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早起的時候,看著自己的室友徹夜未睡,仍端坐在書桌前,他打了個呵欠,對著室友說:「你都沒睡啊,等等好歹躺一會兒吧?」
然而克敦沒有任何反應,傅凌沒意思的聳聳肩,他這個室友人就是安靜了點,念起書來旁若無人,要是真吵到他,等等就要大發脾氣了。於是傅凌沒再理會自己的室友,梳洗完畢便提著自己的書袋子去上課了。
傅凌這節課上的是戰艦修理基礎,整間教室都十分安靜的聽著教授在講臺上講解,因為等等就有個重要的隨堂考試,若是沒考過,可是會影響到期末成績甚至於下學期能否進階的關鍵。
然而傅凌上到一半時,一個教授匆匆忙忙跑進他的教室,此時傅凌正在全神貫注的盯著他手中精密電片上的線路。
「傅凌在哪兒?」那個衝進教室的教授尖聲叫著。
傅凌被嚇到,手一滑,他的電線短路,冒出了點小火花,他有些懊惱。這一被打岔,這考試可是徹底完蛋了。為什麼教授可以容許其他教授課間進到教室,甚至打擾到他們重要的考試?
但是沒有辦法,喚他的也是個教授,傅凌也不敢忤逆。就是不知道特地來這打擾他上課是什麼意思。傅凌砰地摔下手中的螺絲起子,雖然生氣歸生氣,但他仍恭謙的起立。
「我就是傅凌,請問教授找我有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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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納從進到這間寢室起,就一直聞到一點點若有似無的香氣,有點熟悉,但他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味道。他問了下跟他一塊進來的人,都表示沒有聞到。戴納從小對氣味與聲音就比他人要敏感一些,因此他也不以為意,大概是沒關好窗子,外頭飄進來的洗衣劑或其他清潔劑殘留的味道。
戴納蹲在地上,看著克敦扭曲的軀體,他的表情猙獰,而門口躺著的是被精神體紊亂波及的隔壁寢室的學生,身受重傷,失去了意識,醫護人員正在搶救。
而克敦的室友傅凌,則是六神無主的被醫護人員攙扶著,坐在一旁拉來的椅子上,望著自己室友的屍體一副不可置信。
「分明,分明早上還好好的,像往常一樣坐在桌前準備考試……」傅凌喃喃道。
他不斷的跟安撫他的員警強調,克敦平時認真上進,自我要求高,這次考試攸關著他能否在大三時進入專業班,因此多吃了點提神片。
「不過就是一般的提神片,絕對不是什麼奇怪的藥物,更不可能是讓精神體超發揮的禁藥,克敦不是那樣子的人。」
傅凌重複強調,認為員警懷疑克敦不當使用藥物的指責,對於認真向上的克敦太不公平。
「可是他這學期成績確實突飛猛進。」一旁問話的年輕員警手裡翻閱著學校傳來的資料,稍嫌尖銳的說道。
「不可能,我們天天見面,甚至許多課都重疊,要是他有什麼不正常的舉動,我早就發現了。」
傅凌依舊反駁,甚至有越來越激動的趨勢,那員警還要問,被一旁其他員警給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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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納在旁邊聽了半晌,他的雞在他身邊狂繞圈子,對著克敦的屍體發出咕咕聲。
「蘭花,你先安靜點,我知道的。」
戴納戴上手套,趁沒有人注意這裡,順手拿走了一片擺在克敦桌上的提神藥物。
大學的校長安東尼是個矮小的胖子,此刻正焦急的在封鎖線內團團轉,他的精神體是隻袋熊,正對著一個看熱鬧學生的精神體兔子咆哮。圍觀的學生不停的想探頭往封鎖線裡頭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同一層的寢室學生甚至無法回到房間,正焦急的打電話尋找今日能收留他們的朋友。
安東尼不斷的擰著他那沒剩幾根的頭髮,一通又一通的撥著電話,正在焦頭爛額的聯繫相關人員處理事故。學校有學生死了,這是創校以來第一次有學生死在校園內,絕對會讓他惹上不少麻煩。
戴納正站在一旁,探究的看著眼前稍顯混亂的場面,腦子一邊運轉剛剛傅凌所說的「提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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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法醫鑑定科的韓欣欣。」
