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匿名消息像根刺,在阿哲心裡扎了整整三天。
「輝煌」… 媽的,這名字跟座山似的壓在娛樂圈頂上。盛世娛樂最粗的金大腿,那幫財閥擺在檯面上的頭號花瓶。要是真能搞到他的黑料… 那可就不只是把希悅拉下水那麼簡單了,那是直接往財閥心窩子上捅刀子。
《超級金曲賽》預選賽的報名表,明晃晃地擺在眼前。這玩意兒,說不準是個坑,也可能是個跳板。不光關係到「輝煌」的秘密,還是他能不能混成職業卡師的關鍵一步。手指頭懸在那個確認鍵上,涼颼颼的。
「瞎琢磨啥呢?」林詩雅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推門進來,「這不是你早就盤算好的路嗎?」
阿哲接過杯子,水汽糊了眼睛。「我在想,要是這真是個套兒,咱們怎麼接招。」
「所以我把傢伙什兒都帶來了。」老鬼拖著個黑皮箱子,笑得賊兮兮地跟著進來。
箱子一開,裡面碼得整整齊齊,全是些精密的玩意兒:看起來就挺酷的AR眼鏡、巴掌大的對戰數據分析儀、比鈕扣還小的通訊耳機,還有幾個閃著金屬光澤的卡牌保護套。
「打比賽用的專業貨,」老鬼跟獻寶似的介紹,「特別是這副AR眼鏡,能實時分析對手的能量流動和軟肋。財閥那幫孫子不是有錢燒的嗎?咱們就跟他們玩科技戰。」
林詩雅拿起一副眼鏡,對著光看了看:「鏡片加固了?」
「那必須的,還鍍了納米膜,能擋掉九成的干擾信號。」老鬼那叫一個得意,「就算對面想黑你的視覺系統,門兒都沒有。」
阿哲深吸一口氣,點下了報名鍵。屏幕上彈出個框:「恭喜!您已成功報名《超級金曲賽》預選賽。」
「行了,說正事。」林詩雅臉色一肅,「就剩兩天了,你得抓緊練點高級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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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工場,訓練室裡,林詩雅站在阿哲對面,手裡捏著一副一看就不便宜的專業卡牌。
「正規比賽跟地下瞎搞完全兩碼事,」她說得乾脆利落,「對手都是科班出身的職業卡師,他們玩的不是單張卡牌,是整套玩意兒——怎麼控時間、怎麼分能量、怎麼煽動觀眾情緒,門道多著呢。」
阿哲聽得仔細,手指下意識地搓著卡牌邊緣,滑溜溜的。
「最關鍵的是黑材料卡什麼時候扔出去,」林詩雅語氣加重,「菜鳥拿到黑卡就急吼吼地甩,但在職業賽場上,時機比威力重要得多。」
「比如?」
「比如等對手高潮快唱完了,觀眾情緒最頂點的時候扔,效果加倍。」她拿起一張模擬卡晃了晃,「或者等對手連著砸了三張增幅卡,你再出手,能讓他能量反噬,自個兒玩兒完。」
訓練一直搞到大半夜。林詩雅變著法兒地給阿哲加難度,模擬各種噁心人的狀況。一會兒故意干擾他的設備信號,一會兒在關鍵時刻切斷全息投影,甚至學著財閥那套,甩出好幾張防禦卡,看他怎麼破。
「記住,」最後一場訓練打完,林詩雅才鬆了口氣,「不管碰上啥么蛾子事兒,都別慌。規矩上寫著預選賽不准用黑材料卡,但那是糊弄外人的,哪個孫子兜裡不揣幾張保命?只要不明著來,裁判都裝瞎。」
「那幹嘛還說禁止?」
「面子工程唄,財閥得裝逼啊,」林詩雅嗤笑一聲,「他們想讓官方比賽看起來光鮮亮麗,跟春晚似的,哪能讓你隨便揭老底?但他們自個兒早就在暗地裡把防護卡、反制卡準備得妥妥的了。」
老鬼拿著平板湊過來:「對陣表出來了,你小子首輪碰個菜鳥,第二輪可能遇上個銀牌的。真正難搞的是半決賽,對手八成是銳動文化派來收拾你的職業卡師。」
「衝我來的?」阿哲眉頭一挑。
「希悅那事兒一出,銳動不得恨死你?」老鬼點點頭,「逮著機會還不往死裡整你?」
林詩雅幫阿哲把卡組理好:「所以給你準備了這套租來的卡,全是登記過的普通卡,但老鬼做了點手腳,特殊調校過,威力不比一般的差。」
阿哲把那張印著詭異花紋的黑材料卡塞進內側的暗袋,心臟咚咚地跳。前面是龍潭還是虎穴,都得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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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金曲賽》預選賽設在港灣中心那棟最氣派的演藝大樓。門口排著長龍,參賽的、看熱鬧的,烏泱泱一片。安保跟看犯人似的,挨個兒查身份、掃描隨身物品。
