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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上師徒/玄幻修真有一點/大概就是想要甜到吐
顧靈犀最近總是心情不好。但他從七歲那年入了聚雲峰雲風元嬰真人門下，就常常在心情不好，聚雲峰的師兄妹到雜役們都習慣他常常心情不好了，他若有天心情太好，大師兄青竹還會有些擔心的偷問著二師弟陳晟：「晟晟啊，靈犀是不是又去打了隔壁峰的誰啊？我要不要去準備個糕點跟靈藥道歉啊？哎呀，還是前幾日下山幫著百姓除妖邪的時候又幹了些什麼……」
陳晟每次聽到青竹這樣問都會翻翻白眼，「你別太寵他！替他道歉什麼？人家真要上門討公道，就叫師父把四師弟揍一頓不就的了。」然後趕忙護著他好不容易煉好的丹藥，避免這大師兄每次都送出去太多。
而旁邊正在辛勤練劍的三師弟李長生則是乖巧回報，「沒啊，大師兄，四師弟說他沒有打，他是踹。踹的是那個、那個小雲峰的三師弟。他也沒踹很大力的，就兩腳。」
五師弟戚修跟六師妹晉芳正在切磋，聽到木頭腦袋的三師兄這麼回，就會跟著吃吃笑，一搭一唱，「是呀，沒有打！就是踹，兩腳！哈哈哈！」
只有來的最晚的七師弟陳三二會乖乖跟著青竹擔憂，三二今年不過十一歲，入山求仙問道才一年多，乖傻可愛，他知道顧靈犀脾氣暴躁，但也不會無端打人，便跟著青竹擔心的皺眉苦臉，「呀，大師兄，四師兄踹人了，該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呢？往大道者爬的修真者就是在比誰的靈力強，比誰的拳腳刀劍法術法寶厲害，比誰的師父境界高，聚雲峰的雲風真人是天劍門如今十峰中境界最高的元嬰真人，他如今在門派內地位僅次掌門，可以說是極為得勢了，他的弟子若真打了誰要不認帳，倒也真沒什麼，不過那是在其他門派才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天劍門這一派，卻非如此。
天劍門在修真界不算是大門派，但主修劍修，創派的長老已經飛升成仙，有些底蘊，十峰峰主各個都有些手段成就，主峰掌門木戎真人則是分神後期，怕是再過個百年就能飛升，而劍修在修真界不算少見，修劍者大多對自身要求頗高，規矩不少，所以斷是不會發生仗勢欺人這般的事情。
端雲風對弟子管教說嚴格也不算嚴格，但也不會無端縱容，該賞該罰一向分明，也不許弟子仗著師父的勢力作威作福，可他也不會忌諱弟子出去跟人鬥法……或是打架。
對活了三百多年便修到元嬰的端雲風來說，年輕小輩們互鬥比試本就常態，他也只有幾點要求，弟子們要跟其他峰其他門派的人比試鬥法，那便要認真打，不許放水不許使陰不能輕易求饒，求大道者，每一舉一行都是向天行，要打，便打，打贏了是有本事，打輸了那就是本事不如人，雲風還會加堆課業，要弟子多加修練。
不過饒是如此，也沒有那麼多人是愛打架比鬥的，修真問仙路實在太難，光是勤加修練窺得一點大道之行是那麼的難，問仙路者在這世上千千萬萬，能入得真正仙門的又有多少人？整天跟人打，那有空修練呢。
整座聚雲峰最愛跟人打的也只有一個顧靈犀。
說來原因有二，一半是天性，一半便是後天生成。
顧靈犀是個太子——曾經的。他七歲那年，雲風攜著青竹出外歷練時，遇到靈犀太子春遊受到暗殺，便救了，見那金鑾裡的小童命格不凡，接著看此子天生骨骼當什麼太子呢？來修仙吧，就這麼把人帶回了門派。
修仙與當太子，當然誰都要選那個長生不老的路，而會這麼毫不猶豫的拜入雲風門下，還有一點原因，顧靈犀這個太子，當得不是很開心。