一個梳著高馬尾,穿著白袍的嬌小女性走了過來,輕碰了正在因為思考出神的戴納的肩膀。
「啊,韓小姐您好。」戴納被打斷了思考,回過神來打了個招呼。
「醫生,聽說您是校醫,專門輔導學生心理的?」韓欣欣說著,拿出手套戴上。
「是的。」
「這個學生平時有常去找您?」韓欣欣蹲下來左右看了看屍體的瞳孔以及嘴巴內是否有異物。
「不,我這裡完全沒有他的就醫紀錄。」戴納否認。
「據說是精神體失控,這位學生叫克敦,為S級哨兵,目前沒有匹配的嚮導,還是靠藥物控制精神累積,由於目前尚無去前線作戰經驗,估計還是與用藥過當引起的精神自爆。」韓欣欣身後跟過來的一個年輕員警,拿著一塊書寫版,跟她說著剛剛大致的判斷結果。
「那位被波及的同學,只是個A-B級的哨兵,S級哨兵的衝擊波太強大,沒有提防下直面波及,因此遭到很大干擾。」
韓欣欣點頭,表示自己大致理解情況了。
看著韓欣欣身後跟著幾個員警,這是明著趕人了。戴納知道大概沒自己的事了,便表示自己要離開的意願。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還有什麼其他注意到的事情,請再與我聯繫。」
韓欣欣起身,遞出張名片,戴納接下了,隨手往大衣外的口袋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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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怎麼回事,我剛從教師辦公大樓那走來,一片混亂,教師們直嚷嚷說有學生死亡造成一陣恐慌,可真夠糟糕的。」
賀生看著戴納在警方引導下穿過封鎖線出來,趕忙上前。
「唔。」戴納輕哼一聲,權當回應。
「警方那邊似乎要以『用藥不當』結案,說是法醫科鑑定的結果,那個死掉的學生父母還在校長室大鬧,跟著他的室友一塊說自己孩子不可能是用藥不當。」賀生邊走邊說,也沒有在意戴納沒有回話,「我就說了,學生課業壓力太大,總讓校長想想方法,多舉辦些活動是好的,至少促進點社交圈。看吧,沒有適當的壓力釋放,總是容易發生憾事。」
賀生一邊念一邊跟著戴納回到醫務室,戴納對於賀生跟過來的行為感到困惑,但總不好在門口擋著他,不讓他進來。
「那學生,據導師說,平時就是個悶葫蘆,成績中上但很認真。這次估摸認真過頭,怕考試退步,就吃多了點提神片,結果……」
戴納聽了賀生說到提神片,摸著自己口袋的那一小片藥物出神。
「我說戴納啊,最近這事情,大概不少學生與老師要來找你做心理疏導,你能行嗎?」賀生見戴納對自己的嘮叨並無反應,擔心的看著他的表情。
「啊……」戴納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已經坐進沙發中。
「沒事的,那只是些心理引導與精神疏通,不需要用太多力氣的。」戴納知道賀生是真心關懷,語氣上溫和的說著。
賀生嘆了口氣,怎麼都覺得戴納這種好孩子,配上他那個垃圾髮小,簡直便宜對方了。一天到晚心裡就擺著那得不到的白月光,都快成心病了。
戴納雖然只是個A級嚮導,但各方面素質都很穩定,甚至不輸給SS級,就是可惜天生精神體等級不如人,才只能屈就在這兒當個校醫。多少人看上戴納,要不是他契合度與伊萊森100%,賀生是真沒想過讓這兩個南轅北轍的人湊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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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教務長找我有事嗎?」
賀生經戴納這麼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跟過來要幹嘛。
「是這樣子的,中午時,伊萊森那傢伙跑過來,拿了條蛋糕,但他最近剛復職,忙了點,那時你又剛好有學生,他急著回去工作,讓我來轉交給你。」
賀生怕蛋糕融化,便將蛋糕放進醫務室的小冷藏箱,那裡面還擺著不少藥品,忽然出現盒蛋糕,很是突兀。
戴納看了賀生將蛋糕從一堆藥品中拿出來,抽了抽眼角,他的雞在一邊呸了一聲,吐了口口水。
「……」賀生並不想發現這隻雞又對他吐口水,不知道又哪邊不對觸動了戴納醫生的心,不會是對於伊萊森送禮還要他來充當中介人,感到很不屑?
