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拜師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ocQal7qV
一、殺劫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dHXEKUUo
修仙界．中盛神洲．龍骨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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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逐漸低垂，荒漠的氣溫劇烈下降，無數古龍屍骨更攪動著周遭靈氣，莫說凡人，就是脫離凡胎的練氣修士，此時進入也無異於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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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在此時此刻，卻仍不斷有光點自遠處飛落，那些都是御氣而行的築基大修士，寒暑不侵，體內自成小天地，自然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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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群築基大修，看似隨機而落，其實是遠遠的圍成一個圓，包圍住中心的一個小小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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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綠洲中，一股氣勢沖天而起，越來越強橫雄渾，彷彿無止盡的提升。周圍的築基大修們運起神識高度戒備，卻誰也沒有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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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一道蒼老的聲音響遍荒漠：「諸位同道！貧道金冥洞真興子，與那厮有不共戴天之仇；諸位同道不遠萬里而來，想必也是如此！不若即刻動手，將那厮拆魂煉魄，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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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嬌媚的聲音反駁道：「真興子前輩莫要衝動行事！賤妾木媚娘，道上送渾名『林中媚鬼』的就是！我與那厮有仇不假，但此時此刻，與那厮有仇的同道洽好都在此地，莫不是中了他人詭計？若不仔細分辨，恐要墮入殺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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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數十名築基大修，或以神識傳訊，或是法術傳音，不是贊成真興子的，就是支持木媚娘的，只見一時爭論不下，卻仍然沒有人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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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冷笑猶如雷響，壓住了在場諸多爭議：「是殺劫不假，卻是那厮安排給自己的殺劫！他要拿我們當試金石，圓他的金丹大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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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大道四字一出，登時鎮住了在場所有築基大修，有人似乎想要反駁，但眼看綠洲中節節高升的氣勢，再看荒漠上越形暴烈的靈氣，竟是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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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真興子暴喝一聲：「狗屁的大道！狗屎的殺劫！」已然祭起法寶、飛劍，渾身裹在一團暗金光芒中，直朝綠洲飛去，境界赫然已是築基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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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芒轉瞬已至綠洲邊緣，眼見就要衝入其中，打斷那所謂的「金丹大道」，驀地萬丈沙塵平地起，一條將整個綠洲包覆其中的沙龍捲瞬間成型，捲起的罡風暗藏殺機，直吹得眾築基心底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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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隱藏得好深的陣法！」先前冷笑的那人呻吟一聲：「那廝難道就沒有不會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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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反對貿然進攻的木媚娘此時卻大喝一聲：「諸位同道！那廝底牌已現，此時不助真興子前輩一臂之力，還等他將我們各個擊破嗎？」話聲未落，一道紫光已然躍出，直朝那道沙龍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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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之前爭論的兩人都已先後動手，在場築基大修一瞬間達成了默契，紛紛祭起法寶、飛劍，又或是祭符、佈陣，轉眼間這一帶已被七彩華光籠罩，那是數十名築基大修士苦心修練總計數千年而成的凝鍊至極的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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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名築基大修師出不同、各擅勝場，此刻居然沒有任何人互相干擾，各自的獨家法門只瞄準眼前沙暴陣的空處，甚至還能互相支援。除了這些築基大修都練有神識、經驗豐富，更重要一點是他們都對陣中之人恨之入骨，彼此起了同仇敵愾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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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不過盞茶時分，那初祭起時看似接天連地、勢不可擋的沙暴陣，已在數十名築基大修的聯手中不斷衰弱下去，甚至露出了那其中的綠洲！只不過，綠洲中那人的氣勢卻也更加高漲，似乎隨時都要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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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最前線衝陣的真興子見狀大吼一聲：「長春子！你爺爺來啦！」暗金光芒裹身，已然衝進綠洲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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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半空一聲驚雷乍起：「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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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不堪的沙暴陣聞聲而解，取而代之的是，整座綠洲突然陷下，轉眼已然消失無蹤，只留下一個黝黑的大坑，就開在沙漠正中央，突然冷清下來的月光下，彷彿在嘲笑這些個築基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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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裂陣……！這是請君入甕！」那名似乎對陣法很了解的築基恨聲道。