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皓月怎麼樣啊?會像你的那些短期的前任一樣,覺得你都不怎麼愛他嗎?」
「……應該……沒吧。」
「說得這麼不確定。老兄,我就說感情默默地來是行不通了吧,有時候你要說出來。」
玄秋在等待皓月下課,他提前結束在圖書館的複習,在皓月教室同一層樓的座位區等候。屁股下的橘色沙發軟綿綿的,舒適到相當適合令獸放緩思緒,一些當下沒細想的對話就趁隙而入。
在午休的飯間閒聊,玄秋被從國二就認識至今的好友突襲,隨口問起了他的情感現況,還順便直戳他前幾段戀情的癥結點。
已經交往快三個月了,該是最熱戀的時刻,卻也是最容易被蒙蔽的時期。對方什麼都好,什麼都能拿來和身旁朋友家人炫耀說嘴,身上的每項特點皆在閃耀著流星雨般的光彩。
但是,終將會殞落,俗世的黑色天空一直且依然存在。
『學長,抱歉……我到現在才發現我並不太喜歡冰山類型的。』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但我還是比較喜歡有話聊的熱鬧時光。』
『秋你非常地好,可惜你只能適合存在我的憧憬之中。』
獸們經常會被自己所沒有的特質吸引。玄秋也是,熱情、主動的性格在他這頭寡言的黑狼眼中就是一個閃亮點。他不太想找個跟他一樣是木訥的,兩獸之間是一片安靜的尷尬,抑或是填充著我說一句你就答一句的句點話題,和他爸相處就夠了。
可惜,每位看似互補、心意相通的另一半,都抵不過熱戀濾鏡的逐漸淡去。
玄秋真的不好說皓月他並不會如此。
下課鐘聲響了,靜悄悄的走廊立刻就喧鬧了起來。熙熙攘攘的獸潮,流向靠近樓梯口的大廳座位區,獸雖多,但玄秋遠遠就看見從第六間教室走出來的皓月。
身著海軍藍直條紋襯衫,襯衫左邊衣擺扎進直筒牛仔褲的黑狼似乎也發現他了,揮著手、踏著快步向他奔去。
排除戀獸眼裡出西施的效果,時尚的打扮襯托起本就帥氣的外貌更加出色,迎面襲來的獸們似乎就只能是玄秋視線內的綠葉。
玄秋也覺得自己像片綠葉,他已看到七、八位與他相似的穿搭——灰色帽T與黑色的運動長褲。
只有螢光黃滾邊的黑色運動鞋比較不同而已。
玄秋也起身向皓月走去,有些急,急於表現出自己較為熱烈的一面。只是逆向的獸流,註定會讓他的步調難以快點。
才走到第二間教室的第一個門口,皓月就勾到玄秋的臂彎,與他並肩,順著獸流一起下樓。
應該在下課前先走到他教室的。
擁擠的樓梯走道推擠著行者與煩惱。
我好像每次都惦記著要主動點,卻沒有做到。
周圍的聲音由近至遠慢慢飄散。
有時候要說出來……還是先從說我愛你開始說起?但我以前好像也不是沒說過?但是好像都是對方先說,我才回應的?
是不是因為沒主動說過才被認為是在附和……
「嘿!玄玄!你在想什麼東西那麼出神?想著待會怎麼在喝酒時撲倒我齁。」
「不是!沒……抱歉,我剛才沒聽你說話。」
皓月意味深長地喔的一聲,然後突襲地吻了一下玄秋的臉龐。「這樣玄玄你就會認真聽了嗎?」
調皮的側吻,在門廊階梯旁的角落,流動的時間有一剎那像是被按了暫停。
皓月此刻才發覺他們倆的距離有多近。
平時牽手走路,兩獸之間都會留個不遠不近的紳士距離。因為狹長的樓梯間與擁擠的獸群,並肩縮短成比肩,玄秋突然覺得不只有手心是溫熱的,行走間不慎摩擦到的手臂與肩膀,都染上薄薄一層的皓月的溫度。
左邊的臉龐更是熱得過分,讓玄秋的尾巴猶如被轉開的發條一時停不下來。他只能點頭應許,只能被皓月牽著走了。
在意識到他被當眾親吻後,被黑毛遮掩臉頰變得更燙,好似能冒煙一樣。
這還是第一次在校園裡接吻……以前都會擔心被老師或是教官發現而拒絕的。
皓月微笑著回頭看他,玄秋見狀加快了腳步,趕緊與皓月並肩。除了無法隱匿的尾巴,他慶幸自己是頭全黑的狼,不然就會督見他紅透的雙頰。
搭公車坐了三站,兩個黑狼終於到達皓月出租屋所在的公寓。