阿哲戴上老鬼那副特製AR眼鏡,耳機裡立刻傳來林詩雅的聲音:「注意,三點鐘方向,倆盛世的狗腿子,在盯著你。」
他假裝扶了扶眼鏡,鏡框側面果然映出兩個穿黑西裝的傢伙,眼神直勾勾地往這邊瞟。
「別虛,你的黑卡有屏蔽層,他們的破掃描儀掃不出來。」老鬼在另一頭嘿嘿笑道。
有驚無險地進了場,候場區裡更是人擠人。各路卡師,有的緊張兮兮地擺弄設備,有的閉著眼裝高深,還有一堆堆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唾沫星子橫飛。
忽然,入口處一陣小騷動。人群像摩西分海似的讓開一條道。阿哲扭頭一看,好傢伙,是白金。身後跟著幾個跟班,派頭十足。他穿了身騷包的深藍色定製西裝,胸口別著盛世娛樂那金燦燦的徽章,下巴抬得老高,渾身散發著「老子天下第一」的欠揍氣場。
「喲,真是沒想到,」白金徑直走到阿哲面前,嘴角那笑意假得讓人想吐,「地下陰溝裡的小老鼠,也敢爬出來曬太陽了?」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兒,等著看好戲。
「規矩面前,人人平等,」阿哲面不改色,「我有資格來。」
白金輕蔑地哼了一聲:「資格?當然,掏得起報名費的阿貓阿狗都有『資格』。問題是,你有那個實力嗎?」他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威脅,「聽哥一句勸,現在滾蛋還來得及,免得待會兒丟人現眼。」
「謝了,不過我還是想試試。」阿哲不鹹不淡地頂了回去。
「隨便你。」白金聳聳肩,那表情好像在說「傻逼沒救了」,「不過,別指望你那些下三濫的招數在這兒能管用。正規賽場,可不是你那個臭水溝。」
說完,白金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揚長而去,留下滿屋子的竊竊私語。「剛才那是白金吧?」「他在跟誰說話?」「那個新人攤上事兒了…」
「別搭理他,」林詩雅在耳機裡提醒,「典型的賽前心理干擾,想讓你亂了陣腳。」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預選賽是三局兩勝。阿哲第一輪的對手果然像老鬼說的,是個愣頭青,緊張得手都在抖。全息投影一亮,觀眾席上刷地出現了49個虛擬觀眾——老鬼說這是超級電腦從全港市民裡抽樣搞出來的代表,用來模擬人氣。
阿哲沒費多大勁兒,第二局就2:0輕鬆拿下。第二輪的對手是個有點經驗的銀牌,玩的是那種花里胡哨的偶像派卡組。阿哲故意放水,讓他先贏一局,然後才突然發力,連扳兩局,混進了四強。
「不錯,」林詩雅的聲音帶著點讚許,「藏得挺好,沒太扎眼,但也讓那些盯著的人知道你不是軟柿子。」
比賽間隙,阿哲注意到觀眾席裡有幾個人,透過AR眼鏡的特殊角度,能看到他們鏡框邊緣那細小的盛世標誌。果然是派來盯梢的。
「半決賽要開始了,」老鬼的聲音急促起來,「對手果然是銳動文化的人,代號『鋼鐵』。職業五年,媽的,是個玩防守反擊的老油條。」
阿哲走上對戰台。對面那個叫「鋼鐵」的傢伙,果然人如其名,一身疙瘩肉,脖子上掛著銳動的狗牌,眼神冰冷地瞪著阿哲,毫不掩飾敵意。
「聽說你就是那個從地下爬出來的黑馬?」鋼鐵的聲音粗糲,帶著嘲諷,「今天爺就讓你開開眼,見識見識什麼叫職業水平!」
裁判面無表情地宣布規則:「半決賽三局兩勝,雙方準備,倒計時開始。」
全息投影系統嗡嗡作響,虛擬觀眾們伸長了脖子,期待地看著場地中央。阿哲深吸一口氣,手指碰了碰藏在內袋裡的黑卡,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定了定神。還不到時候。
「第一局,開始!」
鋼鐵搶先出手,甩出一張R級男歌手卡「重金屬」。投影裡,一個穿著鉚釘皮衣、抱著電吉他的猛男形象出現。咚咚咚的重鼓點瞬間炸響,觀眾席上立刻有幾個虛擬觀眾跟打了雞血似的站了起來。
「來,感受一下真正的搖滾力量!」鋼鐵吼了一嗓子,同時甩出一張增幅卡「群眾狂熱」,「重金屬」的表演能量值蹭地往上竄了30%。
投影裡,「重金屬」開始嘶吼:
「老子的心臟在胸腔裡蹦迪,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jLXkKzpcN
就像戰鼓敲響命運的BGM!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zRy4HCYZb
