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人心不知發生什麼事了,駭人聽聞的案件接踵而至,為財殺人、為愛殺人這類兇殺案層出不窮,每過一陣子就會發生一起案件,使新聞媒體們大肆報導。
而最近新的一起兇殺案,更令人毛骨悚然,在R市的角落發現一只小腿,隨後不久在二公里遠的暗巷發現大腿,經過基因探測,警方得知那是同一個人的腿。
不過那些可怕的案件對我來說,就像看部驚悚的電影那樣,即便自己同樣也住在R市,即便每日準確時間觀看新聞研究人類心理與社會動態,即便自己經營間小小的偵探社,那些事一點也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畢竟年輕時學過防身術,而日常也少不了鍛鍊,只要有人想傷害我什麼的,我立刻可以做出反應並且壓至對方。
而且,雖說是偵探社,也只不過是追查跟蹤外遇的男男女女,兇殺案一向是警察的工作,理當如此才對,直到某一天,一個婦人神情慌張跑來辦公室,人還沒坐定,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求著我。
「偵探先生,你可以幫忙找我女兒嗎?」
一聽見,我心想又來了,又是一位來找「女兒」,之前替其他人找過,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在各地貼上海報,終於在暗巷找到,雖看起來很髒但似乎沒有餓過,大概有路人好心餵食,而那位「媽媽」見我尋找到她的女兒,破涕轉笑,連忙跟我道謝:「偵探先生,謝謝你幫我找回女兒。」
像這樣層出不窮,為了找尋寵物的案件不斷,當下聽了婦人的請求,我漫不經心脫口而出:「妳的女兒是人類還是寵物?」
婦人不再擦眼淚,轉而瞪著我,像詢問我為何問這蠢問題,我尷尬笑了笑,沒想到這次真的要找真正的女兒,連忙改口:「妳的女兒今年幾歲?」
我泡了杯咖啡請她到沙發坐下,她一坐下後,原本止歇的眼淚又噴了出來,她抽抽噎噎邊擦眼淚邊說道:「她今年十九歲,在外地大學讀書,二星期前說要回家一趟,後來就沒了消息。」
我裝作若有思沉吟一會兒,十九歲正處在愛玩的年紀,想當然很有可能跟著男友吃香喝辣什麼的,總之先問看看吧。
「有沒有可能她跟男朋友出外遊玩?」
「我女兒才不是那種壞孩子!」婦人很生氣吼道,好像我這問題戳到了她的痛腳。
為什麼要這麼生氣?我翻出筆記本,上面抄寫著琳瑯滿目的應對方法,在裡頭我寫上很多備註,其中一覽是四十到五十歲婦人應對方法。
“若對方突然生氣,必需立即請她喝一口咖啡,冷靜一下。”
「這位小姐,先喝口咖啡冷靜下來吧。」
她看起來仍然氣呼呼的樣子。
看來這個應對方式錯了,我趕緊看下一條方式,上面是我的助手替我備註。
“不管對方是誰,請不要太快下結論,要耐心聽取並且得出訊息。”備註旁畫著怒臉。
事情有那麼簡單就好,可惜婆婆媽媽總是那邊點一下,這邊點一下,蜻蜓點水卻都沒點到重點。原來如此呢,換句話說,與其直搗龍穴,倒不如走上彎延小道。我闔上筆記本,雙手合壟,力保平靜。
「妳的女兒有跟妳說要到遠方旅遊嗎?」
「當然沒有,而且我打電話到學校,他們告訴我她曠課好幾天了。」
「還有嗎?其他的資訊?」
「為什麼她會失聯呢?」,我喃喃自語幫助自己思考,渾然忘了眼前的婦人。
「我才想問這個問題呢!你身為偵探還反問我!」
想直接反駁她,失蹤案找警察比較實際,身為小小偵探的我,何德何能幫她尋到她的寶貴女兒,要不是最近客人有減少的趨勢,且助手又嘮叨成性,我肯定會請求她離開。