其實戴納只是想提醒,那冰箱除了常備藥,還有些化學滴劑,通常他不會拿來擺食物,不過那蛋糕外有盒子……算了。
他望著賀生手上的蛋糕紙盒,好像是前陣子在市中心開的蛋糕店,不少女學生都在討論那兒的蛋糕口味不錯,價格也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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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吃蛋糕嗎?」賀生自來熟的從櫥櫃中拿出兩副下午茶餐具,因為這時常有些病患,為了讓到來的人放鬆,戴納也常準備茶點,自然備有不少杯盤餐具。
「嗯,還行。」戴納看賀生的動作,便拿出一罐茶葉,開始沖茶。
「欸,說真的,你沖茶真是好喝,我喝過那麼多,就你那手藝了得,上回還有個家長來訪,自稱他祖上是賣茶的,多會沖呢,結果我那一喝,還比不上我老媽泡的紅茶,一點也不香。」
賀生接過戴納遞來的茶杯,滿足的呷了一口,然後開始切起配茶的點心,伊萊森帶來的蛋糕。
「今天上午放假?」
戴納莫名的冒出一句,賀生有點摸不著頭緒,頓了兩秒,才意會到這話問的是伊萊森。
「喔喔,沒有的。你記得前陣子的外環爆炸案嗎?那時候陣亡的是伊萊森的下屬,早上他跟著長官去探望了那個下屬的遺眷。唉,說來難受,大概也是一輩子在療養院,能不能醒來都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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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賀生就難過,天知道伊萊森在大家面前都裝著很堅強,但其實長期跟他相處下來,賀生知道伊萊森根本有深深的愧疚感,甚至自掏腰包幫那個嚮導升等不少醫療相關設備與後續治療,但是沒幾個人曉得。
「伊萊森其實很愧疚的,別看他那個人,嘴巴壞脾氣差,其實就是從小家裡慣壞,管不住那中二病末期,他人本質很善良的。」
賀生想起自己還身帶任務,趕緊趁機幫髮小拉拉好感。
然而戴納並沒有回應,賀生幾秒後覺得空氣甚是窒息,抬頭看去,戴納很認真的在看著他眼前的蛋糕。
這馬屁好像沒拍到?對方根本沒在聽啊,賀生感到有點挫折。
伊萊森買的蛋糕口味是柑橘檸檬,口味挺清爽的,中間的餡料是柑橘口味,還帶果肉,蛋糕奶油上撒了點檸檬片。
「蛋糕不合胃口?」
賀生心裡咯噔了一下,這要完蛋,他剛剛出的髮小可憐牌沒打到要害,這下連蛋糕都不合胃口,喔不,只能說伊萊森平日犯病太嚴重,做人太失敗。
這時,戴納面無表情,如臨大敵的緩緩舉起小叉子,切了一小塊蛋糕,慎重吃進嘴裡。
「別別,不喜歡吃就別勉強。」
這時,賀生聽到一陣咕嚕聲,他轉頭,只見戴納的精神體,那隻波蘭雞不知何時又出現了,現下兩腳朝天的倒在地毯上,口裡發出咕嚕聲。
「……」
原來不是討厭,是很喜歡啊。
賀生在心裡默默為伊萊森握拳,喔,兄弟,你終於刷了自己的好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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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生走後,戴納從口袋裡掏出他撿來的那片提神片,敲下一小塊,仔細研究了會,拿到鼻尖聞了聞,不久後拿起他的通訊器,撥了通電話。
「學長嗎?是我,嗯,有件事情想拜託你,我最近進了一批藥片,有些學生說吃了有副作用,……是的,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頭暈想吐之類的。我想讓你檢查一下成分。嗯,好的,我明天快遞給你,再麻煩你了,要盡快,謝謝。」
切斷通訊,戴納用鑷子將剩下四分之三顆的藥丸裝入小封口袋,叫了快遞取走了包裹。當時他聽見傅凌的描述,以及他現場看見的跡象,他總覺得事情貌似沒有「用藥不當」那麼單純。
因此他用一個藉口,讓他熟識的一個在藥廠上班的研究員學長,給他稍微檢驗一下成分,希望不是他心裡預想的那樣,若是如此,這個死亡案例,可能就有點麻煩了。
「羅納多先生,基於職業道德,我還是要不厭其煩的叮嚀您,您之前的舊傷看似恢復了,但仍有後遺症,導致您現在的狀況不如以前,因為這次受傷的衝擊要比以往嚴重。」
主治醫師德卡爾盯著他的光腦病歷說道,他這個病人心高氣傲,仗著自己本身素質好,總是不願找個嚮導定下來。
若身分是一般人就算了,偏偏職業又是特別處的幹員,甚至時常會出軍方機密任務的。上回的重傷已經導致他體質受損,卻屢不聽勸,靠藥物與醫院方面基礎疏導,再這樣下去,再一次重傷,人都直接廢了。
「得了,醫師,您又不是不了解我們過的什麼日子,要是認定了個嚮導,哪天陣亡,豈不是連帶拖累對方。」伊萊森諷笑。
除了他的夢幻少女心真命天子說以外,伊萊森其實也害怕自己拖累自己認定的另一半,尤其是出了多奇那件事情後。那天車上奎格松說得不錯,那是因為兩人契合度不足,無法支撐對方。但他不敢往深的想,除了精神體強大,牽絆越深,當自己死亡時,靈魂的另一半將有多麼的痛苦。
他不想帶給自己可能摯愛的人這種感受,哪怕是一點他都不願意。
「總之,我不管你們心理層面怎麼想,我看你是有個契合度100%的嚮導吧?若你不想英年早逝,還是趕緊的去和對方促進一下感情。若是有問題的話,請出去左轉往隔壁大樓身心科報到,那兒有感情諮詢或是人生生涯規劃諮商,甚至可以不用錢的免費嘗試一次。」
不等伊萊森有所表示,醫生喚來了護士,給他開了一如往常的常備藥,便將他攆出去。
伊萊森呆愣的站在空曠的走廊上,拿著剛剛護士隨手塞給他的醫師門診表。
「……」
