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你和阿肯搬那些貨往樓下玩具廠。」主管向我吩咐道。
我走到阿肯的身旁通知他,他疑惑地說:「樓下玩具廠?樓下何時開了玩具廠?」
「就早半個月,聽說他們一來到見我們那麼近,就直接選擇了在我們這邊訂購加工塑膠,省了一筆運費。」我答,這是上星期我剛好經過經理房門口時聽到的,不是我要偷聽,只是那玩具廠老闆娘似乎是個山東人,說話大聲得不得了我才不得已聽到。
「不過我沒想到上星期才下單,今日就出貨那麼快!」我這樣其實並非真的想知道原因,主管叫我做就做行了,只是因為出乎了意料,故有點驚奇。
「我想應該是因為他們才剛新開不久,沒有舊材料可以,所以才叫我們先出一點點貨給他們開工吧。這樣的話,我們要搬的應該不多。」這就是阿肯,就算只是我不經意的一句話他也會認真思考與回答,還要回答得幾有道理。
果然,我們要搬的量都不多,來回個兩三轉應該就搬得完。我們把貨都搬上板車,搭升降機往下一層。
叮咚,我按下我的四弟平常最喜歡玩的門鈴。
門打開,來應門的是一位看起來與我們年齡相近的女生,她穿著佈滿碎花的連身裙,扎著一條長鬢辮,作風樸素,一看就是一個工廠妹。
「哥哥仔你們終於來了!」她滿懷歡欣道,她的粵語帶著口音,看來是從大陸下來的人,她似是期待已久這些貨的到來,她轉個身又向廠內的其他工人大聲喊:「有貨了,我們終於可以正式開工了!」門後傳來陣陣的歡呼聲。
「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介紹,我叫阿芳,芳香的芳,才剛來這裡不久的,阿不是,我們的廠好像也才剛開不久,嘿嘿。」
阿芳,我心裡默念了這名字一次,是個這年代常見得不得了的名字,不過若不是因為她這樣說,我也忘了原本這個「芳」,就是芳香的芳,也可能因為我認識其他的「阿芳」,都不太適合這名。人如其名,從她身上果真有一陣如她裙上碎花的清香,是淡淡的,毫不濃烈,不似我在街上嗅到其他女人的香水般具侵略性。
「我叫林肯,美利堅總統那個林肯。」阿肯很快便回應上她。「既然我倆的廠這麼近,我們應該也需要經常來,先認識也不錯。這位是阿祖,我的好兄弟。」
既然阿肯都介紹了我,我也點點頭回應:「你好,我叫阿祖。」
阿芳也微笑著向我點點頭回應。阿肯如往常般,當一有新朋友可以給他認識就不給予別人喘息的空間,他接著說:「哎,看你的樣子,應該和我們也差不多大,你今年幾歲?」
若是我,我定然不能第一次見面就問出這樣的問題,我會十分尷尬,可阿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我所認為不可能的一切,他都能毫不廢費力做到。年齡是女人秘密這點是連我也知道的,不知道阿芳會不會因此不高興呢?
「我?嘿,應該真的跟你們差不多吧,過了今年生日就有二十了。」阿芳邊撓著她的頭邊笑著說,她好像是真的不太介意。
二十歲,果然跟我和阿肯差不多,小我們一年。
「果然差不多,小我們一年。」阿肯彷佛替我把心裡話說出來,他又接著道:「你剛剛說過了生日就二十,那你生日何時呀?」
這又是我不可能第一次見面就問得出口的話。
「其實就三個月後的今天。」阿芳帶了點靦腆的答,可能她也開始覺得阿肯太熱情了吧。
「那……」
「阿肯,我們還有工作未完成,回去了好不好?」我及時擋住了阿肯的熱情如火,畢竟我們還真有許多東西需要完成,我可沒有可謊,我邊說話邊拖帶他進入升降機。
「不好意思,那你們先走吧,再見。」阿芳好像真的感到不好意思,她略略躬下身子表達她的抱歉與歡送,然後便轉過身回去廠內,並關上大門。我在臨進升降機前回頭睹了一眼,從那已被關上大半的門中瞧見她的半張臉,與那正擺在空中長鬢辮。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YEbD7bIOd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btWpnrNHx
機器與運輸帶的聲音正一如往常的嘰嘰作響,阿肯與我也一同從替樓下玩具廠送貨回到本來的工作崗位中。
「無驚無險又一日,準備收工。」推著空著的板車回原處,從我們旁邊經過的榮叔自言自語的道,雖然我不會像他這樣到處叫喊,可他卻說出我心中的期昐,最緊要就是能每天都能無驚無險的渡過。