皓月在從背包裡翻找鑰匙,玄秋在一旁雙手插口袋地等著。他有點緊張,喉嚨有些乾癢,並非是他第一次到皓月家,或是第一次和對方在密閉空間獨處。
在公車上,他們相鄰而坐,耳機線將他們相連在一起,一起聽著兩週前皓月向玄秋推坑的樂團發佈的最新歌曲。在沿途街景緩緩倒退的時刻,歌曲正好結束。
皓月在拿掉在玄秋那側的耳機時,在他的耳邊輕語。「你在學校被我親的樣子,好可愛,我好喜歡喔。」
心弦被驚擾,起伏的聲調在耳道中迴盪,盪得像在玄秋腦內敲擊一把音叉,嗡嗡作響。
「謝謝,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這是什麼官腔的樣板答案。不注意身後尾巴,表情就毫無破綻的玄秋在內心吶喊。遺憾的聲響響起陣陣回音,錯失了表達親密的機會。
說出真實的心意有這麼困難嗎?肺腑之言竟難以開口,插在褲子口袋的手指蜷曲著煩悶,不繡鋼鐵門照映出玄秋看似平靜的神態。金屬零碎的碰撞聲試圖將玄秋的注意力拉回,以轉換他的情緒。
「請進,請進。」愉快的聲線隨敞開的大門而高揚,玄秋假裝自己並無他想,只是在等待。
他暗自慶幸有時會造成誤會的嚴肅冷面,不會輕易透露出潛於皮囊之下的暗潮洶湧。
應著熱情的邀請,玄秋跟在皓月的身後走向三樓。樓道沒有開燈,黃昏的暮光在牆壁與階梯上切剖出灰與橙的模糊界線。沒有其他租客或訪客在這時段來往,靜得只有他們的腳步聲。
沒有牽手,就只是跟在後方。這三層樓的短短路程讓黑狼猶豫要不要勾上那晃動的指尖。
似乎是不必要的,而且也不方便走路。但是又有什麼好猶豫的,情侶間的身體接觸是再自然不過的,他們在告白後的第一個週末還全壘打了。
而且,本壘板在那天的夜晚踩了六次,天已濛亮他們才打著哈欠,不捨地結束賽局。
玄秋自己搞不太清楚自己,為何他的腦袋要啟動如此多餘的思慮。
隔著一扇防盜門的棗紅大門就在面前,灰塵侵染中心的素色腳踏墊就在腳下,時間跟機會一起流逝在玄秋他多慮的指縫之間。
試試看所謂的酒後吐真言?
不行,這感覺太不認真了。剛在腦海萌生出來的想法,未具雛形就被玄秋否決了,而且這計畫最大的阻礙就是他的酒量,相當不好。兩杯醺、三杯醉、四杯玄秋自己就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三杯的酒就足以讓他意識不清到難以再拿起酒杯。
「這次玄玄可以多喝喔,學了幾款酒精濃度不高又好喝的調酒。」
被領進門的玄秋被皓月安放在矮桌旁。玄秋的背部肌肉有些緊繃,腰桿挺直地盤坐著,沒有倚靠在他背後的床。暗黃色的雙眼迷路般地亂飄,最終定格在那道黑色的身影。
皓月在鄰近玄關的小廚房來回穿梭,一樣接一樣的器具從下方櫥櫃拿出。雪克杯、細長的湯匙、多種帶洞的金屬片、形似扯鈴的小量杯與唯一是木製的搗棒。除了雪克杯與搗棒之外,玄秋認不得其他物品正確的名稱。
皓月把這些器具放在一個托盤上,接著從冰箱拿出玻璃瓶裝的燒酒、葡萄汽水、一小碗薄荷,與一桶盛滿碎冰且插著冰杓的桶子。
當皓月端著托盤來到玄秋所在的矮桌時,玄秋腰桿更加挺直了點,盤著的雙腿往中間聚攏了些,視線也聚焦於彷彿戴上雪白長手套的雙手。
用小鐵夾捻一株薄荷放入雪克杯,鏟一杓的碎冰,再拿搗棒捶打以激發出薄荷的香氣,然後倒入燒酒和葡萄汽水,蓋上蓋子後迅速搖晃。
注目的點成了一線連續的殘影,玄秋只看過螢幕上的酒保,未曾親自感受雪克杯在面前快速搖動的臨場感,施力適當的手腕靈巧地控制著手中的雪克杯,杯中晃盪起清脆的聲響。玄秋只能行注目禮,當一名稱職的觀眾,不禁在心中讚嘆。
深紫色的液體透過濾冰器緩緩倒進預先冰透的玻璃杯,霧濛的杯壁垂涎出水珠。
待兩杯的酒液倒盡,一杯飄散著葡萄甜味的調酒就墊在軟木杯墊上推到了玄秋面前。
「玄玄,請喝。」皓月的手肘倚在桌面,他的下巴輕搭於手背,期待的目光凝視著玄秋。
