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兄弟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w2VFH4RRV
※第一人稱
我總是希望自己是個平凡、普通的人,一直一直希望著。
就真的是很普通的一個人就好了,我想我這個願望很簡單,應該是非常的好實現吧?
雖然我不太懂普通的定義是什麼。當然我的心中還是有一個模糊、大概的普通範圍,但是那個範圍離現在的我很遙遠。
而很可悲的是,我自己又明白這個願望,這一輩子大概都很難實現了。連聖誕老公公、魔女還是惡魔之類的應該都沒辦法辦到吧,他們如果知道我的願望是這麼愚蠢的東西,大概只會笑著說別開玩笑了吧?
但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夠是普通人。
雖然大部分認識我的人都會覺得我很普通,我有著普通的身高,普通的體重,普通的外貌,一點也不吸引人,總是穿著普通的T恤配牛仔褲,穿著不怎樣的打扮,我想任何任看到我都會說,你很普通啊?
是啊,我也很想要我的內在就像外表看起來那樣的普通。
其實我也不太想承認,但我想我的確不普通──我擅長殺人。
這真是一句可笑的話,我總覺得跟人自我介紹時,如果我這樣說出來,必當會被人嘲笑吧!
但是我並沒有說謊,我的確擅長殺人。非常非常的擅長。
我想上天一定有賦予每個人屬於他的獨特才能,從以前到現在我一直這樣認為著。而我的才能,就是那可悲又可笑的,殺人。
說來很有趣,我第一次殺人是在國小五年級的時候,那時候為了保護又莫名其妙被誘拐的弟弟,我輕而易舉的殺死了一個比我高壯許多的成年男子。
僅僅用了一把圓規。
僅僅花了不到兩分鐘。
那個剛剛還猥褻笑著,看起來噁心的大人,在一瞬間,就從原本散發毒氣的肉塊變成一個沒有生氣的肉塊。
彷彿我跟媽媽去菜市場時看到豬肉攤上的豬肉一樣,看起來肥膩讓人厭煩的肉塊。
而殺死他的我,心跳既沒有一點不穩,呼吸也沒有一絲的變化,我只是很冷靜的看著那個傢伙。
想著,啊,我殺死他了。
也是從那次之後,我才知道,一直以為很普通的自己,原來有這項才能。
是的,從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普通。
因為我的家人非常的不平凡。
我有個總是會莫名其妙撿到東西的媽媽,有一個一天到晚被天上掉下來東西砸到然後失憶的爸爸,還有一個從嬰兒時期開始就不停被人誘拐的弟弟,第二個弟弟則是擅長發現奇怪的東西,小妹據她說,她則是看得到幽靈妖魔鬼怪。
跟我的家人比起來,我一直都很普通。
直到那個時候,為了保護簡直就有變態吸引雷達的弟弟,我用圓規殺死了一個成年男人。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擅長殺人。
* * *
月黑風高,十月天的深秋夜晚,十分的涼爽,這種天氣照理來說應該早早在家中睡覺或是窩在沙發上看個深夜劇什麼的,我想普通的人應該都是這樣度過深秋的夜晚吧?
但現在的我卻不是。
我麻木的動著手,看著眼前的屍體,覺得很煩躁,偏偏旁邊那傢伙不停的哭著,讓人更加煩躁。
「好了,不要哭了。」一直擺動著手臂,鏟著泥土,是件讓人感到勞累的工作,我鏟起一把土把已經變成屍體的那傢伙的臉給埋起來,這傢伙居然還是星流的老師呢,但就算是老師又怎樣呢?
星流這傢伙就是有種奇怪的力量,總會讓人變成不正常。
我把鏟子塞到一旁的泥土裡,蹲到星流的面前。
「哥哥……」
是的,這個明明身高跟我差不多高,有一張漂亮的過分、眼睛水亮的像星星一樣、皮膚白皙的讓白雪公主也會忌妒、哭起來還比一般人好看太多的傢伙,是我的弟弟。
也是導致我必須在這個深秋夜中挖坑埋屍體的主因。
「哭也沒有用啊,人都死了。」我嘆了口氣,摸了摸星流的手,果然,這傢伙穿太少,手很冰,我掏出口袋裡早就準備好的暖暖包,塞進他手裡:「再等一下,我快好了。」
「可是、可是……」星流一把抱住了我,氣息溫暖的噴在我的脖子處,他可憐兮兮的說道:「我又害哥哥殺人了……」
這傢伙為什麼每次都要這樣呢?害我想生氣也生氣不起來。我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好了你,把眼淚擦一擦吧。」
我把弟弟推了開來,然後要他去一旁乖乖的坐著。
乖乖坐到一旁的星流還在哭著,真是的,都已經十六歲了,為什麼還會這麼愛哭呢?
他一直不停叫著我,哥哥,哥哥,那聲音迴盪在深夜的樹林中,彷彿與風聲、與樹叢躁動的聲音融為一體般。
好煩,真讓人煩躁,雖然他的聲音很好聽,但是對於從小聽到大的我來說,在此刻簡直就像噪音一樣讓人難耐;尤其是這傢伙每次叫我哥哥都沒好事,平常他總是叫我的名字,月明,月明,不管在怎樣叫他叫我哥哥他都不肯聽話,但是只有這種時候,他會乖乖叫我。
哥哥,哥哥,就像從前一樣。
從前很小很乖巧的星流也是這樣叫著我的。
這傢伙真的很麻煩,每次每次每次都招惹許多的麻煩,卻都無法善後……到底是第幾次了呢?我為了星流殺人。
我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習慣用鏟子埋人了,甚至也習慣怎麼把人的屍體給肢解,怎麼樣燒掉最快最迅速……真是該感謝外公留給我們家這麼大一塊山林,在這裡埋藏屍體,我永遠都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
等我把屍體終於處理好,這才發現星流在一旁哭到睡著了,他抱著膝蓋,表情很可憐,瑟瑟發抖的縮在樹下睡著,那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水,雙頰紅撲撲的,睡著的他看來就像畫中的天使一樣。
明明就十六歲了!為什麼還可以天真無辜成這樣呢?
而剛剛還很累的身體,因為看到星流的睡臉,好像疲憊都被趕走一樣。
我又嘆了口氣,搖了搖星流的肩膀,那傢伙睡得並不熟,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然後撒嬌的露出笑容,伸出手抱住我:「哥哥,好了嗎?」
真是討厭啊,星流。
我摸著他的頭,讓他抱著我就這樣拉他起來:「好了。」
是啊,好了,這塊土地上頭,又多了一具屍體。
因為星流的美而奔向毀滅的屍體。
說來真的很可笑,老天爺彷彿惡作劇一般的,讓星流擁有一種魔性。
星流長得很漂亮。其實在我們家,我算是長得最平凡的,爸媽的外貌都非常的突出,我也曾經看過外公外婆的照片,他們都是吸引人目光的俊男美女,照理來說,我應該也長得不錯才是。
但全家中,唯獨我大概遺傳那邊出了問題,雖然五官看得出來像爸媽,但偏偏都遺傳到最普通的地方,導致我看起來很平凡。
其他的弟弟妹妹則是幸運的得到了好的部分,尤其是星流──他是最得天獨厚的,漂亮得不可思議,漂亮到他剛出生沒多久,就有護士想綁架他走。
他那纖細精緻的五官裡有一雙深邃迷濛的眼睛,俊挺的鼻子搭上柔軟如花瓣般的薄唇,實在是十分俊美。
而他的美麗中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平衡,彷彿會吸引人一般,那是種誰也無法說得出口的魔性。
很多人看見星流的第一眼都會恍神一下,那份獨特的魔性,令他從還是嬰兒的時候就因為這樣,被變態誘拐許多次,次數多到家裡的人從一開始會慌張緊張失措不安到現在都已經視為習慣了──而可惡的神明,祂又讓我,這個星流的哥哥,擔任他的守衛者一樣的,賜與了我殺人的才能。
是的,當我第一次為了星流殺人時,我瞬間就領悟到了,這是上天賜與我的,為了保護星流才擁有的獨特才能。
* * *
處理好屍體後,我牽著已經想睡到整個人搖搖晃晃的星流到別墅那裡去清洗身體。
埋屍體地不遠處,是外公以前就蓋起來的小別墅。
據說當年為了外公的喜好,花了不少錢蓋這棟小別墅。小別墅說小也不小,而且還有許多一般別墅不會有的小房間。
裡頭有一個小型的焚化爐──燒屍體實在非常方便。
也有一個專門燒窯用的工作間,我曾經挑戰把屍體弄成灰混入陶土中試著做做看罐子之類的,出乎意料的是做的還不錯;還有專門做木工的小工作室,裡頭大大小小的工具是肢解屍體的好幫手。
外公身前似乎很喜歡做這些有的沒有的東西,為了這樣他還特地買下這整片山,在這裡蓋了這個小別墅。
從小到大,我跟星流常常到這裡玩,爸媽也都習慣了,家裡的人一般來說不會特地來這邊,也不怎麼喜歡來,畢竟離小鎮有一段距離,別墅裡是有電視,通水電,也有許多外公收藏的書籍,房間做得很舒服,還有一個壁爐,甚至連浴室都做得特別舒適。
但這邊大家就是不怎麼喜歡來。
以前爸媽也會限制我們來,不太允許我們過夜;但自從我滿十五歲後,他們就不太管了。
而自從我願意接手別墅的打掃工作,爸媽更是放任我,隨我把別墅當作自己的在用。
