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 - 噤愛

噤愛

May 21,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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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恐怖時期，人人自危，三年軍旅教育，是被打壓自尊的，是沒有人格可言的，放假的日子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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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幫我把把風，我馬子今天生日，半天就好，掩護我吧！」

「方睿元你瘋了？剩一個禮拜要退伍了，你忍忍不行嗎？」

「她最近老跟我鬧，說已經兩年沒一起過了，說不想想辦法就分手。」

「你行行好，馬子重要還命重要？」

「算我欠你，退伍後，你當我伴郎，喜酒隨你喝。」

徐瑋不說話，睿元當是默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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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憲兵隊將方睿元抓回軍營，扣上叛國的罪名，被軍棍揮得血肉模糊，送進禁閉室。

「夭三洞拐，這次你擒賊有功，上面准許你的升官請求」

「謝謝士官長！」徐瑋敬禮，目光熾熱。

「明天過後，你就是徐士官長了！我還要請你多多指教呢！」士官長拍拍徐瑋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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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任士官長的一個禮拜後，是睿元本該退伍的日子，熬了三年終於出頭的良辰，如今卻成了行刑之日。

一顆七點六二毫米鋼芯子彈貫穿方睿元的頭顱，他睜大雙眼沒有半聲哀嚎。

「推去停屍處。」徐瑋放下五六式半自動步槍，拆下白手套，手還微微顫抖著。這是他唯一還有點人性的地方。

「報告士官長，犯人屍體已安置。」

「行！剩下的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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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士官長抬起腳跨過門檻，來到方姓叛國賊面前，聒噪的人再也不會出聲，滾燙的淚終於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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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正當他為軍旅生活感到焦慮，是睿元的陽光笑容溫暖著他，也是這時，他愛上了他。

第二年，睿元常常提及自己女友，嚷嚷著一退伍就結婚，他知道他們不可能，夜裡偶爾掉淚，卻假裝一派輕鬆祝福他。

第三年，面對退伍即分離，徐瑋很焦慮，以前認為能陪在心上人左右便足矣，而今面對生活的改變，舉足輕重之人即將離去，他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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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瑋早就發現自己愛的是男人。

可礙於世人眼光、礙於社會風俗、礙於倫理，他必須說服自己跟心上人只是兄弟，從小到大皆如此。

直到退伍的前一週，睿元不顧軍法也要陪著未婚妻，徐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醋意。也是此時，他深深感悟，能證明一人為己所有，並非得其心，而是掌握其行蹤。他不能阻止對方離開，卻有辦法讓對方永遠回來，他要告訴那生日的女人，能掌控這個陽光男人的人，並不是妳。

徐瑋抬手闔上睿元的眼睛，摸了摸對方的臉，低頭啄起早沒了血色的唇。

一吻道盡三年來的噤愛之苦，再吻苦訴愛而不得的焦慮失衡，三吻是此情始於一千個日子以前，終於此刻的流連不捨。深情而綿長，想當然，得不到回應。他終於崩潰，也終於能不顧一切躺入心上之人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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