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德忌笠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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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忌笠街和榮華里交接的十字路口,此時已聚集了超過一萬人,還有人不斷從四方八面的街道湧入。
來這裡的人都是以蘭桂坊為目標,為迎接1993年元旦倒數慶祝活動而來的。但因為蘭桂坊兩條街道已經被人群完全堵塞。所以在這個時間加入的人都轉移在這個十字路口聚集。有電台在這裏搭建了小舞台,有現場樂隊演奏金屬音樂,爆炸旋律加上超過一萬人的和唱喧嘩,將現場氣氛推至近瘋狂忘我狀態。
在德忌笠街的十字路口上,一萬多個黑色頭顱中,突然有一個地方,一個圓形的範圍被空了出來,就好像「鬼剃頭」( 亦稱「十元禿」)的狀態。原來這個圓圈是刻意合數人手牽手用人鍊圍住的,圍住的圓圈當中有一個坐輪椅的老翁,及在輪椅側邊半跪的男人,他正在和輪椅中的老翁談話。
這個和老翁談話的,正是今天較早前受「新秩序協會」所託,給李景南叩門傳訊的中間人。他名叫張渡海,五十一歲,江湖人慣稱他做「海盜張」,是香港其中的一個最大黑社會社團的龍頭。
「老師,不如我推你到空氣好一點的地方再談吧。」渡海説。
「我有叫你這樣做嗎?我叫你推到這裏自然有我的原因吧!你以為有些事你想到我會想不到嗎?啊,大哥!拜託吧!千萬、千萬,別要胡思亂想,別要擅作主張啊!黑社會大哥!」
渡海只是說了一句,就被輪椅中的老翁尖酸揶揄,老翁還要提高聲量令每個圍圈的社團手下都清楚聽得到。
「……你現在推我去空氣好一點的地方?香港有空氣好的地方嗎?推我去長白山?推我睡氧氣箱?抑或從來博取給我責罵是你的嗜好?你說呢?你說呢?」
渡海繼續維持半跪姿勢,在旁一動不動沉默地等待老翁罵完。
結上領帶,穿起英式三件式西裝,坐在輪椅上的老翁叫韓奏書,八十一歳,風水術數師,在六、七十年代已是收天價的富豪級風水大師,十多年前已收山隱世,甚至一度託人向外訛稱自己已仙遊,近年一路受著渡海照顧衣食住行。經常向渡海聲稱,因為自己前生泄露天機太多,導致今日雙目失明,下半身癱瘓,大小便失禁,患過三種癌病,百病纏身,肝臟、腎臟都是移植過來的。但就是算到自已的壽緣有一百一十一歳,所以就算在隱世之下,一有機會,都不戒敢算敢言本色。
「説!西南方乾位放了些什麼?一定有些東西在這幾天才放上去的。」
聽老師一問,渡海打醒十二分精神,將看到的盡量詳述:「西北方有六幢大廈,坐午向子……」渡海由建築物層數、坐向、外牆顏色,逐步講到:「在二至四樓外牆掛了一張大掛畫連接着……」
「操你媽的!你一開始就把掛畫説出來嘛!」韓奏書氣到沒差點就站起來,但都大力打了渡海的手臂一下。
「兩層樓這麼高?說!上面畫了什麼?!」韓奏書問。
「上面是一個合桃雕刻,藍色背景襯托,在圓形合桃上面雕刻了很多個……超過二十個類似僧人的……人形公仔,疊羅漢……靠攏在一起的……」渡海說。
「人頭棗!是這個了!」韓奏書又再一次打中渡海的手臂:「簡直是無法無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打開鬼門關!」
在圍成圓圈的社團成員一聽到這句說話都不禁向掛畫方向望一望。
「快、快!快除下來!立即去做!」今次韓奏書的手緊握住渡海的手臂。
不待渡海發施號令,其中兩位手下已經主動回應:「老大!我和鐵通帶幾個手足現在就去!」
「好,忍讓些,不要推撞,提醒兄弟不要出亂子。」事實上,這個要以最快速度穿越幾千人的任務,令這班黑社會前線成員去釀成暴力推撞的機會是很大的,渡海的擔心,不無道理。
「是誰?背後有什麼後台?恃着什麼可以公然打開鬼門關?!」韓奏書喃喃自語。
「渡海,現在是什麼時間?」
「老師,現在是十一時四十分。」
「好!繼續,東北方位置。」
這次渡海學乖了,首先就將掛在建築物的橫額說出來。「搭了個三層樓高的竹棚架,上面掛住了一張黑色底粉紅色字,寫上「A M ALIVE」的橫額,Alive的意思是……」
「Daddy!Daddy!」渡海清楚聽到女兒叫自己的聲音,但都不敢抬頭張望,只繼續把眼前環境向韓奏書描述,唯恐怠慢。
「老大,汀林回來了,我去接她過來。」其中一個手下說。
張汀林,十六歳,是香港其中的一個最大黑社會社團的龍頭千金,母親是日本人。
在她身邊,正擠開人群跟着過來的,還有千葉正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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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