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要掉不掉的瓦片在那掛著，旁邊的樹葉隨風而落，卻依舊看著這瓦片懸在樑上，真是奇了怪，隨後一股藐煙隨著陽光的照射斜進了縫隙，那足足有十掌寬的縫隙，說是縫也未免太過寬敞，別忘了，這裡可是自尊的門面，那被築起的高台早已離地數百米，而那密不透風的牆，卻裂開了十掌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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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一隻野鳥飛進了牆內，喔，他又飛走了，也許是感受到了這雄偉的氣息，獨自矗立的塔樓，那連飛蛾也不敢靠近，也許吧，看著陽光漸漸往西邊落下，夜裡的飛蛾也該出來了，讓我們靜靜的看著，就在這安靜的坐著，看那飛蛾是否會飛進這裡，誰又會和我一樣，看見這飛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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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已經猜到了，誘惑嗎 ? 還是在等我的到來，也許是我的安排，那眼神凝視著一雙粗曠的手，隨著衣袖自然低垂，慢條斯理的烤著肉乾，忘了告訴你，此地不宜生火，否則那夜晚的飛蛾會撲向而來，切記，這是我對你的忠告，別忘了牆上的縫是怎麼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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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外面的騎兵也不過三百，哪裡需要」還未被說完的話語嘎然而止，一隻飛蛾在臉龐徘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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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什麼蟲都有，我受夠這鬼地方了」那是一個粗曠的武士，又或者只是一個平民，被迫挾帶上戰場的百姓，原先也只不過是一個砍材的，如今卻穿著滿是麒麟冑甲一般的模樣，終究是個可憐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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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火焰隨風飄舞，而臉上卻是早已滿頭大汗，是的，除了那縫隙之外，恰好吹不進什麼風，裏頭悶著呢，何況又穿著如此厚重的盔甲戰袍，真是笑話，就讓我們看著火焰伴隨著看不見的風，舞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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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在跳舞?」隨後緩緩地，微微瞇著眼，往前湊近一瞧，突然間，一聲大喊「有臉阿，有張臉 !」阿，跌倒了，再次爬起來連武器都給忘了，那拔腿狂奔的模樣，像不像那跳舞的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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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那男子逃離了此地，地面一處颳起了微小的旋風，那火焰瞬間被吹熄，只留下月色的餘光照著，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處緩緩走向月光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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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頂著七張面孔的老頭子，頭頂一張，左眼下一張，右耳下一張，脖子一張，額頭上一張，但你看不見他另一隻眼睛，也沒有顯而易見的嘴巴，鼻子嗎 ? 也許把他當作是張臉更好過一些，否則就不只七張了，喔，對了，那飛蛾的臉，不仔細看還沒發現呢，是張人臉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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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打打殺殺，有明有暗，卻都履行救苦救難的道義，這是天下大同呀」那頂著七張臉孔的老頭子杵著拐杖，往地上輕輕敲了幾下「怎麼能因為簡單的生死就逃呢，反正終究都是德，成全誰罷了」搖晃身體隨著年邁的嗓音，那月光還來不及看清如此慎人的模樣，在遠處就傳來了一陣哀號，那在夜裡是多麼的清脆，彷彿在彈著古箏，說著這座高塔的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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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七面老頭都出來活動筋骨了，我這凡夫俗子，是也該透透氣了，一聲嬌柔的嗓音隨即而出，那只不過是伸個懶腰，就把我給疼的，「好久沒用這身體了」稍微檢查了一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月光也穿不透的皮膚 ? 抱歉，看不出來，周圍太黑了，只知道這腕骨......，好疼阿，果然太久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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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習慣阿，我還是喜歡你佛僧的模樣，畢竟我不像你，可以被世人愛戴」那老頭說的眼神卻是訕笑，畢竟看不出嘴唇在哪，但他肯定是笑了，是那極為不屑的態度，用那沙啞的聲音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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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佛僧的樣子，因為那是被眾人唾棄的佛僧，絲毫不被待見的現世，像是在告訴他，你也不過和我一樣罷了，算了，相識也是一種緣份，不過，在那訕笑的背後卻是淡淡地淒涼，「辜老頭，那瓦片遲遲不肯墜落，要不，你上去攆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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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往屋簷上望去，同時間，七張臉也望向了同一個方位，略顯慵懶地，「我 ? 