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型師異談 - 髮型師異談（八）美麗的訪客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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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有在這裡po文，我猜很多人都會以為這個系列到上篇就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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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是這樣啦。只是最近比較忙碌，能寫東西的時間就變少了…啊，不過筆記形式的速記倒是多了不少，雖然有些根本無法寫成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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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預告一下好了。這個系列我只打算寫到(十)，最後這三篇的內容也已經決定了…往後還是會不定時的上來分享一下改寫自身經驗跟別人的經驗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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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在今年的最後一天還請各位明年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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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久違的故事是一位來自日本的客人告訴我的，他因為工作的關係常常來台灣，連大學都是在台灣念的，所以中文說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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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先生的姓，是少數我一看到就能正確念出日文的「黑崎」(kurosaki)，這對日語學的很不認真的我來說，很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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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的印象特別深刻，當然更特別的是他帶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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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當晚，我翻來覆去了很久就是睡不著，閉上眼就看見他所訴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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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常常這樣往返日本跟台灣真的是很累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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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話我也比較希望可以永久定居在自己的祖國，或是像大學時代長期在台灣居住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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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天總是不從人願的，我又無法放棄現在公司的年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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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的老家在奈良縣，不過為了到現在的公司工作我從23歲就搬到東京了，那邊的房子是在我到東京後第五年就買下來的，來台灣工作的期間固定還是會請認識的清潔太太來幫忙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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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在前兩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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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這邊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後，我回到東京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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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美麗的訪客拖著一個行李箱站在我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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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門上的貓眼看出去，她留著一頭美麗的長捲髮，臉上淡淡的妝容更襯托出她天生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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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問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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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印象中，自己並不認識這麼美麗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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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君，你不記得我了嗎？」她的聲音很甜，像是包著一大包的蜂蜜似的，「我是"Nana''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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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a"？誰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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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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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自己腦海中浮現的臉孔嚇了好大一跳，立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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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難道說，妳是雜貨店阿婆家的…七宮(sichimi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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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個小男孩似的七宮…可能嗎？跟我眼前美麗的女性完全搭不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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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她笑著說，「好久不見了，黑崎君。現在還會尿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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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饒了我吧！」我求饒，「不過真的好懷念吶～阿婆的那邊的冰棒常常都會出現再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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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也還記得你第一次在公園遇到我，居然直接叫我"nanamiya"的那天呢！」她露出了帶著可愛虎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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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nanamiya"為什麼妳的姓唸起來很可愛，妳卻長的完全相反啊！』在我的印象中，我是這麼對著正蹲在沙堡前面的她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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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馬上就被她嘲笑了，說我連別人的姓氏該怎麼念都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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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從那之後"nana"這個稱呼，就成了她在附近的孩子之間的綽號，久而久之就根本沒人記得她的本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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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甚至還有男孩子寫情書給她的時候，直接在信封上寫著『七宮奈奈』，搞到最後大家都以為她叫奈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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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方便起見，就以她的綽號『奈奈』作為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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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小時候老媽還曾經邀她到我們家過夜呢，記得還被迫一起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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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到眼前如此美麗的她，回想起來真是個很難為情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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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怎麼知道我在家的啊？」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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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回來到現在除了公司那邊，我還沒跟家裡的人聯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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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上個禮拜就到東京了呢，」她說，「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就馬上跑來拜訪，結果連續來了好幾天才遇到那位幫你打掃的太太，然後才知道你回來的時間。昨天經過樓下就看到你的燈是亮的，才想著今天趕快過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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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我大叫，「啊啊啊，對了，快進來坐吧！讓妳在門口一直站著真不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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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說邊接過了她一直抓著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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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不好意思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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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啦，是我太糊塗了，都忘記好好招呼妳。我先去倒個茶吧，妳在客廳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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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跟以前非常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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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換成小時候…不對，就算是現在眼前的她穿著牛仔短裙，我大概無法想像記憶中那個男人婆似的她穿上了裙子的畫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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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連她穿著學校制服的樣子都沒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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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奈奈。」我端著兩杯茶從廚房走了出來，「妳怎麼會突然來東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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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作的關係囉，」她邊說邊喝了一口茶，「啊，這個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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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這是我從台灣帶回來的茶葉，」我笑著回答，「奈奈現在什麼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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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類似幫雜誌做拍攝的工作呢。啊，不過我不是模特兒喔！只是協助攝影師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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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聽起來滿有趣的嘛。奈奈現在看起來也很上鏡頭啊，怎麼不跟著一起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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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行啦、不行啦，我在攝影師的鏡頭前面就會緊張的全身僵硬了，」她害羞的說，「倒是這真不像你會說的話啊，黑崎君。以前你都把我當男孩子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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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老實說，現在我還沒辦法把眼前這麼可愛的女性跟印象中那個把我打趴在地上的傢伙連結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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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小學三年級的事情吧，因為我一直笑奈奈被剛搬來附近的女孩子告白的事情，奈奈氣到把我推到倒在地上打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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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事情就不用記得那麼清楚了嘛，」她說，「我上初中之後就開始很努力的學怎麼打扮，讓自己更像女孩子一點了。如何，看起來很不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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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根本沒認出來妳是誰啊，現在這麼說倒是真的有一點像我那個青梅竹馬。妳確定妳不是她親戚的女兒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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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你再這樣我就要告訴伯母你曾經試圖說服我帶你進去女生澡堂偷窺的事情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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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奈奈大人。您真的變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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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識相，」她笑著說道，「不過今天來拜訪黑崎君，其實我是有兩個目的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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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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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嘛，」她邊說邊從包包拿出一個罐子，「我去找伯母問你現在的地址的時候，她拜託我把這個也帶來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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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這是我想的那個？」我邊說邊打開了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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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媽自己做的醃蘿蔔，從小到大我最愛吃的東西，光配一小塊我就可以吃掉整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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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說你一定老是吃外面的食物，記得偶爾也要自己煮點東西來吃啊。有了這個你應該