他奶黃色的眼瞳如一輪清澈的明月,清澈且炙熱,與皓月他的情感一樣。再被多盯一秒鐘,似乎就能窺見到對面的黑狼欲隱藏的。玄秋的臉頰陡然升溫,侷促的手指使出的力道偏大,像是深怕自己下一刻就拿不穩杯子。
玄秋酌一口酒,葡萄甜味挾帶一絲薄荷微涼在口腔中擴散開來,平衡了汽水濃重的死甜,然後以在喉頭滾動的酒的純淨甘醇收尾。
玻璃杯被放下幾秒,鬆開的手指在桌面踏了幾步之後,玻璃杯又從杯墊上離去。玄秋忍不住再喝一口,比第一口還多喝了一些。
「搭這個試試看。」皓月推了一盤點心到玄秋的杯前,玄秋不知道皓月何時端來的,連對方起身去廚房他都沒有察覺。
矩形餐盤上的右三分之一擺放四個小火腿三明治,固定的竹籤上還插著剖半的小蕃茄。另外三分之二以輻射狀擺放著顏色各異的果乾、堅果,其中心點則是玄秋不知道名字的白色扇形乳酪。精美程度看起來就像是在美劇裡的家庭聚會中經常出現的點心盤。
玄秋伸手拿了離他最近的小三明治,捏住竹籤尾端一口吃下去,帶有黑胡椒粒的火腿、混有洋蔥碎末的醬料與爆汁的小蕃茄,它們的鹹味恰好適合充滿甜味的嘴巴。吃完甜的總想吃個鹹的嘛。
「很好吃,很好喝。」聽起來相當客套的說詞,玄秋的語氣相當平淡,淡到像在客氣一樣。擔心被認為敷衍的黑狼又再加了一句話,「我很喜歡。」
帶有情感評語應該會比較有好感吧?
「就覺得你會喜歡,我們來拍照紀念一下吧!」皓月移坐到玄秋的旁邊,親暱地一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一手舉起手機對著他們拍照。
在喀喀連拍三張照片之後,手機被遞到玄秋手上。「玄玄你看看可不可以?」
玄秋不先看自己,先看皓月。搭肩、貼臉、臉靠肩膀,表情也從微笑、咧嘴笑到軟綿綿撒嬌。而玄秋則如房屋仲介廣告看板一般,姿勢、表情三張都沒有變化。
至少嘴角有上揚,在皓月按下快門前,玄秋腦中想著比剛剛美食好酒還更加快樂的事情——心怡大學確定錄取和心怡對象確認關係。他才因此沒有擺出被大家說有點僵的拍照用微笑。
「可以。」玄秋的嘴仍噙著笑。
「那要不要錄影一下,對著鏡頭說這是我們的第一杯如何呀?」
「可以。」玄秋沒有猶豫就脫口而出,即使他已預計他等下肯定會動作僵硬。
兩頭黑狼保持原樣比肩而坐,舉起他們各自的酒杯,一起喊:「這是我們的第一杯!」
皓月喝了一口,玄秋側目瞅見後也趕緊喝了一口,只是皓月一次就喝掉半杯多,這玄秋可模仿不來,不跟進只多喝了小小一口。
酒液表面幾乎沒有下降多少。
雖然皓月向玄秋說過他選了酒精濃度低的調酒來做,但玄秋還是謹記著他那糟糕的酒量。
他想要能和皓月一同保持清醒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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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第五杯的調酒,玄秋覺得自己達到了以往喝完第二杯又多喝一口的迷濛狀態了。皓月調出的每一種調酒都鮮豔得如魔藥,而他也如被蠱惑般地將極有可能令他失態的酒精飲料喝下肚。
第四杯時他還試了口皓月為自己調的高酒精濃度版本的調酒——多加了一小瓶琴酒,增添了辛香料的辣口,酒感也更加明顯。
玄秋縮回去乖乖地喝自己的低酒精版本。
不過,醺也有醺的好處,玄秋他背部肌肉不緊繃了,整個放鬆下來,盤著的雙腿也不緊攏著,膝蓋有意無意地往皓月的膝蓋貼去、磨蹭。只不過思考太多的腦袋沒有徹底醉茫,僅在體溫觸碰,玄秋就謹守本分地不再多做一步了。
趁著酒意胡來依然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但是,玄秋他又想主動靠近一點。「……那個能牽……嗝!你手嗎?」
「什麼?」滑著手機相簿的皓月轉頭看向他。