你叫一個老頭子闖那五湖四海，未免太折磨人了」說完便七張臉恐將視線望向此處「你這身......，呿，你還是用那佛僧的樣子吧，看了就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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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講求德，何須在意外在，你不也用這七張臉孔，與那郡主長廂廝守了」隨口而出便是優柔婉約的聲線，這倒是有些讓我不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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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看了心性，只是魔，還是成妖，還是沒能走出外貌的門，他生來就是個人，即使過了百年，依舊認為自己還是個人，終究還是個人啊，而我呢 ? 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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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微微將頭往下低去，「那是她沒有選擇」看著他黯淡的神情，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那只是昨日剛離世的戀人，雖然那七張面孔很是可怕，卻在那氛圍中，感受到了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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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卻再次脫口而出，「一百年了，還不夠嗎 ?」怎麼也想不到，這唇間怎麼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但那真的無傷大雅，我不是有意的，也許是真的帶著這麼一點惡意，不過我真的，也許......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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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能改變容貌嗎 ? 一百年又如何，再給我一百年我也不可能走到信關，那是因為我沒有選擇」七面老頭隨後很是激動地看著我，語態神情，那七張面孔卻各自有著不同的神態，哀愁還是歡笑 ? 訕笑又或是悲憤 ? 憤怒亦或是無奈? 最後忽然加深了低沉的嗓音，「明明你也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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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我也沒有選擇，那我又是在做什麼呢，突然，那塔頂的瓦片脫離了牆邊，筆直地往下墜落，清脆的聲音在塔裡迴盪，光線也偏離了牆縫，整個空間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光的樣子，似乎能想像老頭的樣子，而我的樣子是......，是什麼 ? 我原本，長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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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瓦片碎的徹底，最終還是脫離，是該放下了，過了那扇門，我，真的能夠放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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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亂無章的文筆，配上有如狂草的書體，我非但不讓你明白，更是讓自己不解，醉酒啊，醒的人是不會懂得，也許千年之後，有個人會寫下失格般的糜爛，落魄的帝王振筆疾書寫下萬字策，抑或是那個將妻兒推向深淵而捶著胸膛的莽夫。這終究只是我一人的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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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斜照進了眼眸，還是我的瞳孔捕獲了光線呢?這是多久沒看見的陽光，十年?還是十天?天啊，我真分不清楚，緩緩地轉過身去，看著那被自尊築起的高塔，想來真是可笑，原來搖搖欲墜的瓦片，是我不肯捨得的依戀，還是那飛蛾替我守著，如果沒有那翅膀瘋狂煽著，怎麼能凸顯那瓦片，紋風不動卻讓人感覺搖搖欲墜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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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不得?」那低沉的嗓音隨著那杵仗敲打地面的聲響，他只是說著三個字，卻道盡了過去不知多久的歲月，是吧，那是身而為人才有的感受，因為我還捨不得，才顯得我是個人吧，真要是能這樣就好了，是吧，我，還是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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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真的會想把它帶在身上」一邊說著，不自覺得卻在嘴角處，莞爾般地笑著，是在笑自己瘋癲呢?還是在笑自己固執呢?都有吧，微微低著頭看著地面，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好像一切都如此自然，還在感慨，不，算不上這麼如此深厚的詞，頂多算是...簡單地想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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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遠處一位採著菇類的平民，看向此處，膝蓋微微彎曲，卻不斷發抖著，因為映入眼簾的，是一位上半身有著七張面孔的老人，杵著拐杖不斷敲打地面向前走著，那鬆垮的皮膚黏著骨頭，似乎那其中一張面孔在直視著自己，那令人害怕的感官刻在全身的骨隨，連喉嚨都發不出聲了，但那嘴型，似乎在說著...