也比較願意自己下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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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謝啦。那妳說的另一個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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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在你家說過的那個約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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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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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三年級那年，奈奈最後一次在我家過夜的時候，我曾經跟她有過一個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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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後一次被老爸逼著跟奈奈一起洗澡吧，其實也只是為了省水這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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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奈奈那天最後是哭著洗完澡的，當時還不太明白男生女生之間的事情的我，根本無法理解她哭的原因。

(事後回想起來真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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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怎麼辦啦…我以後嫁不出去了…。」那天奈奈連身體都沒有好好洗乾淨就立刻泡進浴缸裡，邊泡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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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很噁心耶，不洗澡就直接進去泡。」我一邊洗頭一邊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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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你看光光了，我以後要怎麼當新娘子啦！」她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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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妳到底在說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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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體育的老師說女生的身體很重要，不可以隨便給男生看嘛！她還說要是…要是被別的男生看到以後會嫁不出去嘛…嗚嗚嗚嗚…怎麼辦啦！都是你爸爸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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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妳很煩欸。妳這麼像男生是要嫁給誰啊，妳一點也不可愛嘛。還是隔壁班的花澤同學可愛，長長的頭髮又很有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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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就是像男生一點也不可愛嘛！黑崎最討厭了！以後我都不要跟你玩了啦，害我嫁

不出去的討厭鬼！」她居然氣到開始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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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哭啦！我還不是被妳看光光！」我趕緊摀住她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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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被老爸知道我把她弄哭了，我一定會被狠狠的修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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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啦～你是男生～嗚哇啊啊～～你走開啦你是討厭鬼～你是大便～你走開～嗚嗚嗚嗚～。」她還是哭個不停，而且還開始語無倫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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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很煩欸！不然以後要是沒有人要娶妳，我跟妳結婚不就好了，反正我們都被別人看光

光了，以後都一起沒人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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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她居然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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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雖然還是掛著眼淚跟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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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啦，妳不要哭啦。」雖然當時我心裡想著誰要娶妳這個鼻涕鬼啊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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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好了喔。打勾勾，說謊的是小狗。」她認真的伸出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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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囉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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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我要繼續哭了喔！」居然還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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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打勾勾就打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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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還要蓋印章。」她邊說邊要把大拇指貼上我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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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可以變得可愛一點嗎？我不想娶男生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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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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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來我們家過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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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變得很少見面，幾乎都是去雜貨店買東西，很偶爾才會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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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見面，是高中時七宮奶奶的告別式上，她雖然沒哭，卻眼睛腫的跟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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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雜貨店也跟著奶奶的過世而結束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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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面的這天，跟奈奈聊了一整個早上，都是這些小時候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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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懷念啊，」我說，「雖然很多都是回想起來很難為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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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呢，」她笑著說，「不過也留下很多很棒的回憶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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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說，「不過妳還沒告訴我呢，妳怎麼會特地跑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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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遲鈍的男人呢，虧我還暗示你了。」她不高興的嘟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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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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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你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她有點不安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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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呢…」我說，「畢竟我工作讓我總是無法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也很難認識別的女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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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喔！」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又馬上緊張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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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有點摸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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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你說過呢。『如果到30歲還嫁不出去就跟愛子老師一樣，那也太可憐了。』

