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春和睡到一半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他下意識地接起來,也沒看是誰打來的,他對著電話說:「喂?」
對方開口說:「是我。」
春和現在處於一個半夢不醒的狀態,他對對方說:「你誰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笑聲說:「你最喜歡的人啊,你還是一樣啊睡覺接電話都不看名字的。」
春和聽見「最喜歡的人」這五個字,他道:「我最喜歡的人是洛雨生,他最好了。」
雖然這句話洛雨生已經聽過不下幾百次了,但是對他來說現在聽見這句話還是有些奇怪的感覺,畢竟兩人都已經分手快要兩個多月了。
春和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對方可是分手了的前男友阿。真是他現在唯一想的到的方法就是裝睡。他把手機拉開自己的耳朵,春和看著烏漆嘛黑的天花板心想真是煩人,明明就不喜歡了,剛剛怎麼會這樣呢。對方確實是渣,但是自己也是死心踏地的愛著,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蠢。
電話對著空氣小聲的呢喃著,春和不想管那一頭的人說了什麼,對現在的他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或許在幾個月之前他還會興高采烈的跟他說話,就算對方只是為了要推託一起吃飯的邀約也罷。
現在都已經不一樣了,洛雨生在春和家門口站著他不斷對著電話說:「春和?你有在聽嗎?你睡著了?春和?」
洛雨生知道春和明天就要去北部了,自己過來這邊的用意到底何在,求他可憐的悲憫嗎?還是說自己真的向他們口中這樣的渣呢?春和在房間內看著手機的通話還在持續,他掛上電話,翻過身子,欺騙自己的說這只是一場夢,僅此而已。
「前往北上列車0712請前往1號月台候車、前往北上列車0712請前往1號月台候車。」機械式的嗓音從況音機中撥出,春和起身前往月台。
因為是一個人又是買一般車箱,所以另一旁一定是個陌生人,春和對身旁的人的有印象僅是因為他行李放在上方置物架,但是好像沒放好所以掉到地上,造成的巨大聲響。
春和下車就看見一輛黑色的廂型車出現在車站門口,車裡的人搖下車窗對他招手,雖然戴著帽子跟口罩可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得出來那是他的好朋友望之路,這是現在華語歌壇上一個穩定度以及知名度都很高的一個藝人。
說起來這緣分也是奇怪,春和會認識這個藝人是因為之前在久吧喝酒的時候遇到有人在鬧事碰巧救下來的,那天又剛好是因為洛雨生的爽約,說起來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春和看了一下確認沒有人跟拍之後就上了車,春和給他的好友一個大大的擁抱。
望之路對春和到:「想我了嗎我親愛的寶貝?」
春和作勢要把他壓倒說:「想死你了,你這樣不怕你男朋友來追殺我嗎?」
望之路:「沒關係今天他開車,頂多把你賣了。」
春和看相司機說:「袁近兄別阿,你看在我是你老婆姊妹的份上就饒了我吧。」
袁近在前面說:「是是是,我家貴妃的好友我這小李子可侵犯不起。」
三人說說笑笑的一路來到一家咖啡廳。這是望之路的老房子改裝的,裡頭袁進開始忙著伺候兩位女王大人,望之路就直接的跟春和說:「你終於肯甩掉洛雨生那渣男。」
春和接過袁近的咖啡說:「恩…我只是…不想再繼續了。明明都是兩年,你怎麼一天比一天好阿真是。」他盯著手上的咖啡,袁近坐到望之路的身旁他對春和說:「總該是去換換心情了,這幾天哥照你,別瞎操心。」
春和看了眼前這一對心裡不禁笑了笑,他對眼前的人說:「我不要被你們閃瞎就好了。」
望之路把袁近支開坐到春和的身旁,他拿出手機說:「我發了兩張我明年演唱會的門票,你到時候有適合的人選就帶他去吧。特別座喔。」
春和對他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如此。」
袁進看他們好像已經說完了就走過去看了一眼窗外,或許人生苦難十之八九不過雨的背後會是一片燦爛的陽光的。
三人一起吃了晚餐,袁近跟望之路帶春和回家,北部的房子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就算沒有多亂,但是已經有許久沒有回來住,被蒙上一層厚厚的灰。