這年頭醫生不是該關懷病患心靈層面嗎?怎麼隨便打發了他,最後連敬語都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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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院的伊萊森,去停車坪取了他的車,要發動時,念頭一轉,又直接往高架上開去。
如那醫生所說,受傷過後的他,這幾次任務的確力不從心,不少時候當精神攻擊到來時,他的頭腦便一陣劇痛,雖說他耐受度高,但這症狀卻日漸嚴重,連藥量增加都不見什麼緩和的效果。
也許,他真的該照眾人的建議努力看看,說不定呢。
這樣想著的伊萊森,半小時後,便站在第一大學的醫務室門口了。他看著門把,不知道怎麼,覺得彷若有千斤重,過往勇氣可嘉,如戰神般的意志力,遇到了有著一隻雞的男人,卻如枯萎的花朵,迅速萎靡。
連他的黑豹都反應出他的焦慮,不停在周遭踱步。
就在伊萊森第一百次抬起手準備扭開握把時,門自己開了。
「……」
伊萊森與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對上了,這時他才發現戴納不高,矮了他一個個頭。他低頭都能看到戴納那顆棕色的頭髮最上方的髮旋。
「你在外面站了30分鐘又45秒,嘆了不下50次的氣。」戴納說。
從他的身後,那隻雞探出頭來,咯噗了一聲,伊萊森覺得那隻雞肯定在嘲諷他,那豆豆眼噴射出的諷刺,絕對不是自己的錯覺。馬的,憑什麼這隻雞能夠嘲諷他。
黑豹發出了一絲低吼,那隻雞縮了縮脖子,隨即又像是不想滅了自己威風一般,挑釁的咕了一聲。
伊萊森恨恨地磨了磨自己的鞋跟,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不是吵架,便在那隻雞的視姦下,走進了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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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醫務室後,戴納遞了杯茶給他,指示他坐在一張躺椅上。
「你的精神太紊亂了。」
從伊萊森站在門外開始,他就感覺到了,作為長期幫他人疏導的嚮導,這點敏銳度是必備的,他能感受到門後的那一邊有著一個精神波動極具強烈的哨兵,且帶著紊亂的意識。
那是長期沒有經過正規梳理的結果。
「呵。」伊萊森哼笑了一聲,當作回應。
這幾天他確實是睡不好,各種過去的事情不斷在他睡眠時襲來,爆炸、鮮血與敵人猙獰的死亡面孔,最後總是以一張年輕的面孔做收尾──他那個陣亡的年輕下屬,多奇。
若不是如此,他壓根也不會一直讓自己嘗試著與戴納相處。
醫務室除了會客及病床外,旁邊還開闢了一個空間,意外寬敞,而房間中央擺了一架鋼琴,鋼琴旁是一片落地窗,外頭透過樹葉間灑落的陽光,投射在鋼琴上,折射出星點波光。
那是一架木質鋼琴,看得出來並非一般學校採購的平價鋼琴,架起的琴蓋下方還有著雕花,琴鍵看著是象牙製的。
戴納走過去,掀開了琴蓋,對著半躺在沙發椅上的伊萊森問:「你有喜歡的曲子或是作家嗎?」
「沒有。」伊萊森毫不遲疑的回答,「我不是那麼風雅脫俗的高人,品不懂高尚文藝。」
他想起那天在樓下草坪,隔著窗戶聽見的《小夜曲》,當時根本聽不懂這是什麼世界名曲,還被賀生嘲笑一番。反正他從以前就是個不懂得這些風雅之物的男人,連他父親都要嘲笑說他不懂得享受生活。
什麼藝術音樂的,不都是些假惺惺。
戴納也聽出他話中的抵觸與惡意,落在琴鍵上的手一頓,但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那隻原本站在戴納腳邊的波蘭雞,忽然衝到了伊萊森腳邊,對著趴著甩尾巴的黑豹,啐了口口水。
黑豹嚇了一跳,旋即暴起,撲向了波蘭雞,波蘭雞閃避不及,被一掌給壓在地上,奮力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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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麻煩你,讓你的黑豹放開蘭花嗎?」戴納說著。
蘭花?什麼鬼名字。
只是沒什麼表情的臉說出這句話,讓伊萊森覺得戴納不知好歹,他覺得他恨透了他那張無機質的臉龐,忽然心裡興起了一股惡意,想要看看那面無表情的臉,出現一些情緒,例如驚慌或恐懼?哭泣?想想就讓人有點興奮。伊萊森舔了舔嘴角,無視伊卡與那隻雞扭打在一塊,他從沙發椅上坐直了身體,蹺起了二郎腿,惡意的看著被壓在地上的雞。
「我覺得該道歉的是你,醫生。你的雞先來挑的釁。從我一進門那隻雞就對我很有意見,也不見醫生你跟我道歉?」
伊萊森起身,緩慢的逼近了坐在琴椅上的戴納,戴納身形比較嬌小,很快的便被籠罩在伊萊森的身影下。伊萊森一手壓在琴身上,低下頭俯瞰坐著的戴納,而戴納紋絲不動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冷冷的看著伊萊森。
「噗嘰!!!!!」
一聲尖銳的尖叫,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只見蘭花的頭,被黑豹伊卡含了進去,發出一聲瀕死的叫聲。
「……伊卡!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不要老是亂吃髒東西,放開!」伊萊森怒斥。
此刻的蘭花,整個頭被含了進去,剩下個身體在外面掙扎。
伊卡聽見喝斥頓了下,黑黝黝的眼睛無辜的盯了自己的主人幾秒,才不甘不願的放開被他蹂躪的蘭花。伊卡一鬆口,獲得解放的蘭花便撒著兩隻雞腳往戴納這奔來,砰地躍上了戴納的大腿,鑽進戴納懷裡瑟瑟發抖,身上還沾滿了黑豹的口水(?)
