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相信鄭美媛的話,也不想相信自己可怕的猜測,只是好端端的鄭美媛不可能隨便汙衊別人,那以厲如柔和黑耀的關係…………他真的不得不懷疑…………黑耀那時候為什麼要派厲如柔來接近他?難道是來監視他?害怕他死灰復燃的報復嗎?厲如柔突然消失也是因為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威脅了?可是又為什麼要跟他結婚…………還生了二二?
一時間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他混亂的腦子實在不夠用了,但只要想到黑耀對他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會是假的,都會是處於某種利用他的目的或者二二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只感覺胸口像被硬生生的掘開一般,痛到無法思考…………
看著窗外漸漸由黑變白的天空,一晚都未睡的丁一洛眼睛痠澀得幾乎要看不清事物了。
渾渾噩噩的把二二送到幼稚園,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動身去了黑耀的家。
掏出鑰匙,打開黑耀家裡的大門,那是離他出租屋不遠的高級公寓,因為丁一洛執意不肯黑耀為了方便才特意買下來的,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的,當丁一洛以這樣的心情再次跨進這裡,就只感覺原本是暖色調的華麗裝修此時陰冷扭曲得可怖。
黑耀去了國外辦事,定時來打掃的保姆也不在,房子裡沒有其他人。
雖然知道以黑耀做事謹慎嚴密的風格,一定找不到實質性的信息,丁一洛還是忍不住打開了書房的門。
房間裡書桌上擺放的文件井然有序,翻了好一會兒卻發現基本上都是英文的合約書,桌子上的電腦也被謹慎的設了密碼,試著猜了幾次密碼果然也是錯誤的…………丁一洛就是知道,他從來不會那麼幸運,自嘲的笑著搖了搖頭,角落裡的垃圾筐裡揉成一團的白紙卻映入眼簾。
鬼使神差的走過去撿起裡面的廢紙,打開是一張醫院的收費單,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丁一洛掏出手機,有些緊張的撥通了收費單後備註的聯繫電話。
對方很快接通了電話,傳來接線的護士小姐公式化的詢問。
「…………我前幾天去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丟了,可以幫我查一下嗎?我現在只能找到收費單…………」丁一洛努力穩住有些發抖的聲音。
好在收費高昂的私立醫院服務也是一流,詢問了收費單上的單號和掛診人姓名,護士小姐也並沒有多疑,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輸入電腦的聲音,停頓了幾秒,就聽護士小姐仍舊用著彬彬有禮的音調,『黑耀先生,您好,您5號的DNA親子鑒定結果您和那名兒童為親生父子關係,如果您需要補辦鑒定結果材料可以帶著本人證件和收費單到醫院來補辦…………』
接下來護士小姐說了什麼丁一洛已經聽不清了,因為所有的注意力都停在了,「DNA親子鑒定」和「親生父子關係」兩個詞上面了…………
雖然之前也有過這樣的幻想,但事實擺在眼前還是接受不了,丁一洛依著桌子慢慢滑坐在地上,用顫抖的手捂住頭,難以承受的急促呼吸,眼前是一片模糊的,二二不是他的孩子…………
是啊,其實仔細想想就會發現端倪的,黑耀那種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對別人家的孩子那麼好,又怎麼會甘心認別人的孩子做兒子…………他真是太高估了自己…………
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再次扶著桌子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兩條腿都僵直得幾乎失去了直覺,丁一洛卻像是完全沒有在意般,抬起手胡亂用袖子擦了擦發紅的眼睛,拿起黑耀書房的電話,照著手機撥通了電話。
那是黑耀在國內的私人助理,國內的一切事務都是由他來給黑耀打理,所以,他知道的肯定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
當然,丁一洛這次不會傻到直接開口詢問。
『…………』私人助理接到黑耀住宅的電話似乎很是意外,『老闆?』
「赤助理…………」丁一洛用輕輕的平穩的聲調開口。
『您是?』對面那頭的聲音有一瞬間的疑惑,很快便反應過來,立馬變得恭敬起來,『丁先生。』
