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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秋天的季節,空氣中已經開始有了絲絲涼意,共和國首都屋戴斯的核心地帶,整排的楓樹已經染上了些許的秋意。
人們熙熙攘攘的穿梭在商業區間,或許看著櫥窗內的高級品價格感嘆,又或是匆匆路過,趕著工作打卡。車水馬龍,朝氣蓬勃。
而在商業區旁的一片偌大住宅區,則是人們口中的蛋黃區,之中住著不少政商名流,戒備森嚴,一般民眾只能透過高牆,幻想牆的另一邊是怎麼樣的生活。
而牆的內裡,有著共和國最古老、崇高的家族之一,羅納多家族,這個家族今日正在迎回住院多時的么子伊萊森。
「森森,媽媽給你找了個對象。」羅納多夫人,曾經的伊朵小姐,對著坐在沙發上的小兒子,興奮的揚揚手中的紙,「媽媽在你住院的時候,給你去做了個基因檢測配對,測到了個100%契合度的嚮導。」羅納多夫人高興到聲音都差點走調了。
伊萊森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正想開口,又被他母親給打斷了。
「這個嚮導還是第一大學的職員,嗯……醫務室的校醫,剛好賀生跟他關係不錯,媽讓他來給你引介,絕對不尷尬的。」被熱情的羅納多夫人推到前面的賀生,是第一大學的教務長,也是同伊萊森一塊兒長大的隔壁鄰居,他的髮小。
伊萊森對自己母親實在沒辦法,只能將砲火往外,抬起眼陰惻惻的望著賀生,只見對方勉強的掛著僵硬的微笑,眼神透露出無奈。是了,伊萊森與賀生都拿羅納多夫人沒辦法,對於她的一切要求,只能吞下,並徹底執行。
「森森,你不看看嗎?」羅納多夫人見自己的小兒子好像不如預期的熱絡,有點失望的看著手中的幾張紙。
「母親……」伊萊森忍著身體的不適與焦慮的情緒,想要拒絕他的母親時,卻收到了他父親瞥來的一道目光,硬生生的將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伯母,伊萊森肯定是剛出院,累壞了,這文件我幫他收下了,過幾天絕對帶著伊萊森去我們那兒,見見這戴納醫生,讓他倆相處相處。」賀生看著這彼此間詭異的波動,怕等等羅納多將軍一個忍不住,又要追著剛出院的逆子暴打,兩人打到一塊上醫院,他可不想看到明天的頭條新聞是羅納多家族的父子成仇。
羅納多夫人看看賀生,又看看小兒子,最後再看看丈夫,嗯,自己的兒子貌似也沒有拒絕?便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在她心目中相對可靠的賀生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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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萊森是SS級哨兵,他家世好,能力強,相貌也好,若說是集上帝寵愛於一身也不為過,所以他對自己的伴侶要求也高。
但他度過了28個年頭的人生,卻找不著與自己契合度高的嚮導,在他的生活中,相遇非常多嚮導,但之中甚至沒有一個契合度能超越50%的基準線,這是一個很罕見的事情。
他的母親多次希望他去做基因檢測,都被他鄭重拒絕,他認為所謂的命中註定,一定會在某天,某個轉角或是一排楓樹下與之相遇。
這種與他暴躁易怒的外顯性格有著天差地遠的想法,總是引來賀生的冷嘲熱諷:「什麼命中註定,實際點吧,我親愛的兄弟。」
但伊萊森仍是默默在心中想像著他未來伴侶,就該是他哥哥的對象班傑明那樣的,斯文、氣質、SS級的嚮導,配他哥那種S級哨兵,還是個銀行高級主管,太浪費了,伊萊森常常在心中吐槽。
對,班傑明就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初戀情人,但卻是他哥的命定伴侶,有著切也切不斷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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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伊萊森一臉陰沉的看著那幾張紙,上頭的嚮導只有A級,身家?普通。長相?也普通。資質……嗯……。這些也就算了,那個精神體是怎麼回事?一隻波蘭雞?哈?