「阿祖,明天放假,今天飯後出來吃糖水不?」阿肯問。他和我一向都會回家裡吃晚飯,畢竟都是家裡的大哥,需要照顧家中弟妹,不過我們有時也會趁飯後,第二天又放假不必太早睡的時間出來吃個糖水,偶爾還會喝一下下酒。
「應該可以,不過先專心搞定手上工作吧,這些沒做完,不要說糖水,晚飯我們都沒得吃。」
「放心,只剩一點點而已,一定做得完。我今天有一個想法,不如今晚的糖水也邀請樓下那個阿芳去,畢竟年紀這麼近,也趁這機會認識一個朋友深點。」
阿芳,他一說起名字,便勾起了今早的回憶:碎花裙、有口音的廣東話、總是掛著微笑的臉容、比我們小一點的年紀、還有那印象最深,人如其名的淡淡芳香。
回憶到這裡,我心裡想微笑一下,但怕若真的笑出來會讓人有不必要的誤會,故那笑容還未浮現在臉上之前我便收回去。
「才認識幾分鐘就說人家是朋友會不會太快。也不是不行,你知道我都沒關係。」我同意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lWNG1T8qu
我們一下班,便在地下大堂遇到阿芳,阿肯的邀約她馬上便答應了。飯後,當我們把家中的事都安頓好後,到了集合地點,我一向習慣比約定時間早到,以往都是我等待阿肯多,豈知這次竟有人比我更早,那是阿芳,她穿著住今早的那條碎花連身裙,呆呆的站在約定的糖水店門口。
「嗨……想不到你比我還早,到了很久嗎?」我走上前向她說道,我有想過直接叫她阿芳,可始終我們還不太熟,我不敢如此直呼。
「早你一點點而已,若第一次就遲到不太好嘛。」她操著那「唔鹹唔淡」的廣東話答道。
語畢,我倆陷入了沉默之中,她沒有繼續出聲,我也想不出我可以說些什麼,氣氛之中彌漫著滿滿的不自在與尷尬。
幸好,救星很快就到了,阿肯從街頭見到我們便已經向我們大聲呼喊,他也比以往早到,有他在,尷尬的氣氛自然煙消雲散。
阿肯果然是氣氛能手,阿芳被他逗笑得合不攏嘴,阿肯也把平時跟我訴說的偉大思想在此向阿芳訴說出來,看樣子,阿芳也很訝異他中學都還未畢業就曉得這麼多知識,和會思考得那麼深,確實是一個在我們平日的生活圈極罕見的人。
阿芳也分享了她的背景,原來,她也與我們相若,是家中的大姊,中學未畢業便要出來打工幫補家計,她家鄉在福建的城鄉,家境本來不錯,小時候也有讀書,十二歲時因要避批鬥便隨家人來到香港,她又說她那來自東北的老闆娘十分照顧她一家,所以這幾年也跟著老闆娘工作。
我們走出糖水店,橙黃的街燈映照在阿芳的臉容,十分配襯她這顯然樂觀,又如暖陽般讓人十分舒適的性格,歡愉的氣息從未沒從她臉頰上離開,她比我還年輕一年,就如此懂得感恩,嗯……確實是一個好女孩。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EmAGDfafE
接下來三個月,在阿肯的大力推動下,我們從一向的二人組成為了三人組,我們經常出來吃糖水和吹水,再加上平日送貨,我們不停的見面,本來也不太懂得和新朋友相處的我也跟阿芳漸漸熟了,至少我相今可以放膽地說出她是我的好朋友,而我也是她的好朋友。我們也一同渡過了她的二十歲生日。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阿肯的祝福十分激動有力,我的則相當安靜平淡。
「多謝!」阿芳笑得相當燦爛,猶如太陽花一般,看來她真的很開心,這就好了,最緊要的目的達到,我向阿肯一起請客的這餐宵夜請得值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es9RdyRlW
有一天,阿芳因家中弟妹生病而夜晚不能出來,便久違的變回只我和阿肯的聚會。
我上了阿肯家吃飯,在阿肯哄完妹妹入睡後便是屬於他們男人間的深談之時,當時的那場景、阿肯的那句話相信我隔了多久都會記憶猶新。
時值初暑,縱夜幕早已低垂,可滿天的蟬嗚仍未休息,牠們竭力的嘶喊,但願求得能共渡餘生的伴侶;阿肯住我附近的屋邨,家不大,需要走出家門外才能確保不會吵醒妹妹,我倆依靠著欄杆邊,拿著兩支市面上最便宜的啤酒,我記得也不算太好喝,還有一砵來自同事家鄉的花生,在以往三月裡因阿芳在,我們都很沒有一起喝酒。
「阿祖,」
天氣濕熱,附在啤酒瓶上的小水珠跟隨二人的汗水徐徐向下流,他停頓上片刻。
「我想……」
平時的他不會這樣磨磨喞喞的,他應該正準備要宣告些特別的話。
