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歌 - 010 | Penana

崔颂给崔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单位临时要他加班，他晚上要晚些才能回去。

那边的崔茹虽然觉得遗憾，但毕竟是儿子单位里的事，她也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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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崔颂很少跟家里人撒这样的谎，即便是单位同事一起聚餐、去KTV、酒吧，他也因为要回家陪崔茹而基本不去参加。

没想到自己为了和夏适希出去，他居然会向崔茹说谎。

在他挂断电话后，表情都有些怔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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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再怎么样，崔颂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参加工作也就四年，从小在母亲崔茹的呵护下长大，直到如今，也没有变得特别老练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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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崔颂放下手机，长吐出一口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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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适希歪着头，看他：“和崔茹姨撒谎，心里别扭？”

崔颂有些惊讶夏适希能这么快猜到他内心的想法，但他也并未打算改变他的决定。他笑道：“没有，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打破常规本来就是需要勇气的，如果没有胆量，就直接回家去好了。做这种事情，就是要狠心干到底，省得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吊着，即让自己不安心，也让别人不安心。”夏适希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袖，向后靠在椅背上。

“谁要回去？”崔颂冲她笑。

崔颂的笑容清澈，那身白衣更将夕阳下的他衬托得温润如玉。

夏适希晃了晃眼神，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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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那开吧，去工人体育场。”

“去那里干什么？”

夏适希坐直了身体，看着崔颂，一字一句：“看、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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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将车开向了体育馆。

夏适希在后面看着他，两年未见，他似乎更加疲惫且成熟一些，但身上那股清澈之意依然未减，不管何时，他都将自己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着永远干净整洁。

夏适希嘴唇动了动，本想问问崔颂陈然的事，但最终还是作罢。

她就这样跟着崔颂一路到了体育馆。

今天体育馆正在举行歌手凌风的演唱会。

崔颂平时知道凌风这位歌手，但不怎么听他的歌。

“为什么带我来他的演唱会？”崔颂问夏适希。

“凌风是我这两年在圈里交到的好朋友。”夏适希说，“我们很谈得来。何况，今天的演唱会我是特殊嘉宾。”

夏适希看着他，笑了笑。

崔颂一愣：

“特殊嘉宾？”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夏适希不由分说，把他拉进了场馆。

因着夏适希的关系，崔颂没有买票，直接进去了。进去后，夏适希把他安排在了第一排的内部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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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安心在这里坐着吧，我要去后台准备啦。”

夏适希把崔颂在座位上安顿好，说道。

崔颂点了点头。

其实平时他不怎么看演唱会，最近一次演唱会，还是十年前中学同学拉他去看的。

至于当时演唱会上的气氛，他也基本上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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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坐了一会儿，身后的座位也都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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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正坐在他身后的位置，她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交换了一个兴奋且意味深长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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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你是谁啊？”

“是明星吗？”

一个粉色头发当先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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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对于被搭讪略有些意外，他摇了摇头，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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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素人啊。”

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个女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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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那我们能合个影吗？”先前粉色头发的女生很快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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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微愣，对于演唱会上这种开放的氛围，他还略微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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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生站在崔颂身旁，又找了另外一个路人帮忙拍照，露出灿烂的笑脸，对着镜头比了剪刀手。

“咔嚓”几声，照片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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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生不住地道谢：

“谢谢小哥哥。”

“小哥哥，你这张脸可以出道了。”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掩着唇对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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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有些哭笑不得。

他从小到大，倒也被别人夸过长得好看，但由于他成长的环境，大多数异性即使对他有意也不过是在背后悄悄对他指点、在面见他的时候红了脸，这种比较大胆的夸赞崔颂还是很少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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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三人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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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大学生又交换了一个友善的眼神，开始看起了凌风的演唱会分发的小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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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则满心想着夏适希，没空再理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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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演唱会开始了。

夏适希没再出来，只是用微信给崔颂发了消息。

【哥哥，一会儿期待我的表演哦。】

后面配上了一张可爱的猫咪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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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低头看着消息，轻轻弯唇。

他回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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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一首接一首地唱，很快演唱会的氛围就变得近乎疯狂。

崔颂听着身后的少女们在极力呐喊，而他身旁这几个同样是走了内部通道进来的人，倒是都比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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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进行到一半，凌风宣布：

“接下来，要上场的是一位特别嘉宾。”

预感着可能是夏适希要上台了，崔颂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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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我的朋友，夏适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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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只见夏适希穿了一袭白色裙子走了出来。　

她化了浓妆，皮肤显得更加白皙，五官的轮廓也被勾勒出来，尤其是双眼极为漂亮，那里面似乎闪烁着星辰般的光彩。

她的头发上别着一枚银色星辰状发饰，气质清淡雅致，束起的马尾又看起来充满活力。

崔颂从来没有看过这个样子的夏适希，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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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再次沸腾。

所有的粉丝都知道，凌风和夏适希是好友，后者还免费帮助凌风写了几首歌，此刻，凌风请她过来，粉丝们也十分高兴。

“接下来这首歌，我邀请适希和我一起唱。”凌风说，“虽然适希的职业是创作人，但她唱歌也很好听的哦。”

粉丝们都在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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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在下一刻响起。

夏适希从容自如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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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本来就是一束耀眼的花火

我们怎能不等它开放就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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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适希的声音很好听，她没有经受过正规的声乐训练，但歌声透着一股纯净、最原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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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接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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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你胸中

有着热血汹涌

时光它飞逝而过

来不及就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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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的嗓音磁性低沉，和夏适希清澈的歌喉相配起来更是十分好听。

夏适希跟每一名观众挥手，微笑，舞台的光芒落进她眼里，她的眼睛却比天上星星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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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从你的窗口冲出

就用你头也不回的速度

快穿过这最幽暗的山谷

寻找她曾送给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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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夏适希的眉眼每一分毫都被放大，甚至连额头上的汗水也清晰可见，但她眼中写满快乐，细碎的光芒仿佛流星。她穿着裙子在台上奔跑，仿佛空中翩翩飞舞的蝴蝶，她的裙裾就像蝴蝶的翅膀，又仿佛燕尾拖着一道长长的色彩。

崔颂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越来越猛烈地跳动。

他看着夏适希的眼光慢慢变了。眼前的夏适希，才是他真正认识的夏适希，家庭、名誉、金钱……尘世许许多多的一切束缚，从来就无法再牵绊她分毫。她就像天上的赞歌，像黑暗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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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自由的

自由飞舞的

你可知有远方

等待着你去想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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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唱歌，歌声经久不衰，仿佛盘旋、自由的风。

崔颂忍不住站起来，跟着所有的观众一起欢呼。

而舞台上的夏适希还在奔跑，偶尔，还回过头来冲着崔颂的位置笑。

崔颂也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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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舞台上的夏适希，是所有庸庸碌碌的人都无法企及者。她自由，她翱翔，她的灵魂无拘无束。

她拥有，他永远没有，也无法体会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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