不，我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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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人嚇著了，快去救他吧」那老人看似好心的建議，卻聽得出來，那內心是不想摻攪和著，比起無奈，更像是客套，好像眼前的這位平民，死了也不會怎樣，但在我面前，卻不得不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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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慢地向前，伸出那既慘白卻又透亮的肌膚，那青色的血管安穩地躺在表皮之下，那是如此的清楚，好像隨時都要醒來活動活動了，呵，至少我是這麼認為，好了，是該救救那位無辜的採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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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得及觸碰到，似乎眼角看見地面的水潭，恰好看見了我身後的模樣，不，不太對，水潭怎麼會映入我的模樣呢?忽然間，眼前的這位平民卻動了起來，身體微微顫抖著，向前抓著我的踝骨處，天啊，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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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顯聽得出十分緊張的模樣「快逃，跟我走，快逃」就這樣，我被一路拉著往山下跑去，其實速度也不快，明明是如此緊張，卻還在意腳下是否有石子與窟窿，該說是少根筋嗎?還是說...其實你也沒有這麼害怕!?像是有意無意地，看著我是否還能跑著，天啊，不得不說，我還沒適應好啊，拉著我也太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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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微微皺著眉間，彷彿積載著幾千年的哀愁，然而，這只是我的手被拉著感到疼罷了，對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狀，開始緩著腳步，連忙轉過身查看，好像有什麼在追他似的，唉阿，該不會他把辜老當成鬼怪了！這也難怪，似乎也不怪他，畢竟我看見辜老，也要起雞皮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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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眼神在我身上飄移著，這是關心嗎?這言語聽上去更像是有目的，這股感受，是什麼感受呢?好像在幾年也有過這樣的感覺，戰亂?還是在什麼地方，記不得了，總感覺不懷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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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其實你看到的那位老人，是我朋友」我一點也不想欺瞞他，畢竟我也過著謊話的日子，數十載，現在能夠毫無忌憚的說實話，其實，我也不像人了吧，像這樣不記後果，不用考慮說出實話後，我需要面臨怎樣的麻煩與異樣的眼光，這點，倒是很讓我開心呢，讓此時此刻的我，好像有種如釋重負?言重了，罷了罷了，反正就輕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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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聊上幾句，後方傳來一位婦人的聲音，那宏亮的聲音，挾帶著擔憂的音色，聽得出來，他們應該相互生活了不少年，「唉喔，死人夫，你才剛死掉妻子，現在就去外面綁架妙齡少女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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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太對，他的語氣確實是在擔憂這位採菇人，怎麼說出來的話，如此傷人，喪妻?即便他作惡多端，真的在誘拐少女，說這話，真的妥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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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那是這位姑娘剛剛走在一位妖怪旁邊，差一點就要被吃掉了，我可是拉著他跑到山下的」看著那眼神確實沒有說謊，篤定的神情是這麼說著，但這股違和感，又是哪裡來的?怎麼感覺，好像又有那麼一點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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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妻子長的醜，又走得早，但也不至於要這樣拐騙別人的大好青春，趕快把人家送回去」眼前這人，明明是個人，怎麼說得話怎能如此殘忍，並且他是有意的，似乎是不吐不快那般，好像憋了很許久，戴著關心的外皮下，卻挾著惡意的姿態，只不過是，假裝還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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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位採菇人漸漸失去了神色，漸漸地把憔悴長滿了臉上，那一點一點的疙瘩在臉上肆意生長，像是蟾蜍那背上的模樣，而那說著如此慎人言語的婦人，卻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直挺挺的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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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誰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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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門》 | 惜海也有一片青 | CxC3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HGMrwu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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