從抽屜撈出一張紙,已經印好各種項目,包刮客人名字與追查事項,上頭仔仔細細都寫上,從前不愛書面上的東西,總是邊聽取客人要求一邊記綠,後來進入公司的助手見這樣不行,搖搖頭利落做好。
「老闆,反正我知道你溝通能力為零,這一個表單會替我省事許多。」
嘖,說什麼省事,到底我是老闆還是她是老闆,不過確實表單省了許多麻煩,像現在我拿出表單,邊笑咪咪:「我們偵探社的SOP之一,先填單子,小姐。」
雖然婦人看起來仍很生氣的樣子,但她找上偵探社都是情況相當危急,也代表警察那邊處理太久,卻看不見找回女兒的一絲光芒,像現在如我所料,她嘴上念念有詞仍乖乖填上單子,把失蹤女兒的名字跟學校,還有一些資訊通通寫上。
我確認完單子後,跟婦人說明收費價錢還有要了電話,遞給她一張名片,便說了些話請她可以離開。
嗯,真輕鬆的工作,想當初我在警察還有當私人偵探之間搖擺不定,現在看見電視上的一臉苦瓜臉的警察們,不免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望向時鐘,時間來到了十點,剛好可以來杯咖啡休息一下,我打開電視轉到新聞,湊巧正在報導最近一起兇殺案,一名女記者站在某街口前,看著鏡頭邊說著。
「警察R市,馬斯街發現一隻手掌,現在已經送到法醫那裡接受基因檢驗,警方表示不出意料之外,也是同一個被害人。」
說完,新聞換了畫面,改用動畫示意,最近在這裡相當流行的一個作法,像血腥案或是一些不能直接播出的畫面,都會以動畫示意。
動畫顯示R市的全圖,在其中一個街道插入了有著尖頭的圓圈,圓圈內含手臂的圖像,一旁的主播機械式在旁補充道:「警方就是在這裡發現到了手臂的,它就像標本一樣,被裝入有著福馬林的玻璃瓶內---」
突然電視暗了下來,我向旁伸手想拿控制器開啟,控制器沒摸到卻摸到軟軟的東西,斜眼一瞧,很熟悉仍留著醬油痕的牛仔褲,我心裡亮起紅燈,深感不妙,便立即起身伸了懶腰,假裝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下而已,我邊嚷著:「該工作了。」,裝沒事般走回坐位,不敢直視來者把頭深埋在紙張上頭。
來者腳步踩得很慢,卻帶了如破石之勢的聲響,隨著扣扣扣一步一步靠近我,我把紙張舉得更高,邊朗讀裡頭的內容:「嗯,這次的案件看來有點麻煩呢,要找一位名為王陽的女大生,嗯,好麻煩喔。」
「老闆。」她立即拍向我的桌面,大吼:「老闆,你知道最近我們的收入多少嗎?只有五萬!你知道這表示什麼嗎!」
「減薪裁員?」雖知這回答會讓她更生氣,我仍傻呼呼問道。
「如果你認為讓我走,可以讓你的偵探社營運更加順利,你儘管裁。」
「那當然不行!沒有了妳,我無法處理那些麻煩的人物阿!」情急之下,我拖口而出,一想到那些沒有效率的交流,內心裡滿滿的煩厭,不行,絕對不能讓她離開。
「那請你好好工作,不要再讓我失望。」
從額頭緩緩流下的汗水滴入眼睛裡,我拉起衣服的一角擦掉之。唉,這年頭老闆真不好當,既無法素位尸餐也無法隨便炒人,還要看員工的臉色。
總有一天,我要換掉這個會對老闆大小聲、不把老闆當成神的傢伙,改請前凸後翹、說話輕柔、笑容甜美的女孩。
她看起來很頭疼的樣子,手指緊按著兩邊的太陽穴,我從抽屜拿出止痛藥遞給了她。
「頭痛吃阿思劈你很有用。」
「真想換個正常的老闆阿。」
同感,我也想換一位溫柔體貼,不會對老闆大小聲的助手,最好是前凸後翹的女孩,想著想著嘴角彎了起來,我咳了一聲硬把笑容給壓了下去,隨而從旁邊撈一疊文件。
「這些是最近的工作內容,妳先幫我調查一下。」
丟了些事做,助手似乎不再把重心放在抨擊我上,她喀拉喀拉專心於尋找資訊,我也跟著打開電腦,點進facebook中。
