆黑中凝神細看，看到他愛人果然如僕人所言正坐在碼頭等他時，他感到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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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還不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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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等下要感冒了，我不是說過今天會晚點回家嗎？」Phop說，船停泊在碼頭，每天Klao都會微笑跟他噓寒問暖，但今天對方臉色蒼白，眼泛淚光，他見狀更加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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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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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用顫抖聲線叫喊他後，猛然撲進他懷抱裡，平常Klao不喜歡在公開場合跟他有身體接觸或秀恩愛，但這次明明Kong還站在這裡，他卻主動上前擁抱他，Phop立刻意識到這事很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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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對你做了甚麼？」他緊緊抱住懷裡的人，纖薄的身軀將臉埋在他肩膀上，只管搖頭沒有回答他，他察覺到Klao的情緒比平時敏感，於是他輕輕揉了揉他的頭和後背，細心安慰對方，直至對方情緒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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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回屋吧，你坐在這裡等我，有沒有被蚊子叮到？」他握著Klao的手臂反覆查看，只見上面被蚊子叮得紅紅腫腫，他連忙拉著弟弟的手回去上藥，小手緊緊握住他的手，全程目不轉睛定睛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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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獨自留在睡房，Phop讓Klao坐在床上，用指尖將藥膏輕輕塗抹在愛人手臂被蚊叮過的地方，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他們小時候，在Klao調皮搗蛋、摔倒受傷，或是被蚊子叮到時，他經常幫弟弟上藥和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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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開心可以告訴我。」Phop說完他坐在地上，將藥膏塗在白皙雙腿上的蚊患處，Klao只是出神地看著他的動作，直到Phop心想弟弟可能不想說，這時一把聲線幽幽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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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我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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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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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我曾經忘記的事，我曾經跟P'Phop親暱過，P'Phop曾經照顧過我，還有我曾經...對P'Phop態度很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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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聲線從豐滿的嘴唇溢出，那雙Phop一看就愛上的美麗眼眸此刻泛起淚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臉上卻笑得非常燦爛，是個既幸福又傷感的美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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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我終於想起來，太好了我能再次見到P'P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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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開心你能想起來。」Phop溫柔地笑，他站起身坐在床上，把這顆小腦袋拉到自己肩上，即使他不明白Klao到底怎麼了，但只要Klao開心他就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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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我還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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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而嚴肅的聲線響起，Phop看著對方站起身，從儲物櫃拿出一樣東西走回床邊，小手把那樣東西遞給他，Phop接過一看，發現是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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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披集府回來後，我對P'Phop惡言相向，是因為我不想P'Phop和叔叔聲譽受損，那段時間我一直在首都秘密調查鴉片的事，我會去妓院也是為了尋找Chert與鴉片案有關的線索，直到有天得悉他為某位大人辦事，在城外有一間存放貨物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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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hop不知先為哪件事震驚好，不論是當初Klao對他態度惡劣的原因，或是Klao大膽地獨自一人身陷險境，他感到很惱火，但亦明白Klao在做出這個決定時面對多大的痛苦，他不忍心怪責弟弟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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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然發現這封信寫在我筆記本裡，是父親臨終前寫下的，裡面提到將鴉片走私到各個府縣的嫌疑犯正是帕·桑塔拉皮尼特大人，他和披集府的官員聯手合作誣蔑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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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在Phop閱讀這封信時開聲說著，萬大人眼裡閃過一絲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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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父親和他一直堅信鑾·披差彼班大人絕不可能犯法，一直以來他們都抓不到人，是因為這是多方人馬聯手合作，當初他父親前往三鵠，與帕·桑塔拉皮尼特大人審問犯人時，那名犯人一直否認有同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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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一遇到跟鴉片有關的案件，帕·桑塔拉皮尼特大人必定插手干預，這位帕大人從不會將鴉片案交給他處理，而是交給他的兒子，起初Phop以為帕大人希望他兒子比其他人有更出色的表現，沒想到真相背後藏著更大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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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父子聯手合作，賄賂或威脅巡警隊的成員睜隻眼閉隻眼，為自己挑供方便將鴉片從首都運到各個府縣，還有不久後即將發生的龐大鴉片走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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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早我會將此事稟報父親，再進一步調查下去，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為你家族洗刷罪名，我承諾。」Phop說完，對方豐滿的嘴唇微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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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但父親的事我可以再等一下，眼下更重要的是，P'Phop不是正跟萬·Han大人一起查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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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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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發現我懷疑他，幸好我在樹林裡迷路失去記憶，才有命活到今天，P'Phop現在跟萬·Han大人一起工作，一定要加倍小心，他對P'Phop不懷好意，如果他知道你懷疑他，我害怕P'Phop會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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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Phop對愛人保證，他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Han，行事向來很小心，即使真的有事發生，Phop也對自己超凡的博擊技術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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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不要出門，你是重要證人，我擔心他們會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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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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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乖巧答應，Phop將纖細身軀一把摟進懷裡緊緊抱住，對方同樣回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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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少年的人生因為一群貪婪的人而被摧毀，他的Klao已經受夠太多痛苦了，不管最後犯人是帕大人、Han或是其他人，他一定會查明真相，為Klao家族洗刷罪名，將所有犯人繩之於法，讓他們為自己犯過的罪行接受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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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早，P'Phop帶著我去找披耶·披差帕迪大人，並把我父親寫的信件交給他看，我把所有事說給大人聽，但只提到Pim將儲存鴉片的小屋路線資料告訴我，我把自己這一世被殺死的事都省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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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人就站在這裡，而且不打算離開了，如果被別人知道肯定被問個沒完沒了，更可能成為村民眼裡的鬼魂，再者...