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回到醫療連辦公室頂層的房內,沮喪地將軍帽拋在地上。他將一旁木櫃的底層抽屜拉出,抽屜內是一個黑色的長布盒,他將布盒拿出,解開底部的金屬扣,盒蓋彈開,盒內是一棕色的小提琴。窗外下著大雨,烏雲十分的厚,似乎是想將希冀飛翔的鳥兒全數打落。
提琴上肩,硝開始拉奏,琴聲如悲鳴,似乎是在為世界已亡的人道別;就在硝腳下數層樓的琴房內,宵指尖反覆地彈奏琴鍵,那黑白相間的鋼琴琴鍵,鋼琴聲如波浪,高低起伏,似乎是在生者心跳的合鳴。雨聲反覆地敲擊地面,與地面的雨水共鳴,並激起一波波的漣漪,雨聲如齒輪轉聲,似乎代表著時間的流逝。
生命如同一首曲子,出生是前奏,死亡是曲末。但一首曲子的開始,並非為了那段謝幕,重點是中間的段落,是否有意義、動人與美妙。有些人的曲子平淡如水,活了一首無奇的人生;有些人的曲子無比華麗,奢華地揮霍生命;有些人的曲子壯志、雄偉,處處為犧牲;有些人的曲子尖銳、悲戚,在未完成夢想之前,生命之火早已熄滅。
硝有個預兆,鮮血之幕將會在短時間籠罩整個恆化防治區,不同派系、黨派的人將相互怨恨與殘殺對方,直到有一方或所有派系之人,血液全數流盡為止。多首曲子將會在血幕下結束,他必須讓自身與宵,或許加上艾爾妮,脫離這仇恨的陷阱。也或許,他想拯救整個恆化防治區的曲目,將他們重新編排,繼續演奏,但這夢想也太過荒誕,他自認遠不可及。
當雨滴與雙琴之聲相溶後,一首如鐘聲般的曲目正在交織......
一滴雨滴從水坑中跳起,打破了原有的旋律。她不想演奏他人為她編排的曲目,她想拉奏自編之曲,她不想以別人想要她活的方式存活,她,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她,仰望天空,展開雙翅,即使天空很低、很重,但她還是堅持要飛。一滴水珠,從眾水中浮出,在空中成形,是完美亦脆弱的圓,她向上翱翔,軀體在灰暗的世界中反射出一絲絲光明......
當五條被編織好的布,其中一條線的一個基本單位離開後,那匹布,將迅速瓦解......
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後,有不可計數的同胞跟著她,天地為倒置,但,雨滴卻像是失重般地成群向上漂浮,與他們被拉入地獄的順序剛好相反地離開魔爪,她們,要掙脫束縛,重返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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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金屬與水泥碎裂聲將琉璃驚醒,張眼一看,頭頂上的水晶燈正在大幅搖晃,床再震動,不,房間內的所有物品都在震動,她感受到樓上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在被釋放。她從床上坐起,窗外是一片無盡的慘白,萬物皆被那慘白給吞噬。腳尖著地時不慎觸碰到一攤鮮紅的液體,仔細一看,竟然是鮮血。
鮮血觸碰到琉璃的肌膚後,液面上冒出的氣泡如同惡鬼心臟般跳動,渴望吞噬眼前的肉體,鮮血分裂增生,以複利增加其數目。琉璃驚恐地呼喊,但卻無法在此空間中發聲。
鮮血在數秒內佔據地面,琉璃試圖逃離,但鮮血勞扣住她的裙擺與腳踝,如溺水者之手般將她的身軀勞扣在地面上。液面在數秒內爬升至她的胸口,將她的軀體抬起,如同膠般將她黏起,而拚命掙扎反使她不斷下沉,血液從她的胸口蔓延至面部,她望著那隨著距離的接近而擴大的天花板,被腥紅逐漸吞沒。
當液體完全包覆她後,血液咖使凝結成原球,並緩緩上浮。她從血液中看見一片酒紅的世界。世界由一具血鐘所構成,指針是逆向轉動的,世界中央是一台鮮血鋼琴,琴椅上坐著一位男性演奏者,琉璃似乎認識他......
「咳......嗚......」琉璃將口中的鮮血咳出後,卻又不慎吃入一大口鮮血,她的肺部開腫脹,視野逐漸變
黑......
