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普通的愛情短文 - 未亡人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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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未亡人

王爺

Nov 21, 2017

625

6 Mins Read 1,659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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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他曾經相信過死亡。

那時的他年輕氣盛，認為死去是最簡單的重生方式。所以他選擇在一間便宜的旅館裡割腕，結束他可笑的生命。

他坐在浴缸裡，等著自己的血流光。

說不會痛是騙人的，因為手腕上那些深淺不一的傷口不停滲出小血滴，全都在隱隱作痛。而浴缸裡的水又有點涼了，但他不想再加熱水，他想讓自己看起來死的非常淒慘，最好讓世人都害怕的那種淒慘。

但過了許久後，血就不流了。

傷口凝固了起來，他也不敢再劃開，因為他其實怕痛。

必須得在那個人來之前死掉啊！他著急的想。

然而來不及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他腦海裡。

「喂，」進來的是一名警察，一名早就認識他的警察，「你還在自殺？」

這說法完全不冷不熱，習以為常的詢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狼狽的坐在浴缸裡。他的臉上充滿低落，頭髮甚至還不停滑落著水珠。噢，那是因為他在割腕前還試圖淹死自己，後來發現人體會反射性的掙扎、根本死不了。（好吧，其實他也怕嗆水。）

「唉...」警察似乎很困擾的抓了抓頭，蹲下來柔聲的問，「先出來吧？水很冷，嗯？」

他皺著眉頭，思考了一分鐘才點頭。

警察伸出雙臂，將他抱起。

他很瘦弱，非常非常的瘦弱。明明身分證上的年齡是24、但他的身材就跟14沒兩樣。他靜靜的依靠在那雙厚實溫暖的臂膀裡，任由對方將自己帶到床上擦乾身子、穿上衣服。

「下禮拜別再自殺了，」警察一邊細心的幫他穿好襪子，一邊叨叨念念，「每個禮拜五都來一遍不累嗎？這樣關心你的人不是很受傷嗎？」

......你是唯一關心我的人。這句話在他心底藏了好幾個禮拜，始終沒辦法說出口。

「要是我哪天被調到別區，你怎麼辦啊？」警察還在念叨著，拿起吹風機幫他吹乾頭髮。吹風機的風暖暖的，警察的聲音也是，「他們可不會像我一樣，每個禮拜五下班還來救你啊⋯⋯雖然說你也沒事就是了。」

警察幫他全部整理好後，輕輕用手把他的瀏海順好。

「那我走啦。」

那聲音那麼溫暖，溫暖到他下禮拜五還想再見警察一遍。

他想叫他不要走，但他說不出口。

於是他只好用力點了點頭，開始好好思考下禮拜五該怎麼自殺。

就這樣，兩人的關係日復一日，維持了幾個月。

好幾次那句話都差點脫口而出了，但都以失敗告終。

他想告訴警察，自己其實沒有家人；他想告訴警察，自己其實很怕痛又很怕死；他想告訴警察，他是唯一一個在乎自己的人。

他想告訴警察......他很想他。

他漸漸不再滿足於只有禮拜五能看到他，於是他多增加了一些傷口、試著對自己更狠一點。

他天真的想著，也許警察有天會發現，然後會多來一天？或是至少禮拜五能陪自己久一點？

但似乎沒有。

警察也僅僅是每個禮拜五例行的來看他，幫他包紮、然後離開。

每次只有在被抱起後、離開警察厚實溫暖的臂膀的那一瞬間，他才覺得自己真正死了。

寂寞湧上他的胸口，淹沒了喉嚨跟意識。他覺得自己不能呼吸，痛苦的在警察的懷抱中掙扎起來。

「喂，你怎麼啦？！」

耳邊遙遠的呼喚聲，好像是警察。他的聲音......聽起來好緊張，是為了自己而緊張的嗎？

如果是就好了。他微微一笑。

「我......」他想開口。

如果今天要死，就一定要說出口。

如果今天不說出口，他感覺自己一定會死。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警察慌了，因為對方一向溫順的讓自己給打理好，今天卻突然劇烈掙扎起來。

他幾乎是用盡這輩子的力氣，緊緊抓住警察胸口的衣服。他皺著眉頭，痛苦的喘氣跟吸氣，眼中的淚不知道是痛苦還是悲傷。「留...下來......」他氣若游絲的請求。

「！」警察顯然一愣，隨後沒有像往常一樣的放開手、只是抱著渾身濕漉漉的他，讓對方依靠著自己胸膛，「我在這......你先鎮定下來......」

「不是！！」他卻突然震怒，他知道警察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卻也沒辦法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這讓他又惱又怒、跌跌撞撞的想用瘦弱的手臂推開那個溫暖的懷抱，「不是這樣...！你放開我...！」

「不是怎樣？！」警察反而好像也因為不知所措而有些激動，他用力抱緊了對方、怕他在掙扎中傷害到自己，「我在這裡啊！你冷靜一點！」

「怎麼冷靜！我怎麼冷靜！」他哭了出來，無力的靠在警察胸口，連捶打對方的力氣都沒有，「你不在這裡......」他一邊流著淚，一邊指著自己的左胸口，「你不在這裡......你永遠都不會留在這裡......」

「......」警察抱著他，用那樣複雜的神情看他，欲言又止。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抱在一起，坐了好一陣子。

「......我在。」過了不知道多久，警察低聲的說。

他睜大了眼睛，聽著自己如雷的心跳。

警察輕輕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他看著他，眼神竟然有幾分從未見過的靦腆，「你......一直都留在這裡。」

那天晚上，警察留了下來。

而那天過後，再也沒有人固定在每個禮拜五的下午自殺。

-後記

許多年後，他終於問了警察，「你從一開始就喜歡我？」

警察笑了，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不然誰會在下班之後這麼雞婆？我可不是義工啊？」

他欲言又止，最後低下頭、放任自己的臉泛上一層緋紅。就像當年他企圖用寂寞溺斃自己時，喘不過氣那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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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校園愛情故事

#3 愛上你的季節

#4 夾在詩篇中的紙條

#5 初戀是粉紅色

#7 初戀的滋味

#8 默默的守候

#9 一夜的雨。

#12 不能是戀人可以是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