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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熱,桃夭都要融化了。他躺在日式老家對著庭園的木地板上,橫開手臂瞇眼瞧萬里無雲的烈陽。趟門大大的打開,樛木在榻榻米房間裏掏鼓著棄用多年而停止運轉的電扇,額際滲著汗珠,全神貫注認真得過份。
「修不好的啦。」桃夭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從樛木的角度能看見他伸展時衣擺下露出的腰窩。樛木站起來到房間另一個角落翻找桃夭家的工具箱,噠噠的腳步聲連串地順著桃夭的脊椎敲進腦袋。他躺著仰頭,看上下顛倒的身影來回忙碌著,從以往回家的路上回頭看大概也能瞧見近似的場景,但他不太記得了。
「我把你帶到老家度假可不是讓你修東西的。」他以準大學生來說可愛得過份的聲音說。樛木抬手抺一把額邊汗水,仿佛還戴著初中時期的護腕,「沒關係,我想修。」他頭也不回地說。
一樣的死腦筋,桃夭腹誹,縮回雙腳挺身到房間外面接水喝。回來時捧著兩個玻璃杯子,只看得見樛木專注的後腦勺。他回到了原處坐下,一隻杯子放在他身邊,表面凝結的水珠滑下形成比木紋要深的痕跡。
樛木終於坐到桃夭身邊時,桃夭正捧著杯子嚼冰塊。樛木歎息著拿起旁邊的一杯,冰塊消融了大半,混合著深褐色的液體漾出漸層的顏色。
「紅茶。」桃夭望向前方說。
樛木抿了一口,驚愕地发現沒有糖,同時深知桃夭對甜食的喜愛。於是他有點憂傷地看桃夭,盯著他的臉又目光轉移到他的膝蓋。在那之上有淺淺的、褐色的疤,淡得幾乎不見又似要刻進心坎里。那是初三那年打架遺下的傷,桃夭淡淡地說過:是報應,之後開懷地大笑。樛木看著他,又看自己手中濕滑的杯子裏破碎的冰塊,想起來自己是渴得不行,急促地往喉嚨灌下一大口,足以令小塊的冰滑過喉頭。他咽下去幾乎沒有味道的茶,嗆到似的微微咳嗽,胸膛起伏著。
桃夭放下杯子,被逗笑似的看他:「你在生什麼氣?」
「——電扇,」他皺著眉頭,聲音滲透著不甘,或是哀慟,「我修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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