這樣很好,我踏著步伐,筆直的向前走向已經不用看也知道怎麼走的小徑,抬頭望著天空,天色好沉,星星點點發亮,這是個適合看星星的夜晚。
星流的身體很冷,但他一直都很乖巧的跟在我的身後,緊緊握住我的手。
我很喜歡這樣跟星流牽手走在夜路時。
每次處理完屍體,星流都會跟我走上一段這樣的路,誰也不說話,我看著天空,星流不知道在看什麼或想什麼,多好。每次這樣走,都會讓我有種沉澱的心情。
只有在這段路時,我才能感受到自己是平凡人,也才能覺得星流是平凡人。
走到別墅內,我把星流趕去洗澡,他又哭哭啼啼起來。
「不要,不要,我要跟月明一起。」
看,又來了吧,又叫起我的名字了。
他拉著我的袖子,一副很可憐的樣子,明明最近都跟我差不多高了,肩膀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寬厚,但他還是像小孩子一樣,從以前就非常黏我,到現在還改不了。
央不過他的要求,最後我還是陪著他去浴室,星流笑得很開心,漂亮的眼睛瞇得細細的,他在這種時候特別像小孩,什麼也不肯動手,要我替他脫衣服,替他刷身體,然後也吵著替我洗頭,替我刷背。
「好喜歡月明喔。」我坐在小板凳上讓他刷著背,星流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說著今天在學校發生的許多事情,然後說到一半,突然一把抱住我。
他親著我的臉頰,就像我們都還是孩子時那般,「只有月明對我好。」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親。」推開他的臉,我厭煩的說著──我不喜歡星流對我說喜歡……這孩子總是太容易把喜歡說出口。
「可是就真的很喜歡嘛!」星流理直氣壯的說著。
我轉過身,看向星流,「星流,你跟我說……你最近是不是也對XX老師說喜歡了?」
XX老師是不久前才被我殺掉,埋起來的那位。
他是星流的化學老師,我在高中時也給他教過,是個認真、負責而且親切的好老師,今天他會襲擊星流,我多少也有點意外。
「說過啊。」星流還是一臉無辜,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掛滿著讓人不忍苛責的委屈:「因為老師對我很好嘛,上次做實驗我沒做好還幫我呢,我就說我很喜歡老師,謝謝他啊……沒想到老師突然就……」
我不講話,只是看著他。
星流看我這樣,眼淚又掉了下來,他用著滿手的泡泡抱住我:「對不起嘛,對不起,月明不要生氣嘛……我不是故意說喜歡的啊……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沒想到老師就誤會了!」
我想要表現得不為所動,但是星流卻哭得更加誇張起來。
他每次都是這樣。
星流被寵壞了,我想,而寵壞他的人還是我。
我盡量讓自己冷淡的看著他,這點我也很容易做到,我除了殺人外還擅長另外一件事情──讓自己面無表情。
從以前到現在,星流只要不乖不聽話,通常只要我擺出這樣的態度,他之後就會乖一陣子。
星流最聽我的話,我也很有自信在家人中,他比爸爸媽媽,比其他弟弟妹妹還喜歡的喜歡我。
我對他也很嚴苛,起碼比爸媽弟妹嚴苛多了。
不過實際上,我根本沒辦法對他太狠心。
星流小我五歲,他剛出生的時候就被綁走了,找回來時已經是一個月後,雖然他被那個護士給養得白白胖胖,但是全家人都感到很不捨。
尤其是我,他是我最期待的第一個弟弟,又是那麼的可愛,出生才不過一個禮拜,就離我們而去,而且在這之後,我們總是會不停的面對他的失去。
星流從小到大,幾乎以三個月的頻率不斷發生失蹤、被綁走、被誘拐、被襲擊的事故。
隨時擔憂失去他的陰影一直存在我的心中。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真是奇怪,明明一直遇見這樣的事故,明明一直吸引怪人、變態,明明一直造成他人精神的扭曲,星流的本身卻一直那麼的純真,甚至說是有點蠢。
他始終學不會去防範人,始終相信每個人都是善良的;明明他也覺得那個靠近她的男人、女人、小孩、老人怪怪的,他還是會選擇相信對方,每次都會忘記我跟他說的話。
星流一直覺得自己很普通,我跟他說,你有魔性,你簡直就像吸引飛蛾撲來的奇詭火焰,他也只覺得我在開玩笑。
「哪會,哥哥比較好啊!哥哥才漂亮!」星流的審美觀大概哪裡出了點問題,每次我囑咐他要小心,警告他要注意那些因為他自己的外表而被吸引過來的人時,星流總是這樣說。
因為這樣,要我對他殘忍,我根本沒辦法辦到。只要星流一哭,只要他用著那美妙的聲音,只要他可憐一點的哀求我,不斷的說對不起,沒過一會我就會原諒他。
明知道他下次還是會再犯的。但我沒有辦法對他狠心。
雖然我一直覺得他很煩,希望他可以更像男孩子一點,在心中嫌棄他的同時,我知道自己又深深愛著他。
又愛又恨著,我的弟弟,我這個愚蠢的弟弟。
星流哭到最後,用赤裸的身體抱住了我,他不斷在我耳邊說著,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我真的會乖乖的……」
你每次都這樣說。
「我不知道老師會這樣啊……」
你知道的,只是你又忘記了,你總是忘記自己有魔性。
「老師襲擊我的時候我好害怕……」
我也很害怕啊,星流,一知道你又沒準時回家,我嚇到連打工那邊都立刻請假了。
「可是我知道哥哥一定會來救我的……」
笨蛋,只有我會救你啊,你根本已經被綁架到連警察都不想管了。
「哥哥又為我殺人了,對不起,對不起……」
沒有必要對不起啊,星流。
「哥哥最好了,最好了,星流最喜歡哥哥了……」
……我也最喜歡你了。
星流哭著哭著,不斷磨蹭著我,他的唇柔軟的壓到我的唇上,小心又可憐的舔著我,他拉著我的手去摸著他已經硬挺的性器:「哥哥,怎麼辦,硬了……」
「還能怎麼辦?你自己弄。」我僵著臉回答。
「不要不要,我要哥哥幫我弄。」又來了,又開始叫哥哥了。
星流不停吻著我,小小力的,彷彿小貓在舔一樣,他好像總是搞不清楚我是他哥哥。
「不可以,你已經長大了。」我有些生氣的推開他,星流沒有任何防備的就被推到地上去,他愣愣的張開著雙腳,兩手撐著地,眼神悲傷的望著我。
那美麗的軀體罪惡的敞開在我面前,白皙的身體,雖然瘦但是體態美好,而且小腹平坦,隱隱有些肌肉,上帝對星流是眷顧的,他連性器看起來都美麗。
「為什麼不可以?不要,不要,我要哥哥……」他爬了過來,一把抱住我,那柔軟的臉龐壓在我莫名其妙也跟著硬起來的性器上頭:「我也幫哥哥嘛……」
「不可以。」我討厭這樣,卻說不出更多拒絕的話。星流執著的用唇貼了過來,我那個不爭氣的下半身完全無法抵抗的硬了。「你去找你那些什麼女朋友不就好了。」
這孩子為什麼這麼討人厭?我覺得很想哭,他明明就有女朋友了,而且那女孩子都願意跟他做……星流的性經驗第一次來得很早。
我永遠也忘不掉,他十三歲那年夏天,我到別墅時,看見他跟學校的女老師在這邊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場面。
那時候我很生氣,把那個老師給殺掉了,星流那時候邊哭邊抱住我,他說,是老師誘惑他的:「可是我在跟老師做的時候,都在想著哥哥喔──」
「可是我跟她們做的時候,都想著哥哥啊……」看,又來了,又是這樣……他每次都這樣說……
星流磨蹭著我的,語氣很可憐,他的雙眸又無辜又哀傷的看著我:「我也不想要跟她們做啊,都是哥哥不肯跟我做……為什麼哥哥是我的哥哥呢……如果不是就好了,月明是女生,或者不是我的哥哥就好了……月明明明就這麼喜歡我……」
「你在說什麼蠢話,我才不喜歡你,我也不可能是女孩子。」星流的話彷彿利劍一樣的劃著我,但我還是沒辦法推開他,他用手摸著我的腰,動作溫柔的可怕。
可我卻無法克制自己的顫抖起來,眼睛酸澀的可以,我咬著唇,捏著他的肩膀:「放開,不准碰我了!」
「哥哥,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不要生氣……」星流又愛又憐的捧著我的性器吻著,他拉著我的手摸著他的東西:「哥哥……好痛喔,不要捏我了,哥哥……」
「煩死了!」我閉緊眼,最後還是捨不得的摸著剛剛他被我捏到發紅的地方。抖
我覺得很想哭,又覺得這景況很可笑,我坐在小板凳上,我的弟弟居然在幫我口交,我還無法控制自己的硬了,我該起來的,推開星流,拿冷水往他身上沖,但不行,上次我這樣做,他哭得好慘,隔天還發燒了……
「哥哥明明也很喜歡。月明明明就很喜歡……」星流的技術莫名其妙的變得很好,明明在第一次我教他怎麼自慰時還笨到用指甲劃傷自己。
「我才不喜歡……你給我放開……」我那軟弱的聲音,聽在自己耳中都覺得可悲起來,我抓緊著星流的頭髮,覺得眼睛好酸,好想哭,他為什麼要這麼任性呢?為什麼我又總是無法對他狠心……討厭的星流,而更討厭的是我現在居然還覺得很舒服:「我最討厭星流了……」
