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路里戰紀Legend of Calorie(長篇系列03) - 第三章營養午餐的臥底(下)

一池爆香無法接受學校的營養午餐，一直默默接受老師為她客製化的午餐盤，雖然可以挑食卻無法作出浪費食物的惡事，這是世界上唯一不可撼動的鐵律。

熱點的食物是極為珍貴的資源，光是能找到不會傷身的食材就該偷笑了。

即便她有意見，也提不出為何要不遵守規定的想法。

為此一池爆香開始思索一個你我都能吃好過好的理想方法，直到遇見辛希亞後才知道，原來不只有她自己抱著這種想法，甚至還有人開始想去實踐這份想法──

接下來的一年，一池爆香每天都和學生一起吃營養午餐，然後偷偷畫下餐盤食物，仔細檢查成分，並將賣相差又看不出內容物的食物以蠑車快遞帶給辛希亞。

一如帶頭改革學校午餐的先鋒辛希亞，她同樣受夠了學校供應的午餐——因為同學在校吃到的食物，正對其健康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更間接曲解了學生對食物應有的尊重和認識。

學校明明是教育的聖堂卻存有著不分黑白的巨大扭曲，果然太不正常了。

一片綜合披薩含有六十二種成分！雞塊裡沒有雞肉？果凍和薯條也算是蔬菜水果！

原本就沒判讀能力學生吃起了是什麼「好料」的營養午餐。

那些累積的化合毒素造成的兒童腦部發育不全，孩童提早發育、滿街的小胖子，氣喘、過敏性疾病，長期這樣如此這般沒事的吃下去，也過於理所當然了。

這樣把營養道義擺兩旁，有害食品添加物擺中間。

學校老師打著學習正確知識與學習食德的優良口號，卻淪落成低成本是判斷事物的主流基石，做正確的事是高成本且受人斥責之事。

「好啦！我也差不多要離開這了。」小小打起哈欠，身起懶腰：「嗯──下午還有兩堂通識課。要好好補眠了…」

一池爆香看著辛希亞準備起身而走的背影，臉上顯露詫異。

「你要去哪裡？現在不是要準備革命了嗎？」一池爆香問道。

「妳忘了嗎？」辛希亞小小回頭答道，「今天我來這裡的目的是看看臥底的調查狀況，順道看看妳過得如何。」

「但是，前輩啊……我覺得妳現在已經非常了醒目。」

那姣好的身材比例與笑容是天生不可違抗的定數，注定成為大家聚焦的對象。

「……」

辛希亞無言以對，她的腳步停在走道前半晌，這才緩緩答道：「反正跟那位背後發著火焰特效的花美男比我這樣還不算什麼。照樣瞞騙過所有人。」

「說得……也是啦。」

一池爆香只能苦笑地目送辛希亞離去。

辛希亞離開沒多久──

一聲聲瘋狂的咆哮聲響徹，打斷眾人的交談行為。

「搞什麼鬼啊！混啊──！」

「給我站好！」

「你們三個也太不長眼了吧？」

「手伸出來！」

接著一個揮鞭聲落下，劃破空氣的聲音令人畏懼，這瞬間的氣息安靜到讓人詭異。

多數學生都已經料想到又是廚房探險隊搞砸了任務，才被叫去主任辦公室。

「──給我說說看你們到底搞了什麼好事？」憤怒的咆哮道，「五次、第五次了！一次再一次給你們一次機會，到頭來你還是給搞砸…對你們實在太失望了。一個簡單的採集任務都做不好，你們到底還會什麼？」

「對、對不起──！下次我們會圓滿達成！」鬼隨蔥蔥緊壓雙手忍痛的回答。

即便雙手被打是家常便飯，但這回不留情面的把鬼隨蔥蔥他們的手打到出血。

可想而知，廚房探險隊所闖出的禍是比以往的更加嚴重。

那一批珍貴食材是只有存在於滷味大河的珍貴食材「甘化白蘿蔔」，也是需求方帝國滷包生產工廠特別期待的貿易物品，卻因品質有部分瑕疵而有些疑問。

這回的貿易物品已超出誤差容許的範圍，菁英帝國直接認定供貨者有偷工減料之疑而列入拒絕往來名單，同時還得罪以「新鮮產地直送」為驕傲的新鮮組的不信任。

赤腳冒險者學校作為材料收集及統籌方的負責單位，這筆交易巨大的人財損失肯定難以自行吸收，除了失去擁有最大客戶菁英帝國，還挑起新鮮組向他們宣戰的決鬥宣告書。

兩者都沒討好，還引來不必要的爭鬥。

赤腳冒險者學校的貿易直接走上末路…

「所以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天兵的舉動才能把東西搞到全部腐壞？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這麼耐放耐撞的食材怎麼會給我搞到全爛掉？甘化白蘿蔔耶，最好處理的白蘿蔔耶！太不可思議了…你們三位，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搖搖頭。