波蘭雞特有的那搓毛,此刻因為溼潤的口水而揪黏在一起,眼睛便明顯的露了出來。伊萊森又看到那豆豆眼充滿了指責情緒,甚至……隱約有被猥褻過後的羞恥??不知道怎麼,伊萊森忽然很無力,默默的放開他壓著鋼琴的手,又坐回去那張沙發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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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花不是髒東西。」戴納難得的為自己可憐的精神體做了反駁。
伊萊森對於那隻雞到底是不是髒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有點疲憊的揮揮手,顧左右而言他:「來首海蒂絲的《親愛的我的摯愛》吧。會嗎?」
伊萊森說的是最近熱播的偶像劇《我與我的真命天子》的主題曲,由當紅歌手唱的。
經過剛剛的鬧劇,戴納見對方壓根不想理會自己的辯白,也沒再說一次自討沒趣,便忽略他的雞在他懷中啼咕。但聽到那首歌的歌名,卻感到了一絲困惑,放在琴鍵上的手指再度猶疑了會,最後還是默默開始彈奏起來。
又一個半小時過去,躺在沙發椅上的伊萊森瞪著眼睛,看著彈完曲目的戴納,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感覺,這是契合度高達100%的嚮導?騙鬼吧?
「你有認真在疏導嗎?我感受不到任何差異,我老實跟你說,我反而比之前剛踏進這裡時,感到更憤怒了。」伊萊森焦躁的敲著沙發椅扶手。
「嚮導與哨兵之間依賴的是彼此的心靈與信賴,你打從進來的那一剎那就對我關上了心房,採取不信任的態度,就算我是SS級,我們也達不到效果。」戴納緊抓著他懷中又要衝上前的雞,「羅納多先生,你必須承認,你對我的偏見,導致了這場結果。」
伊萊森怒氣沖沖的摔門離開,放在小桌上的茶,一口都沒喝,已經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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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莫約五分鐘,戴納才緩緩起身,收拾桌面,他望著杯中涼掉的茶葉,暗暗有些可惜,他還特地泡了最好的茶葉。
蘭花又在他腳邊圍繞,他矮身抱起蘭花,頹喪的坐在沙發上。
「蘭花,我是不是用錯方法了,還是你說,我這樣子是不是真的很不討喜……我以為努力一點,就可以改善關係,看來又弄巧成拙了。」
戴納雖然也是對自己這個忽然冒出來的高契合度哨兵,感到莫名其妙,但他是個認真的人,他從第一次見面,就隱約地被對方吸引。這是契合度高的表徵,並不是出於自願的意識。深知哨兵與嚮導彼此羈絆的重要,戴納也是有心想要嘗試一下彼此的關係,只是對方一直與自己很牴觸,剛剛實在忍不住,很直白的說破了伊萊森不配合的現況,結果對方果然惱羞成怒。
搓了搓自己的臉,戴納也是拿自己的面無表情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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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憤恨離去的伊萊森,回到了車上,狠狠捶了方向盤一拳。他生氣的點是,的確,他得承認戴納說的是對的。契合度高的感覺他是還感覺不到,但是當戴納試圖將他的精神試探深入他的識海時,他牴觸了,他忽然不想讓這個他半生不熟,甚至見沒幾次面的人看自己的精神世界,所以疏導失敗也是必然的結果。
他與戴納之間開始的方式太他媽的詭異了,信任?不存在的吧。
他憤憤地驅車回家,打開了車上的收音電臺,很巧的播的正是海蒂絲的《親愛的我的摯愛》,伊萊森又想起戴納那專注的臉龐,認真地彈奏與他氣息完全不符合的現代流行情歌,那股子煩躁又竄上來了。
「真是太混帳了。」伊萊森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怒氣是對著什麼,自己?或是戴納那張從來沒出現過表情的臉,狠狠的踹了車底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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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萊森離去後,戴納接了個電話。上次那個提神藥片藥檢出爐了,學長跟他說,那個檢驗成分確認都是正常處方,若硬要說有哪裡怪異的話,大概是其中一項用來安穩心情的成分比其他市售品牌要高出了一些,但是那根本沒有影響。