只是他話音未落，真興子已然駕馭金光飛入大坑中：「長春子，什麼狗屎陣都攔不了你爺爺殺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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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真興子狀似瘋魔，似乎已被心魔所困，眾築基不由得猶豫一瞬：能殺那人固然很好，但那人底牌似乎無窮無盡，死嗑到底能不能勝還在未定之天，若是惹得自己墮入魔道，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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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時刻，又是那木媚娘大喝一聲：「此乃疑兵之計！以那人性格，若有餘力，早就發動殺陣對付咱們了！」說罷，也不等眾築基反應，已駕馭紫光殺入大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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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那通陣法的築基冷笑兩聲：「想獨吞戰利品，沒那麼容易！」也不見如何動作，一道朦朧人影已然落入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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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成了最後一根稻草，眾築基一想那人百年來攻破無數遺跡洞府的種種收藏，無不心頭火熱，各展神通一齊落下，唯恐慢了一步，錯失那天大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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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平靜了短短一霎的沙漠，轉眼間又被無數法寶轟擊聲、咒符祭煉聲所籠罩！無數靈光彷彿逃難一般從大坑中直衝雲霄，將夜晚映得有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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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什麼狗屁地裂陣！給我破！」
「啊！又變陣！是烈火陣！小心那不滅不熄的三昧真火！」
「揆水派的！快祭水行法寶呃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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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輪明月似乎也終於受夠了，急匆匆地潛入地平線下，換上烈陽接力，只是，就連那酷烈的陽光也壓不下大坑中的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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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耶耶耶！狗娘養的烈火陣！給我破！」
「啊！又双變陣！是金光陣！小心那溶骨蝕肉的九鏡極光！」
「大衍數極宮的！快算出那鏡轉參數喔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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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月升月墜，不知不覺已然三日夜過去，那大坑中的靈光、聲響也越來越小；相對的，那道始終還在不斷攀升的氣勢卻是越形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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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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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雲霄之上、遠在眾築基的神識範圍之外，一道超然脫俗的身影憑空現形，不是就要突破、不是已臻突破、不是最近突破，而就是老牌金丹大能的威勢從無到有，一瞬間就壓制了在場所有築基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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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啊啊啊啊！婊子狗的金丹老賊！給我滾！」
「啊！是叔祖！侄孫還在這裡啊！別用海枯石爛掌啊！」
「星斗門的！快用九轉星移把同道送走噫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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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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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一擊，海枯石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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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大坑都被一道巨大的掌印覆蓋，此前在坑中苦戰破陣至今、即使狼狽也好歹全鬚全尾的眾築基們，在這一掌之下竟似無絲毫抵禦之力，爆成一片血沫殘肉，四處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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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掌力道之大，讓眾築基的血沫殘肉越飛越高、越飛越高，其勢不止，還要更高、更高，高過雲霄，直達那金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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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那金丹大能驀地明白過來，心念電轉之下，已然瞬移百里之外，那速度遠超築基巔峰，將那堆不知有何來歷的血肉殘沫遠遠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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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一頭撞進了一圈血肉泡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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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双叒叕變陣！是血河陣！以受害者的血肉為祭品，最是凶狠不過！叔祖一掌把那人的最終王牌給打了出來，真是太神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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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陣法的築基－金丹大能的侄孫－如今只剩一個骷顱架子，血肉全無，飄在這圈泡沫的正中央，對著自家叔祖冷笑著。骷顱頭的牙齒不停開合，發出格格格的聲響，更是詭異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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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屍門的同道可以反控血河陣，不過他被叔祖你打死啦！大叡山的禿驢可以淨化血河陣，不過他也被打死啦！都死啦！都成了這血河陣的養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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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顱頭空蕩蕩的眼窩直盯著自家叔祖，話語中盡是嘲弄，根本無一絲面對金丹大能的敬畏：「叔祖，我也死啦！