「不可以,哥哥不可以討厭我。」星流吞吐著我的性器,他的唇舌溫暖的可怕,「哥哥最喜歡的是我,我知道的。」
「我討厭你。」我說。
星流沒有回答,他只是專注的逗弄著我,而我像個壞掉的門鈴一樣只會不斷說著,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如果真的可以討厭就好了。
最後我終究是忍不住,眼淚一滴又一滴的落下,而那愚蠢且沒有用的性器就這樣在星流的愛撫與口舌中射了出來。
在高潮時身體很舒服,那種輕飄飄的感覺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可每一次我都覺得,身體裡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隨著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射出而消失了。到底是什麼呢……我哭著看向星流,他很開心似的將口中的液體吐了出來。
他一副無辜的模樣看著我,將那些噁心的東西抹到我的身上,彷彿只是在跟我玩耍一樣純真:「哥哥……怎麼哭了……」
「走開!」我摀住臉,看著他那樣覺得自己很可惡,為什麼最後還是拒絕不了他,我是哥哥啊!我好想要狠狠的揍星流一頓,但我卻做不到,如果可以像殺掉其他人一樣簡單的殺死星流就好了,但我知道這件事情永遠不會發生:「走開……星流是笨蛋……笨死了……」
「哥哥,哥哥對不起嘛……」星流抓住我的手,吻著我的淚水:「對不起,哥哥,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好嘛,哥哥……」
「我討厭你,最討厭星流了,你是個笨蛋……」淚水根本停不住,我氣憤的咬著星流貼過來的嘴唇:「就叫你不要用了!都聽不懂!」
「哥哥,星流好痛,這裡好痛……」星流明明被咬到嘴巴都紅了,卻還是不肯離開我,他拉著我的手要我摸他那已經脹痛紅腫的性器:「哥哥,幫我嘛……」
「不要!」
「好嘛,好嘛……」就像以前跟我撒嬌要養小貓一樣,幾年前我們在這裡養過一隻小貓,星流非常的喜歡他,那是隻全身黑色,只有四隻腳是雪白,彷彿穿著白襪子的小貓,我原本不想讓星流養的,但到最後他就是用這樣的聲音說服了我。
星流的語調軟綿綿地彷彿棉花糖般,他吻著我的耳朵,吻著我的臉頰,吻著我的嘴唇──我們不該接吻的,不該像這樣撫慰彼此,我跟星流說過無數次,但他始終不懂。
最後被他求到沒辦法,我只得閉緊眼睛,替他撫弄著,而星流不斷叫著我,月明,哥哥,月明,哥哥……那聲聲的呼喊,彷彿遙遠大海上,唱出美麗歌聲誘引海盜走向毀滅的人魚。
「哥哥,好棒……月明,嗚……好棒喔……最喜歡你了,好喜歡你……」星流抓緊著我的手,不准我逃開,他的身體磨蹭著我,那堅挺的乳尖劃過我的,他身上的氣息溢滿我的鼻間,聲音也是,彷彿有魔力一樣,星流不斷說著:「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
然後他就這樣射了,跟我一樣灼熱的精液,帶著撲鼻的味道,濃郁的灑在我跟星流的手上。
「哥哥……」用著沾滿精液的手,星流捧住我的臉,深深的吻了上來。
* * *
我想人有時候無法明白自己為何而軟弱吧?
軟弱這件事情我想誰都不想要,被我殺掉的人,因為星流的魔性而被迷惑的人,無法拒絕星流的我……我們都因為擁有軟弱,所以失去了很多,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失去了。
可是很多時候,我們無法逃離這片軟弱……明知道只要反抗、只要勇敢就好,但是為什麼就是做不到呢?
在星流的舌頭竄進來時,我在想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因為我的軟弱跟愚蠢所以事情才會走向這樣的結果;我突然覺得我好噁心,不,其實一直以來都很噁心……一直縱容星流的我是錯的,覺得為了星流而殺人也沒關係的我其實是錯的,但我卻沒辦法做出更多的改變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太軟弱……
星流一直說,哥哥,對不起,哥哥,對不起,我只是咬緊著牙,逼迫自己不發一語,到最後他也不叫了,小聲啜泣著替我洗著身子。
最後我跟星流在一片沉默中將身體洗好,他彷彿做錯事、希望主人能夠原諒他的小狗一樣,垂著頭,擺出可憐的姿態,乖乖的將身體洗好,也很難得沒有在洗完後吵著要我幫他擦身體、吹頭那些有的沒有的,只是拖著腳步,慢慢走回房間。
看著他那樣,我的心又軟了起來……我拉住他,嘆口氣:「不要頭髮又沒吹就去睡。」
在我拉住他的那剎那,星流開心地彷彿得到什麼寶物一樣,他撲進我的懷裡,說出的第一句話是:「月明不生我的氣了嗎?」
「……我沒有生氣。」是的,我沒有對你生氣,我感到生氣的人是我自己。我望著星流,說不出來後面的話,但光是那句就足以令他開心了,星流就是這麼單純,他從不去探究些什麼,他不會多問一句什麼真的沒生氣嘛之類的,只要我說什麼他都相信。
他抱著我,用著那帶香氣的臉頰磨蹭著我的臉。
「最喜歡月明了。」他這樣說。
光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讓我又想哭起來,我摸著他濕潤的頭髮,沒有說話。
那天晚上我跟星流替彼此吹好頭髮,然後替他抹身體乳液,星流的皮膚很容易乾燥,如果不好好保養的話就會紅癢起來,星流在這些過程中一直都是笑著的,躺上床時,他將我抱在懷裡,語氣輕快的說著:「我可以把哥哥抱住了。」
「嗯,你長大了。」將頭靠在星流的胸膛前,這並不是多厚實的胸,心跳聲其實跟每個人都是類似的,我想每個人類的心跳必然有著不同的頻率,不過每個人乍聽之下應該都很類似吧?但是如果是星流的,我一定可以辨別出來。
雖然他從出生到現在常常被人綁架失蹤,但是我跟他相處的時間是最多的,連媽媽也沒辦法超越我,他是我的星流,是我一直呵護的寶貝,可以的話,我希望他能夠一直這樣下去……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純真,什麼也不知道,只是他如可以再學乖一點就好了……又或者是聰明一點,不要再隨便輕易的相信人……
可是那樣的星流還是現在的星流嗎?
聽著星流的心跳聲,我想著很多事情,卻又覺得腦子亂了起來。
星流不停的說著話,他說著,哥哥,我以後真的會小心一點的……不會再對人亂說喜歡了……哥哥……哥哥……
在那聲聲的呼喊與星流的心跳聲中,我慢慢的睡著了。
夢裡,我又為了星流殺死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那些的人臉都長得一樣。
是星流的那個國中女老師。
* * *
其實我殺過的人並不多,星流雖然年年季季日日都會遇到變態,但那些變態會出手傷害他的,一年大概也才三四個,而需要讓我解決、殺掉的人,一年算下來,平均也不過兩個而已。
星流那個女老師,是唯一的意外。
我永遠也忘不了她被我殺死時的臉龐,她顯得那麼無辜,又顯得那麼可悲,那也是我唯一一次憐憫被我殺掉的人。
從那次之後,我殺人都會很小心。
除非萬不得已,可以讓警察解決的話就讓警察去解決……雖然我搞不太清楚我們這個小鎮的警察到底在幹什麼,每年都會有人失蹤,星流被綁架被人猥褻過許多次──但是這個小鎮中的人們對這些事情都漠不關心。
之前我也殺過一次警察,那真的是一個很親切的警察伯伯,他從小看我跟星流長大,以前常常給我們糖果吃,但最後他還是因為星流而發狂了。
那次非常驚險,星流真的差點被他強暴得逞,那個壓在星流身上的大人,猙獰的面孔完全不像我認識的警察伯伯,我當時看到還愣了一下,如果不是靠著那身警察制服、那個每天都會看見的禿頭,我真的認不出對方來。
星流哭著一直喊著我,身上被弄得青青紫紫,也因為這樣我不小心殺得狠了些,為了清除那些血跡費了不少工夫,可就算那位伯伯失蹤了,也沒有見到什麼特別的搜索。
有時候我看著社會新聞,看著其他城市發生的許多事情,會有種我所在的小鎮,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的錯覺;可這裡的人卻又很親切,這是個人口聽說有五萬人左右的城鎮,人口不多,我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搞清楚過這邊到底有什麼特產或是特別足以吸引他人的事物,這是個很普通很平凡的小鎮,似乎某天在這世界上消失也不會怎樣,而這裡的大家每天似乎都生活得很開心。
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大夥都不在乎那些失蹤的人呢?