社交軟體方便之處在於無需在外奔走一天,便能從上面得知當事人許多資訊,比方說常去的地方、最近跟哪些人來往頻繁、或是曾到過的地方,過去必須追蹤一天才能得到的資訊,現今只要花上數小時即可,並且拍下決定性的一刻,那就是外遇偷情進入旅館的那一刻。
我相信失蹤的女大生,一定也能從facebook中尋找出蛛絲馬跡來,她偷情那一證據,咳,不是,是她交了男友但沒告訴婦人的那證據給挖出來。
喀啦喀啦了半刻,我嘆了口氣,點了根菸使自己澄靜一會兒。
在王陽的fb上確實得到許多資訊,然而卻沒有在上頭發現到疑似男友的人物,只有一堆拚命獻殷勤的工具人,不管是什麼文章、還是照片,都有同樣的人物留言,而且大多是大同小異的留言,無外乎皆是奉承的話。
大力撚熄菸,換個方向思考,王陽會不會有可能遭人拐走,而犯人就是那些工具人?而犯人正落在這群人中?
望了一眼fb,我又嘆了口氣,假使果真如此,那工作量會多出很多,我必須在這些工具人尋找出那位可疑人物,並且二十四小時追蹤動態不可。
*
埋首於電腦中,時間緩慢過去,突然手機響起通知,我看了一眼時鐘,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
「埋伏去,你時間到了就自己下班吧。」
跟助手說完後,我離往辦公室前往R市某間大樓,待在暗處等待,三十分鐘後,時間五點十分,上班族三三兩兩步出,不久後,目標終於從大樓走出,即使一臉疲累仍蓋不住他帥氣的臉龐,他看了一眼手錶,隨即左顧右盼跑過馬路,走向對面街道的某部車子,發動、並且前進。
我立刻騎上摩托車,緩慢跟在他後面,車水馬龍的R市,下班時刻車子通常前進相當緩慢,因此無需用性命追趕,大約跟了幾個路口,車子停在某一位女子旁邊,
花了四個小時追蹤目標,終於在下午八點二十三分拍下了決定性的一幕,對方載著女人進入旅館中,我鬆了口氣,這件委託終於告一段落。
突然手機叮噹了一聲,有人傳來訊息。是過去同僚傳來。
“喂,你有空嗎?老地方見。”王SIR。
過去曾跟他共事一段時間,他是位面容嚴肅但內心柔軟的大漢子,雖然已離開那工作岡位良久,偶爾遇上困難的時候,他會找我一起喝酒。
看來這次一樣很棘手,我快速鍵入:”當然,老地方見。”
我隨即來到了BLACK MONSTER酒吧,一踏入,王SIR坐在室內角落,低垂著頭,表情相當陰鬱。
從酒保那裡拿了杯啤酒,我坐到他對面。
「最近很忙喔。」
他喝了一口酒,沒有多說什麼,便從懷中抄出照片,是裝入福馬林裡的斷腿跟手掌。
「這些照片不能給外人看吧。」
「沒關係,因為社會給予的壓力,上面已經狗急跳牆,甚至都用上了靈媒。」
「跟以前一樣呢,一旦遇到無法破案的案子,就會請求怪通神力。」突然某張照片吸引住我的目光,我放下酒杯,拿出手機查看。
一模一樣,雖然照片拍射角度不一樣,但手指上的指甲油跟王陽的指甲油一模一樣,小姆指為鮮紅色、接著是紫色、白色、藍色、黑色。
「王SIR你看,你覺得有那麼巧的事嗎?」
他看完倒抽一口氣。
「這照片是誰的照片?」
「一位失蹤女大生的照片。」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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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個偵探的創挑,寫一寫就放著未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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