雖然貴為太子，但疼愛顧靈犀的母后在他三歲時便仙去了，他四歲那年，父皇又新立皇后，那皇后表面上待他極好，私底下卻巴不得顧靈犀早死，好讓她的「歡兒」寶貝兒子成為真正的太子，將來的皇帝。
顧靈犀早慧聰穎，三歲便能詩能文，四歲時就能打贏大他八九歲同在習武的侍衛，七歲時還能扛起一條小牛一刻面不紅不喘，骨骼清奇，力大無窮。
在這般的他眼中父不父，皇后身殞不過一年就又扶了新后，一點情意也無，而他要叫母后的人又不是他真正母親，人前溫顏，人後蛇蠍，那點歹毒心思他怎麼不識得，都道皇家無情，顧靈犀小小年紀便已看透，而得大道者往往命格不是斷親情就是斷姻緣，六親緣薄，靈犀太子在春遊時受到暗殺便已明白這是皇后要他死，卻又這麼機運的遇到了雲風真人，什麼太子，將來當皇帝什麼，他便是要也不要了，誰要誰拿去。
踏入仙門那日，新皇后還在皇帝面前嚶嚶哭泣，百般不捨，可她身邊的三歲皇弟一身錦袍上頭裝飾，不就是個太子服嗎？人都還沒走，便已這般明目張膽，顧靈犀冷冷一笑，拜別時連母后也懶得稱呼。這小朝皇帝霸據一方水土百餘年，從未出過仙人皇親，皇帝還有些期待將來這兒子若真得大道，能佑天朝，但顧靈犀卻是生生在大殿上斷了髮，表示這六親就是不認了。佑天朝？看他飛升時這國家還在不在吧。
沒想到兒子心思竟是如此，但一腳要踏入仙門的人又豈是一個皇帝能斥責的，帝后二人在大殿上一臉尷尬，連要雲風真人多加照顧的話都卡在嘴裡難再說出了。
端雲風活了三百多年，什麼沒看過，元嬰真人掐指一算能通古今，也是明白靈犀太子受得暗殺是誰指使，又知他的確天生與父母緣薄，論個性，端雲風更是個天性冷淡的，也不會在乎這些，反正都要求仙問道了，斷了這些就斷了吧，便也不多加置喙。
反倒是入他門下五十年的青竹頗識大體，幾句話溫聲出口，救了一些局面，好歹讓一國之主不是那麼尷尬了，他留下一些凡人可驅得的仙家法寶，交待了簡單口訣，一些靈丹妙藥，安撫了失去太子的帝后後，便讓雲風真人帶著顧靈犀跟他坐入六個傀儡駕駛的玉車中飛天回天劍門了。
顧靈犀上山時，李長生還很開心本是最小的他要有師弟了，他入門派晚，二十七歲，他又修得慢，卻還要叫著八九歲就修道，十八歲便外貌不再變化的青竹大師兄，叫著臉嫩的陳晟二師兄，雖然他個性單純也不會覺得憋屈，但很多時候總是在想若有個小師弟能讓他疼愛叫他聲三師兄便也好。
可沒想到，這個靈犀太子，卻是個脾氣不好的。
他不是有著太子的傲縱，皇家的嬌與驕，富貴人家的毛病的那種脾氣不好，論修道上誰最願吃苦也最能吃苦，雲風七個徒弟，顧靈犀是狠狠甩其他人一大段的，而是他的境遇造就了他的脾性。
年幼失恃，身在皇家，天性早慧，看通人情，心思彎繞，骨子裡有一股傲氣，讓他求仙問路之上多了一些阻礙，就是這脾氣了。
顧靈犀自己也知道，但當他不開心時實在怎麼樣也擋不住。而他又非常容易不開心，天氣熱了不開心，境界升得太慢不開心，人家議論他太子身份給他聽了他更不開心，別人酸他幾句他就會想到他那個後母皇后的面皮他也不開心，下山遊歷修練看到有人娶小老婆也不開心，看到父不慈更是不開心到了頂，總之呢，他脾氣暴烈，有時候一怒起來便是直接動手，要道歉總要青竹在旁邊陪著。
顧靈犀能不開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以至於這座聚雲峰上的大家都實在太習慣了。
而會認真擔心關愛顧靈犀情緒的，張眼望去，也只有大師兄青竹了。
青竹是雲風真人門下弟子，最不成材的。
但卻也是最受顧靈犀敬重的。
青竹生在普通人家，雙親務農，家貧，育有六子，六子名字皆是賤取，他排行老二，本名王二牛。
