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屋邨的商場門口對開，每晚都有五六間小食攤跑出來，形成一個小型的食墟。他們彷彿得到免死金牌，光明正大地無牌經營，也沒人抓他們的，不知從何而起，從何而來，就這麼有了一個有趣的「文化」。既然是小食攤，那就不能期待有多乾淨企理，食物有多豪華，服務有多周到，環境有多舒服，但街坊仍然熱愛，這個時份總是人流聚集（不過因為疫情已經少人了），大家喝碗糖水咬串串燒吃個粉麵，親密地相聚，熱鬧非常。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Gv1RiSAG
今天的我有幸路經此地，好奇地進入了這奇異的空間，從小到大一直聽爸爸說舊香港的景色，沒想到這就穿越時空，有如回到七、八十年代的香港，體驗地道的街頭宵夜。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9sZ6gGYg
爸爸小時候的年代，是沒有便利店的，餐廳也比現在更早打烊。晚飯後又餓著，怎麼辦呢？原來那時候會有街坊拿著自家製的小食，或是番薯糖水或是糉子，林林總總的在晚上兜售。未必是每天都有，但他們收到風聲，就會高高興興地從父母拿著零錢，跑去買宵夜回家吃，是可貴的滋味。那時候他們窮，不是每次都能買，每天都能在晚上吃宵夜，平常也總是吃清淡的飯，這些小食就成了珍饈百味，到現在爸爸仍會回味地告訴我。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4vu7VT5g
聽在我耳裡，除了對食物的味道感到好奇，還有當時親切的鄰里關係，熱鬧的充滿生氣的香港人，跟現在相差太遠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tgAEnkez
我在那裡點了一個串燒，正等候時便趁機逛逛其他店舖，全都是小小的手推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能載下意想不到那麼多的食物！其中有一間店，我特別深刻，深刻不是食，而是人，一個老練的小孩。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CuUpwbP1
爸爸年代，有氣有力會跑會跳了就要幫父母忙工作是理所當然的，他曾跟媽媽一起倒垃圾，推那比自己還要重的綠色垃圾車走，也會穿珠仔去賣，幾乎每個窮孩子都要幫補家計。那時代的童工是多麼普遍而處於灰色地帶，全世界都明知兒童要勞動也不會阻止。可是時代變了，現在童工是明明確確地違法的，在哪個餐廳看到兒童在工作，老闆肯定會被告發了。那麼那個老練的小孩又是怎麼一回事？前面說過，這是無法無天的時候，有如三不管的九龍城寨，大家見而不問，也沒人巡查，就沒有人要付上責任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DTREh1yy
那個小孩大概九到十歲，旁邊有男人和女人，二人看來都年紀頗大的，女人負責煮食，男人在後面看食材，小孩就在小食車旁邊做收銀員及包裝外賣。小食車旁的木板剛好到他胸口的高度，載著錢銀的細兜就在他伸手可及處，妥當得像是為他設身打造的。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QN2U6ai4
我盯著他，他不知道，他全情投入在自己的崗位中，勤快又盡責。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RUmAV0ME
「食咩？」只見他問客人。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hf1pkYRq
「我要……」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GHKN6rbp
算好價錢，瞄到客人手中的「紅衫魚」，他便迅速從錢兜裡拿出要找的零錢，然後看也不看便扯下一個膠袋，動作熟練得如同久經訓練的侍應。這有什麼特別，每家店都是如此，特別在於他只是個小孩子！一個九到十歲的小孩子！今天肯定不是他第一天下來幫忙的，他臉上沒有那天真的嬉皮笑臉和輕浮，只有無表情的快速，一句怨言都沒有。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vYUhYAsm
這個七、八十年代常見的情景，放在現在就是奇景，恕我孤陋寡聞，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小孩子跟家人一起顧小食攤，家族經營的士多或許有的，但小食攤真的是第一次見，他的習以為常是我多大的震撼。他的同學朋友在看電視、玩手機、吃吃喝喝的時候，他卻在顧攤。如果兒時的爸爸出現在我眼前，我可能也有同樣的震撼。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0xnOj9Cc
生命的堅毅，我彷彿從他身上看見了，七、八十年代的辛勞與勤快，我也從他身上感覺到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aOB1Xtjl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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