有很多次我都會想,來個人發現我殺掉的那些人吧……來個人來揭發我的罪吧,從我第一次殺人時我就這樣想著,但始終,始終沒有。
那些覬覦星流的變態依舊前仆後繼的前來,然後被我殺掉。
這個小鎮依舊每天天亮天黑,隨著地球的轉動而自在和平安詳的運轉著。
我每天早上起床,都會想著,今天,難道又要殺人了嗎?今天,會有人來抓我嗎?可除了殺人外……沒有半個人來指責我的錯……
而隨著星流的成長,他的容貌變得更加精緻動人,更加的吸引人,漸漸的我發現,跟蹤星流的變態越來越多了……
我想變態也是有分強弱的,有些人頂多是持續的偷窺、每天送上情書禮物、自以為自己是星流的男/女朋友,那些人活在妄想的世界中,只要能夠得到一點甜頭,就會無比的滿足。
而有些人在某些時候,會一個不小心就踏過那條現實與妄想的分界線,他們彷彿異變的蟲子一般,雙眼中失去人類的溫度,身上散發著渴望星流的氣息,眼中看不見其他人,只看得見星流……迷戀星流的變態很多,但是對星流產生不應該慾望的人,往往我一看就能夠明白是怎樣的傢伙。
什麼時候開始,我會變成天天都在殺人呢?我擔憂著,害怕著,卻又不得不迎接每天天亮的到來。
* * *
早上早早挖星流起床,我帶著他回家,別墅那邊雖然方便,但並沒有課本制服什麼的,就算前天才剛殺了一個人把他埋起來,世界也依舊照原樣在轉動著,星流要上課,而我這個沒什麼課的研究生則得去打工。
回到家,家裡的人都起床了,不過老樣子爸爸不在餐桌上,看見我們,穿得渾身黑的妹妹眠雨幽幽道:「爸爸又失憶了。」
「跑去住醫院啦。」這樣說著的二弟晨光懷中抱著一個有人面的……狗,總之應該是人面犬吧?注意到我的視線,晨光把那隻有著男人面孔的狗舉起來:「我發現的,在學校後面那邊找到的,很神奇吧,人面犬耶。」
「是真的嗎?」星流好奇地靠過去,跟晨光逗弄起那隻狗起來,人面犬似乎覺得很無趣似的,那張說得上好看的臉上盡是漠然。
「當然是真的啊。」晨光捏著那隻狗的鼻頭,狗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別捏了。」
星流咯咯笑了起來,晨光也笑著,妹妹則是嘖了一聲,真是夠了,為什麼沒有人覺得有人面犬很奇怪啊?
媽媽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見我們,笑盈盈地說道:「又跑去別墅哪啦?真搞不懂你們兄弟倆,為什麼那麼喜歡去那邊呢。」
「因為那邊是哥哥跟我的基地嘛!」星流攬住我的手,笑嘻嘻的說。
「唉,星流都這麼大了,還這麼黏哥哥。」媽媽摸了摸星流的頭,又摸了我的:「月明好辛苦喔,星流最近有不聽話嗎?」
「才不會呢,我好乖。」星流拍掉媽媽的手:「我很聽話的。」
「最好是。」眠雨冷哼一聲,瞪著星流:「二哥又不聽話了。」
星流對著眠雨吐著舌頭:「我才沒有呢!對不對,月明,我都有乖乖聽話啊。」
看星流這樣說,我又不想讓媽媽擔心,只得無奈的回答:「有啦,他有聽話,最近都不會亂跟人跑了。」
「這樣啊,真是太好了。星流要乖喔。」媽媽很開心的抱住我們一人親了一口,然後哼著歌走回廚房:「還有時間,媽媽煎蛋給你們吃。」
「好棒喔,我最喜歡媽媽的太陽蛋了。」星流開心的說著,拉著我要去坐:「媽媽,蛋黃不能熟喔!」
「好、好。」
「算了吧你。」眠雨靜靜望著我們好一會,突然站起身走過來踢了星流一腳:「星流大笨蛋,滿口謊話大笨蛋。」
「幹嘛踢我啦!我才沒有說謊!」星流縮到我身後,他一向很怕眠雨,因為眠雨是全家最不會理他也最會罵他的人,雖然我很疼星流,不過我也捨不得罵眠雨,畢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月明,她踢我……」
「再撒嬌我就打你。」眠雨舉起她的小拳頭,明明才十二歲卻潑辣的可以,「都幾歲了還跟哥哥撒嬌!」
「月明又沒有說不可以!」
「好了好了,幹嘛一早就吵架,真是的……眠雨妳要像女孩子一點啊。」好氣又好笑的把這兩個小鬼趕回位置上,我摸摸眠雨的頭,她抱住我:「不可以欺負哥哥喔,眠雨。」
「……哥哥也很笨。」眠雨抱著我好一會,才這樣說,而星流在旁邊氣得跳來跳去。
「放開月明!」
「不要。」眠雨吐了舌頭,又對我再說一次:「哥哥好笨。」
「是嘛……我們家就眠雨最聰明了。」把這個難伺候的小公主抱起來帶回座位上,我又轉身安撫星流,星流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跟眠雨鬥氣,直到媽媽把早餐端出來,他才肯安靜下來。
一旁的晨光一直笑著,他把人面犬舉了起來:「嘿,我們家好奇怪喔,你覺得呢?阿犬。」
那隻人面犬只是噴了一口氣。
* * *
將那三個讓人頭疼的弟妹帶去上學,我真是慶幸這個小鎮居然有什麼漫畫中才會出現的那種從幼稚園讀到大學的私立學校,三個小鬼只要一起拎出門,送進同一個校門口就可以安心了。
以前小時候還以為這種學校很平常,等長大才發現一點都不平常,我上了大學從其他外縣市來的同學口中才得知,像我們小鎮中有這樣的學校是很少見的。
送星流進學校時我再三囑咐,要他收斂一點,他笑得天真,一直說好,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明白。
眠雨在一旁冷冷的說:「哥哥,他夠大了。」
星流只是冷哼,也不理他,一般人如果這樣做只會讓人討厭,但星流這樣卻可愛地不得了,好幾個路過的學生嘰嘰喳喳的盯著星流說個沒完,可他眼中誰也看不進去,只是緊緊攬著我。
「妳也要小心啊。」我揉了揉眠雨的頭,真搞不懂為什麼她的脾氣會這麼壞?
眠雨笑了,漂亮的臉蛋上帶著自信,那種笑法真是讓人擔心,怎麼一點也不像十二歲啊……
「放心,我永遠也不會出事的。」眠雨低聲說,她抱緊著手上的玩偶,那是個黑色的貓玩偶,她小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總是一直帶在身上:「哥哥你才要小心呢。」
「什麼?」我愣了愣,不懂眠雨在說什麼。
「快到了呢。」眠雨顛起腳尖,吻了我的臉頰,星流又哇哇大叫起來,但她根本不想理他:「不過沒關係的,一切都會很順利的喔。」
「妳到底在說什麼啊?」我無奈的看著這個早熟的小鬼,星流在旁邊拼命擦著我的臉頰,我將他推開:「星流,不要擦了。」
星流不開心的嘟起嘴,「那我也要親。」
「『不可以。』」眠雨跟我異口同聲道。
「你啊,也看一下狀況跟地方吧,任性要有個限度喔,星流哥。」眠雨舉起她的娃娃,那隻黑貓玩偶看起來彷彿像真的會動一般:「小心我砸你。不要造成哥哥的困擾。」
星流不開心地別過頭,哼了聲,但是沒有再多餘的動作了。
「好了好了,你們快去上課吧。」我看時間也要來不及了,無法對眠雨多問些什麼,這孩子從以前就怪怪的,常常說出許多令人費解的話,要跟她一一計較反而是計較的那人頭痛:「不要再惹事喔。發生什麼事情記得先打哥哥電話,不可以吵媽媽,知道嗎?」
「知道了!」晨光一直在旁邊傻笑,這時候才回答這麼一句。
「你也是,打工要小心喔,哥哥。還有,星流哥,不要再黏在哥哥身上了,你好煩。」眠雨又踢了星流一腳,星流嗚嗚叫著,他依依不捨拉著我,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害臊。
「月明,放學我去找你喔。」星流這樣說,「要等我喔。」
「我會來接你的。」我拍拍他的腦袋,他又傻傻的笑起來。
眠雨在一旁深深嘆了口氣。
* * *
確認他們都進去校園後,我趕忙奔去打工的地方,打工的地方是間私人的研究室,說是私人的,設備什麼那些卻好的誇張,因此給我的薪水也一直很豐厚,工作時間又彈性,從高中開始我就一直在這裡打工。
其實遲到也沒什麼關係,我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想睡,想想真想回家補眠,昨天弄到好晚……可既然人都快到了,就去一下吧。
要不我還真擔心我那個雇主是不是一研究、忙起來就又忘記吃飯了。
我用了專門的電子鑰匙刷卡進去,才不過走幾步路,這個研究室的主人就衝了過來。
「屍體呢?」滿臉鬍渣,一頭亂髮加上白色大衣,看了十幾年外貌卻從沒變過,我也一直搞不清楚到底叫什麼的研究室主人──總之簡稱安先生。
安先生把臉貼近著我問道。
「沒有啊。」推開那張會讓人懷念起星流容貌的臉,我說:「不要把臉靠那麼近啦。」
「騙人,明明就有,你昨天去救你那個弟弟不是嗎?當初說好屍體都要給我的啊。」安先生抓著他那頭亂髮:「屍體啊屍體……」