這世界的規矩老子說了算,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imvFo5oYC
站在巔峰看你們這群渣渣!」
震得人耳膜嗡嗡響的音浪掃過全場,又有幾個虛擬觀眾被蠱惑了過去。
阿哲透過AR眼鏡冷靜分析,「重金屬」這張卡看著猛,但能量都堆在低音炮那塊兒,高音部分是個軟肋。他從卡組裡抽出一張「靈魂歌者」SR卡——這可是花大價錢從肥龍那兒租來的寶貝。
投影中,一個穿白裙子的女歌手靜靜出現,閉著眼,雙手交疊,整個人像個發光體。她一張嘴,那聲音,乾淨得像山泉水:
「在最黑的夜裡,我看到了光,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EaFJ8WaAu
在最深的絕望,我聽到了希望。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TubekGY9c
讓靈魂的歌聲帶你飛,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9YyCaoWuO
穿過迷霧,找到回家的路。」
清澈的歌聲和「重金屬」的噪音形成強烈反差。虛擬觀眾們開始騷動,左右搖擺,有幾個甚至悄悄挪了幾步,朝阿哲這邊靠攏。
鋼鐵臉色一沉,趕緊甩出一張「音場控制」卡,想把「靈魂歌者」的聲音壓下去。阿哲早有準備,反手一張「共鳴增幅」,「靈魂歌者」的歌聲反而更亮了,直往人心里鑽。
觀眾席上的虛擬觀眾情緒波動劇烈,有幾個甚至抬手抹起了眼淚。等「靈魂歌者」最後一個音符飄散,大部分觀眾都已經站在了阿哲這邊。
「第一局,阿哲勝!」裁判宣布。
鋼鐵的臉色黑得像鍋底,他朝場邊打了個手勢,助手趕緊遞上來一個小盒子。阿哲的AR眼鏡捕捉到,那裡面裝的是加密過的特殊卡牌。
「他要放大招了,」林詩雅的聲音透著緊張,「可能是希悅那張最新的SSR卡,銳動砸了不少錢搞出來的。」
「第二局,開始!」
果然,鋼鐵亮出了希悅的SSR卡。投影裡,希悅穿著極其奢華的演出服登場,周身環繞著閃瞎眼的特效。跟記者會上那個憔悴樣完全不同,這個虛擬希悅簡直是容光煥發,活力四射。
「見識一下真正的天后風采吧!」鋼鐵一口氣甩出三張輔助卡:「公司保護傘」、「粉絲狂熱」、「星光加持」,把希悅卡牌的數值瞬間拉滿。
希悅開始唱歌,聲音甜得發膩,像裹了蜜糖的鈴鐺:
「星星都為我的夢想點燈,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oZhljBjs7
腳下的每一步都是劇本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ZOe7aisjG
我的光芒永不滅,我的熱血永不涼,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Ycv2LvvIy
跟著我一起創造永恆的神話!」
觀眾席上的虛擬觀眾瞬間瘋了,嗷嗷叫著朝鋼鐵那邊涌去,場面堪比搶打折雞蛋。
阿哲感覺壓力山大。這張希悅SSR卡被強化得太變態了,還套了個「公司保護傘」的龜殼,他手裡那些普通的黑材料卡估計都撓不破。
「用『音樂詩人』試試,」林詩雅建議,「它的『真實共鳴』技能也許能鑽空子。」
阿哲依言打出「音樂詩人」SR卡。投影裡出現一個穿著樸素、抱著把破木吉他的男人。他開始彈唱,聲音溫暖又真誠,像冬天的太陽:
「光鮮的外表下,藏著什麼樣的心?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U1cAE1uU0
聚光燈熄滅後,有沒有偷偷地哭泣?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fmIaMryMX
讓我們撥開迷霧,尋找那份真,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yjVeF0Gmc
在音樂的海洋裡,找回你自己。」
阿哲同時用了「情感共鳴」技能卡,想讓「音樂詩人」的歌聲更有穿透力。但沒用,希悅卡牌那個「公司保護傘」太硬了,觀眾們跟中了邪似的,根本不為所動。
「媽的,不行,」阿哲咬牙,「得下猛藥了。」
就在他準備冒險掏黑卡的時候,全息投影系統突然瘋狂閃爍起來。希悅的投影開始抽搐——臉部表情扭曲變形,嘴型和歌聲完全對不上號!