春和簡單的打掃了一下家裡,躺在床上,眼睛一閉,墜入那沉沉的夢境裡。
隔天早上春和被自己的鬧鐘叫醒,此行主要目的除了讓自己可以放鬆一點之外,春和還要去參加一個他很喜歡的畫家的展覽。
外面陽光正耀眼著,頂著炙熱的太陽春和搭車到展區。
好不容易終於擺脫外頭的炎熱進到展覽館裡面,每一幅畫都在述說著他們獨特的故事,如同每一段人生,每一次的相遇跟分別。
春和停在兩幅畫之間,其各名為「悲莫悲兮生別離」及「樂莫樂兮新相知」原是出自於「楚辭」裡面就兩句話。
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生死離別;人生中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遇上知己。
春和體會過何為悲,卻直至現在都還不知所謂人生之樂,就算是洛雨生與他的相遇也是。
此時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的春和突然聽到一聲「咚」巨響,他轉頭過去查看,一名男子摔在地上滾了一圈,背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男子狼狽地站起,踉蹌地向另一名青年走去。
青年看那被他推開的人又像自己走過來,卻又看見四周人們傳來的銳利眼光,他輕聲說:「從今以後,景明,你過你的我過我的。」語畢,他轉身離去,好一個瀟灑的氣魄。
春和看見那被稱為景明的人孤零零的在地上開始收拾東西,這一幕為何似曾相似。
想起自己在某一次跟洛雨生的爭執之中自己何嘗不是這般的落魄,不過那都是陳年往事,春和回過神,那人已經消失在這場展覽之中。
人總是這樣,真正走出一段經歷之後看間他人的模樣才終於知道當初有多癡傻,不過誰的少年不輕狂。
走出展館之後春和回頭一看這展館的名字,心中不禁會心一笑,這是何其諷刺。
袁近跟望之路已經在路口等他了,三人今天晚上約好要一起吃飯,春和朝他們那兒走去。
坐上車之後,他心中仍然是那個人摔落地面的那一幕,他轉頭問望之路道:「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蠢?」
望之路心裡一愣,手搭著春和的肩道:「笨死了,我跟你說,我沒看過這麼笨的人。不過現在都沒事了,你還有我這個朋友,我會支持你的,只要你別再讓自己活得那麼的悲傷好嗎?」
袁近道:「還有我啊,你們又邊緣我。」
春和輕輕一笑說:「謝謝你們我知道了,不說這個了,我們今天吃哪?」
是阿,就算再如何的糟糕,至少現在自己還有這個後盾。
三人用完餐之後春和跟兩人道別,春和站在家門口,他腦海裡還是不斷的在重複上演著今天看見的事情,實在是令人難以忘懷。
不知為什麼現在的春和好想要,好想要上前抱住那人,想跟他說沒事,想安慰他,自己真的好難受,就像是回到那陣子剛發現洛雨生出軌的那陣子。
春和打開手機,看著通訊錄裡面一個開酒吧的朋友電話,他鬼使神差的就按了下去,春和獨自站在漆黑的玄關等著對方的聲音。
「喂?」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話筒傳出。
春和不知為何心理本是不安卻有轉為憤怒,最終卻化做淚水,他忍住哽咽的想法,裝出鎮定的模樣道:「阿月,今天還有位置嗎?我…想過去。」
對方答道:「你回來也不說一聲,過來吧。需要我過去接你嗎?」
春和現在只想要趕快掛上電話,他並無心思去考慮那麼多。
他輕聲答:「我等會過去。」
接著他在家裡面不知為何的落下了眼淚,明明在分手的時候也沒哭的這麼傷心,究竟是為什麼,明明對方是誰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的,春和不明白,所有的情緒來的太過莫明其莫,太過突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春和竟然已經來到朋友的酒吧。
他一走進門,那副行屍走肉的模樣立刻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在他走到吧檯之前就有一人上前搭訕。陌生男子把手搭到春和腰上,在春和作勢要拉開他的手的時候,另一人出現在兩人之間。
陌生男子一看那人驚訝的放開手道:「抱歉阿,月老闆,我不知道這人…」
月如鉤口氣不太好的道:「滾。」
春和拉開月如鉤的手,對他說:「謝了。」
月如鉤用溫柔的語氣道:「來這坐吧。」他拉起春和的手,往自己的吧檯帶去。
坐下之後春和往一旁看去,緣分很神奇卻也討厭,今天早上那個讓自己記憶深刻的人就坐在自己身邊。