「沒事……」突兀的打嗝堵住好不容易冒出的膽子,順便徒增了尷尬。玄秋只能怯生生地待在皓月旁邊,狼爪差點插進手下的巧拼地墊,卻仍克制力道以免抓傷地墊。
玄秋繃緊了好一刻後,或許是酒精發揮作用,神經放鬆了,整頭狼倚賴著床鋪向後仰起頭。他望向發白的天花板,想著在第二與第四杯調酒之間的真心話大冒險,皓月提起的。
幾乎都是選真心話,所問及到的都沒有什麼羞於啟齒的事情,比較像是在回顧國高中的青春歲月,好比參加過什麼社團、做過最中二的糗事,抑或是交過幾位男朋友之類的話題。
稍微有停頓一下的,也頂多就問我們的第一次是不是也是你的第一次這樣的好奇提問。
到了第四杯的見底之時,改換回顧大學至今和他們倆近乎三個月的戀情。
一張張照片從手機飛出,擷取時光的清晰畫面就開展在眼前。皓月挺喜歡拍照的,不算少的自拍穿插於多種照片之中——風景照、食物遺照、系上活動合照,還有讓玄秋發愣,疑惑他什麼時候被拍的本獸入鏡照。
狼吞鮪魚三明治,把雙頰撐著鼓鼓的側面照。
看起來是從一樓往上拍,雙手撐在二樓護欄的看向天空發呆照。
在返鄉火車上嘴巴微開地睡著,意外靠在另名黑狼身上的睡顏照。
還有其中最新的一張,一週多前的,躺在身後的床鋪上睡覺,狼毛略微凌亂地亂翹,白色的大拇指與食指夾起了嘴邊肉,捏出一個滑稽的笑臉。
不知道除了嚴肅冷面外,自己有時也會在獨自一狼或睡著,露出了較為親近的神情。玄秋驚訝地問皓月是什麼時候拍的,直豎起帶點慌張的尖耳。嘴角沾到鮪魚沙拉碎屑,和銜著口水的模樣,覺得有點邋遢,皓月則露出你猜呀的淺笑,猶如在自豪自己不被對方發現的偷拍技巧。
和前幾任相比,這樣算是比較熱絡的互動吧?
有點可惜,應該在那種氣氛下,靠近皓月的。
「只要牽手而已嗎?」發白的天花板被蓋住,黑狼的影子投射下來,彷彿月蝕。皓月雙掌支著床,整頭狼撐在了玄秋的上方。
玄秋被迫把頭徹底縮進床裡,無處可躲,他暗黃的雙眼只能直視著皓月,是不罷休的壞笑與含點淘氣的奶黃色。
「對。」被聽見了……酒精引起的遲鈍,與被發現的慌亂指揮大腦發出了反射式的回答。
「可是我不想欸。」籠罩他方的黑狼落於玄秋的雙腿上方,跪立的姿勢依舊讓玄秋只能保持仰視,只能接受滑過他頸顎線的食指撫摸,只能在喉結滾動後靜候皓月的下一步。
「玄玄不想再多一點嗎?」挑弄的指尖在觸碰喉嚨,似搔癢,玄秋的腹部疑似也升起了癢感。
「想……」
「想要什麼呢?」
兩狼的距離慢慢逼近,手指擦過唇邊,暗藏的意味著實明顯。玄秋是木訥不是木頭,他能聽到他過度鼓譟的心跳聲,十分確定不是飲用酒類造成的暫時性心律不整。
狼嘴不禁發出的喘聲,也是如此。
玄秋側過頭,閉緊注視皓月的雙眼。「……能等我漱口完嗎?剛才我的嗝有點……嗆。」
感受到遠去的距離,玄秋徐徐睜開眼睛,急促的心跳和喘氣沒有離他而去。睜眼後所見的,是有如戴上長手套的右手。
皓月把玄秋從略微緊張的處境中拉起。走在他的前方,引領玄秋一同走進浴室,從小小的鏡櫃中拿出標示溫和的綠茶氣味漱口水。蓋子旋開,深藍淺藍的牙刷杯都各倒了一點。
皓月把深藍的牙刷杯遞到玄秋手裡時,淺藍輕碰了一下杯緣,發出了沉悶聲響,彷彿是要喝第六杯的調酒。
忘了是在浴室,忘了是自己提出要漱口的,忘了現在是拿著牙刷杯而不是玻璃杯。一時沒反應過來,誤以為真的是在喝酒,玄秋一不小心喝下一口漱口水。腦袋剎那間都清醒起來,咽喉一片化學合成的清涼。
他的目光瞅向皓月,皓月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糗事,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繼續漱口。
玄秋吐掉漱口水後,臉頰就立刻被親襲,轉頭過去,換嘴巴被親襲,一如往常。