這樣的青竹，個性溫慢，自小乖巧，自懂事起便會幫著母親打點家裡，洗米煮飯洒掃縫衣帶弟妹竟是樣樣順手，青竹愛笑，打從出胎便少哭，若他父母有些見識，當年青竹出生天邊一片五彩紫霞就該知道這孩子是個寶。
可惜青竹雖有靈根仙骨，家裡的人也不懂什麼靈根修仙的，為了餬口飯吃，平凡百姓都是不容易，只要孩子乖，便就是養著大了好，也不會想到要花錢送去給仙家看看能否一登天門。
而這樣本該平凡一生老死的青竹，在七八歲那年，恰好遇到了下山除邪祟的雲風真人。
那年雲風真人剛結了元嬰，他性格孤傲，雖然成了一峰之主百餘年，卻是連一個徒弟，內外門生都沒收過，掌門曾勸他過幾次，都給他推了，理由是嫌麻煩，擾了他修仙路。
這尋道修仙者，得了金丹，結了元嬰後，都是要收徒的，不為別的，大多都是為了將來打算，你分得了一座峰一個洞府一塊寶地，總是需要有人幫忙打點，需要個徒弟噓寒問暖，需要在你飛升後有人替你在凡間立個塔或是留個傳說。
尋常修真人如此，許多鬼修魔修也是如此的。
但這端雲風卻是不屑這件事情，他所修劍道名為方正。端方雅正，求得是自束，問得是大道，念得是心靜無塵，是不去看待旁人所求的那些。
雖然端雲風有師父也有師兄妹，但他自從決定修了這方正劍道，便沒想過將來收徒一事。
直到他遇到了青竹。
那年人間盛夏，大暑將到前三日，端雲風算到離天劍門六百里處有山中大精怪要出世，為了斬殺大妖，端雲風便早早到了青竹一家所在的小村中。小村不過一百餘人，四面環山，那大精怪便藏在面西的一座滿是青竹的山中，不到大暑之日是不會破山而出，而這妖，一出世怕就會生吞活吃了這小村的人了。
端雲風雖然個性冷淡，也知道不能嚇了尋常百姓，還未到小村便收了飛劍信步，尋了村長說自己是一方遊士，算得這裡將有些異動，不取報酬，只求暫居三日，待收了妖便會離去。
他風姿飄逸，容貌俊美，膚容如雪，一身黑衣如墨，長髮簡單用條藍繩束著，不顯亂，卻是好看，而一把長劍白得發亮，雕飾並不浮誇，卻又瞧得出一些細處精緻，怕是了不得的寶劍，他聲音低沉，字字句句簡單，卻每一句都蘊含了力量，說他是天仙村長都信了。
而這天仙求住之處，還是山中竹林深處早已沒人待的破落竹林小屋。只為獵殺妖魔鬼怪。
這是多麼了不得的人物啊。雖是小村之長，年輕時也出去闖蕩過，村長心中猜這個自稱遊士的人怕是那個仙家來的，也不敢怠慢，便忙讓人帶著端雲風上山了。
村裡來了個像是神仙一樣的人一下子就傳開了，雖然遊士說是來收妖的，也請村長吩咐眾人不要隨便靠近，還是有些好事者¬¬偷著去瞧，端雲風也不趕那些人，他設了結界，有信心那大妖出來不會隨意傷到人。
不過那竹林小屋實在太破，端雲風看了一會兒，沒有想進去的慾望。他也不介意以天地為帳蓆，便在竹林中端坐修練。
饒是他修道三百年，也是頭次在竹林中打坐。
天氣酷熱，雖是修得元嬰，不畏寒暑節氣變化，端雲風其實也不是那麼喜歡燥熱，這老竹林鬱鬱蔥蔥，林間飛鳥怕是早感受到那大妖即將出世，早就飛光了，沒有多餘雜音，倒是一片涼意，結界外鬼祟偷看的人看著這俊美道人打坐許久都沒動靜，一會兒自討沒趣的也散光了。
如此下來，端雲風倒是感到些許愜意。
而才過晌午，他所設的結界卻出現了小小燥動。
這結界，端雲風設來只擋兩種事物，一是尋常沒有仙骨百姓，二是妖邪屍鬼魔怪。
卻是不擋有仙骨靈根之人的。
原因無他，擋平民百姓，是為了他們的安全，擋妖邪屍鬼魔怪是怕自己專心對付大妖時受到暗算，而留了可讓仙骨靈根之人進入，這就是同行間的規矩了，但凡這種大妖出世，斷是不可能只有一二修道者過問，這大妖有時候是極好的寶貝，膚骨法身妖丹都可煉化成寶器或是拿來煉成妖使。
端雲風是不會將妖魔邪祟拿來煉的，但同行若要搶或是分，那麼就是各憑本事，他也不會阻。