「昨天不小心殺得狠一點,心臟跟腦袋都爛掉了,這種屍體你沒辦法用吧?」我走去泡了杯咖啡,對這傢伙的屍體狂熱症始終無法理解。
「啊啊,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安先生沮喪的坐在地上,口氣哀怨的喊著:「我已經等半年多了!接下來又要等多久……月明,你這樣不行啊,要多殺一點人才行……反正纏著你弟弟的變態那麼多……」
「安先生,隨便殺人是不行的,你應該知道的。」我踢了踢他:「別像個小孩一樣坐在那邊鬧脾氣,起來,你吃過早餐了嗎?」
「沒有……唉,我好難過……月明,泡杯咖啡給我吧,我不要早餐了……」安先生彷彿爬蟲一樣地在地上蠕動著,爬向遠處的沙發,一邊爬一邊不斷哀聲連連:「屍體,新鮮的屍體……吃不下了……我的屍體……」
看著這個不像樣的大人,我忍不住咕噥:「這小鎮怎麼這麼多怪人啊?」
邊幫安先生泡咖啡,我邊想著等等要做些什麼,說是在研究室打工,但是安先生的研究我是半點也沒碰,就只是幫他處理一些文書、整理打掃研究室罷了。
而會跟安先生認識,是在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我第一次殺人,正在苦惱該怎麼解決屍體時,安先生就這麼出現了。
那個沒有半個行人的黃昏街道上,安先生彷彿親切的天使一樣,走到我跟屍體還有星流的旁邊。
他那遮在鬍子後頭的嘴露出奇異的弧度,整張臉在黃昏中看起來模糊不清,可眼睛卻像是夜晚剛升起的星星般明亮,他說:「小弟弟,好厲害呢,殺的好俐落,我在旁邊看了真是感動,差點鼓掌起來……是說,你想好怎麼處理屍體了嗎?」
我搖頭,星流在一旁嚶嚶哭著,而那個還熱騰騰的屍體正兩眼空洞的望著我們,這場景真是可笑極了。
「那讓哥哥幫你吧。」他這樣說。
然後我們就認識了。
* * *
認真想起來,那時候才十一歲的我不應該這樣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的,但安先生身上的氣息卻讓我想要相信他,我帶著哭個沒完的星流,坐上安先生的車,他十分輕易的將屍體放上後車廂,彷彿只是拎著一隻兔子一般輕鬆
那天他帶著我們到了他的研究室內,途中不停呱啦呱啦的說著,一直讚美我殺人殺得多好,還有說他多缺屍體的事情。
「你知道跟黑市買新鮮的屍體有多貴嗎?而且品質還不一定好!這世界真是反了,明明屍體這種東西不應該要錢的不是嘛?我又不是要拿肝臟還是心臟幹嘛,為什麼不能算我便宜一點啊!哎,不過幸好今天我遇見了你們,你說你叫月明是吧?月明弟弟喔,處理屍體可是很麻煩的呢,就算你很會殺人還是很麻煩喔,尤其是你才幾歲啊,應該是第一次殺人是吧?你說我怎麼看得出來?當然啊,我可是安先生呢,這種東西還看不出來就糟糕了!欸我看你弟弟啊,以後應該還會讓你殺更多人喔。」
一邊聽著他的話我一邊想著,這個大人的話如果寫成在紙上會有多少驚嘆號跟問號,一邊從後照鏡中觀察著他的臉。
不行,看不清楚,除了鬍子眼睛嘴巴跟鼻子外,什麼也看不清楚,安先生彷彿模糊的一個霧人一樣,就只有那些你看得到,好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貓……
「嘿,月明弟弟……我說,你以後有殺人,都讓我來幫你處理吧?」跟著安先生到了研究室,星流被裡頭的小姐餵了餅乾糖果後就乖乖在一旁睡著,我一直跟在安先生身後,手裡抱著星流覺得很沉重的時候,安先生這樣說。
他正把那句醜陋的屍體全身剝光泡進一個很奇怪的大水缸裡頭,他雙手又憐又愛的摸著那個我覺得看起來很髒的大人,研究室的燈光看起來冰冷冷的,好像這邊沒有溫度一樣,星流在夢中嚶哭著說:「哥哥,好冷喔……」
我抱緊著他,摸著他小小的腦袋,安先生看著我們,又再問了一次:「你弟弟以後啊,一定會更可怕的喔,我知道的,這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人啊,像我像你像是你弟弟,你懂的吧?畢竟妳看起來這麼聰明嘛,喔,點頭了,很好很好……所以,那時候就讓我來幫你吧,如何呢?很划算的交易,你殺人不會被抓到,屍體還有地方藏,而且我這邊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覺得怎樣呢?」
他的雙眼好像以前在我山上看過的蜥蜴眼睛,空空的,彷彿什麼都沒有,又彷彿什麼都有,露出來的笑容是我看過最奇怪的笑。
我想,這個大人為什麼講話的語調可以跟表情完全不一樣呢?他的表情沒有半點溫度,可是語氣隨時都激昂而且輕快,在講這種事情時像在說我以後都跟你買魚吧──我點點頭,答應了他。
然後我就這麼跟安先生成為了“摯友”,雖然是年齡差距極大的朋友,然後每年平均提供一到兩具屍體給他。
他還幫我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開了個戶頭,每次只要給他屍體,他就會按照個人心情還有喜好存上一筆錢進去:「放心放心,警察也絕對查不出來這錢是幹嘛用的喔。」他這樣說,彷彿在唱歌般。
* * *
「安先生,你最近是不是又讓什麼東西跑出去了?」把咖啡端給還躺在地上哀聲嘆氣的安先生,他軟軟的爬了起來。
「什麼東西……?」歪歪腦袋,安先生用著迷糊的眼神看我。
我嘆口氣,覺得這位雇主真是麻煩,我始終搞不清這間研究所到底是做什麼的、哪裡來的資金、裡頭的人員到底有多少(怪人倒是不少),「一隻狗,頭是人臉之類的……有印象嗎?」
「啊,你說那個啊。」聽到一隻狗臉是人,安先生也毫不驚訝:「不是跑出去喔,他說他要去找他喜歡的人啊。」
「啊?」
「就我遇見一個被女人殺掉的可憐男人,真的好可憐喔,身體都爛爛的,被砍了好多刀呢,不過遇見我算他幸運,我就把他的腦袋切下來,移植到狗的身上,這可不能怪我喔,因為剛好沒有新鮮的屍體讓他用嘛,原本想說應該不行吧,結果居然可以呢,那個傢伙一醒來,見到自己變成那樣也沒說什麼,只說希望可以去找他喜歡的人,所以我就讓他去了啊。」安先生咯咯笑個沒完,表情卻還是一如往長的空白:「很棒吧,人面犬呢……還是應該叫人頭犬身?總之那傢伙希望他幸福囉。」
「是喔。」開始拿起抹布擦著這個根本不用擦的休息室,我想,遇見塵光應該算是不幸吧?那傢伙可是……
就這樣我在打掃以及安先生不斷的抱怨:「沒屍體沒屍體!」渡過早上。
下午時,研究所稀奇的來了訪客。
是個美女。
長得跟……星流那個國中女老師好像。
看著眼前的女性,我覺得胃部有些灼熱,差點以為是夢裡頭那個女老師爬了出來,但對方卻又不太一樣。
星流的那個女老師,以前是染著栗子色的頭髮,而且妝很濃,身材凹凸有致,有股火焰般的味道,可眼前這位女性,卻脂粉未施,蓄著長長的黑髮,穿著輕便的洋裝,彷彿從哪個畫中走出來一樣的,散發著溫柔的氣息。
而安先生也讓我很驚訝,對所有人都一貫態度,很親近實則隔著一塊玻璃般的他,居然對這位女性展現了高濃度的熱情。
他溫柔又憐愛的問著對方要喝什麼,還趕忙請著她去坐,一副在戀愛中的模樣──這樣子只有他在觸理屍體、研究東西時才會出現,真可怕,要不是對方會走會動會笑,我還真以為她是具屍體……
「啊,謝謝……你是安先生說得工讀生吧?」我將咖啡端給她的時候,她溫柔的對我笑了笑。
「……你,不是女生是吧?」等他開口時我才發現不對,不是聲音,聲音非常的完美,而是一股氣息,遠遠看還沒什麼,等一接近,我就立即分辨出來。
「哎呀,居然分得出來,糟糕,我今天有哪裡不完美嗎?」他嘟著嘴,看起來很可愛,還站起身轉了一下,裙子隨著他的轉身飛揚起來,露出來的小腿也很美麗,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像女孩子。
「不,沒有,非常完美。」我說:「只是感覺而已。」
「喔……好敏銳呢,真討厭,你是除了安先生外第二個識破我的呢,不可以隨便跟人說喔。」他眨眨眼,對著安先生露出甜美的微笑,安先生暈暈的傻笑著。
「對了,叫我X就好了,X“小姐”喔。」他說,伸出細白的手:「你好,月明同學……欸,有人說過你很帥嗎?」
我伸出手握了握他,他的手雖然細白卻又修長,而且冰涼,彷彿屍體一般的溫度,「沒有,沒有人說過。」
他笑了笑──真是……奇怪。
* * *
X小姐開始頻繁的出現,我既不清楚他到底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他來幹嘛,可安先生從不會拒絕他的拜訪;他每次來都繞著我打轉,而安先生則繞著他打轉,我們簡直就像母雞帶小雞一樣。
X小姐時不時的讚美我,問著我許多問題,我問他你問這麼多,是要做什麼呢?