「嗯,你好,」丁一洛攢著話筒,低頭看著深紅色的歐式陶瓷電話機,「黑耀和二二的DNA親子鑒定是在你那裡吧?」
『什,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有些吃驚,應該是沒有想到丁一洛會知道這件事,謹慎的再次詢問道,『丁先生…………您說的是…………』
「啊,就是那親子鑒定啊,」丁一洛故裝輕鬆的口氣,「黑耀已經告訴我了…………真沒想到,之前如柔雖然說過二二不是我的孩子,我卻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壞傢伙竟然是二二的親生父親,我還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呢,所以想跟你要那鑒定書看一下…………」
丁一洛都已經說到這個分上,助理的戒心自然也放了下來,有些為難道,『丁先生,鑒定書在公司的保險箱裡,我現在在外面一時半會回不去,要不等一個小時後我再給您送過去?』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其實丁先生您也不用抱著多懷疑的心態,鑒定書我看過,確實是真的……』
「可是我就是不相信啊,就算厲如柔是黑耀的女人,以黑耀的性格應該不會那麼不謹慎,而且為什麼偏偏會是二二,我上輩子真是欠了他的,竟然被他坑的那麼慘,還白白給他養了那麼久的兒子,贍養費一定要多要一些…………」丁一洛假裝憤憤不平道。
只聽電話那頭的助理若有似無的歎了口氣,帶著有些同情的語氣,『丁先生,說實話我真沒想到知道那些事情的您能這麼看得開…………』
攢著話筒的手指因用力已經泛了青,「沒有辦法啊,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現在唯一以為是屬於自己的兒子也被人告知不是親生的,我一無所有了,用僅剩的最後一點感情義無反顧的和他在一起…………」
『…………其實老闆也不容易的,他早就知道厲如柔懷的孩子是他的,之前也確實沒想過要去相認,要不是這段時間老爺子竟然提前立了遺囑要把家業讓黑家的長孫繼承,而老闆的大哥的女人又已經懷孕了…………老闆也不會急著相認的…………』
丁一洛愣住了,僵直著身體,半天才機械的動了動嘴,勉強的開口,「…………是啊,原來是因為這樣黑耀才會突然這麼積極的和我好…………那我豈不是託了二二的福…………啊…………原來是這樣…………」
『…………丁先生,您在說什…………』
用力的掛掉電話,丁一洛胸口翻騰洶湧得厲害,感覺有把火反覆的灼燒一樣。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耀名正言順要回親生兒子的手段…………那是不是對他的感情也是誘他上當的計謀…………
第一次被騙得傾家蕩產他還不甘心,一腔熱血的以為這次是真的了…………拋開了一切拿著胸腔裡的最後一點的餘溫,用盡了最後的力量投奔到黑耀懷裡,到頭來卻發現又是一場南柯美夢…………
那個男人呢…………這麼肆無忌憚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騙他…………一次次的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剝離…………難道當真就不會覺得愧疚嗎?不會吧…………用那種好像也滿是愛意的眼神看著被騙得團團轉的他,其實心底裡會笑他痴傻吧…………
努力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男人書桌上擺放著的兩個人的合影,那人淡淡的笑著,任由照片裡的自己緊圈著他的脖子,那麼溺寵的模樣原來都是假的。
抬手猛地一揮,相框被甩到牆上又落到地上,瞬間摔得粉碎,看著破碎玻璃下的那仍舊笑得開心的臉,一個被噎住一樣的奇怪的抽泣聲慢慢慢慢響起來,這才發現原來他在哭…………
昨日還熱烈跳動的心臟像是要燒成灰燼了一般,丁一洛知道,這次不是心疼也不是心碎,心燒成了灰燼,這應該就是死心的感覺了吧…………
走出房子,丁一洛垂著頭一個勁的吸鼻子,流著淚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至奔跑起來。
他已經簽了過繼書,也就表明如今在法律效益上黑耀已經是二二的父親了,那算計如願,接下來會怎樣,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他還會被拋棄掉吧,或者黑耀乾脆帶著二二離開,留下他這樣一個懷揣著美好幻想的傻子自欺欺人的作著飄渺美夢…………一股從腳底升起的寒冷讓他忍不住一陣陣發抖,他在黑耀身上輸得一乾二淨,現在也只有二二了,他不會讓黑耀有奪走他的機會,絕對不會!
