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是廢棄了的大廈。周圍的建築物明明是閃閃發光般的新穎,唯獨是那裡的雜居大廈好像被時間遺下了般,蓋滿了鏽茶色,衰頹著。
「桌球」、「五金舖」、「鰻魚」、「麻雀」等等,這些鏽落褪色的招牌,數張數張的黏附在大廈上。
從透明的傘子中住上望的話,只見陽光映照在這個大廈的屋頂上。
往大廈的旁邊看看,這裡有個小小的停車場,延伸出殘破鏽爛的緊急用樓梯,直達屋頂。
——光就像是水一般積存著。
踏上樓梯的少女,霎時間,望見了眼前的景色。
扶手包圍著的屋頂,約有25米長的泳池般剛好一半的廣闊,地下的階磚破碎的裂成一塊塊,而另一面被綠色的雜草所覆蓋著。那裡最深入的地方,彷彿被綠草環抱著般,靜悄無聲的立著小小的鳥居。
從穿透雲間而來的光,灑落在鳥居之上。而在陽光映射中,鳥居的朱紅與的雨粒一同晶瑩的閃耀著。
在雨中混濁的世界中,唯獨那裡是這麼的斑爛耀目。
慢慢的,少女步向鳥居所在的屋頂。夏天的雜草淋浴在雨水之中,每當踏上一步,便會沙沙的發出柔軟的聲響,有著讓人舒坦的回彈。
雨幕所在的地方,有為數不少的高層大廈從白霧中矗立著。不知何處有著鳥巢吧,附近充盈著小鳥活力的鳴叫聲。
從那裡隱約感覺到,就像是從別的世界傳來般,混雜著來自遠方、山手線的電車音。
傘被放到地上。雨冰冷的溫度撫摸著少女幼滑的面龐。鳥居的裡頭有著細小的石製祠壇,那裡的四周綻放著紫色,巧小的花。好像寄宿著什麼般,不知誰人在裡頭放置了兩個作為裝飾的「精靈馬」。那是插著竹籤的黃瓜和茄子。自然地,少女不知不覺間合十雙手。然後,熱沖的強烈地許著願望——請把雨停下吧……慢慢閉上了眼睛,祈願之際穿過了鳥居。讓母親醒過來,能夠在青空之下一起漫步……
穿過鳥居的瞬間,空氣突然轉變了。
雨的聲音,霎時消失了。
當張開眼睛,已經身在藍天之中。
少女被強風吹襲的同時,在空中極為高處的地方揚浮著。不,是被烈風所吹倒而墜落。從無見過般,低沉而深邃的風聲在周圍旋卷起來。每呼出的一口氣,都是白色而寒冷的,在深藍的天空之中閃耀著。但即使如此,少女卻並沒有感到恐懼。就像醒了過來卻還看著夢境般奇妙的感覺。
向腳邊下望,幾個純白色、西蘭花形狀般的積亂雲飄浮著。每個每個都有著不知多少公里的大小,那如壯觀的空中森林一樣。
剎時,少女察覺到雲的顏色正在起著變化。雲頂上,大氣層的邊界中那個像是平坦原野的位置上,斷斷續續的開始長出了綠草。少女瞪大雙目。
那裡,就猶如草原。從地面決然無法看見的雲頂上,沙沙冒頭的綠草生長出來,又逐漸消失。然之後,在那裡的四周,稍為集中觀看的話,有些就像是生物般的微細的事物,編織成群。
「……魚?」
像是描繪著幾何學模樣的旋渦,那群輕慢曲蜿地幽遊著的事物,看上來就如魚群一樣。少女在墜落同時,一直把視線停留那裡。在雲上的平原,無數的魚兒暢泳著——
突然,指尖接碰到什麼。少女驚訝的看著雙手。果然是魚啊。擁有透明身軀的小魚們,像是具重量質感的風般偷偷從手指間、頭髮間穿過。有的延展著長長的背鰭,有的像是水母般圓滾滾,有的如鏘魚般細小……形態各異的小魚們,透著太陽的光,像是稜鏡折射般閃爍著。當回過神來,少女被天空的小魚所包圍著。
天空的藍,雲朵的白,沙沙的綠,與七彩閃耀的小魚們——少女所在之處,是未曾知曉過,也從未想象過,如斯不可思議的美麗天空世界。才剛被少女踏著的雨雲逐漸消散,在眼底下呈現出東京市中連錦不絕的街道。一幢幢的大廈,一輛輛的汽車,一枚枚的窗窗戶戶,在陽光的淋浴下展現著光照的一面,閃耀著。在雨水洗滌過後,重獲新生的街道上,少女乘風徐徐降下。漸漸的,不可思議的一體感充斥在少女的全身。在口中的言語形成之前,少女明白到「自己是世界的一部份」這樣的感覺,就僅僅如此。自己既是風亦是水,也是綠草並是白雲,擁有著心性同時抱持著願望。奇妙的幸福感與悸動在全身蔓延開去。然後慢慢的,就是在厚厚的枕頭裡沉睡般,意識逐漸消退而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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