雲風真人本以為來的是同行，卻沒想到，進來的卻是個怯生生的小孩兒。
便是那王二牛。
他一怔，便看出這孩子天生靈骨，是求仙的好苗子。
小孩兒五官稚嫩，眉眼溫順，雖然家貧，但母親也是疼愛的，替他穿整的乾淨整齊，小小孩兒手裡捧著用竹子做成的水壺子，眨著眼睛，看著端雲風的臉有些紅，他踏著小碎步，急忙忙的把那竹壺放到端雲風前面的一塊石上。
「仙人哥哥，吃、吃水！」他扭著衣角，眼睛閃亮亮，看起來景仰端雲風得很，叫得那聲仙人哥哥，端雲風也不是沒在人間行走時聽過百姓這般喊他，但大部分都是些女子，喊得那聲音是軟黏嬌氣，聽得他這個劍修是渾身不痛快，可這小孩喊得那麼真誠，聲音清脆，真真正正把他當仙人一般了。
端雲風早已辟穀，靈酒靈果偶爾會吃，水也不是不喝，但不是天山仙峰的靈泉玉露他一般是不會碰的，更何況他的乾坤袋裡，更有用寶器裝著的百升靈水，不只解渴，更能滋養仙骨肉膚。
這天氣正熱，小孩怕是一路跑來，臉紅通通的，一頭汗，也不知道是大人交待，或是對仙人崇敬，自個偷來看跟送水，他喊完那聲吃水，又看了端雲風幾眼，傻笑著又跑了。
那青竹做的水壺裡面裝著的是冰涼的井水，端雲風打開來，想想便喝了。
入口的水是一般的人間水，卻帶著竹香，滋味不差，端雲風喝下後也覺得好笑，他怕是有百年沒嚐過這樣滋味，倒也有趣。
接連二日，王二牛每到快午便會送水過來，他也不多說話，每次都是「仙人哥哥，吃水。」那姿態語氣，虔誠景仰，看來真真正正把他當神仙看了。
待到第三日，一早天光便有異變，端雲風確定那大妖今晚真要出來了，他提早三日到，便是擔心這妖怪提早出來禍害，守了幾天，卻是一日不差，而那妖氣濃厚，讓端雲風更加警覺，結界又加厚了幾層，他估算自己一人應可順利解決，但為了安全，還是送了幾道密令回了師門。
接著便是等那長夜到來，大妖破山斬之。
而加固結界完後，端雲風舉步思慮他最近正在修的劍招，一轉身，看見了放在石上的竹壺。
端雲風莫名的想，那孩子今日怕也是會來吧，也是最後一次喝這人間水了。
一邊以指為劍劃出劍招，一邊想著那孩子的靈骨，想著那竹水滋味，不知不覺晌午又到，果不其然，小男孩又捧著竹壺來了。
仍是那句「仙人哥哥，吃水。」，仍是放了水就要走，前兩日未曾說過話道過謝的端雲風喊住了孩童。
小男孩嚇了跳，他轉過身，眼睛仍舊那麼明亮，像是不敢相信天仙會同他說話。
「謝謝你的水。」端雲風怕也是有快一百年沒跟這麼小的孩子說話了，他最後一次跟孩子說話還是師父新收的師弟……那大概有一百五十年了。
「啊。」小小孩像是不知道怎麼接，臉紅撲撲的，又開心的傻笑著。
看著這孩子笑，端雲風的唇角也輕勾起一點弧度，這笑容若給他師門的人看見怕是要嚇壞了，端雲風的師姊都不敢說她最後一次看這個師弟笑是什麼時候了，根本想不起。
「二、二牛才要謝謝仙人哥哥。」小男孩還是扯著衣角，他看來也不是講話口吃，怕是過於緊張，講起來一段一段的，「謝、謝仙人哥哥來、來、來除妖怪！村長說、說仙人哥哥好厲害的……二牛會求玉皇大帝，土、地爺爺，保佑仙人哥哥！」
端雲風更想笑了，哎，那天上的大帝知道這孩子不懂事，把他跟土地擺在一塊怕也是要啼笑皆非。
而他這樣一個元嬰真人，除個山中大妖，又豈需要天界的大仙，地界的小神保佑？
但這樣柔軟的心意，饒是問道路上看破紅塵的端雲風也是十分喜歡。
「仙人哥哥要小心。」小男孩一口氣說完，像是有些喘，竟重重跪下對端雲風磕了頭。
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會如此，端雲風一個元嬰真人，從修仙問道以來，逢亂除妖，斬魔衛道，救過一城人，滅過一村屍妖，被許多凡人謝過，叫過仙人，跪過，喊過老祖，卻也沒遇過這麼誠敬的孩子。