黑狼被另一名黑狼壓在牆上,浴室的磁磚牆壁很冰很涼,跌向牆壁的手掌也感受到那股冰涼。體感瞬間驟降可不怎麼舒服,雙手想要尋求溫暖,目標疑似為熱情親吻者的腰桿,卻只徘徊在半空中沒有前進。
皓月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長吻交錯,綠茶漱口水的涼爽早已退散,熱度擴散得毫無道理。直接碰觸到的嘴,熱;隔著衣服碰觸到的肩膀,熱;沒有碰觸到但相近的胸腹,熱。
本來是靠向冰冷的後背與尾巴,也逐漸熱了起來,皓月的體溫太主動了,跟本狼一模一樣。
相疊的唇分開之後,兩狼皆微微喘著熱氣,皓月督見那雙騰空不前的狼爪,「還沒牽手呢。」
掌心貼合,十指交握,皓月的手掌非常溫暖,每次牽手玄秋都這樣覺得,即使他自己也算是個體溫高的狼。黃瞳不自覺飄向握住的雙手,感覺暖到要被捂出汗之時,稍作休息的嘴又被堵住。
這一次不單只是今天目前為止的淺嚐而已,軟柔的舌尖觸上了唇間,玄秋就乖乖張開嘴巴,如胡桃鉗般待著不會動,口腔內的狼舌乏力地被另一條狼舌牽引交纏。
清醒的腦袋要被熱暈了,有些上頭,也許是因為酒精、皓月或對主動的惦記。原本只會配合的僵硬舌頭漸漸放軟,笨拙地回應了幾次逗弄。
相握的十指也不知不覺地收緊,應該涼爽的小浴室被熱意給肆意填滿。
銀絲牽連舌尖,在玄秋好不容易快適應皓月的節奏時,主導者任性地落幕了這場吻。
狼舌快速舔掠過自己的長吻,皓月看起來在回味著嘴邊的溫存,玄秋還沒回過神,他的舌頭也跟著舔上自己的長吻,正好鏡像。
呆呆的可真可愛,皓月心想,接著又忍不住在啄吻了玄秋一口。
「你果然想撲倒我吧?」皓月眼神的焦點不避諱地往下移,停在略微鼓起的某處,運動褲的聚酯纖維布料太柔軟,根本遮不了圓包的輪廓。
不過布料偏硬的牛仔褲也沒有好到哪去,當玄秋被誘惑般地也往下看時,顯眼的棒狀突起已直橫於直筒牛仔褲的褲襠部位。
接吻都說自己想要了,要做那件事應該也可以說吧。然而玄秋還是因為太害羞而說不出口,想這個字只想躺在嘴裡不肯出,讓他只能點頭表示。
皓月伸出手,向上的掌心在示意點什麼,玄秋的思緒在原地運轉幾秒,才意識到皓月真的要他主動,要他去撲倒他。
尾巴甩得很興奮,猶如擁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緒,玄秋伸出去的手可在微微顫抖,不是興奮到顫抖的那一種。
至少這次沒有前前後後的猶豫,慢慢握住殷切期盼的純白右手,把皓月牽往至床鋪所在。
皓月被玄秋放在床沿,沒有向後坐到床頭,就看著頻頻用褲子擦拭手汗的黑狼,玩味的笑容根本像在說:「你不爬上來我就不動喔」。
玄秋似乎也讀懂意思,顫顫巍巍地讓自己更靠近皓月,有股被欺負的感覺,皓月只好憋笑。
玄秋兩手驀地降在皓月的左右兩側,彈簧震出大聲的蹦,把皓月給包圍住,聽起來氣勢磅薄,居高臨下的視角也挺有這麼一回事。
嚴肅冷面本應該也能提升不少玄秋的氣勢。
然而,漱口水贈送的清醒已然消沉,酒精的醺悄悄瓦解欺騙性強的不可親近面具。
彆扭的舉止使玄秋比初夜當天更像是初夜。
玄秋一步一步將皓月『逼向』床尾,匍匐在皓月歡迎的雙腿之間,情慾在他的胸口起伏。不希望醉倒的他,此時卻由衷祈求能再醉一點,不要讓他的理智處於不上不下的尷尬狀態。
狩獵者的姿態,獵物的心態。
而獵物就只是挑著眉,揚起他的嘴角。
牆上時鐘的秒針跑了兩圈,玄秋卻像他的理智維持著尷尬的不動,緊張僅允許他的喉結滾動。
活潑的指尖輕擾靜默手背上的指節,黑白勾動。皓月輕輕前傾,鼻息撲在玄秋的鼻尖上,他的笑盛滿了暗示與勾引。
擦嘴而過,玄秋的親吻重重撞上皓月的眼窩。
差一點呢。眼睛下方的皮毛留下印記,玄秋的眼神凝視著,似乎再等下一個提示或指令。這次更加直白,皓月點了點他的嘴。
「輕一點喔。」曖昧的調戲唇語,玄秋有股現在不僅僅要接吻的錯覺,黑狼的臉頰發燙,燙到他確信自己的體溫高過皓月的了。
