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個符...會傷害我...」
蘇媚的聲音如同一縷輕煙，在林煥然耳邊縈繞。他低頭看著手中發燙的平安符，又看向畫中神情不安的女子，心中掙扎不已。
最終，他將平安符重新放回口袋，而非丟棄。畫中的蘇媚似乎鬆了一口氣，眼神中流露出感激。
「我不會傷害你，」林煥然對著畫輕聲說，「但我需要知道真相。你到底是什麼？」
畫中女子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眼中帶著複雜的情緒。林煥然嘆了口氣，將畫作小心地捲起，放回檀木匣中。
這一夜，他輾轉難眠，腦海中不斷浮現蘇媚的容顏和趙靈兒的警告。兩個女子如同他靈魂中的兩股力量，一個引他深入未知的奧秘，一個則試圖將他拉回理性的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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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林煥然白天在畫廊教課，晚上則沉浸在對蘇媚畫像的臨摹中。他嘗試了各種技法——傳統工筆、寫意水墨、甚至西洋油畫，卻始終無法捕捉到畫中女子那種超越凡塵的神韻。
「為什麼？」他喃喃自語，放下畫筆，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窗外，月光如水，靜靜地流淌在上海的夜色中。時鐘的指針指向凌晨一點，整個石庫門都陷入了沉睡，只有他的畫室還亮著燈。
林煥然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連續幾天的熬夜已經讓他感到疲憊不堪，但他無法停下。蘇媚的形象如同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驅使他不斷嘗試，不斷接近那個神秘的存在。
他走到窗前，推開窗戶，讓夜風拂過臉龐。五月的上海夜晚已經帶著幾分暑氣，但風中還殘留著一絲春天的清爽。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汽車喇叭聲，提醒著這座不夜城的存在。
「也許我該休息了，」他自言自語，「明天再繼續。」
就在他準備關窗時，一陣異樣的風突然吹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那香氣熟悉而陌生，如同記憶深處的夢境，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蘇媚。
林煥然轉身看向書桌上的檀木匣，心跳加速。他緩步走近，手指微微顫抖地打開匣蓋，取出畫卷。當他展開畫卷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畫中的蘇媚姿勢再次改變——她不再是正面朝向觀畫者，而是側身靠在窗邊，眼神望向遠方，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哀傷與期待。她的衣裙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髮絲如同被風吹拂，整個畫面生動得令人心驚。
更令人震驚的是，她手中的團扇上，那幾個小字也變成了：「今夜月圓」。
林煥然的心跳如鼓。今夜確實是月圓之夜，窗外的明月如同一個銀盤，灑下清冷的光芒。他記得蘇媚曾說過，月圓之夜是她力量最強的時候，能夠短暫離開畫作。
「蘇媚？」他輕聲呼喚，聲音在靜謐的畫室中顯得格外清晰。
畫中女子沒有回應，但林煥然發誓他看到她的眼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如同蝴蝶翅膀的震顫。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再次嘗試臨摹這幅畫。也許今晚，在月圓之夜的加持下，他能夠捕捉到那種超越凡塵的神韻。
林煥然取出一張上好的宣紙，鋪在畫案上。他研墨、執筆，全神貫注地投入創作。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窗外的月亮緩緩西移，但他渾然不覺，彷彿進入了某種忘我的境界。
筆下的蘇媚漸漸成形——柳眉、杏眼、櫻唇，每一筆都凝聚著他的心血。然而，當他試圖描繪那雙眼睛時，卻總是差強人意。那雙眼睛中的神韻，如同流水般難以捉摸，每當他以為自己接近了，卻又發現相去甚遠。
「為什麼...」林煥然喃喃自語，「為什麼我無法畫出你的眼睛？」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突然吹過畫室，燭光搖曳，投下跳動的影子。林煥然抬頭，發現窗戶不知何時已經大開，窗簾在風中飄動，如同鬼魅的舞姿。
更奇怪的是，原本放在書桌上的畫卷不見了。
「蘇媚？」林煥然站起身，環顧四周，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
沒有回應，畫室依然靜謐，只有燭光在風中搖曳，投下詭異的影子。
林煥然走向窗戶，準備關上它，卻在轉身的瞬間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他猛地回頭，卻只看到窗簾在風中飄動，月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一定是我太累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關上窗戶，「該休息了。」