所以你說，到那個時候我們都沒有對象的話…你就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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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說過這樣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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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囉，」接著，她突然起身慢慢向我靠近，「我可是一直…一直很努力的想變得更漂

亮、更可愛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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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似乎連她有幾根睫毛都數的出來了。

她的呼吸…她身上淡雅的體香，全都突襲了我的肺部。

我甚至不敢把視線往下移，只能跟她以這樣超近距離的對望著…現在的她，真的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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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對男女之間的感情再遲鈍，也明白現在的狀況了。

只能說，我也是個健康的男人。而且是個從高中畢業以後就沒再交過女朋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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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該慶幸自己脫離成為大魔導士的危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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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跟奈奈一起的感覺真的很美好。她告訴我，她從來不曾答應任何男生的追求，就

是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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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初中之後漸漸跟我避不見面，也是想讓我再看到她的時候，能有今天這樣驚喜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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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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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我們赤裸著相擁入眠後的第三個清晨，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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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鼻腔中還留著她的味道，明明前一個晚上…還感受著她柔軟的身體和她炙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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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卻像人間蒸發似的，連她用過的毛巾牙刷之類的東西，都不存在我家任何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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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著急的想找她，才想起這三天我們幾乎都膩在一起，根本忘了留她的手機號碼跟電子郵件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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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近找了幾天，拿起電話我也不知道該撥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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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消失後正好滿一周，我卻收到四箱超大箱的包裹…大概是裝家用兩門冰箱的那種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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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三箱放滿了包的很漂亮的禮物，裡面從巧克力、相框、衣服、手織的圍巾…甚至是嶄新的電子產品都有，每一份上面都附了卡片。上面的日期從十多年前一直持續到今年，情人節、聖誕節…還有我的生日，跟十幾張的賀年卡，一年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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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整箱是封好的信件，跟大量的…我的照片，上面全是前幾天我才看過的，奈奈親筆寫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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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一封夾著幾張信紙的訃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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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往生者寫著七宮美雪…也就是奈奈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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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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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著疑惑、不安的心情，打開了夾在訃聞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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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字跡有點潦草，看得出來是在抖得連筆都拿不穩的狀態下寫完的…奈奈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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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最喜歡的黑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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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些東西，你一定嚇了很大一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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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唷，我連告別的話都沒有好好地說出口，而且還對你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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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是什麼模特兒呢。簡單的說就是，三年前的某一天我就被檢查出得了癌症。

原本要簽下的經紀合約也立刻終止，我其實從來沒站在鏡頭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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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候開始，痛苦的化療過程就伴隨著我了。因為化療掉光的頭髮、藥物造成的味覺失靈讓我完全沒有食慾，變成一個又乾又瘦還沒有頭髮的木乃伊…好幾次看著鏡子裡的

自己，都絕望的想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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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想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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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有看到我為了成為你可愛的新娘，努力了多少年的成果，還未開始化療的我，到底有多可愛。為了能讓自己在最美麗的狀態去見你，無論有多辛苦我都努力撐過來了，連醫生都相信我一定可以好起來呢。

嘛，雖然一個已經30歲的老處女這樣講有點自誇了。但是這麼久以來我真的拒絕掉很多還不錯的帥哥喔，你該感到驕傲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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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去見了你，我大概到死了以後還以為這一切都只是我在昏迷中做的一場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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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你回到日本的前幾個禮拜…我好不容易經過了一個階段的化療，還把頭髮留成俏麗的短髮了。我卻在這時候突然的昏迷…據說在昏迷的過程中發出了好幾次的病危，醫生告訴我癌細胞已經擴散的到處都是，恐怕剩下不到一個月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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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的這段期間，我一直處在半昏半醒的狀態…持續不斷的高燒跟疼痛侵占了我的