跟他心目中的理想對象不只是差一點,根本是天差地遠,100%契合度?他都想控告國家基因檢測中心,意圖使人犯罪。
啪的一聲,伊萊森將他手中的紙張給捏爛了,一旁悠哉趴在地上的精神體黑豹,感受到主人的情緒波動,抬起頭來,發出呼嚕的安撫聲。
一個月前,因為發現共和國的外環有星際海盜走私活動的蹤跡,高層便派伊萊森去執行機密任務。共和國星球四周常有居無定所的星際海盜騷擾,這樣的事情對伊萊森跟夥伴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但原本的一次稀鬆平常的任務,卻不若表面那般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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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萊森去了,卻在星球環帶上的監測站遭遇海盜伏擊,就在他與小組成員好不容易制服海盜,即將押解海盜回去時,意外就發生了。
伊萊森押解的那位海盜是個A級哨兵,而他的嚮導被另一個小組成員控制著,本來一路上都沒什麼問題,從外環帶回到星球上,著陸的那刻,變故突發。
那個嚮導先是發出尖銳的叫聲,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伊萊森感覺到了空氣中那股尖銳的衝擊,他押解的哨兵忽然發瘋,釋放出大量的精神威壓。那哨兵的精神體是隻黑狗,那隻黑狗不知怎的忽然發瘋,用力攻擊了伊萊森的黑豹後自爆,巨大的衝擊力饒是SS級的哨兵,也頓時無法承受。
毫無防備的伊萊森因此當場昏迷,而押解嚮導的那位成員因為等級不如伊萊森,就沒那麼幸運,直接精神崩解,當場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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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萊森因為沒有綁定的高契合度嚮導,被精神波給衝擊,吃了不少苦頭,在醫院靠藥物與其他嚮導醫生輪流疏導,才終於撐了過來。
目睹自己兒子受到如此病痛的羅納多夫人,便下定決心不再任由兒子任性,在他昏迷時,偷偷將兒子的基因拿去做配對,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兒子竟然有高達100%契合的對象,要知道能有這麼高契合度,根本是億分之一機會,幾乎是他人畢生難求,她的伊萊森何其幸運?對象的家世與等級跟自己兒子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羅納多夫人也不在意,兩人只要看對眼,需要講什麼門當戶對?她才不是那些陳舊的貴族論擁護者。
家世什麼的,肯定比不上她心頭肉的未來與健康。
羅納多夫人這麼想純粹是一廂情願,伊萊森對於這對象極度排斥,但無奈於母親的要求,前後用身體狀況整整拖了一個多月,才願意動身去見見這位「戴納」醫生。
「我跟你說,戴納他是個老實人,就是性格內向安靜,你……你就算不喜歡,也別表現在臉上或是控制不住你那爆脾氣,說出什麼重話。」賀生在走廊上絮絮叨叨的說著。
「好,拜託你別念了。」伊萊森有點不耐。
走在第一大學的走廊上,秉著傑出校友與首席哨兵的身分,伊萊森收穫不少學生仰慕的目光,看著伊萊森略顯得意的表情,連他的黑豹都雄赳赳氣昂昂的,賀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這個髮小,本性不壞,但是因為本身各方面條件都好,從小環境捧著他長大,不免養成了他自信過剩的個性,加上常年沒有一個正式嚮導的疏導,造成了暴躁易怒的性格,簡單來說就是中二癌晚期。
可憐的戴納醫生,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這種病患,如果看不上眼也希望伊萊森別發作,能放過善良的戴納先生,賀生在心裡悄悄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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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賀生的辦公室裡,戴納面無表情的端坐著,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跑出個高達100%契合度的哨兵。
他有點緊張的捏著他的衣襬,那個哨兵太優秀了,優秀到戴納自覺對方壓根看不上自己,但是賀生苦苦哀求戴納至少幫他一次。賀生對他而言,是個貴人,當年他畢業無處可去時,是賀生向他招手,告訴他有校醫的職缺,問他有沒興趣,戴納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他很感激賀生,所以賀生求他,他是怎樣都得幫這個忙的。
只是,對方真的,看得上這樣的他嗎……戴納保持著極端的懷疑態度。
而看不看得起,很快的答案就揭曉了。
這時,喀啦一聲,辦公室的門把被轉動開了。