他笑盈盈的回答我:「因為我喜歡你。」
啊,騙人。我想。這句話一點誠意也沒有嘛。
可就算知道他是騙人的,也改變不了他一直跟在我身邊繞來繞去的事實。
我有些困擾,對於這位男性我是一點感覺也沒有,雖然他的確很漂亮,但他的態度始終讓人感到怪怪的,而且我想那個不像人類的安先生應該是喜歡X小姐吧?雖然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還是什麼戀,但是X我想他還是男性沒錯……我偷問安先生,這樣沒關係嗎?
我問的話中包涵很多意思,安先生想必也明白,可他的反應真是讓人無奈,他咯咯笑個沒完,然後告訴我說,沒關係啊。
「有什麼關係呢?這樣很好,這樣很好,呵呵呵呵呵……」他一邊說一邊跑跑跳跳的離開,留著我在原地像個白癡一樣。安先生真是我弄不懂的人之一。
可老實說他在研究室那邊繞著我也就算了,居然還出現到學校,甚至是到我家找我……這樣不太好吧?我替安先生戀情擔心的同時也擔心起自己來,因為星流不開心了。
「哥哥!他是誰!」星流每次只要想宣示些什麼的時候就會這樣,語氣大變,叫起我哥哥來,他把我抱緊緊的,離X小姐很遠。
X也不在乎他的不禮貌,還是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坐在我家的沙發上坐得十分自然,還笑笑的逗弄著晨光懷中的那隻人面犬……又一個不怕他是人面犬的,是怎樣啊?
而晨光跟媽媽還跟他交談的很開心,媽媽還以為他是我女朋友……至於眠雨一看到他就冷哼一聲,自顧自的走回房間,態度跟星流倒是難得的一致。
「嗯,安先生那邊的客人。」想了好一會,我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對方的身分,只能這樣說。
卻也疑惑著,星流難道不覺得X很像誰嗎?
星流也認識安先生,他聽到是對方的客人,皺起眉頭:「什麼啊,那傢伙的客人。」
星流從以前就一直不喜歡安先生,聽到他這樣說我無奈捏了捏他的手:「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能叫別人那傢伙。」
「哼。」星流把腦袋埋進我的頸畔裡,發出一串怪聲。
媽媽在一旁不好意思的說著:「不好意思喔,星流被寵壞了,他很黏哥哥的,妳別介意,要好好照顧我們家月明喔,他啊,終於帶女朋友回來,媽媽好高興呢,還是這麼漂亮的女生……」
「媽!」不就跟妳說不是女朋友了嘛?而且他要怎麼當“女朋友”啊?我窘迫到不知道該怎麼跟媽媽說,倒是X小姐很落落大方地否認了。
「不,我不是月明的女朋友喔。雖然我很想呢……」他這樣說,曖昧的看向我,星流哼的更厲害,他把我抱到快喘不過氣來。
「哥哥不能交女朋友!我討厭你!」星流很生氣,他大聲說著,用力推了X一下,然後拉著我跑回房間──這孩子,什麼時候力氣這麼大的?
「哎呀!星流你……」身後還傳來媽媽的聲音,還有X小姐一直帶著笑意的說著沒關係沒關係,這麼黏哥哥的弟弟很好啊……
「星流,欸,星流……」我叫著他,星流卻不發一語,他看著我,眼神很哀傷,眼淚又掉下來。
「哥哥,哥哥,哥哥……」我慌張拿紙巾替他擦淚,他卻大哭著抱住我,不斷叫著。
「好了你,在鬧什麼脾氣啊……」我覺得好笑又好氣,他現在是在跟我演八點檔嘛?說哭就哭。「你不要亂想,哥哥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星流最近真的乖了不少,晨光跟我說他在學校收斂很多,沒有一天到晚都傻傻跟著人跑,誰對他好就對誰笑這樣,讓我安心多了。
「真的嗎?」星流問,亮晶晶的眼睛望著我,「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我回答,星流的唇就這樣貼了過來。
* * *
「等一下,等一下……星流。」我推著他,可星流卻仍緊纏著我,「外面有客人。」
「誰管他啦,那個穿女裝的變態!」星流不斷把唇貼過來,「他好噁心!」
聽到他這樣像小孩的言論,我覺得好笑:「你知道他是男的?」
「看都看得出來啊!哼,我穿女裝絕對比他還漂亮。」星流因為親不到,生氣的把我壓到床上,力氣大到讓我吃驚,這陣子他又竄高了,肌肉也結實許多,一轉眼當初那個小小的孩子居然這麼大了。
「你要穿女裝啊?」我笑出聲來,腦中想像起星流穿著裙子的模樣,嗯,應該很適合吧:「別吃醋了,我跟他沒什麼。」
星流沒有吭聲,只是把腦袋壓在我胸前,我摸著他細滑的頭髮,聽著他的呼吸聲,感受著他的體溫,星流變得好重,雖然只要使點巧勁,我也可以輕易的把他翻過去,可我捨不得,因為我只要這樣做,他一定會哭吧……我想。
愛哭鬼星流,我的弟弟,我的弟弟……
「……如果我跟月明不是兄弟就好了。」星流說,他一顆一顆解開我襯衫的扣子,冰涼的手伸了進來,其實我該阻止他的,但我沒有,他玩著我的乳頭,用嘴咬著我的鎖骨,這一切都不對,從很久以前就不對了,但我就算知道不對,還是沒有阻止他。
「……」星流的手伸到我的牛仔褲內,門外不遠處是客廳,客廳內還坐著媽媽跟X小姐跟晨光還有那隻人面犬,對面的房間則是眠雨的,我們在幹什麼呢?我想問星流,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咬著唇,壓抑著自己的喘息。
「這樣我就可以跟月明做愛,讓月明只屬於我一個……月明為什麼都不肯答應讓我做呢?明明只差最後一個步驟了……你就可以屬於我了……月明,月明……」星流又哭了起來,他扯下我的褲子,也扯下自己的,我們兩個的陰莖被他握在手中,他拉著我的手一起摸著,黑暗中他的臉竟也會發亮般的清楚,他吻著我,我回吻著他,門外傳來媽媽的笑聲,X那完美的女聲,還有晨光時不時的發問,我聽著那些,又聽著星流的話,身體感受著快感的降臨──真奇怪,為什麼明知道不可以,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表示喜歡呢?
大腦奇異的感到平靜,可我的身體都在渴求星流。
高潮來得是那麼快,我跟星流喘著,兩人的手上都沾滿著彼此的液體。
「哥哥,哥哥……」星流喊著,然後拉開我的腿,將手指伸進了後面,肛門並不適合拿來做這樣的事情,星流的手指才剛進去,我就痛得忍不住皺眉。
「不可以。」我說。
「為什麼不可以……」星流哭得很厲害,卻還是把手乖乖抽開,他抱緊著我,陰莖又勃起了,那個灼熱的器官壓在我的肚子上,「一直都不可以……一直都不可以……我只喜歡月明啊,為什麼都不可以……」
我沒有回答,只是摸著他的背,摸著他的陰莖,輕柔吻著他的胸口。
當然不可以啊,星流。
因為我們是兄弟。
* * *
時間就這樣緩慢又讓人措手不及的消逝,等一回過神來,我才發現星流已經快三個月沒被變態騷擾,也鮮少被人跟蹤。
這算是好事嗎?我看著最近因為成長痛而顯得精神不佳的星流,他並沒有因為長大而哪裡變得不好看,應該說他更好看了,拉得更加挺拔修長的身體看起來很性感,五官顯得更為分明,眼睛也一如從前的明亮,由於最近成長痛睡不好的關係,那有些憂鬱的臉龐常會讓我看得失神。
他的魔性依舊存在,甚至到了極致,但為什麼那些覬覦他的人都消失了呢?這種現象讓我覺得有些害怕,忍不住想著,會不會他們像電影之類的劇情一樣,其實那些人正悄悄的聚集在一塊兒,然後某天就變成一個軍團來我們家,狩獵魔女般的把星流搶走,因為喜愛他、被他所迷惑而對他做出殘忍的事情……像是分食著他之類的……
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可怕,連忙搖了搖頭。
「哥哥?」星流懨懨地叫著我,他因為成長痛又剛好長智齒,所以發燒了,請了病假在家中休息,雖然今天是假日,可他本來要去補習班的。「不要出去好不好?」
「不行,我答應安先生要陪X小姐的。」我摸摸他的腦袋,覺得心疼,可以的話真想把他那些痛苦都轉移到我身上,我也很想要在家裡陪他,但X小姐聽說這兩天要離開了,雖然一直都搞不懂他到底來這個城鎮幹嘛,跟安先生又是怎麼認識、什麼關係,但對方要離開,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我也不好意思說不去陪他──好吧其實最重要的是安先生都有付我薪水,星流前陣子吵著說他高中畢業想出國玩一趟,因為這樣我想存錢帶他出去。
這幾個月來,跟星流不一樣的是,我身邊總是有著X小姐在打轉著,他頻繁的出現,並且擅自跟我親密起來,就算不理他他也可以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很開心,某方面來說跟星流有的比。
而他身上那種給我奇怪的感覺依舊沒有消失,他每天都打扮得很艷麗,非常熱衷於妝點自己這件行為上,看著打扮漂亮、跟所有人都相處極好的他,我只覺得他是個奇怪的人。
有時候他會用著很奇妙的眼神看著我,或是看著星流,那眼神跟安先生很像,但又有點微妙的不同,那是種讓人說不上來的微妙。
星流極討厭他,不只一次跟我說,殺掉他好了。就像現在。
「好討厭,他幹嘛一直纏著哥哥……你快點殺掉他啦,他好煩。」因為牙痛所以臉頰腫了一半,星流抱緊我,不想讓我出去:「討厭他討厭他,我最討厭他了……」
「但是對方又沒做什麼,為什麼要殺掉他呢。星流,不能亂殺人啊。」我小心的扳著他的手指,可星流卻不肯放開我,他氣呼呼的鼓著臉,看起來好可愛。