幾乎那一刻丁一洛就決定了逃離的信念,回家的時候藍亦還在打包行李為搬去鄉下的書店做準備。
如今他帶著二二離開,擺明了就是阻礙了黑耀繼承家業,他自然知道黑耀的手段,同一個屋簷下的藍亦知道得越少,相對的對他也會越安全。他沒有告訴藍亦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個勁的低頭收拾行李,手發抖得厲害,行李的拉鍊怎麼拉都拉不上。
幸虧藍亦很會察言觀色,見他一臉倉促驚慌的模樣也沒有再細問,動作麻利的幫他收拾好了行李,把最後一點現金也塞進他的手裡。
雖然知道這時候離開很對不起藍亦,卻也終究是沒有辦法,告別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從進門到收拾行李也僅僅只花了十幾分鐘,很多東西都沒有拿上,丁一洛也顧不得了,提著行李打著車去幼稚園接了二二就直奔到了車站。
這個時段,車站零零散散的沒有多少人,買車票也很容易,丁一洛買了四個不同地區的火車票,又帶著二二在車站溜了一圈。正好有私人的大巴車在車站外面的路邊攬客,丁一洛思考了片刻把火車票撕碎扔進垃圾桶裡,便帶著二二上了車。
這是一輛通往偏遠地區的大巴車,因為價格便宜,拉的幾乎都是在這座城市打工如今要回家探親的人,丁一洛帶著二二上來的時候已經幾乎坐滿了人,找了個空座坐了下來。
客車開了很長時間,二二卻一直都很乖,就算整個車裡瀰漫著怪異的體味,還有雜亂的偶爾帶著口音的叫罵聲,車座也是硬邦邦的沾著噁心的汙漬,他也只是乖乖的坐著,依偎在丁一洛懷裡,大大的眼睛疑惑的看著四周的景象,中途丁一洛在路邊的休息站買了點麵包和水,他也聽話的吃了些,看到丁一洛難受的把頭倚在車座靠背上,還懂事的拿水給他喝。
看著二二乖巧可人的模樣,丁一洛只覺得更心酸了,也不知道他這樣自私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相比之下分明二二跟著黑耀生活會比較好一點,可是他實在是捨不得,二二是他從小養大的心頭肉,他怎麼能捨得…………
捏著二二肉肉的小手,忍不住就問道,「二二,你喜歡黑耀叔叔嗎?」
「喜歡。」二二瞪著黑漆漆的眼睛,想也沒想的點頭。
「…………那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要你跟黑耀叔叔一起生活,他會給你買很多好吃的,還會帶你出去玩…………」
還沒等話說完,二二的眼就紅了,可憐巴巴的,「為什麼爸爸要離開我,是因為二二不乖嗎?」
「不是,」丁一洛立馬搖頭,「二二很乖…………我是說如果二二跟著黑耀叔叔會更快樂…………」
「可是二二只有跟爸爸在一起才會快樂啊…………」
看著兒子小小的模樣堅定又真誠,丁一洛這才算是真正的下定了決心,二二是他的兒子,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他不會讓給別人的,就算鬥不過,就算他一直逃,也絕不會把二二讓給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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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三天,丁一洛帶著二二輾轉了不知多少輛車,到最後下了車他身在的地區他自己都迷糊得不知道是哪裡了,馬不停蹄的奔波了這麼久,雖然大人處處護著,小孩子肯定也有些吃不消。
丁一洛把二二安頓在臨時住宿的旅館,就出了門打算置辦一些物資,順便打聽了一下,這裡是位於西北地方的一個小鎮,有大片的種著莊稼的農地,看起來民風淳樸,重要的是這裡看起來沒有他之前所在地區那麼發達,物價也相對的比較低,氣候也比較適合,在外面考察了半天,丁一洛便動了暫時在這裡落腳的念頭。
反正這裡離著之前的城市甚遠,又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就算黑耀有通天的本事,沒有個一年半載的也找不到這裡,到時候他大哥家的孩子都已經出生了,黑家的家業被繼承了,他再來找二二自然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只要安全的度過這段時間,黑耀就應該不會再來找他們了吧。