伊萊森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乏善可陳的男人,雖然已經看過照片,但直接照面,還是讓伊萊森感到更加不愉快。
那叫做戴納的男人,抱著隻雞默默的坐在沙發上,還緊緊的貼著椅背與扶手,像是極力想把自己融在背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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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伊萊森,這是第一大學醫務室的校醫,戴納,我想你們彼此也都看過對方的資料了吧,不需要我多做介紹了。」
教務長賀生笑笑的拍了伊萊森肩膀一把,得到一記白眼。
要不是賀生是伊萊森的髮小,要誰亂拍他肩,他非把他往死裡打不可。伊萊森焦慮的揉了把自己的頭髮,大步向前,忍耐的往戴納旁的沙發一坐,對方像是有點受驚,又往旁邊縮了一些。
伊萊森正要發作,看到一旁的髮小向自己猛眨眼,想起了進來前賀生跟自己說的,沒好氣的將差點出口的粗話,吞回肚子。
「你好,我是伊萊森。」伊萊森伸出手,敷衍的表示要跟戴納握手。
戴納抬起頭,那平凡面孔毫無表情的看著向他遞過來的手,頓了幾秒。就在伊萊森舉到手痠,又要發脾氣的時候,他才弱弱的伸出手,碰了伊萊森一下,權當回應。
「你好,我是戴納。」說完,戴納瞥了一眼從一進來就趴在毛毯上的黑豹,那尾巴一揮一揮的,看著他手中的雞,不停舔嘴巴。
「哈哈哈哈,看來你們彼此都認識了,很好很好,這是個好的開始。」賀生左看右看,見兩者碰完手後,氣氛僵硬,出口打破僵局,尷尬的說著。
就在賀生閉嘴後,空間又歸於寂靜。幾分鐘過去,戴納依然保持著一開始坐在沙發角落的樣子,除了遞出手後,再也沒任何動作,就像棵觀賞植物一樣。
尷尬的氣氛瀰漫在小小的辦公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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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納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給伊萊森幾個,他專心的看著賀生辦公室中他屁股底下的紅色沙發皮,感覺到身邊那人的波動越來越激烈,一邊原本還算悠然自得的黑豹,現在眼中已經閃爍著掠食者的貪婪目光了。
這人脾氣好像不好,戴納心想,果然他倆不適合。
「啊──我真是受夠了,什麼跟什麼,你們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對於沉默,原本就是勉強赴約的伊萊森終於忍不住了,騰地站起來,指著戴納鼻子,「這是什麼100%嚮導,耍我的吧?精神體是隻雞?你瞧瞧那波蘭雞的頭,跟他那長到遮眼的瀏海有什麼不一樣?啊哈?」
賀生驚慌讓伊萊森別說了:「不不不,伊萊森你別這樣,太沒禮貌太傷人了。」
「傷人?這人面無表情的,一副高姿態,一點回應都沒有。不就是個A級嚮導,我堂堂一個首席哨兵,還需要來討好別人?我本來就沒有要來的意思,是你們一個個都勉強我,現在是怎樣?雞?看看我的黑豹,雞還是黑豹的食物好嗎?」聞言,趴在一邊擺尾的黑豹看了遠處那隻波蘭雞一眼,一臉想吃的模樣,感覺到生命危險的雞眼神與黑豹在半空中交會。
「找個50%契合度的SS級嚮導都比這人好!!」伊萊森簡直鬱悶之氣瞬間爆發,根本沒人在乎他的意願吧!
「什麼這人,伊萊森你太沒禮貌了。」賀生發現他眨得眼都快瞎了,伊萊森還是失控了。「呃,至少是隻波蘭雞啊,貴婦雞呢!多可愛呀,戴納的雞是第一大學學生們心中的吉祥物啊。」賀生努力圓場。
伊萊森還想再說,卻聽見他的黑豹發出一聲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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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伊萊森吸引力被他的黑豹拉走,發現他的黑豹不知何時已經起身,澎起毛看著戴納的方向。
伊萊森尋著黑豹的視線看去,只見那隻雞不知何時離開了戴納的懷抱,站在了他的腳邊。
「喔不,伊萊森,就跟你說你的態度不能總是如此尖銳暴躁。」賀生趕緊的上前,「看看,你傷透戴納的心了。」
伊萊森想那面無表情的男人,從頭到尾沒任何表情變化,現在也只是冷漠的看著他們,沒出任何聲音啊。
下一刻,伊萊森將要反駁的話吞回肚子去了。
他見到那隻波蘭雞,抬起頭看著他,蓋在那蓬羽毛底下的豆豆眼,竟然蓄滿了眼淚與指責的情緒。
「……」什麼情況,伊萊森想,他惹哭一隻波蘭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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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你說了,你到底何時才要改改這爆脾氣?伯母說得對,你該有個固定的嚮導,才不會天天搞得像賀爾蒙失調。」賀生覺得他心累,那天羅納多夫人殷切的抓著他的手,希望他能勸勸伊萊森,他這個髮小,當得還容易嗎?