他的手依舊發顫,垂降在皓月的左肩,力道有點大,但皓月的期待表情仍掛在臉上。吻再一次落下,玄秋感觸到嘴唇之下的堅硬狼牙。
「抱、抱歉……太大力了。」
「那就再一次吧。」
玄秋點點頭,他的左手飄落在那空的肩膀,動作輕的彷彿是要碰觸易碎品。繼續保持輕輕的,蜻蜓點水般的綿延長吻,黑狼本來混亂急促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平穩。
「……我愛你。」吻的終章以自於肺腑的愛意落款。終於說出口了,玄秋彎起一道滿足的弧線。
心跳聲在安靜的房間清晰可聞,兩狼都忽略了旁觀的滴答聲響,任由心跳充盈,無法確認聽到的心跳是誰的。皓月失笑,他的雙手捧住玄秋的燙熱臉龐。「我知道,我愛你。」
正當玄秋沉浸於溫柔鄉,閉上眼感受對方給予的暖和時,他被猛然拉進床裡,睜眼後的視角理所當然地轉換,換他處於下方的位置。
「玄玄這次可真主動呀。」
「真可愛,應該給你獎勵。」語畢,皓月解開他身上海軍藍條紋襯衫的鈕扣,隨著鈕扣陸陸續續離開工作崗位,皓月他覆有淺淡線條的精瘦身體就敞露出來。然後皮帶被抽出,隨意地落下床鋪,牛仔褲上的束縛也被接連解除。
蟄伏於薄布之下的慾望從拉鍊開縫裡衝出。
襯衫之中與之外,皆為令狼勃發的美景。
「肯定很喜歡吧。」玄秋曲起的腿被輕撫,純白的指尖婆娑,一路向上到它在灰色帽T的抽繩上纏繞、逗留。
筆直的食指縮短帽T抽繩與距離。太接近了!皓月的膝蓋貼到玄秋因醉酒而緩慢挺出的狼根,不用答覆,興奮的黑色尾巴已說出玄秋的回答。
越來越上頭,理智越來越下沉。
「脫吧。」醉意海浪席捲了理智,脫口而出的主動邀約甚至驚得皓月直豎狼耳。
秒針走了四分之一的鐘面,理智再次浮現的玄秋才意識到他說出什麼虎狼之詞,吱吱嗚嗚地急忙解釋他並非是那個意思。
他有此意,但不是這種直接的衝動。
啞然失笑,皓月捧腹望向他口吃的慌張男友。
幹幹幹!太可愛惹!!皓月在內心興奮吶喊,他總覺得玄秋的反差很可愛,這點令他著迷。他拭掉盈眶的笑淚,伸出手指止住了玄秋的驚慌。
「我想脫,可以吧?」
玄秋安靜乖巧地點點頭。可說是一剎那,他全身的衣服全被卸除,健身成果日漸顯耀的狼軀被熱情目光觀賞著。
太熱了,毛茸茸尾巴害羞遮擋誘獸的部位。
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件入場,陪著最先被趕出搖滾區的皮帶一起平躺,一起懷疑衣生,一起只能聆聽那引發遐想的燠熱聲息。
「可以幫我拿潤滑液嗎?玄玄,可以嗎?」
同樣害羞的雙眼被遮擋了視線,待眼簾掀開,同樣赤裸的畫面撞進暗黃色的眼瞳。和彷彿戴上白手套的雙手相似,膝下的純白讓雙腳猶如穿上白長襪。玄秋未曾說出,他喜歡皓月天生的重點色,他詞窮找不到讚美詞,同時也有不善表達內心話的緣故,只能以注目觀賞作為稱讚。
喉嚨發澀,嚥下好幾口口水,玄秋才愣神地從床架上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來潤滑液交給皓月。
「謝謝玄玄,然後——」皓月抓住遮羞的狼尾巴,往旁一拉,裸露出一片惹狼垂涎的美色。
狹長的眼睛睜得撐圓,都要被嚇到徹底酒醒了。被放手的尾巴卻安穩地窩在床上,沒有彈回去;弓起的雙腿也被架到皓月的雙肩,安然地沒有晃動。一副任由處置的無辜模樣。
隱密的後穴曝光在戀獸面前,僵硬的強壯手臂支撐玄秋他整具身體,他眼睜睜盯著皓月打開蓋子,看潤滑液傾洩於他瑟縮的敏感之處。
濕滑的透明液體一同濡濕白色的修長手指,手指憑藉濕滑探入。兩個指節微微翹起,就觸碰到玄秋的敏感點了。
應該呻吟的狼嘴卻吞下吟聲。
『你還真像個木偶啊,都不講話。』他國二就認識的朋友曾經這麼揶揄他,玄秋突然想起。
如果不會發聲的木偶是他,與之相配且符合現況的描述:把皓月比擬為木偶操縱師。
扮演操縱師身份的黑狼,掬起一抹興趣滿溢的淺笑,動動手指想要他的木偶做出有趣的反應。而扮演木偶的純黑黑狼,則苦無相應的回應,呆板是他的基本操作。