一段急促的滑音將琉璃輕柔地叫醒,她發現自身漂浮在那血鐘的圓心前,而在她身前,是那台鮮血鋼琴,而琴椅上的演奏者正是宵。四周如星塵般漂浮在空中的血,直徑範圍從零點一至二百公分,大血球會不斷地分裂,直到雙眼看不見的尺度為止。琉璃望見自己的身軀竟然為透明的,她可以清晰地看見自身的肌肉與骨頭,和跳動的內臟,且為六年前的尺度,血紅的透明皮膚為原本的尺度,她呆望著自身,看到如此的畫面應該要尖叫吧?但琴弦波動所彈奏的C大調,卻異常地使她平靜,那是純淨的、無雜質的,在撇鐘內迴盪的波,推動指針轉動,似乎這空間的沉默,就是在襯托指針的轉動。琴椅上的宵面無表情,眼瞳內是無盡的深淵,十指時如蝴蝶般舞翅緩速彈奏,指針會相對低速旋轉,血球分裂的速度則大減;十指如蜜蜂振翅般彈奏時,指針便快速旋轉,血球分裂速度則大增。
隨著指針的正向旋轉,琉璃的內臟開始成長、增生,當其回復至原本大小,與身軀接觸後,宵雙手一揮,停止彈奏。
血中向左右分裂,如同摩西分紅海般將血液世界一分為二,一束強光射入琉璃眼中後,世界恢復原本的樣貌,琉璃重回她的羽絨床上,清脆的鳥鳴打破了沉默,但唯一復存的,是那輕柔的鋼琴聲。 琉璃起身,走向廁所,將清水潑灑在臉龐上,希冀從夢魘中脫離。當她再次抬頭望向鏡面時,一顆人類的眼珠黏貼在鏡面上,在鏡面上漸漸成長,鏡面邊緣流出的鮮血將洗手槽內的清水染紅,數秒內,眼球吞噬了琉璃。琉璃視野範圍漸漸變白,是那種慘白、蒼白,其中帶有數條血絲......
宵實驗室白色地面上的血液微微跳動,但艾爾妮未注意到,她雙腿的黑色緊身褲早已被淚滴浸濕......血液緩緩雖小分布範圍,接著所小的速度漸漸增快,並如同瀑布倒流般流回女孩的軀體內,女孩的傷口開始癒合,表皮的腫脹漸漸消退......牆壁與布簾上的血跡淡化,地面上的玻璃碎塊自行合成,變回原樣後,立即飛回櫃中......「ㄏㄜ......呵......」女孩發出哮喘聲,艾爾妮清楚地聽見,這生命之聲,如同在完全沉默之室內掉落一枚錢幣,亦如同絕望暗房中的一處燭光。艾爾妮奔向床位,將右耳貼在女孩的胸口,女孩的胸口劇烈起伏,心臟開始跳動,破爛的肌膚恢復原本的樣貌,原本少女應有光滑白嫩的肌膚,原本斷裂的骨骼復位,身軀開始迅速成長,臉部開始成形,原本枯萎的髮根開始長出烏黑的亮髮,臉部龜裂的皮膚癒合。
林有著及胸的長髮,有著紅潤的鵝蛋臉與櫻桃小嘴,身高一百六十公分,腰部有一對長約十公分的蝙蝠翅膀,與黃金比例的身軀。艾爾妮看著這個奇蹟,她不知該如何形如,如果硬要比喻的話,她覺得這奇蹟如同一在寒冬中的樹木,轉變為春天的模樣。
少女秀麗睫毛上的眼皮開始眨動,她睜開了雙眼,無力地座起。艾爾妮將臉埋在林的胸口哭泣,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極而泣,不管是一位情境與艾迪相似的陌生者復活,還是抑制器研究的成功,或是為死去的艾迪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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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聽到一位陌生者趴在她胸口哭泣,說著:「艾迪,你回來了。」,她聽到了頂樓的小提琴聲,那熟悉的聲音,她聽到宵氣喘吁吁地叫著:「成功了!成功了!」,她聽到了一急促的腳步聲,與貓叫聲。
數秒後,宵與一位約兩百公分的男子同時抵達實驗室,男子左手抱著一隻白肥貓,右手扶著一在黑色刀鞘中的武士刀,全身暗黑色金屬甲反射著亮光,他對宵說:「我急需抑制器!」 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Bt4EUK4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