伊萊森也知道剛剛自己有失風度,難得的沒有反駁賀生。
想起那隻哭泣的雞,伊萊森便有說不出的鬱悶。他的黑豹打了個呵欠,表情微妙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心情似乎不好呢。再看看眼前賀生的精神體,那隻紅鶴,此時正焦慮的啄自己羽毛,完整體現了賀生操不完的老媽心。
賀生原地繞了幾圈,看著不發一語的髮小,感覺自己的壓力禿又要擴散了。
「再說了,你要找其他嚮導我是沒意見,但是天底下多少人找不著高契合度的對象?當時你精神超過負荷又身受重傷,伯母哭了多少天?唉,我說吧,伊萊森,你不要先入為主的就排斥戴納,戴納他……他在學校風評也挺好的,人際關係也單純,要不先處處看?真不行你跟伯母說說,我想她也不會多加勉強的?」賀生苦口婆心的勸著。
他知道伊萊森不一定會聽他的,但要是用羅納多夫人的名義,伊萊森還是會妥協的。
果不其然,伊萊森聽到賀生搬出自己的母親,皺著眉頭撇撇嘴,權當是應了。
賀生達成了目的,在心中默默鬆了口氣,就是對戴納有些不好意思了,顯然他要受苦受難一陣子了。
那日不歡而散後,還沒等伊萊森想好自己與戴納之間的事情,住院前各種被停積的龐雜事項就淹沒了他。
什麼嚮導?什麼雞?那些統統給他扔到腦後,忙到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羅納多夫人儘管急,但見著兒子忙得腳不沾地,也捨不得再拿這事去煩他,於是和100%契合嚮導的相處計畫,便暫時擱置了。
政府機關大樓,國安中心位在首都屋戴斯的正中央,由於是座尖銳的,弧形向上針尖收尾的建築,人們都稱之為「尖塔」。
深夜,整棟大樓都熄燈了,只剩七樓邊間的辦公室還亮著燈,伊萊森埋頭在光腦中,邊看著龐雜的文件,一邊低聲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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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人看他人生一帆風順,有顯赫家世撐腰,便認為他根本不用努力,成功便能一蹴可幾。伊萊森剛進入情報單位的特別處時,惹了不少人眼紅,甚至可以說,除了與他父親相熟的長官級長輩對他較為客氣外,整棟大樓九成的人都對他有偏見。
這幾年來,伊萊森磨去自己的少爺脾氣,學會了怎麼討好、巴結他人以利自己對外溝通,博得他人信任。更利用自己的實力,一步步往上爬,艱險的間諜任務、警匪攻防戰、深入敵區作戰等各種危險任務,伊萊森通通遭遇過,這些都被他人看在眼裡,漸漸的他才被周遭同事接納,去年才升的組長。
沒想到,升組長後的第一件任務,卻是遭遇重大挫折,還犧牲了一位夥伴,自己則身受重傷。
雖然因不可預期,且同仁都表示當下沒有人能看出對方異狀,伊萊森只得到停職一個月的懲處,但這一個月也稱不上處罰,因為他幾乎都在醫院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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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其實在伊萊森心底留下很重的傷害,他不停的自責,那位死去的同仁,只是個剛從軍校畢業的青年,懷抱著一腔熱血,進到了特別處,成了他這個剛升組長的下屬。他臉上稚氣未脫,第一次出任務,還帶著得意與驕傲,沒想到這一去,便再也無法回來。那冰冷遺體的面孔,總是不斷在伊萊森腦內回放,他精神紊亂嚴重,很大原因在此,而非他家人認為的精神衝擊受損。
重重嘆一口氣,伊萊森往後一倒,摸到下巴冒出的不少鬍荏,疲倦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那死去的小哨兵,有個鍾愛的嚮導伴侶,在這次事件中也受到了波及,似乎因為無法承受另一個半身精神世界的崩塌而崩潰,住進了療養院,據說,再也構建不成精神世界,形同廢人了。
無力的抬起手臂遮掩雙目,伊萊森想,他這陣子忙完,是該去看看這個嚮導,也該負擔起這個嚮導及兩人家庭所得到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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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還沒等伊萊森空出時間,探望的機會就來了。隔天,他的長官,奎格松到了辦公室,拎起他的後頸,嫌棄的指責他邋遢的服裝儀容,要他去收拾收拾自己,等等一塊去一個地方。