「若是大量服用,有可能造成影響嗎?例如,呃,精神紊亂或是致死的可能?」戴納問著,只聽電話那頭發出一聲笑聲。
『不可能,那麼一點劑量,一天就代謝掉了。除非你是一次吃了兩大瓶,不過那種死因也不會單純是那個成分導致,絕對是因為用藥過當了。一般不建議大量攝取提神片,容易分泌失調導致精神崩解的。』電話那頭的人解釋著。
戴納微微鬆了口氣,看起來真的跟提神片沒關係,不是他想的那樣,克敦並非得到了什麼非法藥物,就真的只是藥物過量致死。
跟電話那頭道了謝,又聽著對方推銷自家藥廠新研發的藥品,多聊了幾句,戴納叮囑對方將結果再寄一份給他後,掛了電話。
「什麼,又死人?還是在大樓裡?平日這些人連自我管理或是定時監督、關心下屬生活日常都做不到嗎?」奎格松一大早就接了個內線電話,消息砰地在他腦中炸開。
掛了電話,奎格松心累,他覺得最近真的流年不利。近來各地發生多起精神崩解事件,統一都是用藥過當。用藥過當那說得過去,但同時多起暴斃,簡直讓人不懷疑有鬼都難。今天早晨又有死人,麻煩的是,這次人死在了國安大樓中,震動高層。
今早的國安大樓異常騷動,竟然有人死在了這樣的政府機關重鎮,一死還死兩個,一個是單位的專員,爆體時波及了來打掃的清潔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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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讓,都讓開。」
伊萊森沒好氣的說,撥開人群穿越封鎖線,走進五樓轉角盡頭的廁所,那裡倒臥著這次事件的倒楣蛋。
「死者是行政處的一位專員,名叫阿卡巴,平時負責處理民眾的各種申訴。身分為A-B級哨兵,大約是今早臉色不對,同事有上前關心,他說自己可能睡眠不足,所以要去廁所洗把臉,最後就發生意外了。而被波及的清潔人員是普通人類,就是個兼職工,背景單純,平日早晨會固定來打掃大樓廁所。」
說話的是個小個子女孩,白永美,伊萊森的組員之一,負責第一線的資訊梳理。
「最近阿卡巴生活上有什麼糾紛或是怪異之處嗎?」伊萊森問。
白永美掀開手中的紙頁回答:「最近阿卡巴惹了點小麻煩,因為一些業務上的疏失,忽略了某位民眾的申訴。那位民眾要投訴他家被拓寬的飛車航道擋住,飛車隨時有可能會撞進他家,阿卡巴不認為那是個大問題,便暫時擱置,誰想到某天飛車還真的撞進那個投訴人的家中,那人被車子撞斷了一條腿與肋骨,連前院的花圃都給毀了,便氣沖沖投訴他要他賠償。」
「阿卡巴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得怎樣?有依據要求賠償嗎?」伊萊森蹲下來看著那位名喚阿卡巴的屍體,見到那驚懼猙獰的死亡面孔,忽然腦中又閃過那次意外死去的犯人與多奇,右腦頓時抽痛了起來。
「沒有,賠不起,對方開出的金額太過龐大。阿卡巴有個生病的妹妹,每年需要支付龐大的醫療費用,所以家境並不好,基本沒有多餘的錢賠給對方。加上那位投訴者在地方似乎有關係,除了要求天價賠償外,還屢次恐嚇要讓他丟了工作……」說到這兒,白永美忍不住嘖了聲。
「怎麼死的不是這投訴人啊……」她小聲抱怨著。
「永美,注意點,再亂說話妳明天就去給我寫萬字的檢討報告。」
伊萊森警告著,同時從阿卡巴上衣口袋拿出一小袋藥片。
「喔,可是這根本間接害死好人,若不是那個人這樣逼迫他,搞不好阿卡巴也不需要吃提神片來維持自己工作時的精神。」白永美捏著文件夾說道。
「明天交一份檢討報告,我一早到辦公室就要看到它放在我桌上。莉莉安,麻煩幫我把這藥片送去化驗,看成分是否有異。」
伊萊森將搜出的藥袋遞給後面的莉莉安,一邊的白永美聞言不敢再多說什麼,噘著嘴站到莉莉安旁邊。
「你們先調查,我還要去開會,這裡有問題就跟方瑀說,晚點讓他統一彙報。」
伊萊森感到他的頭抽痛越來越加劇,甚至出現了耳鳴,就趕緊找個藉口先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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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伊萊森離開後,白永美拿著文件夾,不甚開心的說:「最近老大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像吃了一噸炸藥一樣,天天讓人寫檢討書。雖然以前脾氣也火爆,但那是率性直接,哪像現在,根本亂發脾氣宛如內分泌失調、無理取鬧。」