丁一洛雖然這樣想,卻仍舊沒有放鬆警惕,託人辦了假的證件,又用假名字租了房子,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安頓了下來,就這樣心驚膽顫的過了一個月,發現並沒有人找上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這段時間也基本上跟小鎮裡的人混熟了,畢竟這樣不富裕的小鎮幾乎所有人都想方設法的往外走,丁一洛這樣一個年輕的爸爸又帶著孩子入住進來,還是很奇怪的。
不過丁一洛給外人的解釋是,他和別人一起開公司結果合夥人帶著公款跑了,結果身負巨債,老婆最後也走了,為了躲債才來到這裡的。這樣解釋,那些剛認識的淳樸的小鎮居民就信了,一個個都同情得要命,順便也斷了那些見丁一洛好看就躍躍欲試的大姑娘們的念想,畢竟,就算再是外貌協會,也不能嫁給一個身負巨債的男人吧。
就這樣丁一洛算是在這裡安定了下來,給二二安排好了幼稚園後就開始心思掙錢糊口的營生了。
走的時候他也沒忘記把卡裡的所有錢提出來,這樣一筆錢在低消費的小鎮裡也算是不錯的本錢了,因為還要照顧二二,最後丁一洛還是決定開了一家小商店。
好在小鎮裡只有小賣部,幾乎沒有這樣稍微大一點規模的小商店,雖然丁一洛是外地人,大家也都不認生,附近的人也經常來光顧,商店的生意也一直挺不錯,收入在本地看來也比較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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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原本丁一洛只打算是個轉折,一開始的時候還會時時刻刻擔心那人會找上門來,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警覺的從窗戶裡偷偷的觀察四周的情況,見到陌生人就提心吊膽的…………想起那個男人心還會被撕裂般的痛…………可漸漸的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日子一點點過去,生活依舊平靜。
一年…………
兩年…………
三年…………
丁一洛的擔心也隨著時間漸漸消失,或許黑耀根本沒有想過要找他,或許黑耀早已經找到了新的解決辦法…………
四年…………
五年…………
六年…………
丁一洛守在那裝潢不算精緻的小商店裡,就這樣一點點見著二二長大,上小學…………又上了初中…………沒想到在這個默默無聞的小鎮一待就待了十年。
生活雖然並沒有那麼富裕,倒也安逸平靜,沒有什麼遺憾,但感情上也沒有什麼新的驚喜。
好在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過多痕跡,過了這麼久丁一洛除了髮型改變之外,外貌上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丁一洛一直覺得,他這輩子的愛情可能已經用盡了,應該也不會對其他人動感情了吧,十年的時間,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累積起來真的很可怕,胸口那原本以為永久不能癒合的傷口竟也已經要好得差不多了,現在想起那個給予他最深傷痛的男人也竟然都不會痛了。
生活那麼安逸平靜,讓丁一洛都忍不住幻想之後幸福的生活了…………
等再過幾年手頭裡的錢攢夠了,就在小鎮比較好的地區裡買一棟大點的樓房,然後二二長大後給他娶一個孝順善良的媳婦,生一大堆跟二二小時候一樣那麼可愛的孫子給他…………
就在丁一洛為了實現這樣的夢想而努力掙錢下去的時候,讓人想都沒有想到的意外卻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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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來,丁一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眼睛沉得厲害,幾乎只要閉上眼就會睡過去的感覺,連日的操勞幾乎要把他的身體也搞垮了,努力打起精神,把一旁披著自己外套的二二摟得更緊了些,這樣的天氣如果再發燒可就糟了,小心翼翼的抬起懷裡兒子的小臉,檢查了一下鼻子和牙齦,確定沒有流血症狀後,他這才舒了口氣。