「鬍子去刮一刮,這像什麼樣子呢?才剛出院,就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像話嗎?」奎格松一邊推著伊萊森,嘴上一邊說,「給你十分鐘把自己收拾完畢,你馬上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我工作還很多呢。」伊萊森沒好氣地翻了個大白眼,工作多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先給我暫停,別囉嗦了,快點,趕時間的。」奎格松不給伊萊森再多掙扎的時間,把他推進休息室裡後,關上了門。
十分鐘後,伊萊森簡單梳洗完畢,看著終於精神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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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奎格松的指示下,開著他紅色且騷包的高級飛車,依照給出的地址,一道前往一處靜僻山中的療養院。
「我要探望B棟7樓105的楚靜先生,我有與家屬聯繫過。」奎格松掏出代表身分的證件往前檯一放。
前檯小姐檢查拿了證件,走進後面的房間,大概是去確認證件。等了好一會,才又拿著證件與兩個通行掛牌,遞給奎格松,冷冰冰說道:「已和七樓櫃檯詢問,確認了您的身分。這是訪客電梯卡,請直走後右轉,搭乘藍色那座電梯上到七樓,請不要搭錯,電梯卡只容許固定的電梯。」
好不容易在前檯耽誤了二十多分鐘,奎格松與伊萊森終於能順利搭上往療養院七樓的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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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別討厭來這種地方,整棟從環境到人員都死氣沉沉,看這些服務櫃檯,活像無機質,問答的時候連語調都沒有起伏,聽著怪不舒服。」
由於這個時段療養院會客時間才剛開始,因此沒什麼人,電梯裡只有伊萊森與奎格松,奎格松便忍不住開始小聲埋怨。
伊萊森沒多做表示,他從一踏進療養院時,便一直沉默不語,連前檯小姐的拖拖拉拉都沒給出什麼反應。要是放在過往,伊萊森早就拍桌子罵人,要院長出面以表達自己的權利受損。
奎格松似乎也有所察覺,在後面默默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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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病房是個單間,或許因為是特殊個案,費用由政府負擔,因此設備等各方面都是頂級的。病房正中間躺著個年輕人,緊閉雙眼,蒼白的面孔,棕色的頭髮散落在枕頭四周,若不是儀器不時的發出些聲響,那人看起來就像死去了一般。
「啊,長官您來了。」
角落的長椅,坐著兩位婦女,臉龐都十分憔悴,一邊還有個大約三歲不到的孩子,拿著個玩具咿咿啊啊的。
「楚夫人,抱歉今日來叨擾,楚靜他最近……?」奎格松趕緊扶上對方的手,拉著起身的婦女再度坐下,要她不要那麼客氣。
「醫生說,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只是……精神世界受損過重,要醒來也許要花上一段時間。」
奎格松聽了後心中一片了然,話裡面的意思就是,也許有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醒來了。
「我不知道……多奇還有個孩子……。」從進來時就沒發出聲音的伊萊森,冷不防的出聲,讓房內其他人都嚇了一跳,那兩個婦女這才注意到奎格松背後的伊萊森。
原來伊萊森從進門時,就一直看著那尚在牙牙學語年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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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羅納多先生?您好,您就是多奇常常掛在嘴邊的組長吧!感謝您平時對多奇的照顧,那孩子可仰慕您了。」年紀看著較長的婦女伸出手,微笑說著,「我是多奇的母親,叫我娜恩就好,那位是楚靜的母親,安妮塔。」