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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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開始做著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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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到自己變回那個留著長髮、身體非常健康的自己，精心打扮的拖著一個行李箱走在東京的街頭，路過的人彷彿完全看不到我似的，我像是在喧鬧的街上突然插進去的人物…在夢裡我無法睡去，始終保持清醒的狀態，但我完全不屬於這裡，我一步一步的走著，

最後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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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門牌上寫著『黑崎』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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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扇門前徘徊了幾天，也見到了來幫你打掃的太太…她完全看不見我，也完全不回應我對她說的任何一句話，你回來的日期也是我跟著她走進去之後才看到畫在月曆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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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近徘徊了幾天，我看到你家的燈在晚上的時候點亮了，我迫不及待的上去按電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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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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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你溫暖的懷裡，我總是會想著。我在這場夢中，以最完美的狀態把許多的第一次都給了你，卻必須面對醒來以後乾萎枯黃的自己。現實的我其實沒有這麼美，這不是我現

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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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淚如雨下，卻必須壓抑自己的聲音，深怕吵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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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你抱著我沉沉睡去的第三個夜晚，一道光亮出現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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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讓我找的這麼久吶。七宮美雪小姐，妳該走了。』那道光發出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的聲音這麼告訴我，『現在妳牽掛一世的願望，也已經讓妳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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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對著我伸出形狀像是手的部分，示意我把手搭上祂。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開心的掉著眼淚，就這麼心甘情願的離開你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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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從這美好的夢中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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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四週，我的確還是那個躺在病床上插滿維生器材的枯黃女子。疼痛和高燒的痛苦依然侵占我的全身每個細胞。

但就在我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時，卻發現一個東西，證明那美好的三天不只是一場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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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左邊鎖骨附近，在胸口的地方有你的吻痕。

那是你緊緊抱著我，說你這一生只願娶我的時候在我眼前身上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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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現在才會拿著向醫生要來的紙筆，一個字一個字顫抖的寫這封信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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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都讓你說出願意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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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我吧，然後找一個更可愛的女人，成為我在那個世界也會嫉妒的要死的…你可愛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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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別了，黑崎。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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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先生念完手上的信之後，又珍惜的把它仔細摺好收回錢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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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先生，你害我上班哭了。」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開始模糊的視線，一直剪到一半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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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真是抱歉啊，鴉川君。」他用日語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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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遇到的七宮小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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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的描述，他所見到的是長髮的七宮美雪啊，不是信上提到的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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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點我也很疑惑，所以後來我就去拜訪了七宮家一趟…帶著一位對那方面的事情很了解的女性朋友一起去。」他說，「結果她一踏進奈奈的房間，就說出了『原來如此啊，那是類似奈奈醬的生靈之類的存在呢。』這樣的話，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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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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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提到的時候，都是說奈奈的本名啊，從來就沒有說過她有個奈奈這樣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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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麼厲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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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對這方面的事情真的很敏感。」黑崎先生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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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那位女性朋友告訴他，那三天陪伴在他身邊的是類似七宮美雪的思念體或是生靈之類的存在。

因為是出自於七宮美雪對黑崎先生長達近二十年的愛戀，還有不想用生病時狼狽的樣子，

在離開人世前跟黑崎先生見面的強烈想法，使她的生靈就這樣脫離了肉體的束縛，以最佳的狀態來到黑崎先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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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位女性朋友把他拉過去一邊，坐在七宮美雪的書桌前面對著空無一物的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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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幹嘛啊？」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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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也是這麼問的，她便把我的頭扭向前方然後告訴我:『你不是有很多話想告訴奈奈醬嗎？就說吧，就看著前面說。』，然後她就走出去站在房間門口等我了。」黑崎先生笑著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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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黑崎先生大概把所有對七宮美雪的思念跟情感通通在那個時候全部對著什麼都沒有的眼前說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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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提到這件事的他，看起來笑的是這樣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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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會的話，真想看看你那個女性朋友啊。」因為七宮美雪的照片黑崎先生在一開始就獻寶似的拿給我看了，果然跟他說的一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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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那是最接近他所看到的七宮美雪的一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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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就站在後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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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了好大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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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後面站了一位跟剛剛才看到的七宮美雪的照片非常像的女性，正看著剪到一半的黑

崎先生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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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你好，我是櫻田花。叫我小花就可以了。」她用可愛的語調，說著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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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小花小姐跟我聊天的內容…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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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新年快樂，明年也要飄點滿滿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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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型師異談（八）美麗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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