白永美朝伊萊森離去的地方吐了舌頭。
「莉莉安妳上次不也是,不過一點小疏失,那個根本不是加急文件,就是跑流程時出錯,也要妳寫檢討報告……還扣妳獎金。」
「妳那張嘴別老是亂說話不就得了,那次也是我真不好,若是急件呢?估計是前陣子的事情讓老大一直心有疙瘩,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就擔待點吧。」莉莉安好笑的安撫著白永美。
白永美是組裡最矮小的一個女孩子,大家看她都像在看妹妹一樣,但實際上白永美年紀也不小了,要算是組裡第二年長的了,過完年都要奔35了,一副娃娃臉總是讓她能有點狡猾,但偏偏在伊萊森這組裡就老是吃癟。
「唉,瑀哥,給你商量件事啊,能請你幫我寫檢討書嗎?我晚上請你吃火鍋啊,城東新開的那家高級火鍋……」
見在莉莉安這裡討不到拍,白永美索性轉身去尋求下一個救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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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吃了兩倍的止痛片,好不容易壓下了難以忍受的痛感,伊萊森喘息了一會,又匆忙去開會了。
上頭接到指示,說有線人指出,這件事情疑似有境外勢力參雜,因此必須立案調查,抽出近一年來精神瓦解死亡的案子,加以分析統合,看是否彼此間有關連性。
「那個線人,上級始終不給我們接觸,說什麼要保護對方,我看,壓根是高層也搞不清楚對方來頭,這都幾年了,連身分都無法確認,只能知道他對於他星的活動,那是一說一個準。所謂的長腿……」奎格松欲言又止,「本來應該屬於特別處掌控的情報機構,要不是20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哪容得下那些老頭在上面故作神祕。」
奎格松從會議室出來,又忍不住抱怨,實在是最近事情太多,他們這邊人員損失的事情都還沒平息,接連又發生一連串的死亡事件,讓他連續兩個月沒能好好回家陪老婆小孩,吃不到老婆的飯,只能吃食堂數十年不變的廚娘爛手藝,見不到如小天使般的女兒跟他玩親親,心裡那個怨啊。
「呵,我看這個長腿,已經跟以前那個長腿有著天壤之別,有沒有被他星滲透都不好說。」伊萊森整個人又開始不舒服,剛剛在會議上上級的指責與指令,讓他更加焦慮,下午頭痛片壓下去的痛感,此時又開始蔓延。
「欸,你臉色不是很好,你先回去吧,其他事情明天再說。」奎格松看自己的下屬表情不對,連忙趕人。
「我沒事,這緊要關頭你讓我回去?」伊萊森皺眉,還想繼續辯駁,「我這裡──」
「這是命令,伊萊森。」奎格松打斷了伊萊森即將要出口的反駁,「你就算繼續留下來,帶著這種狀態,是能做些什麼?」
伊萊森也知道自己理虧,只好退讓的去大樓停車坪,驅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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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伊萊森意外的發現賀生坐在他家客廳。
「你來幹什麼,怎麼到哪都有你?你都不用上班嗎?」伊萊森語氣不是很好的說道。
「你怎麼回來了。」賀生顯然被嚇了一跳。
賀生累積了不少年假,今天想說休個假,來把東西帶給羅納多夫人,順便陪對方聊天。
「這我家,我不能回來嗎?」
「不是,我只是……」賀生有點尷尬的辯解。
「森森,你怎麼這樣子說話?你跟你哥最近都太忙,都沒時間陪我,我只好找賀生來跟我聊天,他帶了些我喜歡的書來給我呢。」羅納多夫人看見氣氛不對,趕忙出來救場。
「是的是的,我最近看伯母好像很孤單,帶了幾本書來。」賀生狗腿附和道。
「倒是森森你,怎麼那麼早回來?這些天不是加班嗎?你臉色怎麼那麼差?」羅納多夫人見著自己小兒子臉色不佳,頓時著急起來。
「吃過沒?我讓人給你燉點湯?」
「不必。」伊萊森拒絕了自己的母親,「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休息一會,太多天沒能好好睡覺了。」