「是米腸。是他跟牛腱一直來搗亂！我們有跟他們說不要這樣，但還是沒用…雖然後面爆香有過來阻止他們，幫忙我們，可是我們已經盡力去……」

築鍋薑薑誠實的將事發經過解釋給班主任聽，卻得出意料之外的反應。

「又是這個理由？黃米腸跟劉牛腱可是我們學校最優秀的好學生。說謊那麼多次謊還想用同一個理由去推卸責任？太超過了，自己做不好還拖好學生下水…給你們太多機會了。」班主任捏著鼻樑，告知遺憾的消息：「這次事件我真的無法保留你們了。」

廚房探險隊僵著表情，一動也不敢動，更無法相信耳中聽到的消息。

班主任雖然對廚房探險隊很兇，但也很照顧她們，只是沒能想像會這麼突然。

「請…請給我們一次會…」

鬼隨蔥蔥發出顫抖的細音，吐出唯一能改變走上陌路的話。

因為若連見習冒險者的身分都沒了，那這輩子，這一生只能做盜賊或乞討的人去生存下去；而深知這點的班主任也確切的告知，盜賊的下場只有一種死亡，也就是只有死才可以赦免今日的重罪。

不過看在他們平日的真誠努力的份上，廚房探險隊也是有最後的挽救機會，但要用命去拚──去醬汁神殿中的醬油泉獲取「酒醺醬」。

那是海鮮王彼德至今為止想找到的上等食材，據說只有了這材料滷味阿嬤的預言準確率才會到達百分之百。

「知道了…」鬼隨蔥蔥只有答應的份。

班主任也沒有其他辦法，只是將提早備好的糧食裝備一一丟到她們面前，背對著她們，看向窗外靜默許久。

嚴肅窒息的氣氛讓廚房探險隊知道，她們已經沒有轉圜空間…

想哭卻欲哭無淚，想笑卻苦笑無聲，想喊卻喑啞無言。有時候他們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了也無能為力，於是就保持沉默。

漸漸明白，最容易傷害你的人，往往是最沒關係的關係所牽引的。

漸漸明白，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是最貴的奢侈品。

漸漸明白，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失敗，你的決定註定結果。

漸漸明白，不是真心就可以換回真心。

「可以起來嗎…」

「……小心。」

築鍋薑薑與丸美蒜蒜蒜攙扶起失意的鬼隨蔥蔥，靜靜退下，離開主任辦公室。

隨後新鮮組踏入主任辦公室──

「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不過我已經派人去找你們夢寐以求的酒醺醬。」

「你們這些半桶水的冒險者居然毀了我的名譽，今日只有殺死你們我海鮮王彼德才會滿足！不過看你有所作為，姑且就饒你一命。」

海鮮王彼德率領二十幾位穿著龍之鎧甲的部下，堵住整個辦公室。

「謝謝海鮮王的大恩大德。」九十度角鞠躬。

「很好很好。只要拿到酒醺醬就能做出最棒的滷味，到時要挽回我們新鮮組的名譽也是沒問題的！哈哈哈哈──」

「是的。在三個月內一定會拿到酒醺醬給您的！」

海鮮王彼德自顧自的開始替未來設下美好的願景。

「哈哈哈，一想到能在一個月內能拿到輝煌的未來，想到就讓人開心呢！決定了，那天我們來一起吃鍋吧！大家一起吃飯肯定很美味！對了，那不如就由我們的林掌廚主掌那天的慶功宴吧！」