月如鉤看春和的視線不斷在他身旁的人飄移,他笑道:「春和,認識?」
春和看著月如鉤送上來的酒,春和說:「能認識?」
月如鉤敲敲景明的桌子,對他說:「來我這喝酒別一個人喝,一直滑手機的,身旁美人都看不下去了。」
景明轉頭過去看向春和道:「你好,我叫景明。」
春和低著頭對他說:「你好,我是春和…恩…你還好嗎?今天我…在展館看到你了…」
景明低頭晃晃自己的酒杯道:「你看見了阿,抱歉嚇著你了吧。」
春和明明沒有喝酒他卻萌生出一股莫名奇妙的醉意,他對景明說:「在怎麼糾結都沒有用,那些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景明一口喝下手裡的酒,他沉默不語,春和依舊看著桌面。
春和看他這樣一飲而盡的便勸告說:「別喝這麼快。」
但是景明沒有將春和的話語聽進去。
等月如鉤忙完回到兩人身邊時才發現景明已經醉了,春和坐在景明身邊,手裡的酒杯仍然是滿的,他知道春和現在還是清醒的,亦或說他知道春和不想要喝醉。
雖然他不想要春和在一次一腳栽進一個坑裡出不來,不過如果春和願意去嘗試那又何嘗不好呢?畢竟,是自己當初拒絕了春和,現在又說要挽回有是以什麼身分什麼立場。景明是自己認識的人,他知道今天在展館發生的事情,月如鉤現在好像有一點明白春和為何會對他產生興趣,兩人的處境真的太像了。
月如鉤對春和說:「春和,剛剛抱歉,這樣以後酒吧的人比較不會找你麻煩。」
春和:「無事。」
月如鉤擦擦酒杯道:「至於他…」他指向景明繼續說:「你帶回家吧,我這沒有收留人的習慣,地址我發給你了。」
春和:「我說兄弟,你還真是…」他起身,稍微搖晃一下景明,對他說:「還能走嗎?」
景明迷迷糊糊的道:「我…車子…」他拿出車鑰匙放在桌上,春和嘆了口氣道:「也還好我沒喝酒。」
月如鉤跟春和兩人一起把景明扶到車上,春和坐上駕駛座,月如鉤在他關上門之前對他說:「春和,當初是我不對。」
春和對他笑一下說:「阿月,我沒怪罪過你。」說完後他關上門,打開導航把這一串地址輸入進去。
景明一路上都在車上碎碎念,春和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但是他隱約聽見一句:「對不起。」
春和隨著導航來到景明家,這邊距離他家真的是有一段距離,而且現在已經是半夜,叫計程車也找不著。他到後座叫醒景明,景明看見春和的臉他笑了一下,春和看過很多人喝醉的樣子,他也知道這一定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下,讓眼前這個傻笑的人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奇蹟罷了。
春和拉著他的手輕聲說:「你家到了,快起來。」
景明趁著春和要拉他起來的時候反手一拽,將春和拉往自己的方向,猝不及防的春和就這樣被他抓住,他看著眼前這人正打算要掙脫時,景明扣住他的後腦勺,吻了下去。
春和被他徹底嚇著了,他知道酒後亂性這件事情,可是他現在不想要,況且他也沒有喝醉。伸手一推,春和一巴掌打在景明的側臉,這一搧,清脆的一個聲響在夜色之中喚醒了景明。他立刻放開春和對他道歉,春和知道他是因為喝醉才這樣便沒跟他計較。
景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現在也晚了,要不進來休息,有客房的…明早再走?」
春和看他這樣再加上自己如果不住下來,他也不敢跟對方說要開他的車回家之類的話,他便答應了。進到屋子裡面春和坐在沙發上,景明立刻進房間去東翻西找的,出來之後他拿了一疊衣服給春和,在春和接過衣服的時候,景明對他道:「睡衣是我的,沒有新的抱歉。內褲倒是新的,你放心。」
春和笑了道:「恩…謝謝…」他猜想對方肯定也很在意在剛剛的事情
景明等到春和走去浴室之後他獨自一人坐在床邊,剛剛他的確是吻了春和,而且這人早上還看見自己的蠢樣,他真想找個地洞躲進去,太過糟糕了。
春和在浴室裡面試圖讓自己冷靜,只是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約砲一樣,冷水一絲一絲的打在自己身上,他又想起景明今天早上的表情,這是何其悲傷,看向鏡中的自己,難道自己也曾經出現那樣的表情在自己臉上嗎?不知道,或許答案早就是肯定的,在他看見洛雨生的第一眼,或許就注定了,那樣的結局才是他們最後應該獲得的待遇。
