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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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沒真正地醒來,我意識到自己置身於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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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天花板,是客廳,視覺略有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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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果然我是睡在了客廳的沙發;現實中我也是睡在沙發的嗎?——對於發夢之前的記憶,我沒有一絲的印象,怎麼想都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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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客廳,景象雖然並不清晰,但我可以觀察到物體的結構與顏色,也不覺有失真的觀感。這裡是我和母親的家,格局和現實一樣,面積細小,只有兩房一廳。不過令我奇怪的是,明明站在自己家中;我卻有一種陌生感,仿佛來到一個從未踏足的地方——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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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和我的臥室都關上了,不知所措的我在客廳到處溜達;四周一片死氣沉沉的,完全沒法感受到別人的氣息,我不禁產生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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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間,一個球形物體飛過我的眼前,速度快得如同殘影。我嚇得身軀一震,立刻朝它飛往的方向望去,那個東西閃進了餐桌的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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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離我不遠,可畫面有點模糊,看不到那東西的真面目。我好奇地走近餐桌,躍下一看,我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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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進桌子底下的竟是一個美髮用的假人頭,頭髮長而凌亂,眼睛上附著長長的黑睫毛,具女性輪廓。我一躍下,其藍色圓睜的眼睛就轉過來黏著我,抿著嘴像是對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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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是夢,然而我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如雷、呼吸急促。終於我忍不住要發出尖叫,此時,那個假人頭一瞬間朝我臉上直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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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一黑,身體失去重心,像墮入了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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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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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醒”來了,我依然身處於家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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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是站著的。我東張西望,家裡仍舊是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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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上一個夢的恐怖情景,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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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戰兢地來到餐桌趴下一看,那個假人頭不見了,我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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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中夢』?」我站起來喃喃自道,能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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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處溜達,家裡的所有東西都非常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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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毫無人氣的客廳,加上彌漫著詭異的氣氛。我感到很不自然,甚至覺得有少許壓抑,我不禁想找一個地方躲藏——直到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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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會不會在這?」我抱著好奇以及找尋安全感的情緒,去到母親的房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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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房間被鎖上了,門把沒法轉動;我用耳朵貼著房門,裡面悄無聲息。我打算進去自己房間,正想把房門打開時,我隱約聽見臥室內有一個聲音——好像有人在裡面走動。我把臉靠近一聽,聲音來到我的對面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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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寒毛直豎,一下子縮開放在門把的手,然而那個人開始從門後打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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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緩慢地拉開,我從縫隙中看到捉著門把的,是一隻光滑得不像人類的手,指甲和手背都是單一的純白色,就像一隻用塑膠做的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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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被無盡的寒意滲透,這種真實而恐怖的感覺,令我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我挪動身體退後了幾步,房門打開了。眼簾下的那個東西把我嚇得全身麻木,沒差點當場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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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的為一個沒有頭的 “人”, 身形看似是女人。可它光著一片白色光滑的身體,沒有肚臍以及半點的人類特徵,看起來就是一個無頭的塑膠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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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一個噩夢!恐懼已經滲入了我的靈魂。當然我仍然知道這些都是虛假的,我立刻緊閉雙眼,集中精神嘗試令自己脫離夢境;過去我遇到夢魘時,亦用過相同的方法幫自己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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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一片漆黑,我不斷催促自己:「醒過來!醒過來!醒過來!快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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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我身體傳開始變得飄飄然的,就像要騰空升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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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非常寧靜,生理機能仿佛不再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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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過了很久,我蓦然感覺到有一雙手觸碰我的雙肩。我的意識頓時回到大腦,以為是現實中有人要叫醒自己。可我一打開眼睛,當場心頭一緊。我依然身處「自己的家」中,眼前更是嚇人至極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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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頭髮凌亂的假人模特與我面對面站在一起,假人模特的結構清晰立體。它雙手搭著我的兩肩,嘴角揚起做出和人類相若的表情,向我呈現瘆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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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僵住了。這是夢還是真實?!——我已經沒法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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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恐懼完全籠罩,但在逃生本能的驅使下,我依然嘗試掙脫這個恐怖的東西。然而我的身體只是微微動了一動,全身上下就傳來一陣酥軟感,變得連少許的力量都沒法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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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慌張失措之際,假人模特猛地伸手抓住我的兩肩。它的手指猶如刺進了我的皮膚再迅速深入我的肌肉、骨骼之內。一股觸動神經的劇痛從我鎖骨的部位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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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一陣強烈的聲浪已經湧到喉嚨,我本能地想大叫出聲以舒緩痛楚;可張大嘴巴後,不論怎麼用力地推動,口裡卻只能溢出衰弱的呻吟。現在我的身體正處於極之異常之中——明明承受著十級痛楚的折磨,我的神經系統在受到刺激之下,身體竟沒法進行任何動作和反應。這種感覺應該就像你在接受手術的時候,明明你全身上下都被麻醉了,但唯獨痛覺神經依然能夠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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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耶穌啊……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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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不堪的我,心裡只好祈求那早已遺棄的信仰幫忙。假人模特似乎聆聽到我內心的無助,開始咧嘴發出一種怪異的聲音:「栗栗栗栗栗栗栗……」聽起來不明所以,但我意識到這是它興奮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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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笑聲停止了,假人模特保持嘴巴張開的表情,口裡沒有半點牙齒的結構,宛如一個無盡的深淵。它突然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雖然它沒有牙齒,但被咬的位置卻散發出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我更見到鮮血從脖子不停噴濺而出——它在吸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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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麼怪物……為什麼我會做這種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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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與肩膀的劇痛漸漸擴散到全身,但處於極度痛苦的我連叫喊都不能。我的知覺常存,只是全身上下都浸淫於一股無力感之中,根本運用不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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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我人生做過最恐怖的噩夢!不……這是夢嗎?為什麼會如此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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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識到時光荏苒,但並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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