沒機會切入話題的班主任僅能口上答應，心上糾結，試圖想盡辦法應付突如其來的額外任務。

「…一個月…是…我們會盡力達成。會準備妥妥善善的，保證讓海鮮王滿意。」

新鮮組突如其來的拜訪赤腳冒險者學校的談話，正巧被正在校內觀摩環境的藍春雨偷聽到重要訊息。

某位新鮮組成員看見門口有個奇怪的背景特效在浮動，讓他們興起一點好奇心，但礙於場面氣氛的不允許，便以竊竊私語來解除他們心中的疑惑。

「喂，門口外面那個讓人浮躁的神秘火光是什麼？」

「噓──沒看到海鮮王大人還在說話嗎？你是多想被他給殺掉？」

「但是那個光一直閃到眼睛，好讓人火大──！」竭盡的壓低音量的嘶吼。

「先算了吧，小命要緊啊，如被你被海鮮王大人誤會可就糟了…」

「說…說的也是…沒死的人說成死了、插嘴被說成造反、關心被說超友誼…嗯，對，你說的對，算了吧。」

「反正這裡的小孩也不會多正常，看開吧，放空吧。這世間是多麼的美好…」

新鮮組部下們就這樣直接腦袋放空，左耳進右耳出，過濾海鮮王彼德全部的話。

乖巧的用行動力來完成他的命令就能過上悠哉充實美好的一天。

而藍春雨還停留在自認為自己的隱藏是完美，竟不知已經成為新鮮組成員打發時間的話題。

莫名躲過死亡的藍春雨只是靜靜聽著辦公室的騷動，還默默多了一個偷聽的夥伴。

「…醬汁神殿？那裡不是超危險的地方嗎，他們到底在想什麼…」藍春雨不解的低聲自語。

「你還真是噁心。在這裡偷聽是想讓大家知道你是個變態嗎？」一池爆香一邊刻薄的講著，另一方面卻做出充滿關心的舉動。

「……」

藍春雨理所當然的接起一池爆香給的小餅乾，兩人一起靠牆貼耳的偷聽。

「真不愧是班主任，居然派出最強的三位小豪傑去挑戰那隻渾身酒味的妖獸。看來你們學校的師資教育真的是很有品質，很快你們就會飛起來了！」

「…因為你們，所以我們已經飛起來了！」淚流滿面的應道。

「太棒了！沒想到你們處理的態度這麼積極，決定了，我改變主意，我的兄弟們跟你的冒險者們一起去醬汁神殿開場慶功宴吧！」

班主任嚇到快掉出來，要讓沒有實戰經驗的教師們去飢餓地下城三十層的下場就是另類死刑。

他們的裝備並不像新鮮組那麼統一完整，有的就是堪用的武器跟防具，只要沒有致命性的損壞那都是正常可使用的道具。

「不過我們主要是教育那些小小的冒險者，作為戰鬥人員可能不太妥當…作為觀摩或許會比較適合。這樣那些孩子也能學習到珍貴的一課！」

「你的意思是說…」臉色徹底改變：「你們平日揮劍就只是為了教導而揮劍，還要隔岸觀火的看著那些奮力戰鬥的人去送死？這就是你們的上課方式？」

「對…痾，不是！我並沒那麼說，我的意思是說…」

「是什麼…」

班主任試著解套，但海鮮王彼德認為沒站在同一個陣線的人，不是敵人就是在宣戰。

「我們肩負著教育的光環跟經營壓力，所以無法參與戰鬥，非常可惜！為了彌補這份遺憾我會派出所有見習冒險者們跟你們一起並肩作戰！我認為以他們的年紀還有發展潛力需要一點時間，所以我們是認為作為輔助應該是不錯的實戰經驗！」像是被逼急的一次說完整段話。

「是嗎，這樣也不錯！不愧是班主任，那就這麼決定了！」

班主任手心冒著冷汗，迅速將人力跟物力分配好交給幾位教師進行後續動作。

一聽到他們如此草率的決定，一池爆香心中爆發許多不滿。

「你不是漫遊者嗎？趁現在快收拾他們！不然大家真的會直接去送死！」一池爆香沒控制力道的肘擊藍春雨的腹部，霸道的說；「就憑你的劍術肯定能撂倒那些無腦龍蝦！」

「……」藍春雨瘋狂揮手兼搖頭，沒辦法如一池爆香所願。

「什麼？卡路里之力不夠用…身上的刀只是裝飾，而且只能用在妖獸身上不然就會碎掉？真沒用。你不是大人嗎！無論如何，你都一定要防止他們做蠢事啊！」

藍春雨感受到眼下女孩的情緒，臉上頓時有一種被人狠狠的用腳踩的感覺，他發現這一瞬間，他的尊嚴，彷彿正被人狠狠的踐踏著。

藍春雨默默一手推開一池爆香，理性回絕，他認為這已經超出個人能力範圍。

起初他答應一池爆香的事也只有「她跟她的家人一起團聚吃飯」，這件事，剩下多做的部分都是藍春雨自行決定的事──禮數已做足了。

「哼…什麼嘛…你跟他們又有什麼兩樣。不想再看到你了…」

一池爆香留下小小淚珠，甩開藍春雨的手，奔起腳步離開現場。

看著無理取鬧的一池爆香，藍春雨也只能攤手放棄。

「…我只是平凡的高中生…又有什麼辦法。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事…」自嘆著。

事實上，一池爆香會著麼著急是因為近期她才從辛希亞身上得知「她有個妹妹在學校」的消息。

一池爆香曾經問過爸爸，可是一池菲力絕口不提，似乎是希望她能看齊未來，別被過去而絆住腳步。

可是卻沒給她合理的原因，只是對她怒喊「小孩知道這麼多做什麼，你的本分就是乖乖讀書」就這麼結束了。

有些道理，他們明白的很早。所以注定，他們飛不了多高。

因此才需要有朋友這個存在讓他們知道，自己其實除了飛以外還有其他更多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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