伊萊森也知道自己母親找賀生過來,絕對不是什麼無聊,就是想打聽他與戴納的進展。想到戴納就想到日前的不歡而散,伊萊森頭痛得都懶得計較,乾脆隨他們去,沒說什麼就往房間去休息了。
他最近實在是累得不想再應付這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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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睡沒多久,伊萊森便被開門聲給驚醒了,自從受傷後,他就一直淺眠,完全與過去一旦睡熟那是打雷也叫不醒的樣子天差地遠。
「啊,你怎麼醒了……」
被抓了個現行犯的賀生尷尬極了,他一直以為伊萊森是熟睡體質,剛剛不小心動作大了些,沒想到伊萊森從他一打開房門時就醒了。
「你放什麼東西在我桌上。」
睡了一陣的伊萊森,感覺自己好點了,索性起身,剛剛賀生在他桌上放了個餐盤,上面有一盅溫著的魚湯,以及一碗肉粥。然而他注意到的是壓在餐盤下的一個信封袋,打開後是兩張電影票。
「呃,我想說,嗯……給你們兩張票,去促進一下感情。」
見伊萊森抽出了電影票,賀生尷尬地說。
伊萊森沒好氣的看他一眼。
「得了吧,上回我們又吵架了,我看我跟那個戴納是沒可能了。你自己收著吧,去分給你那些小情兒。不過你那些小情兒那麼多,兩張怕是不夠,多買幾張分分吧。」
伊萊森拿起信封袋往賀生懷裡塞,端起餐盤上的那盅魚湯喝了起來。
「我那些小情兒才不會跟我做這些浪漫情懷的事情,我們見面都是大人的生理需求。欸,不是,為什麼話題繞在我身上了,你不許岔開話題。怎麼又吵架了。我真不理解,戴納脾氣很好的,怎麼到你這就老是起衝突。」賀生想起戴納吃蛋糕的臉,分明沒感覺出他討厭伊萊森啊,還開心的將伊萊森送的蛋糕吃完了呢,他還以為能行呢。
伊萊森斜睨他一眼,將那天他的黑豹與雞打架的故事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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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生聽得目瞪口呆,這是他理解中的戴納嗎?覺得簡直蠢到他都不知道要給什麼建議了,兩個是幼兒園大型爭論現場嗎?不對,為什麼戴納也要加入爭吵?
「我跟你說,」賀生沒好氣的拉了張椅子坐下,「你看戴納總是面無表情很不爽是吧?」
「嗯哼。」伊萊森鼻孔哼了兩聲。
「其實他沒有惡意的,我一開始認識他時也是誤解了。但某天我得知了他小時候成長的過程,他原先是孤兒,被認養的,他養父母對他不是那麼好,我認識他的時候他的處境,嗯,怎麼說?有點讓人同情吧。他在家裡還有個弟弟,是養父母親生的,當時兩夫妻認養戴納也是為了拿補助款栽培那個弟弟。戴納在那個家過得不容易,所以習慣縮小自己、隱藏自己,久而久之就變成面無表情的德性。」
「當時我還是校園裡的一個助理教授,我認識他是因為一個學長把他帶來吃飯,我知道了他的困難拉了他一把。他人真的善良、正直又上進,就是在情緒表達方面有點異於常人。」說到這裡,賀生臉色有點古怪的。
「怎麼異於常人法?」伊萊森聽到賀生的解釋,對於戴納的面無表情好像有一絲絲釋然了。
「呃,他的情感流露,來自於他的雞,所以……你也知道,精神體其實很大部分會感受到或呈現出我們部分情緒,只是戴納在這方面天賦似乎異於常人,情緒百分百轉嫁給那隻雞了。」
「……」所以他那次看到雞哭了,是他惹哭戴納了?
賀生看著伊萊森複雜的表情,知道他和他想的是一件事情,點點頭。
「戴納有點玻璃心,不只是你啦,他那隻雞也老是啐我口水。這個,其實想想也滿可愛的,不是有個什麼形容詞來這嗎?反差萌?況且,我覺得你能看到那麼多鮮活的表現,是因為你們的契合度十分高。」
賀生邊說邊觀察自己髮小的表情,深怕他等等一個暴起,把自己痛扁一頓。
「至少我就看不出、看不出他的雞有譴責、不屑的細微感情啊……」
然而伊萊森並沒有如賀生想像那般的暴怒,反而是僵在原地,幾秒後,不知道想到什麼,騰地成了個大紅臉。
「怎、怎麼了?」賀生緊張的問。
伊萊森,二十八歲,在情感上的純情小處男,完全沒想的精神體還能有這種騷操作。回憶起那些與戴納的相處經驗,原本是很生氣的,但想到嘲諷什麼的負面情緒,也許只是使點小性子?
想著想著,自己被萌成了一個大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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