林煥然收拾好畫具，熄滅了燭光，只留下一盞小小的檯燈。他躺在畫室角落的小床上，很快就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他恍惚間感到有人在撫摸他的臉。那觸感冰涼而柔軟，如同絲綢滑過肌膚，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溫度。他想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
「林煥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同風鈴般清脆悅耳，「你為什麼要畫我？」
那是蘇媚的聲音，帶著一絲好奇與困惑。
「因為...你很美，」林煥然在半夢半醒間回答，「我想捕捉那種美。」
一陣輕笑聲，如同銀鈴般悅耳：「你知道嗎？沒有人能真正畫出我。因為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的美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林煥然感到那冰涼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眉心，帶來一陣奇異的顫慄：「但你不一樣...你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你的靈魂...與我有共鳴。」
他想問更多，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席捲全身，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吸取他的精力。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最後的記憶是一雙美麗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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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煥然是被刺眼的陽光喚醒的。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畫室的小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已經是上午了。他的頭痛欲裂，全身無力，彷彿經歷了一場大病。
「我睡了多久？」他喃喃自語，看向牆上的時鐘——上午十點。他已經錯過了今天上午的課程。
林煥然勉強坐起身，回想昨夜的經歷。那是夢嗎？還是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他記得那冰涼的觸感，那熟悉的聲音，還有那雙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睛。
他的目光落在書桌上，驚訝地發現那幅神秘的畫卷已經回到了原位，靜靜地躺在那裡，彷彿從未移動過。而他昨晚臨摹的畫作則不見了蹤影。
「奇怪...」林煥然皺眉，走向書桌。
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畫卷，發現畫中的蘇媚已經恢復了最初的姿勢——側首望向窗外，手執團扇，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哀傷與期待。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臉色似乎比昨天更加紅潤，眼神更加有神，彷彿剛剛吸收了新鮮的能量。
林煥然的心跳加速。他想起了《清代怪談錄》中的記載——那些畫中的妖物會吸取人類的精氣。難道昨晚...
他的思緒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林先生？您在嗎？」是樓下鄰居王太太的聲音，「有您的電話，是畫廊打來的。」
林煥然收起紛亂的思緒，回應道：「謝謝，我馬上下來。」
他最後看了一眼畫中的蘇媚，那雙眼睛似乎在追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充滿期待。他小心地將畫卷捲起，放回檀木匣中，然後下樓接電話。
電話是畫廊的同事打來的，詢問他為何沒有出現在今天的課堂上。林煥然編了個身體不適的藉口，承諾明天一定會準時到場。
「林先生，您看起來確實不太好，」王太太關切地說，「臉色蒼白，眼睛也沒有神采。是不是生病了？」
林煥然勉強一笑：「可能是這幾天熬夜太多，休息不好。」
「年輕人要注意身體啊，」王太太搖頭嘆息，「對了，昨晚您房間的燈亮到很晚，我起來喝水時看到的。您在畫什麼這麼入迷？」
林煥然心頭一跳：「就是...一幅新畫。」
「一定很特別吧？」王太太笑道，「對了，昨晚好像有人來找您，我聽到樓上有說話聲。」
「說話聲？」林煥然的心跳加速，「什麼時候？」
「大概凌晨兩點左右吧，」王太太回憶道，「我起來喝水，聽到您房間有女人的聲音，還以為您有客人呢。」
林煥然的手微微顫抖：「可能是收音機吧，我有時候會開著收音機畫畫。」
