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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離越過玻璃去看酒吧裏頭被彩光映得五光十色的人群,心諳那是徹底與他無關的世界。他心底雖空蕩虛無,但不希望把它灌滿的是嗆烈的酒精,這未免太——太低賤可憐,自我厭惡到要把自己的五感磨去,直到光溜溜的坦蕩以待,還是不能赤誠以面向自己。
雨後的水窪濺上皮鞋,黍離拉扯自己身上的皮外套,調整摩托車的站立姿態。他年少時尚且嚮往所謂型格有個性的車種,現在只覺得他除這一車黑亮啷鐺外一無所有。自從擺脫年少的青澀思想,他總覺無法尋到自己所在、所去之處,他無由衷地熱愛的事物,也無非如此不何的目標,他便是如此平庸,生活被鎖碎無趣的大小事填滿,他未曾從那之間的罅縫望見透光的未來。他僅是騎車馳騁於街巷交錯處,沿途的海風吹不進他心里,倒是差點刮走他的帽子。
他咔地打開摩托車後座的箱子,啷鐺的玻璃瓶子碰撞得惱人,他面無表情地提起合裝箱挺腰往裏面走去。他用腳蹬開門,紛鬧震耳的音響大力擠進他耳朵,而他除徑直大步走向吧台外別無他作。他甚至禮貌地推開擠貼過來的醉女士,他無法比現在更不在意,他只想盡快完成這偶爾的晚上不甚討喜的工作。
他悠悠地在店門立著的霓紅燈牌旁,翻出車匙摁按鈕,然後聽到一聲含糊的呻吟。
他本來不在意,但總覺鎖碎到不存在的記憶牢牢地抓著對方,逐漸建構築成什麽。他到燈牌的另一邊去,暗影與紅光掩映下赫然坐著個人影。黍離突然覺得心臟狂跳,不安與期待幾乎撐破胸膛,才發現人影頂著的黛紅髮色不是霓紅燈光。他禁不住彎下腰去,下意識伸手去觸碰肩膀,在指尖觸及之前地猛然被抓住了手腕。
兔爰抬頭望見他的臉,瞬間又醉醺醺地鬆了手,把臉埋進掌心裏。指縫間淌出斷續輕促的笑聲。
「哎呀,」他囈語般喃喃,「我這是又做夢了呢……」
黍離在黑暗與強烈燈光交錯間看他,只覺得眼底刺痛要出血似的刻劃著輪廓。他俯身去抓住兔爰肩膀,對方含笑的眉眼彎著看他,一時之間時光回溯到美好不似真實的過往,在寬敞的校園裏陽光都要聚焦著他前方,往前望只覺逆光的人影自信高昂,密實地踏在前方往光輝的未來奔去,細眼看,又覺得眼底刺痛似要淌血了。
他急促地想把車駛過來,抬步張望著要走開,手腕卻冷不防被使勁一扯。
兔爰以令人發痛的眼神看他,眼眸閃爍著破碎的霓紅燈光:
「留下來……」
他醉意全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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