操縱繼續,手指進進出出地前行,著急地從一根加寬成兩根。懸掛在皓月雙肩上的腳掌蜷縮了一下,緊咬的狼吻似乎有鬆懈開來的趨勢。
手指受到鼓舞,起了躁動與躍起。
皓月引導似地微微喘氣,吞吐著被情慾薰蒸的熱空氣。一直行注目禮的玄秋不自覺模仿起皓月呼吸的頻率,狼牙的繃緊鬆開,達成一種同步,皓月的笑容張揚得更加燦爛。
狼軀順從似地軟了下來,比搭配調酒的白色扇形乳酪還軟。玄秋的手臂橫躺於皺摺的床單,結實的上半身也摔進床褥裡。
某處也變得鬆軟,手指探出,綿長的細絲懸垂在嫩粉之處,喘氣聲忽然不再細不可聞。
喘息陣陣,嘴巴好似上緊發條後放開,難以停止。眼前的視野有一瞬模糊,像隔了一層薄霧,霧氣迅速散去,是一抹令獸炫目的燦爛笑容。
皓月叼咬住藍色包裝的保險套,他的奶黃色眼眸躍起無法抗拒的魅惑,如同滿月之於狼祖先。玄秋仰望著,聲音與意識飄得遙遠,一層脆弱的包裝被咬開,它的哀嚎無狼在意。
眉眼間盡是柔情,嚴肅的假面已化為一張柔軟,被玄秋這樣凝視,皓月都感覺到他的心跳和血流都在加速衝刺。
勃發的慾望愈加急不可耐了。
粗長的濕濡狼根本就光亮,頂端的小孔汩汩流出清液。戴上、淋上保險套與潤滑液後,肉紅色的光澤更是閃耀其上。皓月舌頭掠過他的嘴,準備開動的模樣,他高高翹起的狼根往後穴潛去,擒住張得更開的小腿,前端的熾熱鑽進包覆他的軟熱。
意識下沉的黃瞳升起亮光,玄秋慢半拍的身體才後知後覺迎接撐開他身軀的脹感。
只是皓月彷彿是快了半拍,抓住雙腿的力道驟然增大,整根肉棒直竄,犬結重重撞擊了菊口。快感直衝玄秋大腦,後穴鼓脹滿滿的,呻吟也一同衝高到要突破天花板。
不再安靜,或是淡淡輕喘。每一次的抽插,紅彤彤的結都會擠壓到菊穴,酥麻感撞進體內,玄秋的嘴巴不自覺洩出春吟。
或許是傳教式這體位不夠滿足,皓月忽然改變他的動作,跪立改成半蹲,掛在他肩上的雙腳滑落。他傾身抱住玄秋,再次成為籠罩對方的黑影,緊緊環抱著玄秋。
靈巧的舌頭又侵入玄秋的鬆懈。
狼舌胡亂勾搭,玄秋有力的雙腿順其自然地環住侵入者的腰。下半身是一塌糊塗的濕,他一節肉莖與圓滾犬結仍躲藏於陰莖翹裡面,未完全勃起的肉棒,像支水彩筆在皓月腹部塗抹,沾染上不停流淌出的清透黏絲。
皓月與玄秋交流著熱喘,深吻接連打斷春吟,滲入了水聲,雙方的氣息黏膩且燠熱。租屋附贈的舊床板枝椏作響,它承載太多濃重情慾,發出抗議的嚎叫。
被冷落的衣物則是發出無聲的抗議。
細絲牽連了兩個分開的狼吻,難說誰醉誰清醒。起因於酒精或慾望?也同樣難說。
下身的挺動嵌合住他的身體,玄秋環住的雙腿還越發加深這個連結,歡悅的快感在神經系統四處亂竄,但似乎還差了點什麼。
順從本心,迷糊的理智似乎做出了一件不尋常的事。純黑的狼掌搭向位於上方者的後背,上半身的距離被往下壓,唇舌緊接著交錯。不怎麼熟悉地進攻著,玄秋只能用舌頭賣力勾動,試圖掩蓋他顯而易見的笨拙。
非常難得的主動絕對是肯定的邀請。
深攪的肉棒退了出去,直到還有尖端被含住。皓月捧住玄秋的臉龐,彷彿要冒煙的愛意從手掌傳遞全身,他加深親吻,一鼓作氣地將慾望深埋進身下的黑狼體內,甚至犬結也沒入了一點。
指甲刺進背部肉裡,但誰都沒察覺,都只想浸淫在這齣性事。皓月挺腰挺得愈趨放縱,色情的啪啪聲音也愈加響亮,犬結的圓弧也數次撞進鬆軟黏熱的後穴。
呻吟全被哽在喉嚨裡,間歇性的喘息讓身體蒙上一層熱汗,昏頭的玄秋感覺自己快要與皓月交融在一起了。
結終於塞進嫩紅肉穴,射出了濃厚的精液。
嚥下交纏的熱喘,不捨地分開緊摟的親吻。
玄秋大口喘氣,好去攫取空氣中的氧氣。躲在鞘裡的犬結猶如被頂出來一般,完全勃起,挺拔的肉柱已流下了白濁。
這裡也達到同步,在皓月射精時玄秋就徹底挺出,也一起傾洩精液。
而玄秋只專注於喘氣,沒去注意身下的一片精彩,當然也沒發現到胸腹上的數道濁跡。
