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共產黨中國成立,當時一街的人整天都載歌載舞,不論你舞技如何,只要興起就可以加入一同跳舞。
那時候人們都在跳秧歌舞
跳舞的時候雖然快樂,但我卻越跳越餓,在打仗之前,家庭以經營缸瓦舖為生,但戰爭時期因為巷口被封,沒有生意可做,唯有把舖頭變賣,後來一直便是依靠積蓄過活。
結果在1950年,我決定來到香港找工作,開展新生活。
到埗後,我先找身居香港的家姐接應,家姐一家有做賣油炸鬼的小生意,我就幫家姐手,故此三餐也不成問題。
那時候家姐一家的經濟狀況不太好,她們住在舊樓的樓梯底,也沒有空間能讓我過夜,所以我到晚上時便要在三角碼頭及文咸東西街一帶露宿。
後來有朋友介紹我到布廠工作,從此我就在這行業落地生根了。
那時候我二十三四歲,職位是雜工,三十元一個月,一天做十二小時,而且工廠包食包住,半夜起床也能吃去飯堂食夜更飯,好飯好餸,生活算是有了保障。
夜晚時我就睡在一張帆布床上,床的結構就只有交叉的床腳及旁邊兩條木條,一開始時連支撐帆布的橫木都沒有,一睡在上面就會整個人陷下去,後來換了一張前尾有兩條橫木的床,實淨得多,至於被蝨咬和悶熱的環境,那則是無可避免的。
帆布床的樣子
雖然睡在工廠一角,我倒不擔心財物被偷走,因為三十元一個月的薪水,十元留給自己用,其餘的我都寄回鄉下了。
說起寄錢回鄉下,我亦想起以前寄物資上大陸的日子,我們會運油和舊衣回去給同鄉,因為從香港郵寄的費用十分昂貴,我們就會用兩個大麻包裝住物資過關帶回深圳,再在深圳的郵局裝入紙箱及磅重寄出,相比起來郵費就便宜得多了。
我在這間布廠打了兩年工就轉去其他廠工作了,我亦從雜工晉升為技工,這次的待遇包住不包食,住的方面工廠租了舊樓打通房間成為員工宿舍,而且有碌架床睡,食的方面就要自己掏腰包在飯堂買飯了,不過這份工逐日付薪,每月總收入也比以前為高。
我舊時在工廠的照片,我身旁的機器是一個鍋爐
我總共在紡織染行業做了四十七年,由一位雜工升為技工,又由技工升為師傅,到後來成為了管工,到退休的時候,我已是一個部門的主管,下屬有三十多人。
在我們背後的機器,是一檯漿染機
我親眼見證一間初時候做格仔布的工廠,自行研發出做牛仔布的技術,後來賺到錢了便開始大擴充,由一間廠變成四間廠,由六十台機器增添至幾百台機器,型號更為先進。
本來布廠要向紗廠買原料,後來乾脆自己開一間紗廠,由棉花變成一條牛仔褲,全部工序都包辦了,原料、染色、織布、製衣、洗水,規模十分龐大。
沒想到,後來香港政府管制工廠排污,金融業也開始取代工業的地位,支撐著香港的經濟,如此香港的工業王國就逐漸式微了,而我的老闆,也轉了行做地產生意,半世紀一個行業的興衰,也被我一一見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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