沒有我，你能破得了這血河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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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七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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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陽之下，那彷彿無邊無盡的沙漠上，暴烈的靈氣依然故我，但那道曾經無限攀升、一派捨我其誰的氣勢，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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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冥洞真興子，一手拖著斷成半截的殘軀，一手仍緊緊握著本命飛劍，那柄歷經殺劫、絕陣、大能的壓力，仍然閃爍著不凡金芒的絕世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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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興子拖著自己，一點、一點地移動著：「長春子……今日你逃不了了……若不是你當年奪我機緣，我又怎會困在築基巔峰不得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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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標、他的百年宿怨，就正端坐在前方，在沙漠上，垂頭袖手，莫說氣勢，連一點動靜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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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興子眼中閃動著狂熱的光芒，就連御劍的氣力都奉欠的他，終於來到了一劍之地，就學那凡夫俗子那般將手中寶劍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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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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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真興子仰頭大笑：「終叫你爺爺殺了你！殺了你！你──」話聲未落，人已斷氣，魂歸離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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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劍啪地一聲落在砂上，其上連一絲鮮血也無。這一劍，終究連那人的道袍都不能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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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嘆了一口氣：「金冥洞真興子，當年淪落到與一群小輩爭奪機緣的你，恐怕夢也夢不到你今日的成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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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破諸陣法，力扛金丹掌。當年被一區區無名晚輩當面挫敗，後勵精圖治、苦心造詣而成築基巔峰，阻止他突破的不是那什麼早就過期的機緣，而是他自己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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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揮袍袖，滾滾黃沙就將真興子連同愛劍完全掩埋。包括那橫插一掌的金丹真人在內，他本是在場最有機會殺到自己面前，劍指大道的，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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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什麼？區區一築基爾，死不足惜。」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那人身後，還展現讀心異能的，正是那金丹大能。只不過，他的身影現在似乎沒了那超凡脫俗般的仙力，與先前的眾築基們，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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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聞名南海的斕石真人，真人潛海而悟道，長春子久仰了。」那人點點頭：「只不過真人的海枯石爛掌雖能發深海百萬噸之力，卻失了海枯石爛的原意，一氣以力壓人，不免讓對手有取巧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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斕石真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氣！只不過現在本大能就站在你身後五步之地，小輩還能取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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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嘆氣道：「真人何必逞強？如今您道體被血河陣所汙，恐怕道心也不好過罷？快快回轉南海休養十年，或還能恢復五成功力。真人何必與自己數百年的修行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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斕石真人沉默半晌，終是忍不住問道：「小輩！你佈的這到底是什麼陣？為何破之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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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真人容稟，此《九九無盡陣》乃是長春子自一元嬰真君洞府遺跡所得，據說是仿製那傳說中的《十絕陣》。雖不算什麼原創，威力也不怎麼出彩，但巧妙在十陣合一，十陣連環，破一補九，生生不息。若不是對陣法有極高造詣，是萬難看出陣眼，阻止其連環發動的。那名道友，是真人的侄孫吧？確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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斕石真人越聽越不對：「小輩說什麼？元嬰洞府？十絕陣？你一區區築基，螻蟻般的東西，知道什麼元嬰洞府！又怎能擺得出什麼十絕陣！肯定是有金丹暗中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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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嘆氣道：「真人，我敬你一聲真人，是因為師門教我的禮數，更因為您以散修成金丹，萬中無一，值得敬重。也請真人自重，莫要跌了高修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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斕石真人冷笑道：「本大能一生行事，只隨心所欲四字而已！小輩把暗中助你的金丹通通叫出來吧，本大能何懼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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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搖搖頭，不再理會背後，只從沙上站起，垂首緩緩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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斕石真人冷眼看那人緩緩走遠，十步、二十步、五十步、一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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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至今也沒看出那人的那些金丹援手藏在哪兒，而且他的道體狀態委實不妙，但他忍不下這口氣。堂堂金丹大能，居然被一螻蟻般的築基當面嘲諷，說他不如另一個螻蟻般的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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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想好了，用雷霆手段將這小輩一擊斃殺，管叫那些藏頭露尾的金丹們只能乾瞪眼，然後立即遠遁回南海老巢，在海底，他無懼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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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就做，斕石真人提一口氣，腹中那乘載自身大道、堅硬至極的金丹被提上咽喉，這就是他的終極殺手鐧，金丹破顱！絕計不會有人能想到，會有人能狠心到把自身修行至關重要的金丹拿來作武器！