而這孩子到底天生靈骨，有些地方實在不凡，靈敏的很，速速的跪速速的磕，又速速的跑了。
就留下那翠綠的竹壺在石上，那綠壺上還沾著水，盛夏時節，風從竹林穿，細碎的陽光從綠葉中灑落，曬著那一石一壺，端雲風看著那竹壺許久，拿起來又是一口飲盡。
竹香水甜，人間好滋味。
是夜，又有幾處仙府道人飛劍禦來爭那大妖，有金丹真人，有元嬰老祖，有剛踏入心動期的修士，有大門派的數名剛築基子弟拿著長輩給的閃閃寶器，團團圍住了那片竹山，夜極黑，無星，明月彎勾被濃雲遮蔽，只有那飛劍寶器光芒籠罩天色。
山中小村人都得知消息今天晚上有妖魔出世，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平民百姓對這些事情不懂也不敢懂更不敢過問，只能團團圍抱，拜觀音像，求土地公，問祖先保佑。
只有那王二牛，偷從窗戶望著遠山，虔誠想著那仙人哥哥的臉，心唸著，天上神仙要保佑啊，保佑仙人哥哥平安無事，保佑我們村子平安無事。
是夜，大妖破山破土橫空出世，數十修士真人老祖法寶齊出，卻都快不過一抹銀藍劍光——那是端雲風的劍。
那麼凌厲那麼冷寒。
雲風真人竟是一劍劈了那大妖。
這一劍震驚了這下界修真界，許多修仙者都知這天劍門出了個少見才三百年就得了元嬰的修士，卻不知這雲風真人所修之道竟是如此厲害。
而這一夜後，端雲風被些好事八卦之人取了個別號——「風雲一劍殺」。
而大暑殺妖隔日，天光微亮，王二牛一家起早要務農了，王二牛正認真的替阿娘餵著小雞，背上還揹著他的小妹妹，王小珠才幾個月大，卻非常喜歡這個哥哥，總是要哥哥背著才不會一早啼哭，她吸著手指，聽著哥哥咕咕咕叫著小雞，也發出陣陣歡快的笑聲。
「咕咕咕，小雞快長大呀……小珠也快長大呀……」王二牛很高興，因為他們一村平平安安的見到了今早的天光，想必是仙人哥哥順利收了妖魔鬼怪吧，他想著，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仙人哥哥呢？神仙都像他這麼好看嗎？
不知道仙人哥哥有沒有受傷呢？那大妖可不可怕呀……希望仙人哥哥平平安安的……
他想著想著，認真低頭灑著碎菜碎豆，小雞們老母雞們圍著他，而本是看慣的泥地上，突然出現了一雙黑鞋。
黑鞋款式就算王二牛穿慣粗布鞋襪，也知道這雙鞋極好，黑鞋上頭繡著藍線，有著漂亮的雲紋，多好看的一雙鞋啊。
王二牛傻傻的抬起頭，只見他還想著的仙人哥哥出現在他面前。
天是完全的亮了，夏天的日頭那麼盛，灑滿整座山村，陽光灑在穿著黑衣藍繡線的端雲風身上，竟讓王二牛覺得好看到好像可以看一輩子。
「啊，仙人哥哥。」王二牛喊著，他一邊喊著，又露出了傻氣可愛的笑。
那年，小山村少了一個王二牛，王家父母向據說是仙人來的南方跪拜許久，逢人就道，哎，我們家小牛，去給仙人當掃地童子啦！那語氣那麼快活，那麼捨不得，他們不懂，不知道端雲風說得收入門派是真要王二牛當他的徒弟。
他們只想著，太好了，小牛上了仙人在的地方，沾沾仙氣，也不用留在這個山村裡過，挺好的。
那年，天劍門聚雲峰雲風元嬰真人門下收了第一個弟子。
是他求道問仙得了金丹後兩百多年來，第一個徒弟。
七八歲小童入了仙門，便是捨了凡名，端雲風抱著小小孩兒回門派見過掌門時，揉著小孩的頭，略一沉吟，道：「吾徒，青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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