王太太點點頭，沒有多問，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林煥然站在原地，心跳如鼓。昨晚的經歷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事情。蘇媚確實來過，而且...她似乎從他身上吸取了某種能量，導致他今天感到如此疲憊。
他緩步走回樓上的畫室，腦海中浮現出趙靈兒的警告：「有些東西看起來美麗動人，實則危機四伏。」
也許他應該聯繫趙靈兒，告訴她發生的一切。但轉念一想，他又猶豫了。蘇媚雖然神秘，但並未表現出惡意。相反，她的眼神中的哀傷與渴望是如此真實，讓人難以相信她有害人之心。
林煥然走到書桌前，再次打開檀木匣，取出畫卷。當他展開畫卷時，發現畫中的蘇媚依然美麗動人，但她的眼神似乎變得更加深邃，更加複雜，彷彿知曉他內心的掙扎。
「你到底想要什麼？」林煥然輕聲問道。
畫中女子沒有回應，但她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感，既像是渴望，又像是某種古老的哀傷。
林煥然嘆了口氣，將畫卷小心地捲起，放回檀木匣中。他決定先休息一天，恢復體力，然後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躺回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這一次，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他站在一個古老的宮殿中，四周是精美的壁畫。壁畫中的人物都栩栩如生，彷彿隨時會走出畫面。而在宮殿的中央，站著蘇媚，身著華麗的宮裝，美麗得不可方物。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夢中的蘇媚微笑著說，「這裡的一切都是由畫構成的，包括我自己。」
「你到底是什麼？」林煥然問。
蘇媚的笑容帶著一絲神秘：「我是畫中的精靈，是藝術的化身，是美的具現。我存在了幾百年，見證了無數畫家的生死。而你...」她的眼神變得深邃，「你是第一個能真正看到我的人。」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的靈魂與我共鳴，」蘇媚輕聲說，「你對美的追求，對藝術的熱愛，對生命本質的探索...這一切都與我相通。」她向前一步，伸手觸碰他的臉頰，「我需要你，正如你需要我。」
林煥然想問更多，但夢境開始模糊，蘇媚的形象漸漸淡去，最後只剩下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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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煥然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窗外，夕陽的餘暉為上海的天際線鍍上一層金邊。他感到身體依然疲憊，但頭腦卻異常清醒，彷彿經歷了一場心靈的洗禮。
他坐起身，回想剛才的夢境。那感覺如此真實，如此鮮活，彷彿他真的進入了蘇媚的世界，見證了那個由畫構成的奇異空間。
林煥然的目光落在書桌上的檀木匣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他想再次見到蘇媚，想了解更多關於她的事情，想探索那個神秘的畫中世界。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書桌上多了一樣東西——一個小小的紅色花瓣，鮮艷如血，在夕陽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光。
林煥然走近，小心翼翼地拾起花瓣。它摸起來柔軟而溫暖，散發著一絲淡淡的幽香，與蘇媚身上的香氣如出一轍。
「這是...從畫中帶出來的？」他喃喃自語，心跳加速。
這個發現讓他更加確信，蘇媚的存在不僅僅是幻覺或夢境，而是某種超越常理的真實。她確實能夠在特定條件下離開畫作，進入現實世界，甚至帶出畫中的物品。
林煥然將花瓣小心地放在一個小盒子裡，然後打開檀木匣，取出畫卷。當他展開畫卷時，發現畫中的蘇媚依然美麗動人，但她手中的團扇上，那幾個小字已經變成了：「明晚再見」。
「明晚...」林煥然輕聲重複，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他知道自己應該警惕，應該保持理性，但內心深處，他已經無法抗拒那種神秘的吸引力。蘇媚的美麗、她的哀傷、她的渴望，都如同磁石般吸引著他，讓他願意冒險一探究竟。
林煥然將畫卷小心地捲起，放回檀木匣中。他決定明天去一趟靈芝堂，拜訪趙靈兒。也許她能提供一些關於這種超自然現象的解釋，或者給予一些保護自己的建議。
但同時，他也決定不告訴趙靈兒關於蘇媚的全部真相。有些事情，他想自己探索，自己理解。
窗外，夜幕降臨，星辰開始在天空中閃爍。林煥然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燈火闌珊，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期待與忐忑。
就在這時，口袋中的平安符突然變得滾燙，彷彿在提醒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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