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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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星垂》

五十弦

Jun 27, 2020

200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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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氣得臉頰都鼓起來了，好像一隻河豚啊。真有趣呢，第一次遇到行動表情那麽多變化的人類，讓我忍不住想再多觀察幾眼。

　　「我就是要過來。」

　　就跟我想的一樣，她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打發走的人，光憑這一點我還真不知是優點還是缺點。她環視我的房間，然後露出一種……我有點難形容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麼難以啟齒的東西。

　　「廁所呢？」

　　「沒必要。」

　　我不吃東西，自然就不會上廁所，不吃怎麼能拉的出來呢？哦對，她並不知道我不吃東西這件事，情有可原。所以她剛剛在想的東西就是這件事嗎？還真的很難以啟齒。

　　「那我之後要上廁所怎麽辦？」

　　「你可以不……唉，我之後弄一間給你，燈也會裝上去。」

　　到底是為什麼能夠那麽理所當然地要求別人做事？罷了，我照做就好，這並不會讓我少塊肉或減少壽命……其實我蠻希望可以減少壽命的，千年萬年真的是太長了。

　　我繼續趴在堡壘的頂端，偶然看見她抓臉的動作。唔，應該是被蚊子咬了，這地方蚊子特別多，只要我忘記在自己身上施展結界，就會被咬得渾身都是包。看來之後她來了得在堡壘外施展結界，渾身癢一點都不好受，我是過來人。

　　「你平常吃什麽？」

　　「不吃。」

　　「蛤？不吃？！」

　　我可以用感知清楚地感受到她瞳孔放大，眉毛上挑。很不可思議對吧？連我自己都這麽覺得，沒有任何一個生物能夠在不吃東西的情況下這麽活躍，就算是細菌也不行，最多進入一種「假死」的狀態。

　　「人怎麼可能不吃東西，就算是風魔也吃啊，我有見過……還是你是神仙？」

　　「……」

　　神仙是個什麼玩意兒，這世界上並沒有這樣的生物。噢我想起來了，神仙似乎是人類的信仰，一種逆天的存在，毫無邏輯。再者，神仙在人類眼中是個救贖，是個可以拯救他們的存在，我卻是殺了他們幾千人的魔物，沒有資格與神仙相提並論。

　　「那你能吃東西嗎？」

　　「可以，只是這是個浪費資源的舉動。」

　　食物完全不能為我提供能量，真的沒有吃的必要。與其浪費在我身上，還不如讓人類把它吃掉……雖然人類有時候也會浪費食物。

　　她突然雙眼發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有點像看到食物的狗狗，是想到了什麼？接著她從背包裏掏出一個用塑料袋裝著，有兩個拳頭般大的巧克力麪包，放在床上。原來是肚子餓了啊！

　　「諾，這個是巧克力麪包。我很喜歡的，給你吃。」

　　什麼？我不是才說不要浪費資源你怎麽就把面包給我了，唉，每次都不認真聽我說話，這壞習慣簡直讓我萬般無奈。要知道，你現在手中的面包是經過了多少關卡才來到這裏，不要暴殄天物。

　　「謝謝你的好意，但請不要浪費食物。」

　　「吃了你絕對不會後悔。相反，你不吃的話發黴了就真是浪費食物，我會生氣的。」

　　你對浪費食物的定義還真特別。既然你說不會後悔，那我也願意姑且吃吃看，倘若後悔了到時再打你臉就行。

　　「唉……我知道了。」

　　自從遇見她之後我就一直嘆氣，是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結果啦，但我還是希望能夠更加隨心地活下去，這段期間總覺得魔生好無奈。

　　「你叫什麽名字？」

　　「……」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是第一次有人類詢問我的名字，我我我該回答嗎？還是隨便謊報一個名字？騙人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哎呀，真煩惱啊！

　　「你都不說以後要我怎麼稱呼你？」

　　「……我叫星垂。」

　　看來只能老實交代自己的名字了。我並不希望我的謊言會造成一些可怕的後果，所謂「一步錯步步錯」，還是不要做不該做的事了。

　　說到我的名字，這好像是長老們給的名字，而且這名字……還真是符合我的情況啊，哈，長老們果然神機妙算。

　　「星垂，很高興認識你！」

　　她突然望向天花板，是猜到我在屋頂上了嗎？

　　「我叫逐溪！追逐的逐，溪流的溪。」

　　逐溪，好，我記住了。這名字聽起來好躍動，根本超適合你這個人的，看來沒取錯名字。逐溪會有什麼含義呢？追逐河溪追逐河溪……傳說中世界上有一條河，叫「真相之河」，難不成是讓你去追尋這條河，找到某件事情的真相嗎？

　　想到一半，突然被她的話語打岔。

　　「你啊，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邊嗎？」

　　「對。」

　　其實也不能說是一直都住在這。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與同族們住在一起，那段時光真的非常快樂，也很短暫。

　　「為什麼？」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

　　聽到我的回答，她的眼神有點暗淡。抱歉，我並非故意說話傷你，只是……你知道真相之後一定會與我為敵、一定就不會這麽大膽跟我說話了。難得有人跟我說說話，我希望能夠再多享受一會兒這樣的時光。

　　她打開手機，站起來，背起背包走向樓梯。要走了嗎？果然，剛剛說的話傷到她了，她以後不會再來了吧？想到這裏，我內心感到一陣疼痛，眼前的畫面有點模糊。

　　「我該回去啦，之後有時間再來找你。對了，麪包記得吃哦！」

　　咦？咦咦咦咦咦？你不在意我剛剛說的話？這、這讓我受寵若驚，太感動了！她回到大廳，看了一下漆黑一片的角落，接著走進草叢，回去原本屬於她的地方。

　　待她離去，我回到房內，看著床上的巧克力面包。我將它拿起，大概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還有逐溪身上的餘溫，暖暖的。我拆開塑料袋，看著麪包，這是人類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有點捨不得吃。

　　我輕輕咬了一口，嘴裏的滋味讓我目瞪口呆——鬆軟的麪包配上那濃郁的巧克力醬，再加上撒在外面的可可粉，甜中微微帶了點苦，甜而不膩，非常好吃！原來人類的食物那麽美味，難怪逐溪說吃了絕不會後悔。這份美味，足以抵消我一年的寂寞，我第一次有了「活著真好」的幸福感。

　　這女生總是帶給我各種驚喜和驚嚇，讓我由不得開始期待她下次的到來。之後又會鬧出什麽新花樣呢？我拭目以待。還有，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問她這面包是從哪來了，只有一個不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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