「我想……我喜歡上阿芳。」
——
忽爾其來的一陣風吹襲了我的身體,只吹向我,此風帶來一股無以名狀的不適感,緊緊抓住我的身子,滲入內心。
阿肯語畢,蟬嗚依然大聲,天氣依然悶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切依舊如常。唯一起了變化的,是我那一直以來都不明所以的情感,終於被掀開了它的真面目。
「喔,是呀。」我這樣回答,隔過良久之後才乾巴巴地笑了幾聲。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CoBP2u2eB
第二天,因阿肯被經理叫了去做其他工作,所以這次只有我去送貨給樓下玩具廠。
「阿祖,聽講街尾開了一間新宵夜店,不如今晚試一下它?」在玩具廠門口,阿芳問我。她的語氣跟平時有點不同,臉上還好像帶了些許的紅暈,不過我也不太肯定,畢竟我不再敢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正面看著她,所以很大機會只是我的錯覺,但我竟因此錯覺泛起了好幾絲的聯想,不,不可再這樣我放任我的幻想。
我刻意不接過阿芳的眼睛,以要趕回家中教弟妹功課來拒絕,還額外加了一句:「你找阿肯吧,他今天應該有空。」
其實二弟已經上了中學,他又比我聰明許多,除了自己不用我幫忙外,三妹四弟的功課他也能幫手輔導,可能是我太擔心弟妹們的學業,又或只是我不想再摻在他倆當中吧。所以那天阿芳有找阿單獨吃糖水嗎?我猜想應該有。
自那天之後,我因為更加投入於工作與家庭的關係,三人的聚首減少,換來的是阿與阿芳的單獨相處增加。在下班時,他們並肩而行,笑得真快樂,比起當初三人行時笑得更開心、更燦爛,既然如此,我想就算我有空閒,也應盡量少加入他們,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我應該要感到開心的,阿肯是我的兄弟,是又聰明又顧家的好男孩;阿芳是我的好友,是個溫柔又樂觀的好女孩,若他們能夠在一起,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好男孩與好女孩,金童與玉女,我應該要為我的兄弟和好友的幸福而感到高興才對。
然而,我也心卻……沒有如我所想的做「應該」的事。當我每次從遠處又見到他們時,心總好像被大力揪住,泛起的難受猶如一陣寒冰一陣灼炎,雙織互替地折磨著我身,不過就算再難受也好,我也要警告自己必須忍住,將這股冰火吞進肚子裡不讓它出來。只是總有時候感覺快按耐不住,就找一些藉口逃走,眼睛避過他們,看不見總比看著好受。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L85uBIn3r
不知為何,自認才能不如阿肯的我,竟比他先升職,當他得知此消息,他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替我感到高興,還說老闆升遲了,一早就應該要替我升職加薪,要不然怎對得起我這個像牛一樣任勞任怨的人。
「阿祖,就算你今晚多沒空也好也要跟我死出來,我和阿芳一定要幫你慶祝一下,不准拒絕。」阿肯說。
既然他都這樣說,我也不好拒絕。
這晚我們來到那間我從未吃過的宵夜店,正當我還在看餐牌時,老闆便走了過來打招呼:「哎,把老友也帶過來了,若能再多些你們這些客就好。例牌?」
「對,另外你們還有哪些招牌的都拿出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要好好慶祝。」阿肯道。
對喔,這間就是阿肯和阿芳經常光顧的那間店,現在都已經開張好幾個月,看樣子,老闆跟阿肯阿芳已經混得挺熟。
「阿祖,當初你沒有來真是走寶,他可老好吃。」阿芳說,她的廣東話雖然仍有口音,可已經明顯聽得出比初相識時有進步,可能因她跟「話癆」相處得多的關係吧。
「來飲杯。」我們三人舉起啤酒碰杯,本來阿芳不常喝酒,可她跟阿肯說著同樣的話,說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所以也跟著一起喝。
「來,今天第一樣要慶祝的是我的好兄弟—阿祖,今天終於升職,我祝你職位越升越高,人工越加越多。」阿肯大聲喊出。不過……我沒聽錯吧,「第一樣」?