「搞什麼鬼?!」鋼鐵驚慌失措地低頭檢查自己的設備。
投影裡,希悅的形象徹底崩壞,聲音變得像個劣質機器人,合成感爆棚。更絕的是,背景畫面突然一換,變成了希悅在錄音棚裡對口型的畫面,那嘴型跟現場放的歌差了十萬八千里!
全場炸鍋了。虛擬觀眾嚇得紛紛後退,有的甚至捂住眼睛,一副「辣眼睛」的表情。
「系統故障!」鋼鐵扯著嗓子大喊,「裁判!暫停!趕緊暫停比賽!」
裁判手忙腳亂地叫停,技術人員衝上來圍著設備搗鼓。阿哲站在原地,也是一臉懵逼。
「不是咱們幹的,」老鬼的聲音帶著驚訝,「有人黑了系統,對著希悅扔了張『系統性假唱卡』!」
林詩雅的聲音接著傳來,異常凝重:「有別人在動手,而且看這效果,很可能是好幾張黑材料卡疊加使用,專門衝著她的假唱軟肋來的。」
現場亂了差不多十分鐘。最後,技術人員滿頭大汗地宣布查不出原因,裁判們緊急碰頭後做出裁決:鑒於設備故障非選手責任,根據希悅卡牌異常前觀眾的反應,判定阿哲獲勝晉級。
「這他媽不公平!」鋼鐵氣得跳腳,「肯定是他們搞的鬼!」
「注意你的言辭!」主裁判臉色一沉,「沒有證據表明任何選手有違規行為。技術故障時有發生,我們只能按規則判定。」
其他幾個被淘汰的選手也跟著起鬨,現場氣氛劍拔弩張。阿哲默默收好卡牌,準備溜之大吉。他注意到,那幾個盛世的人意味深長地看著這一切,而白金則站在觀眾席的陰影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離開比賽大廳,阿哲忽然覺得口乾舌燥,拐進了洗手間。剛推開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壓抑的嗚咽聲。他放輕腳步走近一看,希悅那個陳總監,正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縮在角落裡,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拿著手機。
「完了… 全完了…」陳總監跟丟了魂似的喃喃自語,「那張黑材料卡… 不是衝著希悅來的… 是衝著整個系統來的…」
阿哲腳步沒收住,地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陳總監猛地抬頭,看到阿哲,嚇得差點跳起來,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你… 你是那個搞黑卡的!」他像見了鬼一樣往後縮,「是你們幹的對不對?但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阿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
「他們… 他們所有人都得完蛋…」陳總監忽然變得歇斯底里,「連『輝煌』都保不住了… 有人搞到了SSR級的『金主交易卡』… 那些地下交易的證據,那些髒錢…」
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推開,兩個穿著保安制服的壯漢走了進來。陳總監像被掐住脖子的雞,立刻閉嘴,手忙腳亂地撿起手機,整理了一下衣服,勉強恢復了點人樣。
「陳總監,馮總裁找您。」其中一個保安面無表情地說。
陳總監點點頭,魂不守舍地往外走。經過阿哲身邊時,他嘴唇哆嗦著,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飛快地說了一句:「小心財閥的報復… 他們會不擇手段的…」
阿哲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洗手間的水龍頭沒關緊,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水,砸在陶瓷洗手台上,濺起一圈又一圈微小的漣漪,像他此刻混亂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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