待胸口的起伏趨緩,玄秋如失去全身力氣般倒在皓月懷裡,安然地待在有股好聞香氣的懷抱。不去考究自己本來躺好好的,怎麼就一下子陷進了對方的懷抱。
「呵……抱歉呀玄玄,我還要再來幾次,成結消退後能再來嗎?」耳際的輕聲傳來點不好意思。
想再做一次的話,就別先成結吧,皓月曾經提議。他卻操之過猛,把犬結給壓進玄秋體內。
玄秋遲鈍一下,看起來像是思考合適的答案,抑或是什麼都沒在想。眼皮慢慢眨了兩下,輕輕磨蹭著他依靠的肩膀,他的聲線不似平常的低沉平穩,挾帶了一絲波動與亢奮。「可以啊!」
隔天起床,只剩痠麻感受停留在玄秋的身體,他腦中不見晚上的片段。
他斷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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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嘿!玄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皓月把自己的手機推到玄秋面前的桌上,一行通知展開在點開相簿的螢幕上。
不亞於交往、結婚紀念日,或是彼此的生日,玄秋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永生難忘。
「可惡的照片回顧……」趴在桌上的狼頭發出難堪的呢喃,有些悶。
「才不可惡!很可愛!玄玄那晚很勇猛地把人家給撲倒了呢。」
皓月歪著頭,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毛茸茸的狼尾巴搖曳起好心情。他愉快的話語把自己描繪成一位被自家猛獸丈夫撲倒,然後被吃乾抹淨的嬌羞小嬌妻。
想反駁實際情形根本大相逕庭,但玄秋無法,螢幕中的照片在提醒他腦中曾經遺漏的事蹟。
時隔五年、結婚的第一年,誰會想到會親眼見證自己的黑歷史,手機保存得非常完好。
那一天,皓月揚著一副看好戲的賊笑。
前幾張還是玄秋有印象的照片,微醺的他嘴角翹得很高,如有顆氣球吊起來一般,他看起來很快樂,還有他與皓月一起歡樂喊出他們喝了第幾杯的影片。
後續卻奔向失控,一去不復返。
用力親吻皓月臉頰,彷彿魔鬼氈般貼在對方身上,從鏡頭角度來看疑似為玄秋掌鏡。滑到越後面玄秋就沒臉看,頭越來越低,低到要埋進桌子裡。多張不同視角的一臉癡迷含住對方雞雞,自己坐著搖的放浪俯拍視角,往後滑還有相對應、皓月有入鏡的畫面,又是一張玄秋掌鏡的照片。
最後一張像是替這場性事收場一般,皓月對著浴室鏡子自拍,他後背肩胛骨附近的毛皮特別凌亂,細看似乎還有數條發紅的抓痕。
還有很多,多到可以在推特放出一串合輯。
第八次回顧自己的黑歷史,每一次回顧玄秋都依舊對自己的荒唐感到羞死,吧台桌都要被他挖出一個淺坑了。
「要來重新一次當時的事嗎?」
狼頭從臂窩抬起,桌上擺了一盤金黃酥脆的炸物拼盤,香氣四溢的烤起司則在旁邊吸引注意力。
吧台桌中央的大地色系美食,襯著一對漂浮著氣泡與果香的調酒更為誘惑,令獸不禁口渴。
「好。」玄秋拿起靠近他的冰涼玻璃杯,抿一口那絳紅色的酒液,浸泡莓果而出的甜味下是順口溫潤的酒感。
常常陪皓月一起喝酒,再加上工作上的應酬,玄秋的酒量提升不少。以前的四杯不知所云,緩緩升到八杯,不會輕易就醉到意識不清。
黑狼如實講出這次的調酒他也很喜歡,與他喜歡的原因。不只學會說出內心話,玄秋也學會趁著酒意行事,做點『胡來』的情事。
玄秋暗暗希冀今夜能是正好微醺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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