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帶來異常的濕潤感,我用手抹過臉頰,才發現我在落淚。為什麼會流淚?因為素不相識的人,在我面前以怪異的方式死去?還是血肉模糊、血液橫飛,畫面過於嘔心,而感到害怕?
不知道,實在搞不懂所有的事。現在只覺得痛……我的心在痛,很痛,非常的痛,彷彿失去一切般痛。
回過神來,我鼓起勇氣再次望向那灘血肉,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幻覺?寸頭的男孩僅是我想像出來的人物,剛才的畫面也是我的幻想,好像不是。所有的事無比真實,不論在他身上造成的傷痕,還是他流落的血液與骨頭。
理應不存在於我記憶的人,即使是想像,亦不可能如此細膩。血液滴下的聲音、骨頭強行被折斷的聲音,一切感覺是真的存在。
加上,他的左眼睛……第一眼望見他的左眼時,我的手指頭有種滑溜溜、黏乎乎的感覺,好像我曾經觸碰過那顆眼球。對於他如何失去眼睛,我竟然有可怕的猜想。
不是的,我不是這樣的人,不會是這樣的。不喜歡傷痛、不喜歡血腥,我一點都不喜歡,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怎麼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滴答……滴答……」
我站在學校校舍範圍的邊緣,朝出面伸手,一滴滴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手心,如尖刺般帶來痛楚。
「下雨了?」
剛才是有發生過什麼事嗎?總覺得曾發生過什麼,但毫無印象。
喉嚨有點難受,眼睛有點乾澀,臉頰有點濕潤,我是哭過嗎?眼淚似乎止住一陣子,但我為了什麼而哭。
胸口鬱悶,心臟的位置不太舒服,猶如雨水打在我手心時一樣,是針刺的痛。這難道是所謂的心痛?
這個地方有值得我難過的東西嗎?不像有吧……四周無人,一切看起來相當平靜。
莫非是天空中的灰暗,以及矇矓雨景,令我不開心?我應該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應該不是吧?
繼續獨自苦惱都找不到答案,還是離開比較好。只是這個下雨天,我又沒帶任何物品出門。
「嗯?」
眼下不遠處有一把折傘,大概是一步的距離,不知是誰留下的傘。我四周張望,肯定真的沒有人後,便擅自撿起雨傘。
既然周圍都沒有人,我借把傘來用應該沒問題,最多明天回學校馬上交給老師處理。要是物主發現我擅自拿來用,唯有不停向他道歉直到他原諒。
不問自取,是為盜。
「有點罪惡感。」我把折傘打開,糾結要不要使用。當我稍微行前邁進一步,踏入雨水之下時,那些不安被雨水沖洗得一乾二淨……
我從後門離開,原來學校的後門是連接著一條行人天橋。這條天橋分開兩段,一上一下,通往著不同的地方,而後門所連接是下段。
剛好兩段天橋有一個交匯點,現在是下雨的時候,我見有幾個人站在那避雨。他們應該是學校的老師,衣著打扮比較正式,頸上也掛著工作證。
「怎麼突然就下雨,天氣預報說今日都是陽光普照,害我沒帶傘出來。」
「這天氣真是陰晴不定。」
「衣服都濕透,回到學校怎麼辦,我都沒帶備用衣服。」
走到他們附近,正好聽見他們的對話,我的猜想算是準確,他們確實是老師。至於是哪間學校的老師,我就不確定,始終我不太認得我的學校中有哪些老師,更別說是他們的長相。
此時,身穿粉色襯衫、黑色西褲;言行舉止略顯嬌弱的男老師,拿出一把折傘,得意地說:「幸好我向來都是兩手準備,是不是下雨天,都會隨身帶把傘。我趁著雨不是太大,先走了!」
男老師不顧其他老師,舉著傘往我學校的反方向走,似乎不是我學校的老師。我跟隨男老師走,在天橋上走唯一能行的路。
「嗯?哪來的霧?」男老師走著,注意到前方的不對勁。只是惡劣天氣下,稍微有點霧算是正常,所以他沒有停下。
我們進入迷霧之中,四周景象彷彿消失了。然而,矇矓深處逐漸浮現一條殘破的走廊……
剎那間我們似乎見到,有兩個有說有笑的學生,憑空出現走那條走廊的前方。二人沒有撑傘,身上的校服卻沒有沾濕。現在不是下雨嗎?
聊得太投入,他們根本沒有看前方的路。我是存在感低,沒察覺我是情有可原,可是身旁的男老師,他們似乎都看不見。當我們以為會迎面撞上兩位學生時,彼此的肉體竟穿過對方,我們都感受不到任個痛楚。
「怎麼回事?」男老師搓揉眼睛對眼前景象,感到極為震驚「這是什麼地方?」
殘舊不堪的通道,本來封於地面的灰色瓦磚,部份翹起來,部分不仔細看難以發現它本來是瓦磚;本來米白色的牆壁,染上被歲月摧殘的暗黃,以及大大小小的鏽漬。
「是剛才那條走廊……我們被吞食。」
ns 15.158.61.1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