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手,伊萊森抿了抿嘴,鄭重的握住娜恩的手:「多奇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
娜恩打斷了伊萊森要說的話。
「請千萬別跟我們道歉,當多奇那個孩子踏上這條路的那刻,我便隨時有了心理準備。多奇的父親也是光榮犧牲的國家英雄,我家的牆上掛滿了代表榮耀的勳章。若是您跟我道歉,那就是侮辱了多奇與他父親。」娜恩正色道。
「是我疏忽了,娜恩女士,我要在這邊感謝您的丈夫與兒子的犧牲奉獻,造就了國家的安全與繁榮。」伊萊森鄭重的行了一個90度的大禮,娜恩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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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楚靜是個好孩子,是多奇連累了他……」娜恩看了病床上的楚靜一眼。
此刻,在長椅上,稱作安妮塔的婦女猛地抬起頭,表示她沒有這麼認為:「哨兵與嚮導本來就是一體的,尤其他倆是那麼的相愛,是楚靜太弱了,所以才會精神崩潰。不怪誰的……他能遇到多奇,那是他的幸福。」
四個人都不希望對方責怪彼此,倒顯得場面越發悲傷起來。
那孩子左看右看,明顯發現大家情緒有點詭異,沒有一個人要陪他玩,便用他的小短腿默默爬下長椅,搖搖晃晃往床那頭走去。
「啪啪。」他努力踮起腳,搆著楚靜的手背拍了拍。
小小的他還不太能理解大人的悲痛源自何處,只意識到他的爸爸們最近都沒有回家陪他,孤單極了。
安妮塔瞬間紅了眼眶。
奎格松嘆了口氣,他覺得今天嘆氣的次數似乎多了那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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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伊萊森繼續沉默的開著車,奎格松打開車窗,點了根菸。
「聽說你母親給你找了個100%契合的嚮導啊。」奎格松深吸一口,吐出個大煙圈。
「嗯。」伊萊森輕哼,不甚理解怎麼忽然開啟的這個話題。
「你,唉,別耍那種糟脾氣了。我們這種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能有個契合度如此高的嚮導,是好事。」奎格松的菸燃到了盡頭,他順手摁在車座旁的菸灰盒中。
「多奇剛進來時,其實他的資質是及格邊緣,但他人認真又上進,加上他父親是榮譽軍人,我才任用了他。他在學生時期便和楚靜在一起了,只是兩人契合度也是及格邊緣,60%左右,多奇是A-S級之間,楚靜只是個B級嚮導。這次多奇的死,讓原本就脆弱不牢固的精神世界徹底崩潰,連帶劇烈影響到了與他綁在一起的楚靜。」
奎格松頓了一下,又抽出一根菸叼在嘴上,並沒點著。
「若是他們契合度再高一點,或許……伊萊森,你別自責,這件事情錯在我,若是我當初沒有讓多奇進到我們單位就好。」
伊萊森聞言,詫異的看了眼自己的上司,只見奎格松平日吊兒郎當的臉,此刻掛滿了疲憊,他抬手揉了把臉。
「伊萊森,好好去跟那嚮導相處吧,不要有先入為主的成見,總得先試過才知道行不行吧。這世界上緣分很奇妙的,再說,我實在不想哪天再幫我的下屬收屍,尤其我一路看著你走到現在。」
伊萊森看著奎格松的側臉,這個他一直以來當父親般尊敬的男人,此刻像是老了十歲一般,直視著車窗外。
「好,我答應你。」
伊萊森緊了緊手中握著的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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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奎格松回到辦公室後,伊萊森看了看錶,時間似乎已經到了中午飯點。他思考了下,跟奎格松說一聲後便掉頭開往商業區。他停在一處蛋糕店前,這家蛋糕店是上個月新開的,他那天在茶水間聽到小女生們在說這家新開的蛋糕店口味不錯。