不過說出這句話時我覺得自己真是可笑……不能亂殺人……這句話不應該是從我口中說出來的才是。
「誰叫他一直纏著哥哥嘛。」星流說。
對於星流這樣坦率天真說出來的話,我有時候會很生氣,但是又想到他是因為吃醋才說出這些話來,我又覺得憐愛起來。
「不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捏捏他的鼻子,「好了,放開我,再不放我就生氣了。」
「你生氣好了,我才不要讓你去呢。」
「星流……我真的會生氣喔。」我覺得無奈,為什麼都快滿十七歲了,性格還像小學生沒兩樣:「哥哥跟他沒什麼啊,乖,你不是想去美國玩嘛,很想去哈利波特那個主題遊樂園對不對,我要存錢才能帶你去啊。」
「可是、可是……」
「星流哥,你就讓哥哥去吧。」眠雨突然出聲,她不知道何時來到客廳。
「……為什麼?」星流瞪著眠雨,表情有些可怕,最近他跟眠雨常常吵架,讓人更加頭疼。
明明就是兄妹,為什麼感情非得差成這樣呢,而且每次吵一吵都鬧到我這裡來,偏偏偏袒哪一個都不行,而且他們吵架的原因總是雞毛蒜皮到狗都不吃,我總覺得我這大哥當得還真不是普通辛苦。
「沒有為什麼。」眠雨說,把她那個布娃娃往星流臉上塞,星流氣得哇哇大叫,手倒是放開我了。
「眠雨,謝啦。」趁著他放開手的時候我趕忙往門外跑,「星流乖!晚上回來再陪你,要好好休息喔。」
「哥哥!哥哥!」星流的聲音聽起來超可憐,他喊到讓我差點停下步伐,可眠雨不斷說著,不可以,不可以──哥哥不要太寵他。
眠雨有時候真像個小魔女,聽著她的聲音,我只想著不可以停下來,明明她的聲音不是很大,但在我耳中卻無比的清晰。
我推開門,才走出去,就見X小姐站在門口,一見到他我有些愣住。
他今天整個人跟往常都不一樣,原本深黑色的頭髮換成栗子色的,還變成波浪頭,連原本都不太上妝的臉也畫上濃厚的妝,以往他都穿淡雅的洋裝之類的,可今天卻穿了緊身衣,一身火紅的緊身洋裝,裙子短到快遮不住屁股,露出來的修長大腿比任何一個真正的女性還要美,他腳踏鮮紅的高跟鞋,在我家門外顯眼得彷彿一隻孔雀。
我家外頭算是人來人往,左邊一百公尺處是超市,超市再過去一些就是菜市場的入口,而右邊過條馬路再走個五百公尺就是我們從小讀到大的學校,我家剛好夾在這中間,X小姐站在哪裡,現在又是早上七點多,菜市場正吵鬧,雖然今天是假日,但也有不少近考期的學生正朝學校走去。
「嗨。」X小姐露出甜美的微笑,彷彿一顆熟透的蘋果般。
「嗨……」
「你怎麼傻住了呢?因為我太漂亮了?」他笑個不停,那是跟安先生一樣的笑法:「如何,有沒有覺得很眼熟呢。」
「……一開始就覺得很眼熟了。」我說,然後慢慢的將門關上,我拿出鑰匙,將家裡的門鎖上,腦中一邊想著,這邊不適合殺人吧?人太多了。不行。
「啊……我還以為你沒有發現呢。」他這樣說,拉了拉裙擺,又攏攏頭髮:「雖然大家都說我跟姐姐很像,當我穿上女裝時我也這樣想,可是我出現在你跟星流面前,你們好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真是讓我生氣呢。」
「不,我剛看到你就知道了。只是安先生什麼也沒說,你也沒有表示,就想說再看看……畢竟世界上總是有很多巧合,不是嘛。我原本想說你應該不知道,所以就裝做沒這回事。」我挪動腳步,慢慢走到X小姐──不,應該說星流那個國中女老師的弟弟面前──那個女老師叫什麼名字呢?我記得……好像姓言。
「你是言老師的弟弟,是嗎?」我伸手摸向他的臉,他笑嘻嘻的把臉往我手上靠:「你是來……報仇的嘛?」
「是啊。是啊。是啊……」他說,肌膚仍舊冰涼的可怕,他握住我的手:「我是來殺了你……跟你弟弟的喔。」
他這樣說,那雙彷彿爬蟲動物一般的眼睛裡,在那瞬間塞滿了火焰般的情感,變回人類才擁有的雙眼。
「但你沒辦法。」我說,慢慢的將手摸向他的頸子,好冰,他為什麼渾身會這麼冰呢?彷彿屍體一樣的溫度:「你殺不死我的。連星流也沒辦法。」
「對啊,殺不死。」他又笑了,笑容顯得哀傷又可笑,他跟他姐姐完全不一樣,我覺得他很不適合濃妝,雖然看起來很漂亮,但是還是原本的樣子比較好。
「我試了很多次,你根本毫無隙縫呢……」他伸出雙手,抱住了我,「就算這樣也殺不死你……為什麼呢?我都花了這麼多工夫……但就是沒辦法,你明明看起來渾身都是漏洞……你那個弟弟也是,明明這麼愚蠢,卻動也動不了他……」
「因為我不會被人殺死的,雖然我很想說讓你殺殺看,但應該也沒辦法……星流你就更別想了。真是抱歉。」我說,覺得自己講出這樣的話都顯得愚蠢,而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正不斷偷看著我們,也有光明正大的視線,一身火紅的他,跟看起來像個普通人的我,在這條街上,在每一棟看得到這裡的房子裡我想咿定也有人在看著吧,我感受到無數視線。
赤裸裸的。
「真討厭。」他流下淚來,唇彷彿金魚嘴一樣的在我的脖子上滑動著:「為什麼會這樣呢?我都花了那麼久的工夫了……都到最後期限了……但還是不行……我好想殺你,好想,好想……好想……」
「是安先生讓你來的嗎?」
「是啊,那個討人厭的傢伙讓我去看了姐姐的屍體……」他說,又發出那種奇異的笑聲,「姐姐被他弄得好漂亮,你有看過嗎?」
我搖頭,那傢伙喜歡怎麼弄屍體從不是我注意的範圍。
「啊……穿著火紅禮服的姐姐好漂亮,真的……就像以前一樣漂亮,你是怎麼殺死她的呢?為什麼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
「圖釘。」我說,「拿圖釘刺進脖子,只要一下下就會死了。不過也不至於沒傷痕,應該是安先生修補好了。」
「是這樣嘛……」他瞪大眼,看著我。
「是啊。」我覺得有些不耐煩,可以的話很想要離開這裡,太多人了,許多人的視線弄得我很不安,這裡不適合殺人,偏偏我的身體告訴著我,你該殺掉他的。
馬上,立刻。要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每次都是這樣的,我的頭腦不用做任何思考,身體自會告訴我。
該殺掉他的,該殺,殺死,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他吧,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要不,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星流,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危險,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殺了,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該殺,殺他,該殺,該殺,該殺……
「你想殺了我嗎?」X望著我好一會,他的淚水將妝弄成一團亂,「露出來了喔,殺意。」
「嗯。」我說,慢慢的用手摸著他的臉,「你知道你會死吧?」
「我知道。」他笑了,「一開始看到你,我就知道了喔……雖然知道,但我還是想試一下,安先生曾經跟我說不用試了,但我卻不相信……他給了我三個月的期限……剛好在姐姐忌日這天,你記得嘛,姐姐就是在這天被你殺死的。」
「我記得。」我說。每個我殺死的人,我都記得的,怎麼樣殺死,長什麼樣子,死在哪一天,我都記得的──名字那些並不一定記得清楚,可那些還是記得的。
如果不記得,是不行的吧。
「可是不行,我殺不死你。」他說,又哭又笑的,他放開我,往後退了幾步,「為什麼呢?上帝這麼不公平,我根本殺不死你……明明要殺其他人都很容易的……為了殺你我還試了很多方法,可沒有一個可以用在你身上……你是怪物嘛?你那個弟弟也是……你那個妹妹也是……安先生也是……」
「或許是吧。」我忍不住皺起眉頭,有個問題從剛剛一直在我的腦海中浮盪,「安先生答應讓你試……如果你沒有成功的話呢,他對你要求了什麼?」
「我不知道。」他說,紅艷的嘴唇裂得開開的,那笑容極其可悲:「他只跟我說,如果沒有成功,我就是屬於他的……但那又怎樣呢……」
「什麼意思?」
「我殺不死你……可是我知道喔,你很怕被人發現……發現你會殺人,你殺了很多人,對不對?安先生跟我說過的……真有趣呢……」沒有回答我的問話,X笑著,彷彿瘋了一般的笑著,一邊笑一邊解開自己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他做出這個舉動,街上所有的人視線一下子都往他身上衝去。
「你也會害怕嗎?害怕自己的惡行被人發現……真可笑……」他的聲音逐漸尖銳起來,然後他從懷中抓出了一把刀。
「你要殺我?」我愣了下。
「不。」他說,他笑著,雙眼在那瞬間又變得冰冷而且毫無溫度:「你猜錯了喔。殺手。」
然後他把刀用力的往自己肚子裡刺了進去。
「我要殺死我自己喔。」他笑著,又拔起肚子裡的刀,鮮血噴了出來,濺灑在地上,原本吵雜的周遭全都靜了下來,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止下腳步。
人們望著他,望著我。
赤裸裸的視線。
