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黑不白 - 肆. 滅門

四趣奔尋，姜家上下一扇扇的房門都被閔修用幾乎盲暴的力度打開。只見土地染成一片猩紅，無論是妻妾、僕婦、廚子，姜家上下無一倖免的被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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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姜丹賢一切起居的康姨被人在腰間捅了一刀，倒臥於書房旁。她似是想為少爺送熱茶提神，手中茶具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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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柴的杜大哥被人用自己的斧頭狠狠地在背上砍傷，那柄斧頭在離他幾尺處，他在能爬過去拿起斧頭前就斷氣了，死狀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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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阿梅死於掠衣架前，可能她見外面下着雨，想要把衣服收一收，但在能收掉任何衣服被鋪前卻慘慒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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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修為死不暝目的亡者們逐一蓋上眼睛。他們的四肢都僵硬了，已經死去多時。臉上還留著死前最後的神情：錯愕、無辜、以及死得不明不白的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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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直跟在他身旁到處奔走，此時見閔修站於那侍女的遺體前一動不動，便開口道：「吶，現在你信我了沒？所有人都被牛頭馬面帶走啦。我來的時候已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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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修眼前一陣暈眩，殘酷的事實此時還未完全消化。他眼角帶淚，遲遲不敢掉下。就這樣麻木的站在那裏，沒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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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想右想，只覺得眼前少女行跡最為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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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悲憤湧上心頭，蓋過了他的理智。怱地，閔修左腿一蹬，向少女撲去，手中雙刀打橫一劈。少女早有留意他在刀柄上越握越緊的手，是以輕鬆往後稍退，避開了這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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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修雖為書僮，卻得姜家武師的愛護，習得刀法一招半式。其餘的儘為小時候工作所需的格鬥技巧。可惜他久未動武，加上刀法生疏，力度不夠，接下來的一連串快攻都被少女一一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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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惱怒之情全寫在臉上，邊閃避邊嚷嚷道：「喂餵喂！就說不是我殺的了！你被怒火衝昏頭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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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證據嗎？」閔修的聲音是幾乎絕望的沙啞，手中快刀仍然不停：「殺了這多人，為何保我性命？乾脆把我也殺了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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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刀光劍影之下左閃右避，看著驚險萬分，其實閔修的刀壓根碰不著她半點。她慍道：「我哪知道？瘋小子！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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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風霍霍，兩個孩子在屋子的庭院裏你打我避。少女只守不攻，任由閔修盡情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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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多時，不常動武的閔修已氣喘吁吁，動作慢了不少。少女見狀，立刻乘機道：「我知道你仁義至盡，一心為他們報仇。但你也見到了吧？你是打不過我的。快快停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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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修搖頭，顫聲道：「還是請姑娘也把我殺了吧，這樣姜家上下才算死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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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愕然，沒有想到他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微小，竟想在她手下尋死。她倏地停下閃避的動作，任由刀鋒向自己頭頂劈來。閔修一驚，在千鈞一髮之際硬生生的把力道收回，柳葉刀離把少女斬成兩半僅有兩釐米之上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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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聳了聳肩，道：「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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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閔修後退兩步，雙手因收手之力而微微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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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搖頭嘆氣，說道：「連殺人的決心都未下定的小子，憑什怎麼想了結自己的生命？」頓了一頓，觀察閔修的反應，續道：「你沒有真的認為是我殺了他們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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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修怔住，沒想到會被她說中，沉住氣道：「⋯⋯對，雖說你很可疑，但我不覺得人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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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僵持著，半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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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說什麼殺人的決心⋯⋯」閔修自嘲的笑道：「這種東西我早就不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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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害命的惡事他早在姜老頭子手下幹過不少。剛才停住他不讓刀往少女頭上擊落的，反而是少爺姜丹賢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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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的話應該會說『謀害他人必遭報應』之類的話吧。」閔修喃喃道，心中猶如被撕裂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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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低下了頭，似乎是在考慮什麼。突然抬頭，雙手撐腰，喊說：「加入我無日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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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修被嚇了一跳，皺眉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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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湊近，道：「你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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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笑得燦爛，但還是遮不住眼中狡賄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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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修一而再的後退，疑惑的道：「⋯⋯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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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欣喜的跳起，大聲嚷着：「那就是師弟了呢，雖然無論你幾歲我都是你師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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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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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閔修意識到對話的不妥已經太遲了，少女一把握往他的手上下晃動，笑容可掬的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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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厭惡的把手抽離，嗤道：「我不會加入什麼門派！雖說我不覺得你殺了人，但我們不是同伴。在弄清楚事實前我倆絕不會是同一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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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少女失落道：「看來不得不多費點唇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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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修無奈的搖頭，道：「我不相信你，無論你費多少根舌頭都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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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面向倒在地上的侍女的遺體。每次看見這些曾在自己旁邊活蹦亂跳的人抱恨終天的樣子，都會在他心頭上刻上血痕，拖上重石，好像要被他們拉進哀痛之情的沼澤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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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道：「我會待在這裏把遇害的人都埋葬好。我們在此分道揚鑣，姑娘就自己看著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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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撥離侍女冰冷臉上的散髮，閔修眼底下儘是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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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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