「第二樣……」阿肯在說話途中望看隔壁—阿芳,緩緩地牽上她正放在桌上的手。
阿芳向阿肯點點頭,接著他的話說:「阿祖,因為你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一個極其重要朋友,你在生命中都佔了很重的席位,所以我們想一個得知的人,是你。」
阿肯又接著她的話說:「阿芳在昨天終於答應了我的追求,成為了我的女朋友。而碰巧今天你就升職,真的雙喜臨……可喜……」
什麼?阿肯後面的說話我已聽不清楚,他剛剛說的是……他們在一起了……
「阿祖,阿祖!」阿芳見我神情有些呆滯,特意叫喊一下我。「這消息是不是太過突然,所以你也嚇倒了呢?」
雖然我早就料到,且「期望」著這消息的到來,可當它真的臨到我面前時,我卻仍然被震撼到。
「哈,不是吧,阿肯你這個死小子真的這麼厲害能追到你,當初他跟我說的時候還以為你會不理采他呢……哈哈,好啦開玩笑。放心,我一早就看得出來你們倆不正常,而且他也早跟我吐露過對你的心思了,我哪會被嚇倒,只是不知道你們正式在一起會在哪天而已。」
阿芳在微笑,彷彿在表達:那就好。
「阿祖,我們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所以很希望第一個收到的祝福是由你來祝福。」這是阿肯非常罕見的樣子,沉穩又認真,他成長了。
「神經病,人家哪有說要嫁給你。」句子上是責罵,語氣上卻是無比甜蜜。「雖然我還未答應這傢伙,可是若能有你的祝福,我也會很開心。」阿芳轉回頭對我說。
祝福……嗯,這確實是我這位作為他倆好友的我應該做的,就算我的心又再被那冰火交織侵害又如何。他們可是我最要好的兩位好友,也是我一直覺得相當合襯,期望他們能夠在一起的金童玉女,嘴巴,開啊,祝福啊!
「阿肯,你是我人生中最好的兄弟,認真講,你可是一個我十分十分敬佩的好漢子;阿芳,你對我來說是一個十分十分重要的……朋友,你也是我認識的女生當中最好的一個,我非常欣賞你。所以,金童就應該配玉女,我的好兄弟就應該要配我的好朋友,你們是絕配,我怎可能不祝福你們,你們一定要幸幸福福地……在一起……直到永遠。」
阿肯微笑著搭上我的肩膀說:「好兄弟,多謝。」
我隨即回應:「你啊,以往可要好好的對待阿芳,若不然我做兄弟也不放過你。」
我又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阻你們兩個小口子你儂我儂,更何況我現在是小主管,更不能遲到,先回家睡了,再見。」
我一邊說,一邊拼命拉扯我的臉皮,使它保持上揚,讓他倆看到我在「笑」。在臨轉身前的一刻,我從偷走了一樣屬阿肯的東西:我把阿芳那彷如陽光般的幸福笑容再一次—並最後一次的深深映進入我的瞳孔中。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VajSWrzMz
我的心哪,你為何憂悶呢?不知從何處曾聽過這句話,卻把我的心情形容得完全,我也用此句對自己說話,他們能在一起,不正是我的期望嗎?我不是應該與他們一同高興的嗎?
「在一起……直到永遠。」我想起我剛才在裡面所說的話,多麼的可笑,看來我也不得不承認,我說了違心的話,真正內心的我是多麼不希望他們在一起,就更莫直到永遠,要是他們現在從沒在一起就好了,要是阿肯沒有喜歡阿芳就好了,要是跟阿芳在一起的是我就好了……這些想法閃過我的腦海中,存留上片刻。
天啊,阿祖,你可多醜陋哪!
我立即將那些不應該的想法驅散,阿肯阿芳交往了已成定局,現在我還可以做的,就只有祝福他們能真的擁有幸福。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JgJrJXho7
咇嗚咇嗚咇嗚……像徵著緊急警號的聲音響起,響聲多重交織,還越來越大,把整個小區的注意力都落到它們的身上,好幾輛閃著搶眼紅光的消防車就在我的身旁高速駛過,那方向是剛才那宵夜店的方向,阿肯阿芳也在那邊。出於擔心,我扭過身子,跟隨著消防車的路線奔去。
————
晚了。半個身子被燒傷,已明顯失去意識的阿肯被消防員抬了出來,而跟著阿肯之後的是僅剩幾絲氣息,眼睛已經閉上的阿芳。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0JcRL0cOL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的離開、都是因為我晚了趕過來、都是因為我的那些醜陋想法……都是因為我。
阿肯真的很愛阿芳,從消防員口中得知,原來阿芳沒有任何燒傷布痕跡,是因為阿肯由火災的那一刻開始,就用他的整個身子去保護阿芳,甚至直到他斷氣的一刻,也沒有鬆開過他緊抱著阿芳的雙手。然而……阿芳卻依然因吸入太多廢氣而在一天後重傷不治。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uxTDLdnfc
我最要好的兩位朋友,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得很突然,生命就在這傾刻間沒有了,兒戲得讓人不敢相信。
阿肯的父母永久失去了這個又聰明又乖的兒子;他的妹妹,還未足兩歲,就失去了這個無比疼愛她的哥哥。
阿芳的父母永久失去了這位總帶給全家歡樂氣氛的好女兒;而她的弟妹們,也永久失去了這位總是溫柔照顧他們的好大姐。
阿肯和阿芳都是家中的支柱,我沒法想像,失去了他們的家,還可怎樣撐下去?
——
是我,都是因為我。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79EiVJVf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