X大笑著,瘋狂的大笑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是兇手喔他是兇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家的月明是殺人兇手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殺了我的姐姐!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啊!這是他殺過的人喔──看啊!看啊──
他大笑著,從手中彷彿變魔術一般的灑出許多的照片──照片上都是屍體──被我殺死人的屍體──埋在土裡的、被安先生拿去的、燒掉的──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笑著,笑著,而街上所有的人看著我們。
「想像不到吧?哈哈哈……你的表情……好蠢……」照片彷彿雪花般的從天上掉下來,X躺在自己的血泊中,他依舊很漂亮,就算妝都糊了,嘴角咳出血來,渾身沾滿腥紅的液體,看起來很慘──可他在我眼中卻非常的美麗。
好像火焰一樣,燃燒著。
而這樣的他跟我卻沒有半個人可以靠近,從剛剛到現在,街上的人們都彷彿靜止一樣的看著我們,在X刺傷自己時,也沒有半個人動過。
甚至在他喊出我是兇手時,也沒有人動過。
時間空間都靜止似的,所有人安靜且沉默,彷彿像是玩偶一般的看著我跟X。
好痛啊,好痛……我想,好痛。
事情會這樣,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覺得身體好痛,到處都很痛,人們的視線刺得我好難過,身上像要被刺穿一般的感到疼痛,但同是心底卻又有種輕鬆的感覺,彷彿被那些視線給刺破黑沉沉的心一樣的,從前的擔憂與害怕還有壓迫著我的軟弱都消失了。
原來,我一直害怕的事情,這麼輕鬆就可以解決了……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我一直都是錯的,我想,對啊,我錯了好久。
我笑了笑,蹲到X的身旁,摸著他的肚子──是熱的啊……這麼冰涼的身體,原來血液也是熱的,是活生生的人才有的溫度。
他看見我這樣,反而不笑了。
「你笑什麼……你笑什麼啊!你要害怕啊!害怕!」他大吼著,眼淚不斷的流出,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就快死了,卻還可以這樣大吼大叫,在流血的時候又流淚呢?我摸著他的臉,他那張漂亮的臉在此刻扭曲的驚人,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大的不像將要死的人:「害怕啊!你害怕啊!為什麼都不會害怕!」
「害怕啊!你要害怕!你求我啊!求我啊!」X又吼又叫,他轉動著腦袋,看著四周的人們,「你們抓住他啊!報警啊!他是兇手!他殺了很多人你們都不知道嘛?警察!老師!小孩老人!你們的親人!好多好多!快啊!他跟他的那個弟弟都是魔鬼……誰來抓走他們……誰──」
「沒什麼好害怕的。」我說,然後拿起他掉在一旁的刀,「沒什麼好怕的。」
我想,對啊,有什麼好怕的呢?
X沉默了,他瞪大眼望著我,漂亮的唇蠕動著,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殺人的一直都只有我而已。」我摸著X的臉,他呆滯的看著我,我看著這樣的他,覺得好笑起來:「X,謝謝你。」
「什……什麼意思……」
「謝謝你啊,讓我終於弄懂了。」我舉起那把刀,刀雖然沾著血,但其他沒沾到的地方卻很明亮,亮得彷彿鏡子一般,刀上映著我的臉,映著我的眼睛,那是怎麼樣一雙的眼睛呢?我始終弄不明白。
但今天這樣一看,好像突然懂了。
是殺人犯的眼睛。
「我懂了喔。」我說,然後把刀刺向我的胸口──欸,星流,對不起,好像不能帶你去哈利波特遊樂園了。
我殺死自己,然後承擔那些殺人的罪,這樣星流就沒問題了──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安先生卻阻止了這些。「不可以喔,月明。」
我呆滯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一把握住我的手的安先生,居然掙脫不了,而且為什麼我都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
安先生還是一如往常的看起來骯髒邋遢,甚至輕鬆的像是沒出半點力,但我就是沒辦法從他手中掙脫開來。
「好孩子,不可以亂自殺喔,月明不是說還要帶星流去哈利波特遊樂園玩呢?我等你帶土產回來啊,誰叫我不敢搭飛機呀……如果你不去的話,人家會很困擾的。」他說,然後拿走了那把刀,轉頭又用著憐愛責怪的口氣對著X說:「你也是呢,怎麼這麼不乖呢?」
他抱起了X,對著一旁跟著他的研究員揮揮手,我只見研究員靠了上去,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X原本正在流血的傷口順間止住了血,奄奄一息的他順間又被救了回來。
「不是說過了嘛,你殺不死月明的話,你就是我的了喔。」安先生說,溫柔的吻了吻X的臉,X露出呆愣的表情看著他,又看向我,失去了瘋狂,古怪,這時的X,看起來很普通,他依舊美麗,可身上似乎失去了些什麼,就像孔雀被拔光羽毛般,那麼平凡。
但安先生卻很高興、更喜歡他似的,他拉了拉X的衣服,把他露出的肌膚蓋住,然後轉頭對我說:「月明,明天要記得來打工喔。」
「什、什麼……」我坐在地上,身邊飄滿著那些照片,覺得自己好滑稽。
「打工啊,打工!我最喜歡月明泡的咖啡了,你不繼續泡咖啡給我喝的話,我會死掉的。」安先生把臉磨蹭著X的,X似乎已經陷入另一個世界一樣,什麼反應也沒有,他瞪大著眼睛,看著我,雙眸好像娃娃的眼睛一樣,沒有感情也沒有生命,「我也好需要月明供應屍體給我呢。啊,不過X不行喔。」
安先生微笑著:「如果你殺死X的話,我就殺掉星流喔──你知道的,我辦得到喔。」
「……安先生。」
「什麼事呢,月明。」
「我明天會去打工的。」我說,然後站了起來。
「真乖。」他說:「我會調高你的薪水的。」
不過真的去的了嗎?我想,看著旁邊的路人們,我又看著手上的刀,全都殺光的話應該就可以去打工了吧?
但都殺了的話屍體要怎麼辦?安先生或許會很高興有這麼多屍體,可是一下子少了這麼多人……而且我殺的光嗎?
不,我在想什麼……我苦笑起來,安先生在一旁笑著:「月明啊,你的煩惱真是顯而易見呢。」
就在我想要回答時,突然有人抱住我。
「月明……」軟軟又沙啞的聲音,是星流。
「星流……」我愣了愣,他不是還在不舒服嘛?啊,對了,剛剛那麼吵,他要不知道也很難。
「月明,不要怕。」星流說,他將我轉過去,臉頰因為發燒所以紅通通的,「不要怕喔。」
「你……說什麼……」我不懂,星流在說什麼呢?
「對啊,不用怕。」安先生咯咯笑了起來,他搖著X,像在搖嬰孩一樣,他帶著他轉身離開,那個研究員跟在他們身後,圍觀我們的行人都自動的散開來讓他們離去。「人生有什麼好怕的呢?月明啊……」
「沒什麼好怕的。月明,放心吧。」星流半抱著我,帶著我走向家門,他笑著,眼睛一如星星般明亮,是我最喜歡最愛的星流,我的弟弟,他吻著我的額頭:「不用怕喔。大家都知道的。」
什麼?
眠雨跟晨光都站在門口等著我們,眠雨抱緊著她的布娃娃,而晨光則是一直露著傻傻的笑玩著那隻人面犬。
「大家都知道的。哥哥……你看。」眠雨這樣說,她伸出手,指著外面,我不解的轉過身去──路人們都不見了。
不,應該說大家都開始走動起來,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的,街上的那攤血、那堆照片,居然有掃街的人開始清潔起來,遠處甚至走過來巡街的警察,所有人都若無其事一般的,去菜市場的去菜市場,去學校的人去學校,警察走過來了,看見我一身的血像什麼也沒看到。
「只有哥哥不知道而已喔。」晨光笑著,然後把人面犬舉了起來,用力親了他一下,那隻狗不高興的哼了聲,但臉卻紅了。
「什、什麼……」
「大家都知道喔。」星流抱住我,吻著我的耳朵,低聲說著:「都知道的,因為知道所以當作沒有看到……」
「為什麼……」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到底知道些什麼?星流呢?星流又知道些什麼?眠雨跟晨光都知道嗎?他們到底知道什麼……隔壁的鄰居、剛剛那些路人、還有其他人呢……到底,知道些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裝做不知道的話,比較輕鬆啊。哥哥。」星流捧起我的臉,對我漾開了甜美的笑,他看起來是這麼純真,這麼無邪,是我最喜歡的星流,是讓我光是看著就覺得安心,覺得能夠活著真好的星流。
「這世界就是這樣喔。哥哥。」
我天真、可愛、我最喜歡的星流……
(完)
謝謝看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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