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四字，堵住了慕寧雪之口，眼眸睜的圓大連帶著嘴也輕輕微張開驚訝地看著沈季安，後者見她詫異的模樣只覺可愛，於是憋不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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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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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笑，尚未起身仍跪在地的侍衛忍不住打了身冷顫，臉色像張紙片般蒼白毫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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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莫非傻了，慕寧雪不敢置信從沈季安口中聽到玩笑之語，至少自己身殞前是未曾見過，通常同其說話的機會是少之又少，只因馳騁沙場鮮少回府，就算回府也只是相互畢恭畢敬的談話，不出五日便又回歸邊疆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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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對楚王的印象一向是高深莫測，喜怒不顯於形，幾乎無時無刻面露微笑，正是因他的那抹笑，愈加靠近一看，愈是感到森冷陰惻，摸不透其真正的情緒，且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手段，憑藉此點，不少人忌憚著楚王，這也是為何最後他能成功地爬上高位，成為在上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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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說笑，妾身身分卑賤，不可玷汙了皇后尊貴。」慕寧雪微微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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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安聞此眉頭輕皺一下，復又像是若無其事般舒展開:「嗯?王妃嫌自己身分卑賤，可是變相指著本王位階不夠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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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調無任何改變，但不知為何，慕寧雪明顯感受到沈季安的不悅，心又再度提起來:「妾...妾身...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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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寧雪內心暗罵自己，怎麼又因楚王的一句話而膽戰心驚，那一丁點的底氣又因眼前之人展露的逼人氣勢而消散，還真是不爭氣，只此一刻，慕寧雪終將覺得對他的認識是少之又少，好歹做了五年夫妻，卻拿捏不定丈夫的心性，這妻果真當得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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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安見她似是被自己嚇得不輕，內心不禁咒罵自己道:「怎又不小心嚇到這姑娘家家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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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再找妳好好算帳。」扯了下嘴角，靠近慕寧雪的耳旁低聲廝磨，這舉動任旁人看都是再曖昧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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鬢角感受到一絲熱氣噴灑出，耳朵不矜持的泛著豔紅，慕寧雪忽感彆扭的輕咳了聲，狀似不在意，沈季安的嘴角不禁又咧得更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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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你再去跟皇上稟明，兒臣不擾父皇春宵興致，願父皇心裡還記著有本王這個兒子的存在，告辭。」語罷，沈季安拉著慕寧雪的手腕二話不說掉頭回轎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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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前才剛下轎，此刻又坐回軟榻上，慕寧雪心中五味雜陳，隱隱覺得這一世彷彿所有事件都在改變，卻又似甚麼也沒變，縱使換條路，結果皆是相同，而今依然無見到龍顏，可竟是看到沈季安不同的一面，難不成之前的自己不夠細心，才沒將那一動一靜給品出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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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不斷地想著，靈巧的眼珠子望了望窗外，又收攏回來，見眼角有一金閃的物件熠熠生輝，偷瞄了下，依舊是先前配戴在楚王右手無名指上的金戒，此時仍是被主人用手把玩著，套在指節轉來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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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見戒指轉動，是他渾身散發冷冽氣息，口無遮攔的道出「可是又與皇后兩人纏綿悱惻享床榻之歡」忤逆聖上話語，莫非......這是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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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冒出想法，內心竟生出一絲擔憂，連忙打散掉，一遍又一遍提醒著自己，面前之人是殺父仇人，怎可對敵方露出惻隱之心，管他開心與否，與自己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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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雖這般想，到底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儘管內心掙扎著，可還是壓抑著由骨子裡而生的懼怕，輕聲問著:「殿下可是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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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坐立面前的王妃詢問著自己，沈季安內心是欣喜與訝異交織著，向來是自身有問其才有答，甚少聽慕寧雪主動開口，還是與自己講話，嘴角展露著微笑:「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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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可真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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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寧雪一眼拆穿那抹假笑是硬扯，毫無自然可言，可不禁思索其心煩從何而得，好似上一世他與皇帝平時無交集，不像父子，只有君臣，但那時的自己並無想過多，只道是皇宮的水深火熱，讓父子兩人生疏了，可而今細觀卻發現其中許是有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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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緩緩探向沈季安的嘴角，輕拉下，將那抹笑給撫去，指尖傳來的冰冷，讓慕寧雪發現不對勁，像被觸電般趕緊收手，在衣袍上不自在的摩娑，心裡只是覺得那抹假笑既難看又刺眼，沒想到手竟然這麼誠實，不自覺的將他的笑意抹去，真得丟臉死了，臉上露出悲壯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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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有慕寧雪，連帶著沈季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嚇傻了，腦袋一陣空白，那嘴角殘留的指尖餘溫如是久久不能散去，彷彿那股溫暖一直停留在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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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似乎事事皆在變......沈季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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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撫平心中的震驚，耳邊卻響起那道沉穩嗓音:「夫人方才是在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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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寧雪聽了，不由得惱羞成怒，臉頰一陣通紅提高聲音說道:「殿下不知道自己笑起來醜得萬分，哪來的自信說妾身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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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沈季安不確信的問:「本王笑起來真是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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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看，別問了。」慕寧雪把頭歪到一旁去，不再正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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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有人膽敢當著自己面說笑起來不好看，沈季安如今總算見識到了，戰無不勝的殿下此刻卻敗在王妃身上，一句反駁的言詞任是說不出口，其實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不禁思索著，自己的笑容是真的有這麼難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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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沉默再度席捲整個空間，久到慕寧雪以為沈季安會忘了此事不再揪著不放時，卻又聽到他緩慢一字一句道著:「本王不會笑，回府後還望請夫人指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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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寧雪尷尬地苦笑，內心道著:「放過我吧......這不是回府被訓的帳上又增添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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