春和關上水龍頭,走出浴室發現景明坐在那睡著了。春和頂著溼漉漉地伸手去叫他,但是在觸碰到他的前一刻,春和停手,他想到剛剛不也是因為要叫他起床嗎?景明感覺有東西在晃,他睜開眼睛看見這人的手停在半空中,立刻就想到可能對方誤以為他會做出什麼事情吧。春和見他醒來立刻收回手,他不知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識破了,景明起身,春和退後幾步。景明笑了一下,他說:「客房在那邊,累了就先睡吧,剛剛真的很抱歉。」
說完之後他的手在春和頭上摸了一把。
春和走向客房的方向心想剛剛真的是好尷尬的場面,還好對方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他突然意識到,剛剛景明道歉了,他道歉代表他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天啊這真是糟糕。
想起自己有東西忘了拿轉身要房間卻看見春和在客房的門前的那副樣子,心想他真是可愛。
到了浴室之後景明用手摸摸自己的唇,這種感覺真的很久沒有體會到了,今天早上也是鬧劇一場,自己跟他早在一年前就分手,春和今天在酒吧說的是真的,他只是在自欺欺人。
自以為可以好好的處理一切,卻又因為這般的糾結讓對方也讓自己難堪。
春和並沒有回客房休息,他把東西放好之後便走出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想跟景明談談。
景明出來看見春和坐在那邊,他開口問:「不休息?」
春和回應道:「那你呢?」
景明奏往春和的方向道:「能談談嗎?」
春和沒有回應,景明就當他是默認了,他去廚房端了兩杯溫開水,一杯給春和,想讓他醒醒酒。
春和對他說:「謝謝,不過我剛剛沒喝。」
他聽了之後發現有道理,不然他倆是怎麼回來的,不過話說回來,這樣意思界是說,他是在對方清醒的狀況下強吻人家,這還真是。景明突然覺得剛剛那一巴掌真是便宜自己了。況且如果對方有伴侶,這樣他豈不是就當了第三者了。在景明一連串的小劇場正在轟轟烈烈地上演的時候,春和開口對他說:「我能知道嗎?你跟今天早上那個人的事情…阿抱歉,是我多管閒事了吧,我還是先去休息。」
景明拉住正要起身的春和說:「沒事的,是我找你談,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其實今天早上景明跟他的前任簡荹見面,其實兩人已經分手好一段時間,是因為景明內心來對他有所糾結,對方雖然已經早就表態不愛景明,可是景明卻是無法放下。見面了之後景明問對方是否可以復合,但是對方答案依舊是明確的拒絕,景明便問可不可以在今天陪他執行在兩人還在一起時所立下的約定。這約定便是參觀這場展覽,因為這是景明喜歡的一位畫家,但是他一直沒有到這座城市來展出,那年兩人正愛意濃密的時候對方答應要是哪一天來展出一定會陪他去看。
春和聽到這邊辦覺得有些諷刺,展覽的名稱跟現實生活中的兩人卻是截然相反,
春和看著桌上的水,問道:「有酒嗎?」
景明愣了一下,他卻發現春和的眼眶濕濕的,他有些不知所措,春和深吸口氣說:「我沒事,能請我喝一杯嗎?」
景明心想他是不是因為他的事情想起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他起身去酒櫃拿酒出來,替春和斟一杯酒。
在看見酒精擺在自己眼前時春和卻又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喝下這一杯,他已經被對於洛雨生的喜愛囚禁好一陣子,如果對方不在自己身邊他是不會跟其他人一起喝酒的。但是現在春和想起自己又是被他給束縛的那種感覺時,他選擇一飲而盡,飲下的是當初的那份過度執著。
景明嚇到了,這酒的酒精濃度很高很烈,這樣一喝一定會醉的,不過還好那一杯景明沒替他倒很多。春和喝完之後看向景明,他說:「為什麼我們都要為一個早就不在乎自己的人去拼命,去生活。」
說完他自己又拿了杯子起來要再倒一杯,景明上前阻止他,卻不小心把酒給翻倒並且將春和壓在身下。酒灑了他們一身,兩人都是剛剛洗好澡,身上的芳香加上酒精的催化釀成了另外一種芬芳。
景明把瓶子放好,他開口道:「春和?你沒事吧。」其實酒因為角度的關係正確來說是撒了景明一身,春和倒是沒有被潑到多少。
春和看著景明眼睛裡面蒙上一層水光,或許是因為喝醉更或許是因為剛才聽見景明說的話而不敢落下的淚水,他說:「我沒事…對不起…」說完後他依偎在景明的肩窩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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