這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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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輕叱一聲：「疾！」只見一柄飛劍自那人方才坐著的沙地中穿出，飛越五步距離不過剎那間，一劍正中斕石真人咽喉，將那至極堅硬的金丹撞得穿出頸後，隨即飛劍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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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真興子哪柄歷經殺劫、絕陣、百萬噸掌壓都光彩如新的不知名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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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再一掐指，飛劍回轉，將斕石真人那失了金丹無盡道力的道體斬成七八十塊，接著再一個大迴旋，將那顆還搞不清狀況的金丹打飛出去，在這龍骨荒漠中，就看他有沒有好運能找到一條完整的龍化石來奪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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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過就是一眨眼的事兒。下一瞬間，寶劍落入沙漠中，接著滾滾黃沙再次掩住了寶劍與斕石真人的遺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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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算為你主人報仇了。」那人喃喃自語：「就這還自稱大能呢。所以說散修就是沒文化，想咱宗門裡不殺一個成丹妖怪都不好意思築基，還想學妖怪一樣把金丹吐出來攻擊，不是自找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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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困三十六築基，一劍梟去金丹首！從頭到尾就沒有人能威脅你！好厲害的手段！」隨著柔媚的嗓音，木媚娘破沙而出，全身竟看不出有多少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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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媚娘嬌笑道：「可是你的破劫成道大夢也沒啦！根本沒有劫，何來破劫？終究成不了金丹，再多手段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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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虛弱無力，臉色蒼白無比，顯然即使未受重創也已經是強弩之末。然而她的笑聲如此暢快，彷彿已經遂了平生之願，再無它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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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點點頭：「我早就知道我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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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媚娘一噎：「你……你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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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繼續點頭：「我不是為了破劫成丹而把你們引來的，我是為了引來你們清算恩怨才大張旗鼓地突破的。雖說多了一尾不要臉的真人是出乎意料，但到底還是好好清算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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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媚娘滿臉不信：「你不突破，你清算恩怨做什麼？承認你失算一次有什麼困難麼？莫要再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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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坦承道：「百年來我爭鬥過甚，如今壽元無多，已準備回轉山門，收徒傳下衣缽。那自然要先清算恩怨，省得以後弟子還要擔我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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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媚娘本能否認道：「胡說八道！什麼壽元無多，連金丹都能隨手殺之，誰能逼你折損壽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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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誠懇道：「正如妳所說，金丹真人對我已不算什麼劫難，因此我走訪各地元嬰真君洞府遺跡，可惜百年來不管死的活的真君都沒見著，往往白白折損壽元破陣，卻遍尋不著成丹機緣。我已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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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媚娘呆然望著那攪動中盛神洲百年風雲的麒麟兒，就這麼淡然的說著自己命不久矣，甚至還要放棄長生大道，回轉那不知在哪個山里旮旯的無名師門，甘於託付一身本領給那還不存在的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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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她理清頭緒，只見那人一揚手，一顆金光四逸的丹藥朝木媚娘飛去，木媚娘本能地伸手接下，只覺丹香撲鼻，光是聞著就得了數不清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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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拱手施禮道：「此乃西明寧洲萬佛寺秘傳的大還丹，能活死人、肉白骨。木道友過了此劫，未來機遇猶不可知，此去一別，再見無期，長春子稽首了。」雙足一點，已然飄飄然飛上空中，那暴烈的龍骨靈氣於他宛如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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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媚娘瞪著手中的丹藥，光是拿在手上，藥力就不斷滲入肌膚，徐徐滋潤她油盡燈枯的道體。不難想像若是能完整發揮其藥效，不但能功力盡復，還能延壽百載，要繼續一人孤獨地衝擊金丹大關，或是開宗傳道揚名立萬，未來都有無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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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媚娘哈哈大笑：「長春子！老娘就算餓死！死異鄉！在這沙裡魂飛魄散！也絕對不會吃你的一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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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名林中媚鬼、縱橫樹海的大盜雙手猛地運起剛剛恢復的一點道力一合，萬佛寺秘傳的大還丹就此化做粉塵，轉眼就與滾滾沙海融為一體，再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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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盛神洲龍骨荒漠一場金丹級的殺劫，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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