如果被P'Phop知道我當時的結局他一定很傷心，就讓它永遠成為我的秘密，這樣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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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被披耶大人和P'Phop叮囑務必留在家裡，絕不能出門，直到Chert和其他犯人被抓到為止，我按照著他們的話去做，每天留心聽著P'Phop帶來的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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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耶大人獨自前往披集府，尋找跟我父親案件有關的相關證人，而P'Phop就與他信得過的同僚繼續調查首都的鴉片案，並請求兵部合作，一切事情都在隱瞞帕大人和Han的情況下秘密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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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警隊依照我提供的線索搜查那間小屋，但它早已被廢棄，那些人換了另一個儲存地點，但P'Phop繼續追查下去直至找到新地點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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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努力搜集證據，他告訴我等那些人交易鴉片當天再逮捕他們，在他準備抓人的前一晚，我一直睡不好，害怕他會遇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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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會晚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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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新一天來臨之際，低沉聲線響起，我們兩人獨自留在我睡房裡，今天巡警隊將在半夜埋伏在運送路線中進行突擊逮捕，今晚P'Phop要冒著生命危險出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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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輕聲回答，內心很想告訴他我很擔心，不想他遇到危險，但我只能輕聲應道，因為這是P'Phop的工作，他需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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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我一定平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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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制服的P'Phop從身後擁抱我，他將下巴枕在我肩上，收緊手臂用力抱緊我，我們一直擁抱著，從對方身上互相汲取溫暖，一陣過後他鬆手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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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注定是無眠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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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陪阿姨去拜佛好嗎？願佛祖保佑Phop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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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視愛人的身影離開時阿姨對我說，往常我對拜佛很不上心，但現在只要能讓我焦慮不安的心平復下來，或是成為我心靈的避風港，我都會毫不猶豫立刻去做，就這樣我在佛堂裡坐了好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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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何謂「度秒如年」，我知道自己不應往壞處去想，但我就是忍不住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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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p他很厲害，一定能平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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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慮得沒甚麼胃口，中年婦人用掌心輕捏我的手安慰著我，阿姨一整天沒有說話，但表情和眼神看得出同樣擔憂，作為母親的她肯定比其他人更擔心自己兒子，但即使這樣，阿姨依然鼓勵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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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緩緩落到地平線後，夜幕低垂，焦躁不安的我現在只能跟Prayong夫人一起坐在陽台涼亭，我幾乎每隔五分鐘就往樓梯看一眼，隨著時間過去，我的心越發焦急起來，但我盡量不表現出來，不想讓阿姨壓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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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時間漫長得彷似沒有盡頭，隨著月影西落，天邊再次泛起魚肚白，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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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p/P'P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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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yong夫人和我同時大喊，連忙起身衝上前，就連禮數都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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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回來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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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行合十禮，笑著上前擁抱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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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了？沒有受傷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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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顫抖著雙手來回檢查她兒子身體，慶幸除了神色有點虛弱外，P'Phop其他地方都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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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很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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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溫柔地笑著回答，再轉身看著站在身旁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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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到Chert和其他犯人了，證據確鑿，我之後會繼續追查Han和帕大人的事，改天可能需要你到巡警隊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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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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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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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一直默不作聲他再次重複問一遍，我喉嚨突然一緊，有很多想說的話但全部說不出口，最後我只說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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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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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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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我彎起嘴角，眼眶一熱，既感激他能平安歸來，亦感激他一直盡力為我家人洗刷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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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感謝，我樂意為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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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將我拉進他懷裡，粗糙的掌心溫柔地輕撫我的後背，我將臉埋在寬闊的肩膀，壓抑一整天的不安情緒瞬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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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激就算發生多少讓人痛苦的事，但最後我們依然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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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我作為Chert案件的證人被邀請到巡警隊錄口供，錄完口供離開巡警隊時，看到他們正押送犯人到偵訊室，這名犯人我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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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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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鎖上手鐐腳鐐的Chert大聲呼喝，一看到我，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眼用瘋狂憤怒的目光仇視著我，作勢要向我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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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著不動，看著他對正扣押著他的巡警隊大聲喝罵，嘗試掙脫束縛，我終於報仇雪恨，我不打算原諒他，看到他受到應有懲罰，我的心也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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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樣活下來的！你是鬼嗎！我親眼看著你死在我面前，是我親手將你裝進麻包袋扔到河裡！為甚麼你仍然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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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叫喊聲響徹整個區域，聽到前世命運的當刻，我從頭到腳全身發麻，但在其他人面前我必須控制住自己表情如常，佯裝沉默不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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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發瘋胡說甚麼！閉嘴！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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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押著Chert的巡警隊繼續押住他走到偵訊室，Chert怨恨地死死盯著我，一路上不斷罵髒話恐嚇我，我看著這個毁掉我人生的兇手漸行漸遠，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被搬開，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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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已經被處理，雖然無法起訴他串謀謀殺罪，但走私鴉片的刑罰很重，足夠他坐牢坐一輩子了，現在只剩下嫁禍我父親的帕·桑塔拉皮尼特大人和殺死我的Han仍然逍遙法外，但從P'Phop搜集的證據他很有信心能將兩人定罪，我也這樣期望，只要犯人受到應有懲罰我便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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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希望這些壞事能盡快落幕，我和P'Phop能安靜幸福地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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