抬手看看錶,別墅的管家說這裡的主人出去參加舞會,最多兩個小時就可以回來,可他們已經坐在門口等了四個多小時了,可那要等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丁一洛有些著急了,頻頻扭頭觀望遠處,再這樣下去他受得了,懷裡正在生病的二二可受不了,看著那裹在大衣裡蒼白的小臉,他心疼得直想掉淚,心裡默默的向老天祈禱,希望自己要等的那個人快點出現。
不過一直挺背的丁一洛這次的運氣似乎不太糟,在第二陣風颳起的同時,遠處強烈的車燈晃痛了丁一洛的眼。
驚喜的從臺階上站起來,就算耀眼的車燈晃得他出了淚,他還是勉強的睜著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緩緩駛來的豪車,害怕閉眼睜眼的工夫那代表著他所有希望的轎車就會消失。
鋥亮的黑色轎車在二人面前停下,車門猛地打開,一雙裹著西服褲長腿邁出。
丁一洛曾經想過不下幾百種重新和黑耀見面的場景,唯獨這種自投羅網的方式他沒想過…………所以,之後的日子裡丁一洛偶爾也會感歎,這應該就是命吧,有些人有些事,命中註定了的要互相糾纏折磨,扯不開斷不掉…………
十年未見的男人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丁一洛還是不由得訝異時間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這麼久了,自己都已經變得物是人非,那個男人竟然還是一丁點也沒有改變。
還是那黑色精短的板寸,精神又帶著銳利的眼睛,高大健碩的身材和那周圍不知不覺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英俊完美到無可挑剔。
不由自主的收緊了裹著二二的手臂,丁一洛在深邃又尖銳的目光下低頭瞅了瞅自己,還好,來之前一再確認的打扮沒有變,雖然被風颳得有些凌亂,但還算得體,並不是很丟人。
「嗨,好,好久不見啊,」牽著嘴角扯著笑,丁一洛知道此時一定笑的比哭的還難看,卻還是勉強的笑著,努力裝出一副平常模樣,「還記得我嗎?我是丁一洛,這是二二…………額…………你兒子。」
話一說出,明顯的感覺到,懷裡那小小的身體一震,丁一洛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眼神暗淡下去,他的二二懂事得過分,最開始檢查出病情的時候他也不哭,住院治療的時候也是乖乖的,當再也不堪重負的自己告訴他並非自己親生時他也不鬧,似乎早有預感一般平靜的接受。
跟著男人進了華麗的別墅中,丁一洛喉嚨發緊得厲害,卻是欲哭無淚,眼前的這個冷峻男人曾經是他最愛和最恨的人,玩弄、欺騙、利用……可笑的是他仍然沉迷於其中,直到真相撕裂開來他才驚慌的匆匆逃離,過了這麼多年……哪怕是有一點點其他的希望,他便不會走這條路。
但是……走投無路的人是沒有資格選擇尊嚴和自我的。
他也三十多歲了,心智慢慢變得成熟,時間和現實早已磨光了他全身的刺,他害怕把養育了十年的兒子還給他的親生父親,但更害怕無用的自己最終再也籌不到半點醫藥費而耽誤孩子的治療。
其實從二二檢查出「再生障礙性貧血」這種病之後的半年,他已經花光了所有錢……真的再也籌不到半點醫藥費了……他沒錢了……也找不到匹配的可以移植的骨髓…………也就沒了尊嚴…………只能縮著腰弓著背奴顏婢睞對著面前高姿態的男人,焦急的抖著腳,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他怎麼了?」半天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黑耀才開口,面無表情的看著緊抓著丁一洛手的二二。
「再生障礙性貧血…………」丁一洛垂著頭,當年偷著帶走人家兒子,卻沒有照顧好,想著二二每個星期都要去醫院輸血,還有到後期的各種併發症,是心虛得要命,「急性的…………不過這段時間已經穩定下來了,只不過繼續住院治療是一定的…………還要找到匹配的骨髓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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