他進去買了條店員推薦的招牌蛋糕,便驅車往第一大學開去。
第一大學此刻也正是午餐時間,學生三三兩兩的在學校各處坐著吃飯,伊萊森走進校園後,才想到自己上回氣沖沖離開,壓根沒問賀生戴納工作的醫務室或辦公室在哪,只好又去找了賀生。
「呦,稀客。」
賀生看著站在他門前的伊萊森,十分驚訝,他一個多月沒看到伊萊森再踏入校園,也沒與戴納再度往來的意思,他還以為伊萊森最後還是放棄了呢。
「我要找那個……」伊萊森皺眉,忽然發現他壓根連對方名字都沒記清楚,「呃,那個有一隻雞的男人。」
「……」賀生簡直無語,「你真是,好歹把人家名字記上啊,他叫戴納,什麼有一隻雞的男人,既然要來,拜託準備一下吧。」
他瞥了眼伊萊森手裡的紙盒,算了,好歹記得帶個伴手禮。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休假?」
「沒有,早上跟奎格松去了別的地方,見著到吃午餐的時間了,想起這件事,就來了。」伊萊森懶得多做解釋。
但賀生畢竟跟他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從他平淡說著早上行程的樣子,便猜出可能是去看那個犧牲的組員的嚮導。賀生也只能嘆口氣,這已經成了伊萊森的心結,然而心結終究得依靠自己,旁的人幫忙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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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生帶著拿著盒蛋糕,一臉別人欠他錢的伊萊森,經過一堆興奮指著伊萊森的學生,穿過校園中心的草坪,來到了學校西邊的一棟白色建築。
「因為學生在練習場常常出事,所以通常醫務室會靠近練習場。當年你念的軍校也是如此,你怎麼不自己稍微思考一下?」
伊萊森發現賀生叨叨的壞習慣又要上來了,趕緊從口袋中掏出剛剛買蛋糕時,店員送給他的巧克力球,往賀生嘴巴一塞。
「……」賀生猝不及防被塞了顆糖,差點沒被噎死。
此時,從醫務室的半身窗縫隙中,隱隱約約流洩出鋼琴聲。
「那是戴納在彈鋼琴,他的工作一般是為還沒有固定嚮導的學生做疏導,用的是鋼琴,很文藝吧?」賀生解釋著,他見到伊萊森瞇起了眼睛豎耳傾聽。
「這是什麼曲子?」伊萊森問賀生。
「是布拉姆斯的《小夜曲》。」
「嘖,聽都沒聽過,什麼布拉姆斯來著,怎麼不彈點當紅歌曲?」
見著伊萊森又在嫌棄對方,賀生只好翻了個白眼:「人家那是世界名曲,同你那些偶像劇流行金曲不是一個檔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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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萊森完全不懂這些個世界名曲的涵義,但他感覺到那琴聲,輕輕的像是訴說求而不得的愛意,聽著那敲擊心臟的琴聲與音符,讓人有種感到被安撫的感受。
「你沒告訴我,他會彈鋼琴。」伊萊森的神色有點複雜,或許是契合度高還是怎樣,在聽到琴聲的瞬間,他竟然有一種淺淺的,沐浴在被一個人深愛的錯覺中。
「呵呵,怎麼?我說過吧,戴納在校園中可是很受歡迎的,他不僅充當還沒找到嚮導的學生們疏導員,偶爾還要做心理方面的輔導。」
「心動了?」賀生賊笑的看著自己的髮小。
「呵,並沒有,你美的呢。」
「你不會還在想著班傑明吧?省省,你沒機會的,就算再喜歡,也不能搶你哥哥的,況且你與他的契合度根本不到30%。」
聽賀生提到班傑明,伊萊森就一陣躁鬱,原本想要親自拿蛋糕進去的心情,不知怎地就沒了。
「幫我拿進去給他,時間差不多,我得回去上班了,不然奎格松那老頭,又要洗我臉了。」伊萊森翻臉跟翻書似的,手一甩,轉身就要離開了。
「欸,做事不能做半套,你怎麼就是講不得呢?」賀生見狀,不知道他家公子哪裡又不高興了,簡直喜怒無常。
伊萊森懶得再跟他辯駁,看看錶,敷衍的將蛋糕塞進賀生手中,沿著原路回去他停車的地方,拋下了在他身後叫喚的髮小。
「這人,平日大剌剌,心裡認定的就像塊牛皮,嚼不爛又臭。」賀生拿著伊萊森塞給他的蛋糕,看著對方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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